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簡直像釣魚佬放餌。
秦時默默想道。
他已經熟悉付壘的套路,首先強調黃泉訓練營的殘酷,然后再給點甜頭,勾動新兵的情緒。
“黑藥是什么?”
“不知道,但能夠讓生命力翻一倍!值得梭哈!”
“沖了!”
果不其然,剛經歷過一場淘汰的“幸存者們”十分激動,好像溺水之人抓住漂浮木板,迫切想要獲取“安全感”。
“黑藥,是第九戰團的‘獨門秘方’。第九戰團與列強文明之一的圣血族打過很多交道。”
付壘露出微不可查的滿意笑容,隨即開始介紹起來:
“圣血族是九大列強當中,排名前列的‘墮落種族’,他們對于‘完美’的追求,很容易墜向混沌陣營。
早在六個千年之前,圣血族發生過一次‘詛咒’,其中絕大多數的貴胄后裔都感染上一種名為‘渴血癥’的基因病。
部分人無法忍受鮮血誘惑,放縱自己瘋狂吸食,最后異變為‘黑血之民’。
他們體內流淌的血液,不再是圣血族所推崇的‘金色’,而是濃郁烏黑。
數個千年以來,黑血之民泛濫成災,圣血族和第九戰團為清剿投入巨大,甚至毀滅過好幾顆星球,造就了魔蝎走廊。”
付壘有意吊新兵的胃口,詳細述說來歷。
“黑藥,便是從黑血之民那里提煉而來的基因藥劑。
這玩意兒能夠百分之百刺激血肉活性,壓榨出百骸潛能。
要知道,圣血族是星海間很稀罕的‘長生種’,他們的血液精華極其珍貴。
暗網甚至常年掛出懸賞,購入圣血族貴裔的人體標本。
據說目前注射黑藥的最高記錄是七管,它有個特性,抗藥性程度很低。
百分之九十的生靈,只要身體承受得住,哪怕打上一百次,一千次,產生的效果都不會減弱。”
新兵們詫異不已,這番言論若非從教官付壘口中講出,他們很難相信,只會當成天方夜譚。
任何藥劑注射入體,都將產生一定程度的抗藥性,使得藥效次次減弱,直至于無。
尤其針對開發生命力的武道途徑,他們淬煉凡軀,血肉活性非常“頑固”,并非那么容易刺激得到。
“先別急著高興。”
付壘再次浮現那種惡趣味的笑容。
“黑藥確實可以無限制服用,并且無限制提升實力。
但它存在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以至于圣血族都不敢過多利用。
每一管純度達到百分之百的黑藥,能夠讓注射者的生命力飆升,但同樣會改變基因結構,讓藥效疊加。
也就是說,你每多注射一管黑藥,它的效果會持續翻倍。
如果凡軀無法承載,下場就是‘boom’的一聲,炸成煙花。”
秦時聽得眼睛亮起,原來黑藥是這種好東西。
跟我絕配!
“放心,黃泉訓練營發放的黑藥,純度只有百分之五十。
超過限度,不會自爆,最多自焚,燒成焦尸。”
付壘反復戲弄著新兵們,最后拍拍手掌,副官推來一輛小車,上面放滿一盒又一盒的針管藥劑。
陽光照射下,濃郁烏黑的液體靜靜流動,宛若粘稠石油,散發出異樣氣息。
“現在!回答我!”
付壘背著雙手,目光銳利掃過眾人:
“有誰愿意接下污染區的探索任務?記住,你們只有最基礎的制式裝備,配發動能武器,以及防彈衣。”
真正面對選擇,新兵們又像被澆了一盆冷水變得清醒。
他們自告奮勇來到黃泉訓練營,絕非單純的愣頭青。
污染區的危險性眾所周知,里面游蕩著成群結隊的眷屬生物,還有對身心造成影響的惡劣環境。
黃泉訓練營之所以傷亡率如此之高,最主要原因就是承接污染區的探索任務。
那些從黃泉訓練營走出去的新兵,被戲稱為“填線寶寶”。
“很好,秦拾。除了他,還有別人嗎?”
付壘望向走出隊列的秦時,不由地點頭。
這小子還真積極!
不知道他能注射幾回黑藥?
目前純度百分之五十的黑藥服用次數,黃泉訓練營的最高記錄是十一。
而純度百分之百的黑藥,則是七。
這是相對而言,比較安全的“界限”。
一旦超過,便會滑向毀滅的深淵。
“再加上高袍和趙肅,正好湊個三人小組。
你們的訓練計劃取消,領取作戰手冊和制式裝備,下午六點出發。”
付壘大手一揮,闊綽說道:
“我允許你們優先兌換一管黑藥。”
秦時頷首,取過一盒針劑。
他很想試試,這玩意兒比起能量液如何。
目前來說,自己所得到最頂級的資源,莫過于總督府的“神性結晶”。
直接讓豐碑面板跨越一大步,完成晉升。
眾人羨慕的目光中,秦時與其余兩人被副官帶到訓練營的東南角。
那里有棟五層高樓,依舊是白楊壁壘城的常見風格,簡樸實用,遠遠望去如同灰蒙蒙的方盒子。
“喏,作戰手冊!里面記錄需要注意的地方,好好記住,關鍵時候能救命!
制式裝備的話,你們等下到軍需庫隨意挑,反正就那些東西。”
副官把幾人安頓,抬頭瞅了一眼掛在墻上的時鐘。
“還有幾小時,你們可以休息,也可以修煉,反正補給按照三倍發放。
你們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探索城外污染區的情況。
這一塊標紅的區域,由數量規模不小的鐵銹獸群游弋,你們不必深入。”
秦時認真閱讀作戰手冊,這一次外出的探索任務,其實談不上很艱巨。
只需要出城進入污染區,完成一百公里的探索任務,將具體細節上報匯總。
這些看起來不重要的零碎消息,將由泰君的子體接收,添加到戰爭走向的推演模型里。
等到副官離開,空曠的辦公室里只剩下秦時和其余兩人。
通過這些天的高強度訓練,黃泉訓練營的同期新兵已經服氣,接受秦時有著領先他們的絕對實力。
原來那種“中心城少爺下鄉”的看法也漸漸打消。
“秦哥…”
高袍主動打開話匣子,打算彼此交流下。
結果還未等他打完招呼,就見到秦時取出置于盒中的針管和藥劑。
“他這是要干嘛?”
旁邊身材精瘦,皮膚黝黑的趙肅驚了。
“就地注射黑藥?”
高袍喉嚨動了動,很想友善的提醒這位秦哥,黑藥屬于違禁品。
即便純度只有百分之五十,注射后兩小時也會遭受巨大煎熬,各種影響不一而足。
有人感到血液沸騰,渾身發熱,如同置身熔爐,不斷地出汗直到脫水;
有人陷進重重幻象,手舞足蹈,失去自控能力,維持三十分鐘到兩小時不等;
有人直接昏睡幾天幾夜,并且小幅度喪失近期記憶…
總而言之,黑藥的副作用很明顯。
關于這些內容,作戰手冊最后一頁寫得十分清楚。
所以高袍和趙肅不理解,這位秦哥難道不認字?
兩人思索間,秦時已經注射完畢。
他靜靜地靠坐在椅子上,眼皮耷拉好像閉目養神。
高袍和趙肅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退遠后撤,防止這位秦哥突然“發瘋”波及自己。
但接下來的幾分鐘,整個辦公室都很平靜。
沉寂之下,只能聽見秦時的呼吸聲。
最開始相當輕微,如同一縷縷氣流嗚嗚作響,出入于笛孔之間。
可沒過多久,那股聲浪兀然沉重,洶涌如海嘯!
一波接著一波,速度快得讓人覺著恐怖!
高袍和趙肅像兩個罰站的小學生,呆呆靠著墻根站立。
他們眼中滿是驚駭,好像難以理解。
“阿袍…”
“嗯。”
“我倆好像抱到大腿了!”
趙肅與高袍相互對望,旋即撓撓頭深覺驚喜。
對于他倆來說,秦拾越強,完成探索任務的可能就越高。
這是好事兒!
誰會不喜歡打游戲的時候,有一條大粗腿帶飛!
“嘖!那小子直接注射了?”
付壘站在窗邊舉著望遠鏡,“偷窺”對面的秦拾。
“藝高人膽大。我估摸著,他應該是自恃底子厚,身板硬,想要挑戰黑藥。”
副官猜測道。
“我看他在征兵處的體檢報告,業余級階段,生命力不超過五十點吧。
不知道服用純度百分之五十的黑藥,能否翻倍直接沖到八九十點的關隘。”
付壘放下望遠鏡,從口袋摸出一包特供蘭草香煙。
他捏了一支在手里,搖頭道:
“百分之五十純度的黑藥,對于血肉活性的刺激效果一般。我更好奇,他需要多久消化第一管黑藥。”
付壘心里很清楚,一管黑藥的正常消化區間在二十分鐘。
“怎么一點味兒都沒有?入口即化?”
秦時心頭充滿疑惑,注射第一管黑藥的感覺,就像喝完一杯蒸餾過后的純凈水。
寡淡,乏味。
然后,原本猜想的種種影響也沒有出現。
凡軀百骸巋然不動,氣息極其平穩,意識海更是波瀾不起,宛如平湖。
“好歹給點最基本的飽腹感…”
秦時無奈,滿心期待卻落得這個結果。
他只能默默運轉修身爐,將生命力層次“緩慢解封”,拔高到八十點左右。
完美核心所凝聚出來的特性,好像恐怖的黑洞,瘋狂吞沒百骸血肉浮現出來的濃郁光華。
這是秦時來到黃泉訓練營,初次認真運功。
往常顧忌被人看穿底細,因此小心翼翼收束自身。
如今借著第一管黑藥為由頭,他終于能夠釋放部分氣息。
嘩啦啦!
空間傳來浪潮沖刷的動靜,能量因子如同被海眼漩渦牽引,爭先恐后涌向秦時。
“八分鐘都不到就吸收好了?”
付壘皺著眉頭,忽然有股沖動,中止這一次的探索任務。
“生命力上漲幅度…簡直像滾雪球!第一管黑藥的效果如此之好,也許他能刷新黃泉訓練營的記錄?
老李,你說這種人才是不是該留一留?”
副官失笑,他難得看到林教官這么猶豫。
可見確實起了愛才之心!
“我也這樣認為。咱們黃泉過往是留不住人才,畢竟傷亡率最高訓練營的名頭,足夠嚇退大批新兵。
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出挑的苗子,沒必要立馬送到污染區,萬一出岔子太可惜。”
副官接話道,主動給付壘一個臺階下。
可后者眉頭緊鎖,再三糾結,最終還是否決,把中止任務的念頭掐滅。
就如同他手上那支香煙。
“越是人才,越要鍛煉。好鋼用在刀刃上,正是這個道理!”
付壘沉聲道:
“再派一組人作為接應,確保安全吧。污染地帶固然危險,可那些選擇靠向混沌陣營的‘同類’才最需要提防。”
“好的。”
副官嘆口氣。
這正是他佩服付壘的地方。
不受個人情感影響,始終秉承冷靜判斷。
兩小時后,靠著墻根“罰站”好久的趙肅,好奇問道:
“秦哥,注射黑藥是啥感覺?”
高袍眨巴著眼睛,這位中心城的秦少爺有點像那種一流學府出來的尖子生,各方面的綜合素質太過拔群,令他情不自禁產生幾分自卑。
“入口即化。”
秦時認真回答。
“沒啥味道。”
趙肅聽得直撓頭。
“秦哥,時間快到了,咱們得出城。”
高袍提醒道。
他估摸著秦時這一次注射黑藥,生命力至少上漲二十點左右。
如此豐厚收益,讓高袍內心火熱,迫不及待等完成探索任務,再多兌換幾管黑藥。
依靠這種頂級資源支撐,他也許有希望摸得到專職級的門檻。
白楊壁壘城外,接近污染區的廢棄城鎮。
“一顆新兵的腦袋才值兩顆精粹,行情跌得好快。”
原本是酒吧的木屋里,皮膚被青黑色線條包裹,形貌驚悚的幾個家伙聚在一起。
這種幾乎從血肉當中生長出來的“紋路”,屬于混沌陣營爪牙的象征標志。
接受過混沌支柱的神靈賜福,便會被打上無法抹除的“烙印”。
“有得賺算不錯了。趁著戰爭烈度不高撈一筆,再過陣子,我就跑路,避開這里。”
幾人討論著,如何守株待兔,埋伏斬殺白楊壁壘城出來的新兵。
忽然間,紅外線的光點毫無征兆出現在其中一位的腦門上。
狂雷般的巨響刺破荒野,那名混沌陣營爪牙整顆腦袋,宛若被擠爆的西瓜轟然炸開。
緊接著,未等其余幾人反應,好似尖錐的子彈穿透墻板,把他們的軀干打成兩截。
“垃圾處理完畢!”
馬尾辮的高挑身影,單手扛著與她差不多高的大槍。
按住耳麥說道:
“保證不讓老板的視線里,出現任何一只蟑螂!”
沙沙的聲響維持兩秒,接過一道輕柔嗓音:
“收錢辦事,是我們牛馬小隊的準則。
務必要確保老板的心情愉快,不被雜魚影響。
方圓兩百公里,持續巡航,展開絞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