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勾陳兵解,神何以為神
雷鳥王一時不備摔入太極圖中，玄明立刻痛打落水狗。
招手招來凈明鐘，不停搖晃，鐘聲洪亮，沖擊雷鳥王元神。妖族肉身強過元神，攻擊其薄弱處總沒錯。
同時施展出顛倒陰陽大神通，展開混元道域，太極圖上下錯亂，四方顛倒。
混元道域內混元氣演化無盡地風水火，由逆轉順，頗有幾分天地開辟跡象。
這顛覆了雷鳥王先前對混元道域與太極圖的認知，不得不花費更多時間適應。
還要花費精力與心思，重新長出半顆腦袋，妖王生命力強悍，
他還騰出左手，揮動拂塵，三千銀絲暴漲，卷天席地，直沖黑龍而去。
后者竭力抵抗，繼續抽身后退。
可他只是一尊普通妖王，全盛時都敵不過玄明，何況如今重傷在身。
只簡單過了幾招，就被玄明揮袖收走，鎮壓在太極天中跟其他妖王作伴。
順帶收走了黑水玄蛇殘魂。
他言而有信，會助其投胎。
做完這些，玄明專心對付雷鳥王。
太極圖內演化創世景象，雷鳥王看似弄懂，逆來順受，有打破太極圖征兆。
實際上差之毫厘，繆以千里。
顛倒陰陽只是表象，暗藏其中的五行大遁才是關鍵，看似順，實則依舊是逆。
只是七分假三分真。
雷鳥王越順勢而為，越是在為太極圖提供能量，等他反應過來，再次逆行。
玄明再真假轉換。
雷鳥王便有白忙活一場。
太極圖內已經形成一個閉環，玄明進可攻退可守。
除非實力遠勝過他，或是手持頂尖法寶的陽神妖王，或是傳說中的三花聚頂強者，否則，短時間內難以攻破太極圖。
玄明對雷鳥王出手時，大巫烏爾山同樣搏命，直接沖向電鰻妖王。
他沒黑水玄蛇那么多心理活動，將此事完全當成一項交易。
二話不說，直接獻祭自身血肉、大部分元神與羽化道果，嘴唇念誦古老巫咒，因速度太快，聽上去像是一聲急促刺耳的尖叫。
刺激耳膜，令聞者忍不住皺眉。
電鰻妖王見勢不妙，想要退入后方，她速度極快，風馳電掣，眨眼即至。
眼見要安全，不等她松口氣，就陡然發現自己身子一頓，空間被禁錮住。
下一刻，她知曉答案。
是那個不該出現在戰場上的大巫。
他手上托著一個干癟心臟，一個古怪禁文浮現在心臟上，禁錮空間。
面對電鰻妖王燃燒怒火的目光，烏爾山咧嘴，露出滲血牙齒，歉意一笑。
旋即整個人融入一直持著的蛇杖中，杖上盤旋向上宛如死物的蛇睜開雙眼，閃爍紅光，撲騰翅膀，化為一條巨大騰蛇。
電鰻妖王與騰蛇四目相對。
旋即騰蛇驟然爆開，化為灰燼。
電鰻妖王：？？？
事出反常。
一位大巫獻祭自己換來的攻擊絕不簡單，越出乎意料越危險。
由不得她不警惕。
直到空間解禁，電鰻妖王恢復行動力，都沒有絲毫異樣發生。
可越如此，她越不安。
總覺得有啥大殺招。
這一刻，電鰻妖王打算祭出法寶，武裝自身，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小命不保。
沒想到剛抬手，一個深淵漩渦便驀然出現，直接將電鰻妖王拖進去。
釋放無盡電弧，也無濟于事，反而越陷越深，仿佛有啥東西在興奮地拖拽自己。
直到此時，她才恍然大悟。
哪有啥驚世殺招！
從頭到尾，都是她自欺欺妖。
那位大巫陰險狡詐，從一開始就沒想殺了自己，而是打算將她傳輸走。
是自己受慣性思維支配。
這種傳輸有時間限制。
倘若電鰻妖王原地不動，過上一盞茶就安然無恙，可她一旦動作，立刻就會啟動禁術，打開傳輸通道。
可面對未知危險，自己怎么可能不防御或撤退，就這么傻愣愣站著？
更別說是在危機四伏的戰場上！
這注定無解。
而相較于自己的蠢鈍，對傳輸之地的未知才讓電鰻妖王恐懼。
短短數息，一代妖王消失。
漩渦逐漸合攏，徹底閉合前，傳出電鰻妖王羞怒交加的叱罵聲與另一道嘿嘿嘿的聲響，聽覺敏銳的練神們只隱約聽到三個斷斷續續地字。
“放肆！”
“生…生…生！”
這位電鰻妖王下場如何，不言而喻。
白素英化為原形。
一條鱗片晶瑩，通體潔白無瑕的巨大靈蛇浮現，纏繞到白熊王身上。
一個怒吼，奮力掙扎。
一個嘶鳴，用力絞殺。
這是一場力的較量。
也是剛柔的精彩對決。
白熊王發狠，血口大張，獠牙穿透鱗甲，嵌入肉中，大口吸吮鮮血。
白素英吃疼，兇性大發，張口對熊眼吐出一團冰藍毒霧，同時一口咬在白熊王肩上，注入毒液。
不是不想咬脖頸與咽喉，而是白熊王護得嚴嚴實實，她根本找不到機會下手。
生靈眼睛脆弱。
練神妖王也不例外。
白蛇毒霧侵入白熊王眼球，令其雙目刺痛，瞳孔流血，暫時失明。
毒液也令其微微眩暈。
只是白熊王體型巨大、皮糙肉厚，想要分出勝負，還得僵持一段時間。
壓制雷鳥王的間隙，玄明揮袖收走大巫烏爾山的殘魂。
太極圖驀然變小，被其用手掌心起，他邁步朝神道長城趕去。
隆隆隆～！
轟鳴聲不絕于耳。
域外妖族主帥手中長劍持續不斷地落向陣墻，每次落下都有大批士兵喋血。
每次揮劍都有大量符文破碎。
披風飛揚，他面色冷酷，英姿勃發，心中、眼中、手中都有且僅有一個目標：
破陣！破陣！破陣！
積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
他沒去搭救其他練神妖王，是因破陣更重要，打仗哪有不犧牲，只要破了大陣，攻入大玄，犧牲便有了回報。
慈不掌兵！
他能當上主帥。
其中一項因素就是夠狠。
何況，練神妖王不是沒死嗎？
只是被鎮壓或傳送他處。
只要此番大戰域外妖族獲勝，他們自能被營救回來。
為了這次進攻，域外妖族準備數百年之久，甚至啟動了埋伏在人族疆域的后手，付出太多。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再次揮砍而下，看著出現在城樓上的白發老道，域外妖族主帥微皺眉頭。
這牛鼻子老道的出現超出預料，若非他從中阻撓，說不定妖軍早就攻破長城。
對這老家伙，妖族主帥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若非攻城要緊，他定親自將其抽筋剝皮，用人頭盛酒。
城樓上，玄明與妖族主帥目光相對，無形漣漪隔著陣墻激蕩萬里，憑空起大風。
肩上一沉，玄明表情凝重。
看了眼搖搖欲墜的陣墻，他轉頭看向正守護神道長城的幾尊神道法身。
將拂塵別在腰后，大拇指、中指與無名指彎曲并攏，玄明手捏道指，朝眾神道：
“請諸位道友助我！”
南方赤帝法身目前靈性最低，微微點頭，化為一道火光，入主心臟。
中央黃極黃角大仙法身頷首，化為一道黃光，入主脾臟。
太乙救苦天尊法身化為一道彩光，入主膽腑。
連南極長生大帝法相都暫時融入膀胱之中。
輪到勾陳大帝法身時，他卻搖頭拒絕，不肯歸位，目光落到意志長城上，也落到視死如歸的鎮北軍身上。
玄明知曉其意，沒有強求。
他有他的道，眾神也有他們的道。
“道友盡管施為。”
勾陳大帝法身歉意一笑。
轉身跨步來到意志長城上。
他手持長劍，面色肅穆，張口吞噬戰場上無盡兵戈殺伐之氣，身后浮現千軍萬馬呼嘯奔騰的景象，旌旗獵獵，兵戈銳利，寒光爍爍。
勾陳大帝法身被無盡兵戈氣包裹，神軀不斷膨脹，轉瞬自行崩解。
海量神力融入意志長城，也修補神道長城。
破碎符文復原速度加快。
鎮北軍壓力驀然一減。
一劍之下，本該徹底破碎的陣墻一角扛住此擊。
妖族主帥暗恨。
旋即又一劍劈下。
剛才那一劍不行，那就再來一劍。
“恭送道友。”
玄明心神俱震，躬身相送。
這一刻，他陡然明白：
神何以為神！
起身剎那，他轉頭看向妖族主帥，抬手擲出凈明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