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嗚————滴嗚————”
警車、救護車的聲音交替著響個不停。
百福里小區前,已經有多輛警用車、公務車停留。
此時,一輛白色救護車穿過街道,開進了門禁敞開的百福里小區之內。
整個小區里,多得是穿著黑制服的靈調局調查員、警察,但卻不見有一個本小區的居民。
———周昌的特調組將這個小區的情況上報到了靈調局本部之后,局里就協調了市里各個部門、各項資源,以最快速度將小區居民暫時轉移安置。
今下行走在小區里的,只有調查員與警員。
那輛救護車直直地穿過小區內的街道,最終猛地剎停在A2棟樓前。
這棟被標記有靈異存在的居民樓前,如今已經圍滿了調查員。
幾個大鐵箱子擺放在拖板貨車上,鐵箱門敞開著,門上設有卡簧式門鎖,只要將箱門隨手合上,箱門就會自動縮緊。
調查員們神色緊張,有人看到救護車上走 下來那些醫生、護士匆匆走進,連忙趕過去阻攔:“你好,別再往里走了!”
“里面很危險,普通人不能靠近!”
“我們接到急救電話,病人現在哪里?”領頭的白大褂頓住腳步,看著黑制服的調查員,也是一臉嚴肅緊張地問道。
“來了來了!”
白大褂話音才落,人群里就沖出一臺擔架車。
兩個調查員將那擔架車推攏到打開的救護車前,和其他醫護協力,將救護車上臉色慘白、昏迷不醒的調查員搬上了救護車。
“他這是什么情況?你們作為同事了解不了解?”救護車上,那個白大褂向隨行的調查員問道。
這段時間以來,作為本市急救中心的隨車醫生,白大褂已經和這些保密單位的公務人員有過很多次接觸。
這些人每次一到急救中心,總會帶來幾個患有很詭異疾病的病人。
甚至那些不可能同時出現在一個活人身上的病情,偶爾也會在這些保密單位的人員身上出現。
白大褂隱約感覺到,本市內正在逐漸發生一些詭異的變化。
而他們這樣的普通人,始終身處在迷霧中,霧里看花,總是看不真切。
聽到他的詢問,那個調查員神色猶疑著道:“他可能是凍著了?感染了風寒?”
“凍著了?”
白大褂皺了皺眉。
他嘆了口氣,不再指望能從這人嘴里問出甚么有效信息了。
轉而將各種生命體征監護儀器,給那昏迷不醒的黑制服佩戴上。
隨行的調查員轉臉看向救護車后車窗外:
百福里小區的A2棟樓,在他的視野里越來越遠。
那棟樓前依舊人頭攢動,此刻身處車內,即便聽不到守在那棟樓前的戰友們的議論吵鬧,他猶能感應到籠罩在彼處每個人心頭的不安氣氛。
“出來了!”
“趙小明替任炎炎,孫玄高替詹昊、孔白替柳志勇,一二三,做好準備!”
A2棟樓前,有個長相粗黑矮胖的調查小組組長,正對自己的組員們安排著工作。
被交到名字的調查員們,無不神色嚴肅,
目光緊緊盯著A2棟居民樓的門口。
他朝著一個方向,鼓著腮幫子,竭力地吹著氣。
被他嘴里噴出來的氣,好似冬天時人的呼吸一樣,在空氣里變作一道長長的白練————這道白練撲在門后慢慢走出的一個鷹鉤鼻中年人身上,那中年人的皮膚、衣服上,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起一層冰碴子。
這個中年人身上散發出的靈異波紋,也被那道白練似的氣息壓制著。
除了那道撲在‘中年人’身上的白練氣息,在‘他’身后,另外跟著兩個調查員。
那兩個調查員,一者掌心劃開一道傷口,傷口里流淌出的鮮血,將他整只手掌都染紅,而他以這只血色手掌按在‘中年人’的后背,血手印存留期間,‘中年人’身上的靈異氣息便無 法向外爆發;
另一人的頭發正詭異的瘋長著,那如海草般的長發纏在‘中年人’的脖頸上,同樣壓制著對方的靈異力量!
任炎炎、詹昊、柳志勇都竭盡全力地運用著自己的靈異能力,壓制著那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中年人’。
這個中年人在三人的靈異力量壓制下,神色恐懼而茫然,看起來和正常人沒有半分區別。
但‘他’其實根本不是人。
它是一只已經毀掉宿主尸身,轉化了自己身份的‘陰生詭’!
這只陰生詭,出自A2棟樓的1003號房。
1003號房的房主‘田曉曉’,被這只陰生詭的原身宿主某個中年女人,伙同其情夫長期控制、關押,兩人最終將‘田曉曉’殺死分尸。
在此以前,兩人各自已生異常,身后漸漸出現了‘陰生詭’。
中年女人最終難逃被‘陰生詭’殺死、取代的命運。
而那個中年男人的陰生詭,今下尚還不知所蹤,還未在A2棟樓內發現。
如今,靈調局在百福里小區安排了五個調查小組,編成數支隊伍,試圖利用各個調查員 的靈異能力,收押中年女人的這只陰生詭。
白河靈調局其實早有收押鬼的計劃。
拖板貨車上的那幾口鋼鐵箱子,早就制作了出來,專為收押鬼而準備。
在靈調局的預期計劃里,他們計劃要在培養出至少一個具備‘七階靈異能力’的調查員之后,才真正開始一次群體配合,收押惡鬼的行動。
但是周昌的出現,令靈調局里的有些人明顯急躁起來,今次調配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試圖在今日就競得全功。
齊聚于此的調查員們,也可以算是整個靈調局的中堅力量。
其中有三位具備五階靈異能力的調查組長,四階能力的調查員有十幾位,三階的占了此間總人數的大多數。
烏泱泱的人群外。
A2棟樓斜側方的道路邊,停著數輛MPV.
那幾輛車上,坐著白河市靈調局幾大實驗室的實驗室負責人。
袁冰云就在其中一輛車上。
她的眼睛幾乎就要黏在車窗玻璃上,此時她一面觀察著外面那些調查員不斷將代號‘002’的陰生詭,往拖板車的方向誘導、挾持,一 面運筆如飛,在手中的小本子上,寫下鬼畫符般的文字。
“唰唰唰…”
這個時候,那棟居民樓門口的調查員們,忽然躁動起來。
袁冰云將車窗微微打開一線,車外調查員們沸騰的歡呼聲,就傳了進來:“成功了!”
“關進鐵箱子里了!”
“太好了!太好了!”
“干得好啊!”
調查員們的歡呼聲讓袁冰云一直繃著的面孔,也稍稍松懈。
她翹起唇角,面上也禁不住流露笑意。
特調組何組長首次關押惡鬼,于整個白河靈調局而言,都是一座里程碑。
但今下這些調查員第二次關押鬼,意義也 不可謂不重大。
何炬的成功不可復制,主要依靠他自身的靈異能力,對后來人的指導意義不大。
而這些調查員的成功,則完全可以在全局內推廣起來,形成一套對后來人很有效果的‘方法論’!
萬事開頭難!
“002被推進鬼棺內,鬼棺沒有異常!”
“鬼棺表面沒有出現破損、外溢靈異氣息的跡象!”
在袁冰云身旁,她手下的某個研究員觀察著拖板車上、那座收押了陰生詭的鬼棺,他未有觀察到那座鬼棺出現任何異常情況,神色也變得欣喜,轉而看向袁冰云:“組長,咱們做的鬼棺好像沒問題的!”
“一旦鬼棺被確定具備封押鬼的能力,咱們就能獲得局里更多的資金支持!
那幾個停掉的‘靈魂拼圖’實驗項目,接下來可以繼續進行了!”
“說不定局里會直接給咱們分配一只鬼,供咱們研究呢?”
“真得一只鬼,那就太奢侈了,我做夢都不敢想,局里專門分配一只鬼給咱們研究會是多么爽的事…”
“現在‘001’每天被八個實驗室、十幾個 實驗項目小組圍著,每個小組只能獲得一兩個小時的研究觀察時間…這怎么夠,要是真分到一只鬼,那不得起飛咯?”
聽著下屬們興奮的議論聲,袁冰云抿著嘴嚴肅道:“現在就看鬼棺能支撐多久了。
要是能支撐一個小時以上,不會被里面的陰生詭打開,那鬼棺這個項目可以確定已經基本成功。
一個小時…白河市內大部分地區,都可以用上‘鬼棺’。”
那幾輛拖板車上的鐵箱子,實名為‘鬼棺’,乃是袁冰云實驗室做出來的、可以長時間關押鬼的試驗產品。
‘鬼棺’模擬的是靈調局本部張老的‘B2’鬼樓。
第一實驗室經過各種試驗,最終發現張老鬼樓內的靈異氣息,可以溶于某種特殊調制的溶液中。
他們此后將這種溶液反復浸潤、涂抹皮革、布料、各類金屬質材料,最終發現了一種可以完全留住溶液中靈異氣息的動物皮革。
此后將這種皮革作為那些鐵箱子的內襯,初步制成了‘鬼棺’。
眼看著鬼棺真地將那只陰生詭鎖在了其中,袁冰云雖然面上沒有表露,內心其實亦 有些雀躍。
她也希望自己的實驗室,能單獨分得一只鬼。
一只完全屬于自己實驗室、可以被自己無限制研究的鬼,它的意義十分重大,比一個菜鳥外科醫生可以無限制地解剖一位‘大體老師’的意義都要大上許多倍。
不過,袁冰云其實也清楚。
目下靈調局是‘僧多粥少’的局面。
實驗室眾多,鬼只有一個。
縱然再成功收押一個,她的實驗室也不可能就此獨享一只鬼的研究試驗權。
哪怕是立下‘創造收押鬼的容器’這樣的功勞。
她的實驗室主攻‘靈魂拼圖研究’,這個研究方向,并不被國內主流靈異實驗室認可。
單是這一點,就削弱了她的實驗室在大佬們心中的權重。
好在不論如何,鬼棺若是真的達到預期效果,她的第一實驗室接下來面對的局面,總會比從前要好上很多。
袁冰云心念飛轉的同時。
A2單元樓前的人們,再一次喧鬧起來。
聽到那些嘈雜的人聲,袁冰云目光看向拖 板車上那副收押了①02'的鬼棺。
鬼棺光亮如鏡的鋼質表面,此刻竟生出了片片銹斑。
那此時看來還很不起眼的銹斑,卻讓袁冰云心頭升起了濃重的不祥預感。
果然———
在她目光注視下,
那副鬼棺上的銹斑在短時間內迅速暴增!
銹斑結成銹殼,銹殼如雪層,隨著整個鬼棺的不斷震動顫抖,而撲簌簌墜落!
“咔嚓!咔嚓!咔嚓!”
盡管袁冰云離得很遠,她都好似聽到了鬼棺不斷開裂的聲響。
直至某一刻,隨著一聲巨響——
“咔!”
整個鬼棺四分五裂!
爆發出強烈靈異波紋的陰生詭站在拖板車上。
它散發出的靈異波紋牢牢壓制住了守在拖板車上的三個調查員!
此時仍舊是中年男人模樣的陰生詭,頭顱轉動過一百八十度,慘白面孔上,那雙猶如死物的眼睛環視四下。
在它腦后,赫然長出另一個中年女人的臉。
———1003房中,靈調局還未探查出下落的另一只陰生詭,其實一直都在這里。
原本是兩只的陰生詭,早就發生了更深層次的詭變,聚合為一體,就是當下的這個‘002'!
002無聲無息地伸出一只慘白的手掌,扼住臨近自身的那個調查員的咽喉。
那個調查員在它手里,輕得好似一只塑料袋。
它不見怎么用力,就把對方提了起來。
鐵鉗般的手掌虎口,扼住了調查員的呼吸。
調查員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紅,發紫,舌頭往下伸出很長———
002見狀,另一只相對白皙細嫩的手掌從袖口中伸出,倏而捏住了那個調查員往外伸出的舌頭,跟著往外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