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陳墨怎么了?”
皇后回過神來,語氣急切道:“快,傳鐘離鶴進來!”
“是。”
宮女應聲退下。
片刻后,鐘離鶴扛著陳墨走入了宮殿內。
“奴才參見皇后殿下…”
看到陳墨雙眼緊閉、昏迷不醒的樣子,皇后眉頭跳了跳,說道:“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把人扶到床上去!”
孫尚宮快步上前,從鐘離鶴手中把人接過,攙扶著放到了小榻上。
抓住陳墨的手腕,渡入一縷元炁,探查片刻后,說道:“殿下放心,陳大人并無大礙,只是真元和魂力虧空,身體有些虛弱而已,休息一會就沒事了。”
皇后方才松了口氣。
隨即扭頭看向鐘離鶴,沉聲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鐘離鶴沒有回答,目光隱晦的環顧四周。
皇后意識到了什么,說道:“你們全都下去吧。”
“是。”
宮人們踩著碎步離開宮殿。
屏退左右后,皇后抬手敲了敲桌子,宮門自行關緊,大殿內氣氛安靜,針落可聞。
“現在可以說了?”
“回殿下…”
鐘離鶴低聲說道:“陳墨方才進入了天武場秘地‘刀山劍冢’,參加了兵道試煉…”
“兵道試煉?”皇后黛眉微蹙,道:“他就是在試煉中消耗過大,所以才昏了過去?”
“沒錯。”鐘離鶴點了點頭。
“他登上了第幾層?”
“頂層。”
“…嗯?!”
皇后愣了愣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說什么?頂層?”
鐘離鶴深吸口氣,一字一句的說道:“陳墨爬上了第三十三層高臺,并且還獲得了兵道傳承,萬兵止戈,折刃臣服!”
皇后秀目圓睜,眼神中寫滿了不敢置信。
這句話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讓她一時間有些難以消化。
她自然知道那“兵道傳承”意味著什么…當初她力排眾議,開設天武場,不惜投入重金,一方面是為了培養年輕一代武官,為朝廷效力,還有另一個更重要原因——
尋找能得到兵道玄樞認可的傳人。
不過此事希望極其渺茫。
兵道主殺伐,想要獲得兵道傳承,不光要能承受住煞氣灌體,還會經歷“兵劫”,輕則被執念同化、失去自我,重則身死道消,形神俱滅…
哪怕天賦再高,僅僅也只是入場券而已。
整個大元朝廷,有可能踏出這一步的只有一人,就是長公主楚焰璃。
但她卻拒絕了兵道傳承,說是不愿步人后塵,而是要走出屬于自己的道。
“兵道為何會認可陳墨?”
“難道一個人還能同時擁有‘國運’和‘武運’?這到底意味著什么?”
皇后神色變換,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鐘離鶴說道:“殿下,兵道玄樞認主,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傳出去,無論朝堂還是宮里,恐怕都有人會動歪心思…”
皇后自然明白這個道理,說道:“時機還不成熟,必須要嚴格保密…這事還有誰知道?”
“在場還有幾名武官,不過奴才已經下了禁言令,不會出什么岔子。”鐘離鶴回答道。
方才他在刀山劍冢內所說的話并不僅僅只是威脅,同時還無聲無息的在眾人體內嵌入了道力,但凡有人對外提及此事,他頃刻間便能有所感應。
能夠進入刀山劍冢修行的武官,全部經過嚴格審查,身世背景清白,忠心程度也沒有問題。
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輕心。
鐘離鶴繼續說道:“因為兵道傳承被取走,刀兵煞暫時消散,完全恢復起碼要月余時間,恐怕會被有心人察覺…這段時間要不要暫時先關閉天武場?”
皇后搖頭道:“這種時候,動靜越大,越容易被看出異常…先把刀山劍冢關掉,用沖煞陣暫時替代,其他一切如常,就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
“是。”
鐘離鶴垂首應聲。
“陳墨便暫且留宮里修養,你先下去吧。”皇后擺手道。
鐘離鶴卻有些遲疑,并沒有立刻離開。
看他猶猶豫豫的樣子,皇后皺眉道:“還有什么事?有話直說。”
鐘離鶴清清嗓子,說道:“當初長公主在刀山試煉的時候,曾經留下過一句話:只要能踏上三十層的的,就能做她的面首,若是能夠登頂,她便愿意以身相許…”
“如今陳墨已經成功登頂,是不是也該到了長公主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皇后眼瞼跳了跳,“璃兒還說過這種話?”
鐘離鶴點頭道:“沒錯,這是長公主親口所言,如今陳墨獲得了兵道傳承,缺的只是一層身份…若是能和長公主喜結連理,那么便是駙馬都尉,做起事來也名正言順…”
他越說越起勁,感覺這個主意堪稱完美,渾然沒有注意到皇后陰沉的臉色。
皇后猛地一拍桌子,怒聲道:“放肆!你在胡言亂語什么?”
鐘離鶴打了個哆嗦,慌忙伏地叩首,“殿下息怒!”
他反應過來后,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不過…殿下,奴才哪里說錯了?”
皇后酥胸起伏,咬牙道:“此事關乎皇室名譽,豈能如此兒戲?再說…再說陳墨還不一定愿意呢!”
鐘離鶴有些奇怪道:“能得到長公主青睞,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分,睡覺都能笑醒,怎么可能不愿意?”
“哼,那可未必!”
“就璃兒那個性子,陳墨還真看不上她!”
皇后冷哼一聲,說道:“況且璃兒當時年紀尚輕,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當不得真。”
“可是…”
鐘離鶴還想說些什么,卻被皇后出聲打斷,“行了,此事以后休要再提,退下吧。”
“是…”
鐘離鶴不敢多言,躬身退出了大殿。
皇后看著躺在小塌上的陳墨,纖手攥緊,貝齒咬著唇瓣。
“竹兒的事情還沒擺平,現在又把璃兒給牽扯進來了…陳墨長得好看,天賦又強,若是真被她給看中…”
“不行!”
“本宮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鐘離鶴走出大殿,神色還有些茫然。
總覺得皇后殿下方才的反應過于激烈了,好像是被觸碰了逆鱗一般…
可這明明是個雙贏的好事…
他沿著宮道離開了紅墻環繞的內廷,突然,耳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離鶴,你怎么來了?”
鐘離鶴扭頭看去。
只見一身藍緞袖衫的金公公負手而立,挑眉道:“你不在天武場好好掃地,進宮做什么?”
鐘離鶴卻罕見的沒有懟他,沉聲問道:“你叫陳墨送來了一塊空白玉簡,實際目的是想讓我試試他吧?”
金公公坦然承認道:“咱家若是直接跟你說,只怕會激起你的逆反心理…只要讓他站在你面前就夠了,相信以你的眼力,自然能看出他的不凡…”
鐘離鶴沉默片刻,輕嘆道:“本來我以為已經足夠高估他了,沒想到還是看走了眼…”
“嗯?”
金公公疑惑道:“發生什么事了?”
鐘離鶴嘴唇翕動,傳音入耳。
金公公聞言表情僵硬,從疑惑到震撼,最后再到難以置信的狂喜。
“兵道傳承?!”
“陳墨他…得到了兵道玄樞的認可?!”
即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也沒想到陳墨能做到這種程度!
“苦等多年,終于看到了一絲希望!”
“必須要把握住這次機會!”
金公公呼吸急促,神色間滿是興奮。
然而鐘離鶴卻傳音道:“你先別高興的太早,我總覺得皇后殿下有些怪怪的…方才我提議讓長公主和陳墨聯姻,卻被殿下拒絕了,并且還很生氣似的樣子…”
金公公思索片刻,說道:“以陳墨現在的實力,只怕還入不了長公主的眼,此事確實需要從長計議。”
鐘離鶴搖搖頭,無奈道:“等南疆局勢穩固下來,長公主應該也快回京了,以那位的性格,只怕到時要出亂子啊…”
兩人對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憂慮。
“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先把眼下的事情處理好。”金公公抬眼看向位于中軸線上的那座龐大宮鑾,壓低嗓門道:“事以密成,語以泄敗,塵埃落定之前,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包括長公主!”
鐘離鶴頷首:“放心,我心里有數。”
說罷,他便轉身走出了宮門。
金公公站在原地,沉吟許久。
想到陳墨出事的那次,皇后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大逆不道的想法。
“嘶,不會吧!”
“應該是咱家想多了…”
乾極宮。
所有門窗緊閉著,縫隙處還用木板封死,整座大殿漆黑一片,伸手不見無五指,空氣中彌漫著腐朽潮濕的氣息。
踏,踏,踏——
一名年輕太監端著燈燭緩步走入內間,放在了雕龍瑞彩拔步床旁邊的小桌上。
借著微弱燭光,隱約能看到那金色絲帳后的輪廓——
那人躺在床榻上,明明正值春末夏初,風和日暖,可他卻蓋著厚厚的棉被,紋絲不動,就連呼吸聲都微不可查。
“陛下,該吃藥了。”
小太監輕聲說道。
他打開了手中的木盒,取出了兩枚紅色藥丸。
一只蒼老大手從紗帳內伸出,皮膚松弛,布滿褶皺,宛如一段飽經風雨侵蝕的枯木。
小太監將藥丸放在手心上,那只大手又緩緩收了回去。
隨后,紗帳內響起輕微的咀嚼聲。
過了片刻,一道沙啞刺耳的聲音響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太監回答道:“啟稟陛下,今日是季春三月戊午日。”
“戊午,火土相生,日月分秀福氣隆,殺官相見主武功,還真是個好日子…咳咳咳…”皇帝說著便咳嗽了起來,似乎這一番話對他而言消耗都極大。
平復下來后,他抬了抬手指,有氣無力道:“朕累了,下去吧。”
“是。”
小太監舉著燈燭,躬身退了出去。
內間再度陷入黑暗,許久后,皇帝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朕能感覺到,有人吞噬了太乙庚金龍氣,應該就是楚焰璃當初拿走的那一縷…”
“去查查,到底是誰…”
“咳咳咳…”
角落處的黑暗中,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隨后徹底沒了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陳墨從昏睡中醒來,意識逐漸變得清醒。
“嘶…”
他掙扎著坐起身來,背靠著床頭,揉了揉還有些發脹的太陽穴。
在刀山劍冢之中,經受了煞氣沖擊,本就消耗頗大,而后那一手“止戈”則徹底抽干了真元和魂力…
環顧四周,只見自己正躺在一張紫檀雕花的大床上,四周垂著綾羅寶帳,空氣中彌漫著淡淡安神清香。
“這里是…養心宮?”
“應該是鐘供奉把我送過來的…”
陳墨低頭看了看,身上衣衫已經褪去,只穿著單薄的白色褻衣。
伸手拉開衣領,胸膛上的猛虎圖騰已經消失不見,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
然而系統面板的提示,卻告訴他這一切并不是幻覺。
掌兵印·鑄兵煉體(0/1000)
與此同時,無數龐雜的信息涌入識海。
兵者,非止殺伐器,實為天地爭衡之息所化。
鑄兵煉體,可成百兵通;觀陣悟道,可化千軍勢;養煞沖關,可為萬劫主!
一草一木皆作摧城拔寨之兵,一呼一吸俱成破軍斬將之令!
這并非是修行功法,而是真正的“道”!
“百戰得勝非為道,萬劫成空始見真!”
“若想突破桎梏,躋身宗師,必須要有契合自身的道韻…”
“不過這掌兵印,似乎已經屬于法則的范疇了…這就是所謂的道痕?”
陳墨暗自琢磨。
不過是幫忙送個信,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不光白嫖了一道龍氣,還多了個能不斷升級的虎頭紋身。
他嘗試將真靈加在掌兵印上,可是竟沒有絲毫反應。
“那這數字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得吸收煞氣才行?”
嘎吱——
就在這時,房門推開,一道婀娜身影走了進來。
陳墨眼珠轉了轉,再次躺回了床上。
皇后來到床榻旁,伸手掀開羅帳,見陳墨還處于“昏迷”之中,黛眉不禁微微蹙起。
“明明李院使都看過了,說身體一切正常,可這都三個時辰過去了,人怎么還沒醒?”
她雙手收攏裙擺,勾勒出挺翹圓潤的弧度,坐在床邊,望著那如刀削斧鑿般的面龐,眸子有一瞬間的失神。
“小賊生的真俊…”
青蔥玉指輕輕撫過眉眼,順著鼻鋒劃向唇線,認真的樣子,好像在撫摸一件藝術品。
想到昨晚在微醺之下,陳墨對她胡來的舉動,鵝蛋臉泛起一絲暈紅。
“哼,每次都變著花樣的欺負本宮,真是壞死了!”
皇后自言自語的嘀咕著。
似乎是出于“報復”心理,她忍不住伸手揉搓著陳墨的臉頰,好像是在捏面團一樣。
因為昨晚陳墨也是這么揉她的…
“捏死你,大壞蛋…”
就在皇后正解氣的時候,一雙大手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然后便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皇后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陳墨壓在了身下。
那雙深邃眸子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帶著幾分戲謔的笑意。
“難道殿下不喜歡被卑職欺負?”
ps:從昨晚開始上吐下瀉,燒到了三十九度,去醫院才知道是腸胃炎…o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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