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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出界

  果林中,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頗為斑駁。

  麻師正架著梯子從樹枝上摘下一枚剛長出不久的小小果子,轉頭一看,只見空中出現了一扇門,門內熾焰沖天,仿佛要燒毀這片果林。

  之后,顧經年走了出來,那扇門與火焰遂消失于天空之中。

  “顧公子回來了。”麻師臉上泛著討好的笑容,神情中卻有些許敬而遠之的意思。

  “纓搖呢?”

  “在梳妝,與胡姑娘學著梳妝。”麻師指了指果林邊的宮闕,“顧公子今日要離開,她想給公子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顧經年卻沒有立即去往宮闕,而是漫不經心地與麻師多聊了幾句。

  “你在界里也有半年了吧?”

  “是。”

  麻師一聽顧經年問話,腰馬上佝僂了些,側身整理著他的背筐。這是無意識的抗拒,畢竟,每次顧經年想追查些什么,都能捅出麻煩。

  顧經年追問道:“既如此,你可會煉丹?”

  “這…”

  麻師摸著嘴邊細碎的胡須,小眼珠子轉了兩圈,終究還是實話實說道:“顧公子若是想要煉丹,又何必離開界?須知,煉丹之事在界中與在中州完全不同。”

  “如何不同?”

  “在界中容易,在中州則極難。”

  顧經年問道:“流程不是一樣的嗎?”

  “非也,差之毫厘,謬以千里。”麻師苦著臉道,“在界中,藥材、丹爐、火侯都是現成的,天地間又蘊藏著夷海之靈氣,需要我做的很少,中州則是天壤之別啊。”

  “可在中州也有人煉成丹。”

  “那公子可以去找那人。”

  顧經年繼續問道:“那人若因窺探尸體的記憶,被震暈了,又如何救醒他?”

  麻師的小小眼睛里透出驚奇之色,問道:“竟有此事?”

  顧經年遂把趙伯衡探查龍須水記憶之事仔細說了。

  麻師聽罷,凝神苦思了好一會,方才開口。

  “小人給顧公子配一副藥吧,但能否救醒那人,小人亦無把握。”

  “好。”

  麻師又瞥了顧經年一眼,遲疑著,還是小心問道:“聽公子之意,莫非…想要煉丹?”

  顧經年反問道:“怎么?藥渣就不能反過來煉他們?”

  “小人并非此意。”

  麻師連忙解釋,腦中卻生出一絲念頭,怕顧經年把纓搖給煉成了丹。

  纓搖實力雖強大,可一心向著顧經年,若被煉了,恐怕不知反抗,對顧經年的實力卻有極大的提升。

  當然,這念頭一閃而過,麻師并未看到任何跡象,他只是覺得顧經年與以往不一樣了,因此多了一絲懼意。

  傍晚。

  這是顧經年離開界的時間。

  “公子,你真的還會回來吧?”纓搖道,“若是你不來,我就去找你。”

  “放心吧。”

  顧經年只說了三個字,心里則在想,他必須變得無比強大,才能實現這些諾言。

  他不作小兒女情態,揮了揮手,別過纓搖。

  一扇門便出現在了他的身后,門那邊是一片戈壁。

  “走了。”

  顧經年說罷,與胡靜楠走向那扇門。

  “公子!”

  到了這分別的最后關頭,纓搖忽然忍不住了,向顧經年跑去,她跑得很快,不管不顧地沖向那扇傳影之門。

  “你別…”

  顧經年才走到門邊,見狀,連忙開口阻止。

  可來不及了,纓搖跑到他身邊,拉住他的手。

  “我們一起走。”

  纓搖語氣堅定,說著,往前邁了一步。

  她邁過門檻,忽感到不對,環顧一看,她依舊身處這個草木蔥蘢的宮闕園林。

  而她手里空空的,并沒有握著顧經年的手。

  那扇傳影的門消失,顧經年已經離開了。

  麻師解釋道:“界人是不能離開的,你答應過界主。”

  纓搖“哇”地一下蹲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麻師不由慌了,上前安慰道:“別哭,還是能再相見的嘛,你們還年輕,還能更強大…”

  顧經年還在回首看纓搖,眼前的畫面忽然一變。

  青綠褪去,揚起漫天的黃沙。

  那扇門也不在了,環顧一看,只有胡靜楠還站在那兒。

  “我們已經出來了。”胡靜楠道。

  “我知道。”

  顧經年有一瞬間的悵然若失,可很快收拾好心情。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且知道該怎么做。

  這一趟入界,讓他放棄了過去很多的天真想法,他將不再逃避,也不再執拗,若是只有變成劉玉川、沈季螭那樣,才能保護身邊人,那他就變成那樣。

  “你要去哪?”胡靜楠問道。

  “先回去找殷景亙。”

  “嗯。”胡靜楠又問道:“我們怎么回去?”

  顧經年沐浴在光中,心想著連羲山,試圖傳影出一扇門來。

  可出了界,他的實力打了折扣,那門時隱時現,里面似乎還是無盡的戈壁。

  “會不會越來越遠啊?”顧經年喃喃自語了一聲,“算子,飛回去吧。”

  “嗯。”

  胡靜楠也不想冒險走那扇門。

  只是她不會飛,也害怕被顧經年留在這一望無際的戈壁里,好在,她方才那一句“我們”便是委婉地請顧經年帶她一起走。

  “我們走吧。”胡靜楠又道。

  顧經年沒說話,身后火翼展開,目光看向她。

  胡靜楠走上前,低著頭,也不看顧經年,默默地背過身。

  很快,她感到他湊上前,身體帶著炙熱之氣貼在她背上,一只有力的手環住了她的腰。

  她遂捋了捋耳邊散落的發絲。

  捋也沒用,待顧經年騰空而起,空中的狂風就把她的頭發吹亂。

  好在終于沒那么炙熱了。

  兩人這般一直飛了許多天,從最開始帶著男女授受不親的拘束,漸漸習以為常,有時在空中遇到狂風或是鳥群,胡靜楠還會捉住顧經年環在她腰上的雙手。

  當然,尷尬的時刻總是有的,且還很多…可二人都心照不宣。

  某天夜里,胡靜楠還調侃了顧經年一句。

  “想必顧公子帶過不少姑娘在空中飛來飛去吧?”

  “為何這般說?”

  “這是追求女子的妙招,不是嗎?”

  顧經年不被這話調侃,故意反擊道:“怎么?胡姑娘心動了?”

  “沒有。”胡靜楠立即否認。

  “那就好。”

  顧經年回答的這三個字很讓人生氣,胡靜楠有心發作,可又忍下了,只好憋在心中,耿耿于懷。

  又飛了數日,就在兩人漸漸熟悉起來之時,前方出現了一條大河流,以及,沿著河流開鑿河道的密密麻麻的人。

  那是殷景亙在治理熙河。

  營帳之中,殷景亙正在看著一封信,眼神中隱隱帶著憂慮。

  帳中無人,他遂并不掩蓋自己的情緒。

  忽然,帳外傳來稟報聲。

  “殿下,成業侯回來了。”

  “真的?!”

  殷景亙第一反應是起身,親自相迎,走了兩步之后才想起桌上的信,將其折好,收入懷中。

  出了大帳,遠遠就見顧經年落在營柵處,他遂快步過去。

  “殿下。”

  “我還擔心你出了意外,人沒事就好。”

  殷景亙說罷,轉向胡靜楠,道:“多年未見了,你可比當年狼狽得多。”

  胡靜楠一聽便知這是真的殷景亙,她遂得體應道:“讓殿下見笑了。”

  “胡姑娘可先去安頓休整,晚些我設宴為你接風。”

  “多謝殿下。”

  胡靜楠執了一禮,退下之際,又向顧經年稍一點頭。

  這一路上兩人也算是相互扶持,今日之后想必不會有太多機會相見,這一點頭便算是告別。

  待她離開,顧經年與殷景亙對視一眼,幾乎是異口同聲說了一句。

  “我有話要說。”

  “好。”殷景亙不由笑了笑,道:“入帳談。”

  兩人進了大帳,他抬手示意,讓顧經年先說。

  顧經年則道:“殿下先請。”

  “好。”殷景亙面臨之事確實比較重要,遂也不可客氣,踱了兩步便開口道:“我得到京中消息,父皇打算迎娶趙國公主衛儷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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