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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黑運促夜嘯

  對耿煊來說,也就潛入“黃葦島”這一步稍有難度。

  而且,即便是這所謂的難度,也是因為他想要追求十成的穩妥。

  待他成功潛入“黃葦島”之內,以方臉男子的形象出現在島內之時,便如滴水入海一般。

  他開始肆意的在島內各處穿行。

  島上當然也有規矩。

  因為“黃葦島”太小,人又太多。

  按照規矩,小到每一個人,大到每一團體,都有一個固定的活動區域。

  其他區域,沒有專門的傳喚,是禁止隨意往來的。

  可對耿煊來說,這禁令根本難不倒他。

  于他而言,這禁令不僅不是妨礙,反而還給他提供了額外的便利。

  將每個人,每支隊伍,都盡可能約束在一片固定的區域內,固然簡化了管理,也方便了執法。

  可不同區域之間的信息流通,也必然受到阻遏,很難自然流通。

  即便近在咫尺的區域,有什么情況發生,彼處也很難第一時間獲知。

  必須經過更復雜的流程,才能流到“隔壁”去。

  而很多尋常的信息,在這繁瑣的流程面前,已經沒有了“流動”的必要。

  這還帶來了另一個情況。

  除了位于島內最中心的決策中樞,其他隊伍,即便已在這里呆了不少時日,可彼此之間,也都是陌生而疏離的。

  大家集結來此處的惟一目的,就是登船來將他們接走。

  登上不同的船,去往不同的地方。

  如此而已。

  了解到這些情況之后,耿煊在島內各處的行動,就變得越發肆意。

  每進入一處新的區域,他都會換一副全新的面孔。

  洗浴室中,第一個被他替換的方臉男子,只是他融入“黃葦島”的第一個身份。

  而在此后兩三個小時之內,他又接連換了九個身份。

  剛開始,在每次替換身份之時,他還會花些時間,向對方拋一些問題。

  到了后來,隨著他一路走走看看,對島內情況越發熟稔,連這一步都省了。

  若是有人發現了他,并將他在島上的行動規矩完全復原了出來,也會感覺很迷糊。

  因為他除了在每次尋機換一個新身份,并將這被他替換之人深深埋入地底之外,就再沒有做別的出格之事,就只是到處走一走,看一看。

  唯有耿煊自己清楚,看似無害的,在各處隨意行走的自己,卻是如同一名瘟疫行走。

  隨著他身形的四處游走,悄無聲息間,將一種特別的瘟疫散播到島上各處。

  這“瘟疫”,自然便是黑運劫數。

  和當初攻打無憂宮衛城之前,有針對性的,以蕭景文為突破口不同。

  這一次,耿煊沒有去尋某一個,或者某幾個“核心”作為目標。

  而是以數量更多的,分散在島上各處,修為在煉髓初、中期,以及少量資深煉骨為黑運劫數的“承受者”。

  那些更高修為的,反而被他有意識的排除在外。

  甚至,為了穩妥,耿煊連島上最中心的那片區域,也就是島上的決策中樞,高修為者最密集的區域,他都有意識的避開了。

  等他停下黑運劫數的播撒工作,整個島上,就這片區域,以及最外圍的、負責值勤崗哨的區域,沒有被黑運劫數這特別的“瘟疫”污染。

  而除此之外的其他區域,因黑運劫數帶來的影響,已經在悄無聲息間發作,并持續的擴散。

  每一個被他選中的“承受者”,得到的黑運劫數也不是太多,至少,遠沒有蕭景文那么多。

  卻也比前不久對趕赴“燕來峰”的那些鐵騎隊伍,給與的要多許多。

  根據具體目標的修為不同,職務不同,黑運劫數從少則五六點,到八九點之間。

  這帶來的影響的,就非常可觀了。

  黑運劫數的本質,是將淤積在“社會關系”中的“負能”引爆。

  以耿煊自己的體驗,黑運劫數的爆發,也需要受限于客觀的現實環境。

  如果孤身處于荒郊野外,或者處在完全在自己掌控的“社會關系”之中,那黑運劫數的最終爆發,還是會有一段時間的延遲。

  可“黃葦島”的情況略有些不同。

  這是軍營。

  集結了數以萬計的軍隊。

  淤積在這個群體內部的“負能”,本來就非常之多。

  上下級之間。

  同僚之間。

  不同團隊之間。

  利益之爭。

  義氣之爭。

  個人私怨之爭。

  即將到來的軍功之爭…

  不知道有多少“負能”淤積在這個群體之內。

  而現在,按照原定的計劃,已是正式啟程南下的前夜。

  平靜的表面下,早已是暗流涌動。

  現在,耿煊散出去的,總計四百點黑運,就像是朝一個火藥堆中扔下一枚燃燒的火柴。

  在耿煊經過的區域,以那一名名“承受者”為中心,一起起看上去不是太大,卻也不小的事件,就陸續爆發了。

  而在軍隊之內,“負能”的爆發,干脆而直接。

  演練場中,不知道自己正“黑運”纏身,有著煉髓中期修為的男子,正帶領麾下百人進行著對抗演練。

  就在這時,忽見遠處,一支規模超過百人的隊伍,正氣勢洶洶的朝這邊走來。

  男子見狀,眉頭就是一皺。

  雖無明文規定,可按照歷來默契,現在這場地既然已經有他們在這里對抗演練。

  那些三五幾人的小隊伍也就罷了,這種規模與己方相仿的大部隊,就應該去別處尋場地。

  大家強行湊在一起,彼此都受妨礙。

  可當他看清那領頭之人的面貌之后,眉頭就皺得更緊了。

  與此同時,臉上還隱隱有怒色浮現。

  他立刻就大步迎了上去,在對方百余人踏足場地之前,先一步攔住了對方。

  目光宛如利劍,直視那領隊男子,憤怒道:

  “你TM找茬是不是?”

  對方同樣是一臉煞氣。

  此刻,面對他的怒聲質問,反倒是放聲大笑道:

  “哈哈,老子就是來找茬,你他瑪的能奈我何?”

  他甚至不待男子回應,便大手一揮,怒吼道:

  “兄弟們,報仇就在今日!”

  說話間,他便已向男子大步沖了上去。

  而跟在他身后的百余人,也緊隨其后,怒吼著沖了上去。

  男子見狀,只覺面前人潮宛如一股巨浪,正朝自己狠狠拍來。

  他也不敢孤身在此硬頂,大步往后急退。

  而原本還在那里對抗演練的百人隊,也早就默默集結在了一起,慢慢朝他身后聚集。

  很快,他就與身后百人隊合為一體。

  原本還有些慌亂的他,心中立刻一定,仿佛一下子有了堅實的靠山。

  他大聲怒吼道:“兄弟們,干死這群狗娘養的!”

  說著,他主動朝那前來找茬尋釁的男子沖了過去。

  他知道,這樣的選擇并不明智。

  事后必然會受到嚴厲的訓斥。

  甚至,有可能影響到即將到來的,關系到每個人的調令安排。

  但他更知道,此時此刻,自己除了應戰,已經沒有第二種選擇。

  在雙方即將碰撞前的瞬間,看著對方眼中的熊熊怒火,他心中甚至生起一種明悟。

  “他很可能已經知道,我暗中頂掉他南下肥差一事。”

  “這畜生,現在就是抱著與我玉石俱焚來的。”

  不論原因是什么,今日這場群毆以后,面前這“畜生”固然會受到嚴厲的處罰。

  可那原本已經穩穩落在自己兜里的“肥差”,也必將與自己無緣。

  對方就是拼著自損一千,也要傷敵八百,“我不好過,就都別過了”的念頭過來的。

  “畜生啊!!!”

  心中想明白這點的男子,心中真的是出離的憤怒。

  一處食堂中。

  又一名同樣黑運纏身的,有著煉髓初期修為男子,正與一群二十多人聚在一起吃飯。

  正吃著——

  嗙!!!

  “嗙”的一聲巨響,還有些懵的男子,便見腦袋上嘩啦啦流下許多湯湯水水。

  菜葉子,肉沫,以及一片片碎裂的陶片,或是從他頭頂滑落在地,或是黏在他臉上,肩上,頭發上。

  這忽然的,完全超出預料之外的變故,不僅讓當事人愣了一下。

  還在這處食堂中吃飯的其他人,也全都向這里投來關注的目光。

  當事人則是在愣了一下之后,這才扭頭看去。

  可還不等他看清到底是誰在往他頭上猛砸飯盆,便看見一個砂鍋大的拳頭已經近在咫尺。

  “嘭!!”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那砂鍋大的拳頭,便已經與他的右眼來了個親密接觸。

  他的身體,瞬間摔飛而出,撞倒好大一片桌椅板凳。

  直到這時,其他人這才一個個驚呼出聲。

  很快,先是兩人,繼而是一群人,便在這食堂中扭打在了一起。

  類似的,群體性的斗毆事件,幾乎遍布“黃葦島”各處。

  演練場。

  食堂。

  洗浴室。

  宿營之地。

  隨著值勤輪班的發生,這甚至擴散到了外圍值勤崗哨區域。

  當第一起這樣的事件,被及時趕到的,駐守在中央區域,直屬于最高領導層的執法隊制止時。

  斗毆雙方,已經有十幾人重傷,其他人也都是個個掛彩,每個人都衣衫破爛,狼狽不堪。

  當這消息通過層層上報,傳遞到中央大帳之時。

  寬闊的大帳內,只有一名身形略顯矮胖,樣貌也平平無奇的男子在獨自用飯。

  他平靜的聽完下屬的稟報,神色都沒有出現一絲變化。

  夾菜。

  吃飯。

  該做什么就繼續做什么。

  仿佛絲毫沒有為這個變故而受到影響。

  直到面前稟報的下屬將情況說完之后,他這才在又一次夾菜的間隙,隨口道:

  “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嗯,問一問沖突的原因,若是有什么深層問題,仔細挖一挖。

  現在南下在即,人心浮動,不能輕忽。”

  “是。”

  稟報之人恭敬應了一聲,便即告退,倒退著出帳。

  可還不等他出帳,便又有一人匆匆入帳。

  又匯報了第二起規模超過百人的斗毆事件。

  正吃飯的男子,伸出去夾菜的手,終于頓在了那里。

  直到對方說完,他這才繼續用飯。

  也做了同樣的交代。

  然后,繼續吃飯。

  只不過,這一次,他進食的動作明顯遲緩了許多,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思考什么。

  當又三人前后腳入帳,又匯報了三起發生在不同區域的大規模斗毆事件之后,他終于連表面的淡定都維持不住了。

  “啪!”

  停頓了片刻之后,他那正握著飯碗的手,忽地一翻,猛扣桌面。

  桌面被生生扣出個大洞,一塊碗形大小的木板,拖著一碗粟米飯,跌在了地上。

  稟報之人,一個個都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一群混賬!”

  男子怒罵一聲,尤不解氣。

  一腳踢出,直接將面前已被扣出一個桌洞的桌案給踢飛。

  就在這時,又一人匆匆進入營帳。

  他猛地看去,狠狠道:“又有誰在搞事?”

  這人連忙道:

  “有從赤鏃原過來的緊急信使,想要拜見軍帥。”

  聽他這般說,原本已經怒形于色的男子,瞬間收斂起了所有情緒,問:“人呢?”

  “正在外面等候傳見。”

  說著,這回話之人頓了頓,才低聲解釋道:

  “他今天早上才從赤鏃原出發,一路上,沒有片刻耽擱,水米未進。”

  被稱作“軍帥”的男子神色一凜,他已經知道,這必是有十萬火急之事。

  不然,絕不止于如此急迫。

  “讓他進來。”

  很快,一名風塵仆仆的男子進入帳中。

  他先是看了看帳中男子,然后有看了看身旁引他入帳之人,以及其他幾人,這才“軍帥”拱手見禮道:

  “見過劉將軍,我這有軍主直傳絕密口令,要告與將軍。”

  “劉將軍”聽了這話,神色猛地一肅,對帳中其他人道:

  “你們都出去,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準靠近營帳十步之內!”

  “是。”

  這群人應了一聲,便全都退出帳外。

  才剛出帳,便又有五道身影匆匆往這邊趕來,就要直接闖入帳中。

  剛從帳中退出的幾人見狀,立刻將他們攔了下來。

  “干什么?”

  “營中有數十人混戰毆斗,特來稟報軍帥。”

  “我也是。”

  “我這情況也差不多…”

  剛從帳中退出的幾人,一個個也都瞪大了眼睛。

  不過,他們雖然也覺得這種事集中在今晚發生,屬實有點離譜。

  可他們也不認為,這件事的重要性比帳中“軍主的絕密口令”級別更高。

  于是,他們便含糊講了一下帳中情況。

  “…無論什么情況,都要等軍帥再次傳見咱們之時再說。”

  “可…我們這邊如何處理?”

  “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回話之人想了想,將“軍帥”剛才的處理方案說了出來。

  其他人聽了,也都松了口氣。

  雖然都覺得今晚這事情邪門,不過,既然已經有了軍帥親自定下的“前例”,那他們只需要循例即可。

  也不必過分慌亂。

  此后,又陸續有人往此處營帳區域趕來。

  但所有人最終都止步于數十步之外。

  在短暫的停留之后,又很快回歸各處。

  黃葦島上,夜色如墨。

  帳中一片安靜。

  帳外數十步之內,同樣一片安靜。

  可除此之外的其他區域,卻是一片火熱。

  真·火熱。

  那一處處忽然爆發,又忽地被更強力量摁下去的“火焰”。

  并沒有真個熄滅。

  明處的火苗,不斷燃燒,又不斷被人撲滅。

  可暗處的,激蕩在人心中的“火焰”,卻不僅沒有熄滅,反而越燒越旺。

  越是被壓抑,越是被禁止,便越是透露出一種無懼無畏,絕地反彈的勢能。

  某一刻,“黃葦島”東側某片區域。

  夜色籠罩下的宿營地之中。

  忽然有一聲仿佛被壓抑到極致之后的發泄長嘯之音響起。

  很快,這道長嘯之音便被外力打斷。

  但夜嘯并沒有停止,很快,相隔不遠的另一處,就有新的長嘯接力響應。

  甚至,人數還更多。

  很快,這趨勢就從“黃葦島”東側向整座島蔓延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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