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戰,為張遠在東境行事,贏得了足夠的時間。
今日后,東境,誰敢輕動?
今日后,天下五國三域,誰敢輕動?
其實當鎮天司暗探將三位大宗師齊聚斷魂峽,引他入局之后,張遠就已經決定,要在斷魂峽中斬殺這三位大宗師。
還能有比斷魂峽更好的地方嗎?
神魂隔絕,外人無法探查,大道錯亂,全憑各自手段。
在這樣的地方,他張遠可以真正施展全力。
一擊必殺,如天傾一般的震懾,三位大宗師在慌亂之間,完全沒有發揮出本該有的實力。
這一局,他張遠賭對了。
回頭看一眼車架后跟隨的顧輕舟等人,張遠目光落在血色的山崖之上。
“傳訊長寧侯,讓武御司安排鎮天司中精英,分批到斷魂峽中試煉。”
“另外,幫本侯問問瑜遠商行,有沒有興趣做斷魂峽中血玉髓生意。”
馬車之后,有聲音應答,然后悄然離去。
血玉髓對于神魂之力的影響,運用的好,就是難得之寶。
在修行界中,此物也是用處極多。
而張遠要讓鎮天司中精銳來歷練,是今日一戰逸散的大道之力沉積,在斷魂峽中化為無盡虛幻之影。
鎮天司中精英入其中,落入幻境中,就要與幻境里強者交手。
三位大宗師的殘魂作為對手磨礪,其他地方可沒的尋。
至于瑜遠商行,張遠沒有用春山圖傳訊,而是讓鎮天司暗衛傳話,是讓這件事擺在臺面上。
想來皇城之中愿意參與這生意的人不會太少。
“讓曹家達帶世家私兵,將三十八寨全都剿滅。”
“本侯需要看到他們的投名狀。”
“還有,陰九幽,將記錄斷魂峽中戰斗場面的玉玨送去東境行營。”
“寧國公他們,恐怕對本侯沒有多少信心啊,呵呵…”
車廂中,張遠輕輕低語。
他不需要有人回應。
他說出的話,就是結果,必然有人去做。
斷魂峽外的落日,將最后一抹余暉潑灑在青木車轅上,懸掛的螭紋銅鈴撞碎凝固的暮色。
當三百玄甲戰騎踏著血色晶屑魚貫而出時,蟄伏在巖縫間的各方暗探瞳孔同時收縮。
北麓松林深處,魏國暗探手中窺天鏡“啪嗒”墜地,狼頭玉佩在指節間裂成兩半。
“三,三位大宗師沒能留下青陽侯,那,那…”他喉結滾動著咽下血腥,踉蹌后退時踩碎滿地松針,“快傳訊鎮東軍,東境,東境怕是要出大事!”
當青木車架碾過斷魂峽界碑時,官道茶寮,挎著竹籃的老嫗顫抖著點燃三柱線香,灰白鬢發被硝煙味染成淡黃。
她顫巍巍將平安符塞進啼哭嬰孩的襁褓:“侯爺平安歸來,天幸,天幸…”
話音未落,遠處村落突然炸響爆竹,驚飛宿鳥的脆響里混著漢子們的吼叫:“青陽侯斬了雷萬蛟,我看到他的斷刀拖在侯爺車架后!”
“哈哈,三十八寨的匪寇被侯爺破了,破了——”
鞭炮聲中,奔踏的戰騎,護著青木車架,緩緩離去,消失在最后一抹夕陽中。
九川河畔。
陸長吾撫摸著掌中螭紋玉玨,指尖摩挲過玉面殘留的劍痕。
當斷魂峽邊的傳訊玉符落在掌心時候,這位陸家嫡子突然輕笑出聲:“趙世叔現在可信了?”
他看向身邊神色變幻的老者:“侯爺這陣狂風,刮的可不止周家這棵朽木。”
麻衣老者手中紫檀杖“咔嚓”折斷,趙氏族老佝僂著背脊,面色透出凝重:“周家二十六處產業半日盡沒,青陽侯從斷魂峽中全須全尾踏出…”
他渾濁的眼珠倒映面前江水,抬手拽住身后青年衣襟嘶吼:“快傳訊家主,把祖祠里那十二箱東魏弩機沉江,今日之后,我趙家唯青陽侯馬首是瞻。”
這話讓陸長吾面上笑意更甚。
東瀚郡中,最早做出選擇的,是陸家。
前方,一位身穿黑袍的衙役提著水火棍,快步奔來。
“陸公子,我家曹縣令有請。”
聽到衙役所言,陸長吾微笑拱手:“有勞高捕頭了,請。”
曹家達,如今這位曹縣令可不能當縣令看了。
青陽侯重用之人,說他不是縣令就不是縣令。
不遠處,身穿綠色官袍的曹家達抬頭,面上帶著笑意:“陸公子,侯爺吩咐,要平了三十八寨,此事,曹某為難啊…”
東瀚郡,郡城。
郡守府飛檐隱入暮色,站在后堂的代郡守劉培元,官袍下的中衣已被冷汗浸透。
他面色全是慘白,望著手中紙卷,忽然“刺啦”撕成兩半:“趙德芳還說東境的天殺不穿…”
鎏金鎮紙砸碎鶴嘴爐的剎那,他突然揪住親衛領口低吼:“去地牢!把聽雨樓那三個活口處理干凈!”
什么斷魂峽是死局,青陽侯必然無法踏出,可結果怎么樣?
青陽侯完好無損的從斷魂峽中踏出,往郡府而來。
趙德芳說一定不會讓青陽侯踏入郡城,可是他拿什么來阻擋?
立在原地兜轉幾圈,劉培元仿佛下定什么決心,轉頭坐回長案前,提起墨筆。
書房之外,兩道身影相互看一眼,悄然退入幽暗之中。
大秦東境行營。
軍帳之中。
寧國公韓琦面色凝重,手中握著玉玨,面上神色變幻。
這玉玨是從斷魂峽送來。
大宗師陰九幽親自送來。
看過玉玨之中畫面,韓琦呆愣許久,方才將西昌侯姬梁和兵部侍郎周昌請來。
“當年老夫率八千虎賁鏖戰三晝夜,才堪堪擊退魏國三萬先鋒。”老將布滿刀痕的手掌撫過面前案上銅印,面上全是感慨,“可鎮天司三百騎就敢沖萬軍陣!”
最關鍵是,那三百戰騎屠盡了過萬匪寇。
而且,青陽侯根本沒有出手。
神魂之力引動玉玨之中畫面映照成光幕浮現,戰騎奔踏之后,就是張遠踏碎祭臺,一拳轟殺呂天罡場景。
西昌侯姬梁倚著青木大柱,掌中兩枚龍血丹在指縫間翻飛如蝶:“宇文絕血濺云滄城,本侯就該想到——”
“青陽侯真正戰力,竟然到如此可怕程度。”
搖搖頭,他面上露出輕笑:“玉若郡主心儀之人,本就該有此風采。”
“青天洲上,他殺的比在東境兇多了。”
一人斬三大宗師。
那玉玨之中畫面看過三遍,姬梁不得不信。
其實他早知道張遠戰力,只是完全沒想到,張遠回到雍天洲上,還能如此強橫。
寧國公點點頭,張張嘴想說什么,最終沒有說話。
武御司司首。
執掌天下第一武道大勢。
原來青陽侯真的是憑實力坐穩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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