有了主父偃這個大嘴巴,公孫弘才知道張學舟干了什么事,這片區域為何有迥然不同于其他區域的森嚴。
說實話,公孫弘覺得張學舟有點不把自己腦袋當一回事。
守護赤霄劍的事很榮光也有好處,但只要失手一次就會人頭落地。
而張學舟這種失手已經發生了。
這種事情很燙手,一旦徹底遺失赤霄劍,別說張學舟腦袋保不住,府邸內也會雞犬不留,連他們這種臨時租借又或登門拜訪者都會被牽涉。
公孫弘很想問問張學舟為何會干這種事,但只要想到彼此前往墨家機關城的合作,他很明智止住了嘴。
能跨修為境界擺平李少君,又將他拉扯進去,甚至還逃離了機關城的大爆炸,張學舟可以不走運拿不到好處,但只要張學舟選擇一件事就必然有目的,并非沒頭腦成為朝廷博弈的棋子。
“這種失劍案牽涉極大,絕對不會是灌夫那個莽貨所做,指不定他連東方朔府邸在哪兒都不清楚!”
公孫弘想通過張學舟府邸打探朝廷最新的動向,他哪曾知曉這并不算大的官邸就是朝廷波譎云詭的中心。
如果沒有灌夫抵罪,赤霄劍的遺失足以壓垮竇太主、武強侯府、平陽侯府,這甚至有可能還涉及一些門下三教九流成員諸多的大官與豪客。
誰都不清楚自己門下是否混入了心懷不軌的人,哪怕不曾參與盜竊赤霄劍,如何與之割舍就成了重點。
或割舍清查竊賊可能潛藏的區域,或在京兆尹府核查時交出自己曾經違法的所得,又或是參與追捕抓出竊賊,亦或通過操作讓人頂罪。
聽著主父偃喧囂夸贊透露的信息,公孫弘心中不斷思索,猜測著眾人可能的種種行為。
公孫弘能猜測眾人應對的方式,但他尋思許久也不曾找到張學舟冒風險的原因。
他性情不像主父偃這樣喋喋不休,能管住自己嘴巴,也不曾開口詢問。
“東方兄,你知道我家境,我是真想交好你,但我實在拿不出什么來,只能拿這壺酒來賠罪”主父偃道。
“都是同朝為官,咱們談什么交好和賠罪”張學舟笑道:“我以后還要仰望主父大人!”
“我寧愿你叫我小主父!”
主父偃嘆了一口氣。
新帝身邊的近臣并非各司其職專業做某一種事,而是可能涉及多種事情。
譬如他前一段時間見張學舟煉丹,對方轉而又參與了護劍,而后還在茂陵準備營造帝陵,種種事情不斷變換。
如果自己有這種本事,主父偃覺得自家的小金庫早就滿溢了。
張學舟占據了關鍵性的職位,主父偃以己度人滿心羨慕。
如今赤霄劍的塵埃落下,主父偃是真想跟著喝兩口湯。
但凡張學舟有什么需求,又有看得上他的地方,只要能給他一些不起眼的報酬,主父偃覺得自己二話不說就會開干。
畢竟張學舟看不上的東西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
可不管他怎么拿自己做對比提醒,張學舟的回應永遠是這般難于找到空隙插入。
“來來來,小主父,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大儒公孫弘!”
主父偃那點小心思不難猜,張學舟不介意給對方好處,但他不能像捆綁衛少兒一樣對待主父偃,這是情況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但凡主父偃知曉張學舟所能拿出之物是什么,又確定存在其他代價更低的方式取代,對方會毫不猶豫拋下張學舟。
而且主父偃當下的本事依舊差了一些,并不足以面對昆侖眾神。
張學舟開口介紹公孫弘,又提及著公孫弘的博學。
如果不計算在江都的董仲舒,公孫弘在當下算得上是儒家最為重量級的大儒。
這不是公孫弘太過于厲害,而是儒家各學派大儒或老或死,又有一部分天才如孔安國等人并未成長到足夠的高度,當下已經輪到了公孫弘等人出頭。
如果有什么修為方面的疑惑,公孫弘幾乎算得上是修為遜一籌者的名師。
儒家海納百川的修行面向群體也極廣,不像其他學派只能內部交流。
“大儒?儒家的?就那個學啥都不成器的儒家學派?”
等到主父偃的的大嘴巴開口,公孫弘的臉已經黑了。
主父偃這番評價倒不是源于個人,而是各大學派對儒家的主觀印象就是如此,哪怕儒家曾經出過雙圣冠絕一時,這也不妨礙其他學派的認知,畢竟儒家諸多術或多或少都能看到各門各派的影子,有很大一部分術是破解后照抄,改良時甚至連名字都沒換。
主父偃心直口快直接沿用了別人的評價,但主父偃很可能沒搞清楚最初說這番話的是學派宗主,很少有修士敢當著大儒的面這么羞辱。
“朋友既然認為儒家不堪,那便自行離去,也免得聽一些不成器之言”公孫弘深吸一口氣才鎮定開口道。
“這兒是東方朔的府邸,他都沒開口趕我走,你區區一個賓客大放厥詞,真是給主爺開眼了”主父偃嗤笑道。
主父偃看不起倚老賣老的修士,也看不起那些擁有傳承和資源,最終啥也不是的修士。
他打量著公孫弘,只覺對方身為儒家大儒必然有傳承,身上衣裳破舊則證明著混跡得很差。
確定了公孫弘年齡又老又沒牽涉,主父偃也沒慣著公孫弘。
“別吵吵,小主父你在那邊喝酒,我和公孫先生在這邊聊聊!”
修士論法歡迎三種人,一種是本領獨特的大修士,一種是學識淵博什么都能探討的學究型人才,另外一種則是思維敏捷的天才修士。
董仲舒屬于第一種,公孫弘屬于第二種,主父偃則是屬于第三種。
張學舟原本想撮合看看彼此間是否能碰撞出什么靈感的火花,只是他沒想到一番介紹后,這兩人差點發生沖撞。
端了一碗水酒后,張學舟給主父偃找了一個舒坦躺身的椅子喝酒,他則是約了公孫弘。
“不忌諱吧?”
張學舟朝著公孫弘笑問了一聲,公孫弘連連搖頭。
“陽魄術已經傳遍四方,當下研究這道術的修士不勝其數,除了儒家,一些學派也有參與,仲舒說這道術不必藏著掖著,學成的人越多越好,也就沒有忌諱了!”
“如此就好!”
張學舟點點頭。
說來他頗為好奇董仲舒這兩年研究出了點什么。
如果不是主父偃的拜訪,他應該早和公孫弘進行探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