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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腐爛

  桌上放著一顆蘋果,顏色鮮艷。

  沒有人顧得上咬這顆蘋果,殷譽成正在不停地吩咐屬下尋找鳳娘。

  但傳回來的消息并不讓他滿意,既沒有尋找到鳳娘的蹤跡,且鳳娘留下的仆役與顧經年的人,包括裴念,都被東宮保護了起來。

  “果然是老三在和我作對。”

  殷譽成顯得愈發焦躁,邊踱步邊啃著手指甲,思忖著還來不來得及找到鳳娘。

  就在他想要咬開一塊指甲時,一扯,卻是把整片指甲都咬了下來。

  他一愣,看向了自己的手指,只見那里的血肉發白,但并沒有滲出血。

  殷譽成皺了皺眉,喃喃道:“太快了,怎么會這么快?”

  “爹。”

  “爹?”

  殷淑連喚了好幾聲,才把殷譽成從呆滯中喚醒來。

  “顧經年前兩日還與我們交好,忽然就反目成仇,一定是殷婉晴在背后搗鬼!”殷淑道:“我咽不下這口氣,這便去找她…”

  “別急。”殷譽成開口,道:“去把你小姨喊來。”

  “喊她?”殷淑疑惑,“喊她做什么?”

  “你去,我有要事。”

  殷淑雖疑惑,還當他是要找人一起對付東宮,于是派出婢女去請她小姨。

  雍京有“雀馬魚龍”,其中的馬公子就是殷淑的舅舅,馬家是異人家族,也是雍國的將門,其先祖據說是西邊六萬里外遷徙而來,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馬,后來漸漸與人同化了,但馬家中的強者施展異能,揮戈沖陣,依舊能沖出千軍萬馬、所向披靡的氣勢。

  殷譽成當年與馬家長女聯姻,各種原因都有,后來馬氏早亡,馬家曾提出以幼女再嫁殷譽成,此事最后不了了之了。

  入夜,殷譽成愈發焦慮了起來,時不時看看天色。

  終于,殷淑帶著一人進了大堂,正是馬氏幼女馬玉。

  許多年過去,馬玉如今已有二十多歲,還未嫁人,看起來頗為豐滿,甚至稱得上壯實。

  往日殷譽成不喜她的外貌,今日再看,眼神中卻是充滿了贊賞。

  “爹,小姨來了…你的頭發…”

  “你先下去,我有話與玉娘說。”

  殷譽成看也不看殷淑,目光始終盯著馬玉,愈發能從那豐滿的身材中品出味道來。

  “姐夫,你有何事?”

  馬玉感受到那放肆的目光,微微不滿,道:“聽說你義弟帶走了你的未婚妻…做什么?!”

  說話間,殷譽成上前幾步,雙手搭在了馬玉肩上,目光灼灼。

  “我知道你一直想嫁給我。”

  “哈?你誤會了,早年那是…”

  “我成全你。”殷譽成信誓旦旦道:“我會迎娶你為信王妃。”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婚禮尚需籌備,可你我得盡快生子,晚了就來不及了。”

  “放開我!”

  馬玉一掙扎,殷譽成反而十分驚訝,問道:“怎么?你一心想嫁我,此時卻矜持起來了?”

  “你瘋了!”

  殷譽成不管,手一揮,一陣風徑直把堂上所有的門都關上。

  馬玉回頭一看,再轉過頭,眼神疑惑了一下。

  她看到,風一吹,殷譽成的頭發被吹掉了一片,連帶著那發簪也落在了地上。

  “你…”

  話沒說完,她也被摁倒在柔軟的地毯上。

  殷譽成感到頭上癢癢的,隨手一拂,拂掉一片頭發。

  他暫顧不到這些,看著馬玉,喃喃道:“我知道你的天賦也很強大,我們能生出一個比殷景亙更出色的兒子。”

  馬玉用力掙扎,但克制著沒施展出異能,以免與殷譽成撕破臉。

  雖然不喜歡、瞧不上,可殷譽成的身份擺在這兒,她此時多少還是有些為家族利益考量。

  甚至于,當殷譽成拼命揉搓她豐滿的身體,她心里也漸漸開始接受這件事,只是譏笑了幾句。

  “你對未婚妻的寵愛鬧得滿城風雨,轉眼就要與我歡好,不可笑嗎?”

  “別說了。”

  “你把我當成一個替代,卻不許我說嗎?”

  “閉嘴!”

  許久,馬玉從掙扎到接受,心情開始轉為不耐了,于是又問了一句。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讓你別說話!”

  馬玉再次譏笑了一下,這次,她譏笑的是她自己。

  她早就沒有反抗了,坐起身,認認真真地問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差嗎?”

  “娘的,閉嘴啊!快來不及了。”

  “我看你一點都不急,你若是實在不行,就…”

  馬玉說著,看殷譽成的手還在襠里掏弄,鬼使神差地,她一把將他的衣裳扯下。

  下一刻,她呆愣在了那里。

  “別弄了。”

  “我可以的。”

  “別弄了。”馬玉再次勸道。

  她覺得今晚發生的一切是那么的荒唐,真希望自己什么都沒看到。

  她不知怎么說,只好道:“再弄,會掉的。”

  “你說什么?”

  殷譽成終于低下頭看去。

  幾縷頭發落下,他下意識地一摸頭,竟是把所有的頭發都摸掉了。

  而他身上某處,因為拉扯得太久了,皮膚已經裂開,也沒流血,但能看到里面的血肉。

  真可能會掉的。

  殷譽成吃了一驚,不敢再掏弄,站起身來,喃喃道:“怎么會這樣?下午它還可以的…本該有好幾天的…”

  馬玉今夜被喊來,先是那般,再是這般,已經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她覺得自己應該出言安慰一下殷譽成。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說著,馬玉一抬頭,對上殷譽成的眼神,卻看到了他眼中的殺氣。

  下一刻,風刃斬下。

  “轟!”

  地磚被斬為兩片的一瞬間,馬玉也向殷譽成撞了上去。

  像是萬馬奔騰,同時還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嘶鳴聲,氣勢懾人。

  殷譽成連忙以風刃橫斬,斬開了馬玉沖撞而來的身體,然面,“嘭”的一聲,強大的慣性還是帶著馬玉的尸體狠狠砸在他身上,將他整個人撞飛了出去。

  門窗被撞得粉碎,他重重摔在地上。

  庭院中回蕩著駿馬悲鳴的回響,過了兩息,整個大堂轟然倒塌,蓋在馬玉的尸體上。

  “信王?!”

  許久,王府的下人護衛們趕了過來。

  殷譽成動了動,開口,卻是喝道:“都滾!”

  “王爺,你…”

  “滾!”

  趕走了眾人,殷譽成站了起來。

  幾顆牙齒從他口中掉落,他臉上已沒有了頭發眉毛,走了兩步之后,一邊耳朵也掉落了下來。

  傷口中沒有血,顯出的是奇怪的白肉。

  他茫然四顧,喃喃道:“太快了,不該這么快的。”

  接著,他扯下一塊布罩在身上,御風躍出了院子,奔向黑暗之中。

  夜色中有敲門聲響起。

  這是一座由黑釹石砌成的宅院,殷譽成無法躍過,只能不停地敲門,然后焦急地等待著。

  終于,門內有人問道:“是誰?”

  那是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口音很奇怪,不同于雍國,也不同于瑞國。

  “我,雍國八皇子,信王。”

  “半夜過來,有何事?”

  “我要見尊主人。”

  “等著。”

  又過了許久,那道院門才終于被打開,庭院平平無奇。

  一個中年女侍領著殷譽成一直走到了一間屋子外,低聲道:“公主,信王來了。”

  “進來吧。”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只見屋中到處都掛著白幡,煙氣繚繞。

  而正對著門的是一排又一排的案幾,上面擺滿了靈牌,給人一種陰森可怖之感。

  正中的靈牌上寫的一列金色大字。

  “大越國恪儉揆文奮武敦仁烈皇帝神位。”

  其余靈牌則像是越國的文武百官,立在越國皇帝身后,居高臨下地看著殷譽成,給他一股強大的壓迫感。

  一道身影正跪在屋中的蒲團上,輕輕地敲著木魚,發出“篤篤篤”的輕響。

  這是個四旬婦人,穿著的是一身的僧袍,看起來是個帶發修行的居士。

  “公主。”

  殷譽成入內,難得很客氣,先是對著越國的亡國之君合什,方才開口詢問。

  “不知令師兄可還在雍京?”

  “師兄云游去了。”

  殷譽成問道:“如何才能聯絡到他?我有十萬火急之事尋他。”

  “若我所猜不錯,你是死過一遭了。”

  “你如何知道?”殷譽成頗為訝異。

  “你身上有腐爛的氣味。”

  “這才不到三天,怎么就…”

  “你心太急了,心越急,爛得越快。”

  殷譽成道:“我該怎么辦?”

  “有何怎么辦?你死過一遭,又活了,白撿了一條性命,還有何不滿足?”

  “這樣發爛的性命有什么用?!”

  “不想要,你就去死。”

  婦人依舊跪坐在那輕輕敲打著木魚,隨口一句話卻是噎得殷譽成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行,你們得替我想辦法生出兒子,父皇才會把皇位傳給我,我攢了那么多年的精血!”

  “那你生便是。”

  “我都要爛了還怎么生?!”殷譽成大怒。

  “螈人自然也能生子,可惜,越國滅了,那些螈人也都被你們殺了。”

  婦人依舊慢條斯理,根本不在乎殷譽成的痛苦。

  氣得殷譽成恨不得上前搶過她的木魚。

  他焦急地踱了兩步,忽想到一事,道:“你可知是誰殺了我?”

  “不是你三哥?”

  “不是,是顧北溟那個兒子,顧經年。”

  敲打木魚的聲音終于停了,那帶發修行的女居士回過頭,顯出了脖頸上的一個烙印。

  驍毅軍俘虜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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