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陽殿中,張遠雙目瞇起,身上氣血震蕩。
雖然沒有煞氣繚繞,但他殺戮等身的氣勢加持,瞬間讓人心神震顫,不敢直視。
目光掃過大殿之中百官,張遠將一份紙卷拿出,看向端坐的元康帝。
“陛下,這是欽天監監正與諸位供奉所探查測算,鎮天司的鎮魔柱銹蝕嚴重,佛元耗損殆盡。”
“若不重塑鎮魔柱,補充佛元,十年之內,鎮魔大陣崩塌。”
十年之內,鎮天司的鎮魔大陣要崩塌?
鎮魔大陣下可是鎮壓無數邪魔。
這些連當年那些大能都無法滅殺的邪魔,如果因為大陣崩塌而踏出鎮天司,那對于皇城百姓,對于大秦來說,就是一場無法估量的浩劫!
大殿之中,所有官員抬頭,看向張遠手中紙卷被送到元康帝面前,又看著元康帝展開紙卷細細觀閱。
大殿中無人敢出聲。
直到許久之后,元康帝方才抬頭,淡淡道:“云渺確實判定,鎮魔大陣撐不過十年。”
能參加這次朝會的官員,誰都不傻。
鎮天司大陣無法支撐之事,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
此時,只不過是與青陽侯做一場戲而已。
也就是說,這是皇帝為青陽侯所做之事撐腰。
三十萬天罡禁衛出皇城,已成定局。
聽到元康帝的話,張遠轉頭,看著杜兆明:“杜大人,你一定要做十年刑部尚書,若不然可看不到我鎮天司的鎮魔大陣崩塌,刑部大牢接收那些鎮壓在銅柱下邪魔的場景。”
刑部大牢,接收鎮魔銅柱下的邪魔?
杜兆明渾身一顫。
“青陽侯不可——”
站在杜兆明身后的刑部侍郎郭文華一聲低呼。
“青陽侯,鎮天司鎮壓邪魔乃是職責,此事外人萬不能插手。”有文臣上前,向著張遠高呼。
“青陽侯不可意氣用事,杜尚書所言有失偏頗。”有人上來勸架。
“陛下,微臣贊成天罡禁衛征伐梁原域。”
“臣也贊成,鎮魔大陣乃是皇城根基,不能有失。”
“臣也覺得,梁原域該征。”
大殿之中,一道道身影踏出,躬身開口。
張遠目光掃過,低嘆道:“還是諸位大人明事理。”
“若非鎮魔大陣有崩塌之患,怎么會有皇城重建事情?”
“那是在保護諸位大人啊…”
皇城重建,是因為鎮魔大陣可能崩潰?
原來,如此?
大殿上,一眾大臣相互看看,都是眼中透著驚異。
“此事準了。”上首端坐的元康帝終于出聲。
元康帝看向張遠,淡淡道:“長寧侯與青陽侯留下,籌劃如何征調天罡禁衛出城。”
大殿之中,所有人相互看看,躬身退朝。
等大殿之上只有張遠和長寧侯蘇靖后,張遠將鎮天司大概安排稟報。
大宗師秦無涯坐鎮大軍,熟悉西北境的鎮西伯歐陽舒才,以及文武兼備的百里奚,領大軍出皇城,直逼梁原域。
此戰不在殺伐,而在佛元。
張遠還舉薦鄭陽郡武學教習趙闊為先鋒官,后勤糧草事情交給瑜遠商行等熟悉梁原域的商隊。
同時梁原域中之前安插的暗探,鼎元等人,都可以啟用,包括往來梁原域的姚大善人等,都能派上用場。
元康帝對這些都沒有任何意見,都是輕輕點頭答應。
等張遠稟報完,元康帝淡淡道:“張遠你隨軍出城,不必去梁原域。”
“九江郡郡守唐正,聯名九江郡駐守官員上書,反對百官自查。”
“這件事,你親自去辦。”
元康帝的目光緩緩落在張遠身上,雙目之中透出深邃神光。
“大秦三十六郡,有些郡府的官員,已經失去對大秦的敬畏和忠誠。”
“諾。”張遠抱拳,朗聲開口。
皇城,只是考驗。
他這柄刀,出皇城,才算出鞘。
張遠走出皇宮時候,已經是日落時分。
到青陽侯府外時候,一駕青木馬車停靠在門前不遠處。
張遠大步走過馬車旁時候,腳步忽然頓住。
那坐在車架上的人,張遠認得。
昭王府供奉,趙瑜的護衛吳姨。
此時的吳姨已經是先天境巔峰修為。
雖然雍天洲上大道之力晉升,修行者修為提升容易許多,瓶頸也少了,可這不代表那些修行者的潛力提升。
對于絕大多數武者來說,沒有足夠的機緣,沒有足夠的資糧,此生修行上限,就是宗師之下。
坐在車架上的吳姨見張遠停住腳步,方才跳下車,躬身一禮。
“見過青陽侯。”
張遠點點頭,目中透出驚喜。
吳姨隨趙瑜在北境長城,此時吳姨在此,那——
他轉身往青陽侯府中走去,到門口,門前護衛已經躬身:“侯爺,趙主簿來了。”
趙主簿,這是趙瑜在廬陽府時候,武衛中兄弟對他的稱呼。
張遠哈哈一笑,快步走入府中,穿過前廳,到后院中,見一道身影正立在屋檐前看照壁上隱約字跡。
月白狐裘大氅,長發束起。
月色在狐裘銀絲滾邊上漾出冷輝,映得她側臉如新雪初霽。
眉峰似遠山含黛,鼻梁秀挺如白玉雕琢,微抿的唇珠在燭影下洇著淡淡朱色。
指尖輕撫照壁字痕時,廣袖滑落半截皓腕,驚鴻一瞥的柔美瞬間刺破英挺男裝,恰似寒梅掙破冰甲,凜冽中倏然綻開一抹驚心動魄的艷色。
張遠立在院門前,腳步頓住。
他不愿打破眼前美好。
他的目中透出一絲溫柔。
這世間,能讓他張遠雙目之中泛起柔光的,恐怕也就只有眼前這位了。
趙瑜。
昭王府玉若郡主。
趙瑜靜立片刻,回過神來,微微側臉,看到張遠,渾身一顫。
張遠面上露出笑容,緩步走上前。
她能感覺到,趙瑜身軀僵直,局促。
直走到趙瑜身前,他伸出手,緩緩摟住趙瑜的腰身。
當他手掌摟實的瞬間,懷中身軀一軟,雙手自然攀上他的脖頸,抬頭,溫潤鼻息透著清香。
這動作,這姿勢,在春山洞天中不知道演練過多少回。
四目相對,張遠面上全是笑。
趙瑜瞬間滿臉羞紅,還未低頭,已經被張遠壓住紅唇。
“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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