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為何在此,玄明道君難道不清楚么?”
“昔年,星辰圣宗之恩怨!”
“還有本座被阻道之恩怨!”
金烏云輦之上,司宸帝君緩緩開口,其腦后金紫之輪迸發煌煌陽炎,頭頂日冠好似九龍簇日,身上袞服五龍,大日九團,威儀萬方,讓人不敢直視。
“常言,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可這阻道之仇,斷絕傳承之仇,又該何解?!”
“這些恩怨,總要有個了結吧?”
明明是至熱至烈的日星帝君,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冰冷無比,那股森然寒意已經將方圓億萬里的天地悉數凝結,連光陰都為之冰封。
由此可見這位司宸帝君的恨意有多深!
玄明道君卻是神情不變,只是微微頷首:“了解恩怨,這沒什么好說的。”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一介紫敕,何日拔升的金紫之尊?”
“按理說,你的位格應當被按死了才對。”
司宸帝君,其尊諱為:大日炎光陽儀御真司宸帝君!
而這位的前身,則是星辰圣宗的演星真君。
昔年演星真君功至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只差一步就可登臨純陽,其氣勢正盛,尋常人不敢阻其鋒。
然而山河界蓬萊、青華、天河三家聯手阻道,最后迫使演星真君轉入神道,成為大乘神君:是為,盤封界之日主,位格大乘,乃日星帝君。
一尊大乘神君,自然不會引起東天道家的注意。
大乘而已,神道與仙道本就有差距,一尊仙家大乘就能輕易將其鎮壓.
可如今,出現在玄明道君面前的司宸帝君,卻成了純陽道行,這是讓玄明道君最為不解的,畢竟修行九境與純陽之間有著本質上的差距。
一者為修道,一者本身就是道,純陽,哪怕只是神道純陽,也不容小覷!
昔年演星真君最后拜入盤封界金闕天帝門下,被其敕為陽儀司宸帝君,其位格明明確確是大乘,這一點在三界定鼎那一戰里東天道家已經確認過。
后來哪怕三界合并,可三界大千的兩位日君,三位月君也都是大乘道行,紫敕位格,絕無一人有望純陽。
日月之主,位格可至純陽,尊金紫之敕,但無論是東天道家、西天佛門亦或者天庭那位陛下,絕不會允許日月之主的位格輕易到達純陽道行。
那影響的,是三家共同的氣運。
畢竟日月恩澤三界天地,上至星辰北斗,下至萬物眾生,無論是仙神佛妖還是精怪魍魎皆受日月福澤,這是多大的氣運,又是多少的功德?
即便是出現日月之主,那也必然是從東天道家、西天佛門和天庭里挑選嫡系去坐那個位置,決不允許司宸帝君這么一個外人來占據。
可如今,這位竟然有了純陽道行,這是玄明道君最不解的,哪怕是那位陛下有心阻撓東天道家,也不會做出這種不智之事來。
難道那位陛下不清楚,把日主的位格拔升到純陽容易,想要再斬下去可就難了么?!
種種心思流轉著,玄明道君卻是笑道:“昔年,我東天道家三家聯手阻道,今日你前來報復,天經地義,此乃正理,我自是無話可說。”
“既然你想要報復,我也就給你這么個機會,我這大好頭顱就在這,等你來取!”
說話間,玄明道君手中那玉面折扇一甩,化作一柄亮銀游龍劍,信手挽了個劍花,玄明道君微微歪頭看向司宸帝君:“不妨,我讓你先出手如何?”
司宸帝君冷哼一聲,卻是毫不客氣,抬手一探,身后那不知億萬里巍峨的煌煌大日之中,隨著萬千日炎流火飛來,其落在司宸帝君手中之時便已經凝成了一柄炎光陽儀劍。
下一息,隨著司宸帝君揮劍,一抹璀璨鎏金的大日金焰迸發開來,頃刻間焚滅時空燒盡歲月,灼灼金焰勾連火之大道,鐘罄嗡鳴之中,無窮無盡之火已經將玄明道君所包圍。
“玄明,我知曉你的本事,可我從來沒打算一個人與你斗法。”
無盡火域之中,司宸帝君持劍走來,而在司宸帝君身側,坤和道君則是舉著拂塵神情平靜:“玄明道友,今日,乃是你一對二。”
玄明道君眉頭挑了挑:“以多欺少?”
“只是二位以為,我只是孤身一人進入九州界來?”
聞言,司宸帝君神情一變,猛然抬頭看向渾沌虛無之處。
頃刻間,但見無盡仙光涌動,那十二玄光迸發之處,有一抹恍如大日之流輝悠然落下。
其中有三彩華光,有五色玄機,有九虹之霞,有十二道章。
可見霞光瑞靄間,三光五色與九彩虹霞氤氳琉璃,從中走出一尊俊美的年輕道人身影。
頭戴法天凌云冠,身著九華玄光服;
腰系騰霄飛霞帶,腳踩青云平步履。
道人周身三光五色涌動,頭頂畝許慶云沉浮,而在道人腦后,青金紫三重道輪懸浮氤氳,盡放大道之韻,功德之形,氣運之象。
隨著道人現身,其神情從容而淡然,對著坤和道君與司宸帝君微微躬身:“能在此與二位相見,著實不易。”
“看來,二位道友,與我東天道家有緣啊。”
望著來人,坤和道君還未有什么動作,司宸帝君卻是已經迸發出滔天的冷意與森然,只見司宸帝君咬牙凝聲道:“君洺!是你!”
來人,赫然是青華道宗,太乙玉真天凌法云君洺道君!
坤和道君先是望了望那似笑非笑的玄明道君,又是看了眼神情淡然的君洺道君,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紅蓮白藕青荷葉,山河道門是一家。”
“有玄明的地方,就有你君洺,可真是傳言不虛啊。”
雖是這般說著,可坤和道君的心卻是莫名沉了下去:君洺道君會來九州界,這點他們早有預料,只是這位出現的時機,未免太巧了點 而玄明道君卻是說道:“演星,如果你老老實實在三界大千待著,那你還能繼續當那個日星帝君。”
“可你偏偏不知死活非要來九州界,那你,你的星辰圣宗,與我東天道家之間的恩怨,真要徹底了結了。”
君洺道君亦是說道:“之前在三界大千,不好對你出手,可你自己跑出來,那便怪不得我們了。”
“玄明,絕了這個禍患,省得老有那不開眼的惦記我東天道家!”
一時間,司宸帝君心中涌出一陣不好的預感,他莫名想到了一個詞:守株待兔。
他眼下,似乎就是那只被東天道家守了不知多少年的兔子,眼下卻是一頭沖到人家面前了!
然而此時,卻是由不得司宸帝君后悔了。
但見君洺道君抬手間撕裂空間,抬手一招,一柄一尺大小,鐫刻著細密道痕,溢散出純陽道韻的青白寶扇就落入掌中。
但見這青白寶扇之上流光溢彩,有道道凝練的大道之韻與純陽氣機流轉不休,而在寶扇正中的扇面上,好似描繪著什么東西,每次閃爍都迸發一股又一股鎮壓空間封禁光陰之力。
望著這柄一尺大小的青白寶扇,司宸帝君不由得身軀一震:君洺道君的純陽至寶,凌云萬法扇!
昔年司宸帝君即將接引天魂證道純陽,就是君洺道君一馬當先,用凌云萬法扇引來一顆無間大星,差點直接砸的司宸帝君身死道消!
此時又見君洺道君招出這件純陽至寶來,司宸帝君似乎又回憶起了道果神魂都要被那無間大星給扭曲撕碎的痛楚。
玄明道君見司宸帝君身軀一震,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就這點心性,也敢出來尋仇?”
“莫要胡思亂想,我二人本就是來此堵你的。”
“你若是不出現,那么我二人目標就是坤和,可你既然現身,那你就是第一目標!”
說話間,玄明道君手中亮銀游龍劍輕輕一推,這柄純陽至寶凌空化作一條銀龍,須臾間縈空一繞,便是改天換地,沒了司宸帝君的身影。
緊接著玄明道君對著坤和道君微微點頭示意:“此番坤和道友要多謝演星替你擋刀,若是沒有演星墊了刀口,該死的就是你了。”
雖是面帶笑意,可玄明道君說出的話卻是肆無忌憚,殺意凜然。
說完,玄明道君身形消散在炎州的星海混沌間,這偌大的星海混沌之中,只剩下玄明道君、君洺道君和司宸帝君殘留的絲絲氣息,卻是不見了三位純陽的蹤影。
坤和道君凝眉望著此方天地,種種惱怒之意涌上心頭,剛要爆發,卻聽一道笑聲又響起:“坤和道友,莫要惱怒,讓我來陪道友好生論論道,演演法,可好?”
聽著那戲謔之聲,坤和道君猛然扭頭看去,卻見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正矗立在遠處。
坤和道君這位向來清秀溫和的道君,此時臉色已經無比陰沉,其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宣鑒!竟然是你!”
“你不是被重創了么?!”
此時突兀出現的,正是天河道宗的太乙玉真普濟通煜宣鑒道君!
只是讓坤和道君不解的是,這位不是在天元界受了重創,正在東天道家養傷嗎?
宣鑒道君笑道:“坤和,你是不是還以為我在養傷呢?”
“先前我的傷勢,壓根沒那么重,那只是騙你們的。”
“更何況,你莫要忘了我東天道家可有著兩位真陽天尊呢,就算我受了再重的傷,也不是問題。”
“你莫不是覺得,你乾坤道宗那位乾天師兄解決不了的事,我東天道家的清衍天尊和明陽天尊也解決不了?”
說著,宣鑒道君幽幽瞥了眼下方的炎州山河,只一眼就看清了萬壽仙宮那重重遮掩之下的萬壽仙君情況:“呵,劫氣纏身,命數已定!”
“看來,這場劫數里,第一個隕落的大乘已經要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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