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昨天夜里巡游的夜叉從三個變成了四個,也沒人知道范成東所經歷的那些。
第二天,范成東去民調局的時候,神情是有些恍惚的。
“你小子剛來就開始摸魚了?”
范成東的‘師父’,后勤部的范進拍了范成東的后腦勺一下。
范成東被打,迷茫的看向范進。
“怎么了,師父?”
“怎么了?你看看你搬的東西?這些都是要跟著這次去往地府的那些專員一起帶過去的物資!男女都分的很清楚,你將一箱子衛生巾放在男專員那里,是想怎樣?”
范成東看了一眼自己搬的東西,臉上也有些尷尬,趕忙將東西搬回到正確的位置。
“小范吶,我看你跟我一個姓,我才將你要在手下來的,你要是給我搞出什么事情來,我這點能耐,可護不住你。”
“知道了,師父,我不會了。”
范成東深吸口氣,正色道。
“嗯,我看你也不是那樣的人,昨天開心,去喝酒了吧?”
范進笑著道。
“也對,你小子能找關系進來,就算是個實習頭銜,未來也是板上釘釘的專員,是該放松一下。”
“不過我可告訴你,放松歸放松,可不要因小失大,真要是犯了錯,惹惱了某位大人物,一句話你就得從哪來,回哪去。”
范成東一邊搬著東西,一邊點頭。
“知道了,師父。”
“對了,師父說的大人物,指的是局長嗎?”
范進搖了搖頭。
“局長自然是大人物,但大人物可不止局長。”
范進指了指范成東搬的那些東西。
“一會送這些東西的時候,你就能看到未來的大人物了。”
范成東愣了下,隨后繼續搬東西。
很快,兩車物資被范成東和范進拉著朝民調局后方某個大院而去。
等到了地方,范成東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數十個人,大都是年輕人,少部份是中年人。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看著和他類似的后勤人員,在忙著將他們拉來的一些東西進行分類。
范成東和范進將東西拉過去后,也沒走,就跟著一起分類。
過程中,范成東忽然聽到了有人叫他。
轉頭一看,不是李俊還能是誰。
“怎么樣,還習慣嗎?”
范成東起身。
“還行,你們這是?”
李俊笑了笑,道:“要去考核了,一會地府來人接,你的這些物資順帶著一起帶過去。”
范成東點了點頭。
昨天晚上四人慶祝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地府的大致情況。
也正是因為知道了地府的情況,他才對昨夜那個黑呼呼的夜叉所說的話,有著深刻的印象。
如果夜叉屬于地府,那昨夜他被邀請加入夜叉,是不是意味著和李俊一樣,加入了地府?
可昨夜,范成東明明點頭了,對方卻直接消失了。
這又是為什么?
難道,成為夜叉也要進行什么考核不成?
可怎么參加考核,那個夜叉也沒說啊!
李俊見范成東的神情有些恍惚,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著急,等我成為了陰差,你會有機會的。”
剛說完,李俊忽然就聽到了旁邊的驚呼。
轉頭,他與范成東一起看向了這個大院里,那空出來的大片地方。
頓時,兩人心頭都是一震!
那里,從無到有,出現了一頂頂散發著黑氣的轎子。
每個轎子的轎夫,都是同一個表情,同一個模子。
轉眼之間,大院中就出現了數十頂轎子,上百個轎夫。
范成東第一次看到這一幕,被駭的臉色都有些發白,可其他那些準備考核的人,臉上卻都是激動的坨紅。
就在這時,眾人看到那數十頂轎子,一個個被向前壓下,轎夫掀起了轎子的門簾。
“請上轎”
詭異的聲音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那些準備去考核的人,二話沒說,扛起放在自己身邊的那些物資,快步朝著就近的轎子走去。
因為沒有編號,所以所有的人都是就近選擇,這就讓一些還沒有進入轎子的人有些急迫。
不過,就算再著急,每個人都會在接近轎子的時候放慢腳步。
等這次所有考核的人員一個個的進入了轎子之后,那些轎夫就將那個門簾給放了下去,各就各位。
也就在這時,一個還在掀著門簾的轎夫,就顯得格外扎眼。
“請上轎”
孤零零的一個聲音響起,比剛才那整齊劃一的聲音,更顯得有幾分詭異。
可此時,場上已經沒了要考核的人。
此次負責這件事的一位頂尖組長見這個樣子,小心的走過去道:“考核人員已經全部上轎。”
“請上轎”
那頂尖組長頭皮有點發麻,轉頭看了一眼眾人之后,想了想,自己朝轎子里走去。
“也許這是給帶隊的人準備的?”
結果剛前進一步,就見那原本笑臉盈盈的紙人,眉毛變成倒八字,嘴角從上翹變為下撇!
就這一下,頂尖組長不敢動了,又往后退去。
如此,紙人轎夫又恢復了原樣。
這一幕,讓頂尖組長眉頭緊皺。
其他一些進入轎子里的人,發現轎子沒動,于是一個又一個的掀開了轎子的窗簾,看向了外面。
“所有人都別動,我已經通知了局長,他馬上到。”
場上的后勤人員見狀,正要撤走,卻見那頂尖組長銳利的眼神瞪了過來。
“我說所有人,沒聽到嗎!”
如此,所有人都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不過五分鐘,柏鴻濤就到了。
看著場上的情況,柏鴻濤皺眉片刻之后,對著所有人道:“所有人聽著,現在一個接一個,排隊去那個轎子,如果發現轎夫變臉,就退出來,換下一個。”
“聽明白沒有?”
眾人面面相覷,專員們還好,臉上都有些中大獎了的興奮。
但后勤人員卻都臉色難看。
他們可不想去什么地府啊!
而在這些后勤人員中,有一人臉上的表情很古怪,但此時沒有人注意到。
很快專員在前,后勤在后,開始排隊朝著轎子走去。
每一個前去的專員臉上都帶著一抹期待,可等看到了轎夫那變了的臉之后,又是一臉失望。
專員人數不多,十個,很快就結束了。
沒有一個能進入轎子。
然后,就到了后勤部的人。
比起專員,后勤部的人臉上都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等看到那變了的臉之后,他們是既害怕,又有一絲慶幸,急忙就跑開了。
范成東在隊伍的最后方,范進的前面。
等前面的后勤人員一個個都失敗后,范成東距離那個轎子的距離,也越來越近,心跳,也越來越快!
“小范吶,一會切記不要過多逗留。”
“這玩意,不是我們可以碰的,你還年輕,先轉正了,以后的機會也不少。”
范進小聲嘟嘟囔囔,用提醒的方式,排解著自己心里的緊張。
等接近了轎子,輪到范成東的時候,范進閉上了嘴。
就在范進想著自己一會是先邁左腳,還是先邁右腳的時候,忽然他發現前面的范成東怎么沒了動靜。
抬頭,他看向了那已經被緩緩放下的門簾,看著那個轎夫笑著臉將轎子抬了起來。
“起轎”
聲音響起,范進看著面前的轎子朝著自己沖來,嚇得他雙手交叉護在了身前,大叫了一聲。
與他一樣的,還有不少。
可緊接著,他們就發現身體根本沒有任何事情。
而周圍,已經沒有了那些轎子的影子。
同樣沒了的,還有范成東。
柏鴻濤走到范進面前,問道:“剛才你前面那個,叫什么?”
“小范…范成東!”
周莊古鎮駐地,上百頂轎子出現在廣場中。
早已在此等候的陰差們,紛紛將目光投向了那些轎子。
很快,隨著轎子傾斜,門簾被拉開,一個又一個或好奇、或激動的身影從中走了出來。
這一批一百零八個考核名額,不僅僅是民調局的,還有其他那些早就在地府駐地站穩腳跟的家族成員。
只不過那些家族成員零零散散,不如民調局送來的專員多。
不過這些人,無一例外,手里都帶著從外界帶來的物資。
畢竟是免費接送,不用白不用。
如此,就算考核沒通過,也當了一回快遞員,不算太虧。
很快,轎子散去,場上屬于民調局的陰差開始招呼民調局的成員集合,其他家族的人也開始呼喚。
民調局這次的人數在七十人,除了木碑市,隔壁幾個市,每個民調局都有十個左右的人員被送來,但沒有木碑市的多。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木碑市中出現在地府的陰差較多,被認為有著某種加持。
所以總局分派了更多名額,希望能占據更多陰差的坑位。
“那是誰?是不是我們局里的?”
一個接待的民調局老陰差看著在原地躊躇,想過來又不知道該不該過來的范成東,對著自己的人問道。
頓時,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這一看,就有人驚呼了出來。
“范成東!”
李俊看著范成東的身影,一臉的不可思議。
剛才在民調局的時候,他并未打開窗簾,所以不知道范成東是如何進來。
“你怎么過來的?”
李俊一臉緊張的沖了過去,生怕范成東闖了大禍,牽連到他身上來。
“我,我坐轎子來的。”
“你坐什么轎子!你真是,真是害慘我了!”
李俊見老陰差走了過來,當即小聲對范成東道:“記得,就說和我沒關系,你自己進來的,否則我被牽連了,你也沒什么好處!”
說完,李俊轉身就對老陰差道:“這是我們局里的一個后勤人員,不知道怎么來的。”
“嗯?后勤?你說你是坐轎子來了?怎么回事?”
老陰差倒是沒有李俊那么緊張。
陰陽轎又不是誰都能坐的,既然能來,說明地府確實邀請了。
否則隨意一個人都能扒著轎子來到地府,那地府還有什么秘密可言?
“不知道,局長讓我來的…”
范成東將情況說了一遍,老陰差也有些奇怪。
“既然來了,那就跟著考核。”
說完,老陰差就轉身回去了。
李俊松了一口氣,但也沒再和范成東說什么,轉身就跟了上去。
范成東不知道要做什么,也就跟了過去,聽老陰差講一會考核的內容。
不過半個小時,剛才那些散開的人,就又全部集中在了一起。
一個接了考核引導任務的陰差開始宣布考核規矩,宣布結束之后,就有對應的考核巡查抵達。
很快,一百零八個考核巡查各自分配到了一個待考核人員,可誰也沒想到,最后竟然多出來了一個待考核的人員。
那個被單出來的人滿臉的緊張,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考核引導員也奇怪的數了數,巡查確實是一百零八個,怎么考生卻多了一個!
李俊看著身邊跟自己站在一起的范成東,心中自然知道為什么多了一個。
范成東和他的位置不在邊緣,所以范成東也分配到了一個巡查員,最后就只有那個站在最后方的倒霉蛋,沒了巡查領路,慌的一批。
就在考核引導員準備再叫一個巡查來的時候,忽的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扇動著黑色的翅膀,飛到了眾人頭頂。
驚詫間,就看到那身影收起翅膀,直直的落了下來。
接近地面的時候,八根蛛腿驟然出現,插入了地面,將墜落的力道消掉。
訴后,眾人看著這個出現的黑色身影伸出了一只手。
其手上,是一枚小印。
“范成東,接印。”
范成東愣了下,遲疑著伸出手,拿到了那個小印。
“既接夜叉印,即為周莊古鎮駐地夜叉,跟我走吧。”
說著,不等范成東反應,那八根蛛腿中的一個化作了繩子,將范成東身體帶著一起快速離開了。
原地,只剩下李俊張大嘴,看著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兩個小時后。
木碑市,許芷蕾正和張倩在李俊的家里看著電視。
因為李俊去考核了,許芷蕾也沒有了逛街的興趣,就約張倩在家里等李俊的好消息。
“李俊一定行的,他家爺孫三代都是民調局專員,素質肯定比其他專員要好的多,機會也大。”
張倩看著許芷蕾有些眉頭緊皺,忍不住說了一些好聽的話。
許芷蕾笑了笑,沒有說什么。
能否成為陰差,看的可不是背景。
雖然她對外表現的很有信心,可實際上,李俊能不能加入,她并不知道。
心中煩亂,許芷蕾強行讓自己轉移注意力。
“范成東沒告訴你后勤部如何嗎?”
“說了,他倒是沒有嫌棄,心里也憋著一股勁,蕾蕾你之后可別忘了讓李俊幫一下他。”
許芷蕾點了點頭,對范成東的表現還算滿意。
“放心吧,只要范成東努力,李俊一定會幫忙的。”
“嘿嘿,那就好。”
兩人說話間,許芷蕾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李俊的。
心里一慌,許芷蕾一時間竟然不敢接這個電話。
“蕾蕾,快接啊,肯定是李俊來報喜的。”
許芷蕾點了點頭,拿起手機,點了接聽。
她還未說話,就聽到那邊李俊的聲音。
“張倩呢?”
張倩?
許芷蕾不動聲色的看向旁邊一臉期待的張倩。
“在呢,怎么了?”
“你讓張倩給范成東說說,看看能不能拉我當夜叉!”
許芷蕾一腦門問號。
“你在說什么呢?”
“你讓張倩接電話!”
聽著那邊李俊有些歇斯底里的聲音,許芷蕾木著臉將手機遞了過去,給了一臉懵的張倩。
在嗯嗯啊啊了一會之后,掛了電話的張倩有些不明白的看向了許芷蕾。
“蕾蕾,夜叉是什么?李俊說,大東當了夜叉。”
原本還在為李俊的態度而憋著火的許芷蕾,忽然聽到這么一句話,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
“你說什么?”
“不是我說,是李俊說,他想當夜叉,讓大東引薦…可夜叉是什么?總感覺有點耳熟。”
許芷蕾一把抓過了手機,給李俊打了過去。
可對方沒接。
隨后許芷蕾又給家里的人打了過去。
五分鐘后,一個消息發到了她的手機上。
「李俊落選,范成東越級成為夜叉。」
許芷蕾瞪大了眼睛,胸膛起伏多次之后,她轉身笑著摟住了張倩的胳膊。
“倩倩,我就說大東這人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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