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恩德雖小,不可不報
“喂！你有什么證據！裝神弄鬼的在這里胡扯一通，焉知不是你們在搞鬼？你們不來，我的小囡好好的，你們一來，就這般痛哭！”
那常姓老者的女兒忽然叫罵起來！
因為她的女兒已經五歲了，此時也莫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對！我看他們也不太對勁，常伯，不能讓他們輕易走了！”又有一個年輕男子焦急吼道。
“假裝拿劍器來售賣，看似寬厚，實則內心歹毒，他們是想將我們一網打盡啊！”
“就是！你看那小浪蹄子，白白嫩嫩的，簡直能掐出水，還說什么在海上漂流數年，哪里有一點像受過風雨的樣子。章爺爺之前可是說過的，她身上有妖氣！搞不好她就是個妖怪，就是她口里所說的妖婆！”
一時間船上的女人們都紛紛惡毒咒罵起來，生怕自己男人不信，不然，這上到五歲的孩子，下到幾個月才出生的孩子，為何這般詭異痛哭？
“肅靜！”
那常姓老者終于喊了一聲，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便是李達等一些年紀頗大的男子都是臉色難看，似乎，他們對于嬰哭咒并不陌生。
“王道友，給個解釋吧！”
常姓老者看向王武，有些艱難的拱手。
王武皺眉，又看了一眼神色如常，云淡風輕的雪狼將軍，直接將其護住。
“諸位，請冷靜一點，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此事與我夫婦的確無關，你們若是同意，我愿出手相助，斬殺那妖婆，你們若不愿意，那我們也無可奈何。”
“呸！說的好聽，你如何證明此事與你們無關！”
“對，沒錯，也許你覺得冤枉，但沒準是你也被蒙蔽了，你那妻子，她連你也騙了，別說尋常女子，就是修行中人，哪有她那般好看的！小心是障眼法！”
幾個年輕人躲在后面鼓著勇氣，大聲嚷嚷道，不過這句話似乎也惹了眾怒，當即就有幾道目光兇神惡煞般的投射過去，假如目光能殺人的話。
王武也差點給氣笑了，
瑪德！
敢懷疑老子的眼光！
還特么障眼法！
你可以說這是活了五百年的老妖怪，也可以說這是生過狼崽子的中年母妖精，但你不能否認雪狼將軍是古血大族出身，在大雪山遠古寒脈之中修行了數百年，冰肌玉骨，容顏氣質冠絕西荒三百年！
這是障眼法能有的效果？
此時，雪狼將軍忽然伸手一指那常姓老者，還有李達，等一些五十多歲的老者，淡淡道：
“你，還有你，你們七個，在五十年前的某一天，也遭遇過嬰哭咒，只不過你們活了下來，但是你們身體里仍舊有嬰哭咒殘留，你們的子孫后代也會攜帶嬰哭咒，每隔五十年，必然爆發一次，除非你們斷子絕孫！這嬰哭咒才會結束。”
什么？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悚的閉上了嘴巴，除了正在詭異的痛哭的孩童。
而常姓老者，李達等人也終于再次變色，臉色慘白，渾身戰栗，他們果然不對勁。
“那為何會這么巧，你們來了嬰哭咒就爆發了？”那常姓老者的女兒仍舊不依不饒，色厲內荏。
“此事的確與我夫婦有關，正是我們的出現，才引得你們都聚集在一起，因為實際上，你們每個人身上都有嬰哭咒殘留，只不過有人運氣好，一輩子都不會爆發而已。”
當雪狼將軍再次解釋完畢，那些漁船上已經噗通噗通的跪滿了人，包括那個常姓老者的女兒。
都這樣了，若是還要胡攪蠻纏，那她中的應該不是嬰哭咒，而是智障咒。
“王老弟，王夫人，救命啊！老夫等糊涂，還請賢伉儷不計前嫌，救我族人一命！”
常姓老者痛哭哀求，一群人也跟著砰砰叩頭，這場面，還是讓王武的那點小小的虛榮心滿足了一點點。
倒是雪狼將軍對此無感。
不是有王武在，多說一個字都算它輸！
“只有十二個時辰？”
王武看向雪狼將軍，后者目光里此時反而多了幾分好奇，你一個妖怪，救人作甚？
不過它并未質詢什么，只是飛快道：“我也是從典籍之中看過妖婆的記錄，我不確定你能不能殺死它，另外，這妖婆至少距離此地有五百里，且不知道具體方位，我若施展——施展神通的話，都需要四次，可我現在這樣的狀態——”
一時間，王武也忍不住猶豫了起來，到底是救下幾個毫無關系的孩童重要，還是雪狼將軍剛剛穩定的根基重要？
他正這般猶豫，雪狼將軍卻忽然拿起手中的那塊簡陋的毯子，看向李達的妻子，難得溫柔一笑，“你夫君于我們有指路之恩，而你，亦于我有贈衣之德，恩德雖小，卻不可不報！放心吧，此事我們管了。”
“可是——”
王武看著它欲言又止。
“夫君，這就是人間煙火氣啊，有恩必報，有怨必償！你豈能因為別人贈予你的善意很小，就忽略不見。”
“這——”
“就這么定了。”
“好吧！”王武感激的看著雪狼將軍，心里暖暖的，什么鬼扯的善意雖小，卻不可不報，你分明就是不想見我為難吧。
“王老弟，可需我們幫助，我們實力雖然低微，但我等可令章爺爺助陣。”
“不必了，諸位且在此地靜候佳音吧！”
王武喊了一聲，腳下用力，小舟閃電般飛出，只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你這夫妻倆，莫不是口嗨自己跑路了？
但此事他們的確也無能為力。
一口氣狂掠出五十里之后，王武才停下來，再看雪狼將軍，它還是那副平靜的模樣，只是嘴角含笑，目光溫柔，在這夜色下，宛如一朵睡蓮在靜靜綻放。
“你怎么想的啊！你的通明妖丹可真的承受不起四次狼顧神通！不要命了呀！”
王武抱怨道，在他來說，不救也無所謂，又不是力所能及的，做好事也不能讓自己承受重大損失嘛，他又不是圣母！
雪狼將軍卻笑，目光落在王武身上，宛如夢幻的星辰。
“我只是，只是喜歡和你在一起，我在努力的，變得和你一樣——”
“曾經的我，其實劣跡斑斑，心狠手辣，不是什么好妖怪，我為修行，可以不在乎尊嚴的去聯姻，我為奪族主之位，我連我自己的兄弟姐妹都能全部殺光，我為了家族，所有擋路者皆殺無赦，我為了自己的女兒，我可以連族群都放棄了。”
“但我最終還是沒有救回它，那一刻，我就是一個被天地所拋棄的可憐蟲，我努力一生，換回來的就是失敗和孤苦伶仃。”
“熊武，我不是在感恩你，我最初真的是想讓你把我當成爐鼎弄死算了，什么狗屁的西荒妖族的榮耀，什么橫空出世，力挽狂瀾的英雄，那不過是我臨死前的一點遮羞布，讓我能至少死得有點價值，千百年后，或許有妖族的學宮會記錄我的一生，說我是熊武妖帝的小妾…”
“我貪婪，我兇惡，我自私，我卑鄙，能坐上古血狼族族主之位，能是什么好東西！”
“可是你身上，卻有著我所欠缺的一切。這一年來，我們在海上流浪，漫無目的，像沒頭的蒼蠅一樣亂轉，但你可知道，我從未迷失過方向，因為你就是我的方向。”
“我并非一無所知，你背著我，像個大狗熊笨拙卻努力劃水的樣子，你為了我，忍氣吞聲寧愿挨打也不會還手的樣子…我何德何能？”
“我這樣的垃圾，我這樣就該被人唾棄的，千刀萬剮的貨色，我不配！我想騙你，殺你，讓你看清我的真面目，讓你一刀一刀的把我剁碎了，我才解恨…可是，我騙不了自己。”
“因為，你這蠢熊，笨熊！混蛋熊！你給了我不該有的希望，你給了我不該有的美好，我能怎么辦？”
“就像是明知道是毒藥，是火海，我也心甘情愿的喝下去，跳下去，我愿追隨你，我愿做你的影子。”
“或者，你就殺了我煉丹，把我當爐鼎弄死我算了！”
“我不是一個好母親，我也不是一個好妻子！我不配！”
說到此處，雪狼將軍已經泣不成聲，聲嘶力竭。
王武目瞪口呆，但也能理解，這一年來，它內心的擰巴和糾結他是看在眼中的。
他最初也的確是看中了雪狼將軍那種在大雪山萬古寒脈里修煉出來的，萬中無一的清冷顏色，再加上狼顧神通的戰略意義，給個小妾當當能咋滴。
但自陰火一事，雪狼將軍舍命相救，他真就把它當成自己人了。
他沒想太多，真的，他就做他認為他該做的事情，如此而已，過往已逝，誰能無過？
“別哭，別哭了，哭丑了怎么辦，那我豈不是虧了，其實我也不是什么好妖怪，我內心齷齪著呢。”
王武嘻嘻哈哈的說著，一邊擦去雪狼將軍的眼淚，一邊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動蛇吻秘技，將蛇十九的那顆三品通明妖丹給它服下去。
“這回就好了，足夠你釋放四次狼顧神通而不會損傷根基。”
“這——這是蛇十九的妖丹？”雪狼將軍呆滯住。
“對。”
“相信我，它若知道，定會死不瞑目的，甚至會被氣的活過來！熊武，你能想象蛇十九被氣得七竅生煙卻無可奈可的樣子嗎？”
雪狼將軍笑起來，眼淚都出來了，它覺得這很好笑。
太特么好笑了！
“我只做我認為正確的事情，它死不瞑目關我屁事，有本事活過來啊！”王武嘆道，鬼知道那該死的蛇十九給他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雪狼將軍靜靜的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死死的抱住他，就像要把他給勒死一樣兇狠。
“熊武，你真不像是一個妖怪，但那又如何，我喜歡你，我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
“不過我真該慶幸，蛇十九的確死了，不然它一定會用各種惡毒的猜測詛咒我，然后殺了我，殺了所有，所有敢于靠近你的母妖精，以及，所有你想靠近的女人。”
“但我也一定會殺了它！不惜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