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白屏住呼吸,獨眼中閃爍著冰冷的藍光,死死盯著實驗的結果。
他看見刺目的銀色光芒中,[假面]那迷人的微笑開始崩塌。
銀色的光芒照耀,金絲邊的眼鏡框架率先熔解成金色液滴,順著鼻梁滑落的時候,金色液滴又褪成了黑色,連帶著整張臉的冷白皮也一同污染成墨汁。
[假面]的臉頰逐漸模糊,五官扭曲變形,如同被高溫炙烤的蠟液,開始迅速消融。
最終整張面孔坍縮成漩渦狀,瀝青質感的黑色黏液從漩渦中噴涌而出,順著下巴,脖頸一路往下淌落。
眨眼間,整個西服,胸口的撲克牌,背上的披風,一直到褲腿皮鞋,都肉眼可見的蠕動變成黏稠的黑液。
接著,“啪嗒”一聲,黏液墜落向污水。
水面下,蜿蜒的“蛇影”同樣被強光吞噬。
原本繞著一圈[假面]不斷轉圈的“蛇影”像是卡頓住了,變得黯淡稀薄,一點點變細變短,其在銀色光芒的照射下,竟泛出粼粼波光,如同被曬干的墨跡。
墜入污水中的黑色黏液,似乎想要故技重施,鉆回影子里躲避這致命的光芒。
然而,銀色的粼光隔絕了觸碰。
頓時,黑色黏液如同離水的魚,在污水表面瘋狂扭動,卻遲遲鉆不回去。
它不斷收縮、變窄,試圖重新凝聚成形,卻只能徒勞地掙扎。
然后,顏色越來越淡,體積越來越小,表面蒸騰出絲絲縷縷的黑煙,就像是在焚化爐里被焚燒的怪物。
盡管還在掙扎,但象征生命的[血條]正在持續掉血,徹底灰飛煙滅只是時間問題了…..吧?!!
“沒錯了,這具[假面]就是本體了,其他的都是他復制出的幻影。”
左白是這般觀察且認定的。
伴隨著[假面]本體的消融,伴隨著腳下的“蛇影”在被驅散,那周圍一圈的[假面]也在一個接著一個的,宛如被戳破的泡沫般潰散消失。
唯一的遺憾就是,左白自始至終都未聽到[假面]的哀嚎,讓他有種在看一出默劇的失落感。
“實驗的結束終究不夠完美啊。”
左白心底難免有些遺憾,這出實驗里,他還有些疑惑沒能解開呢、
而在他的視網膜上,一圈[假面]正從眼前潰散向兩邊,逐個變回為空氣。
按照這個潰散的順序,最后一個潰散的應該是他身后背心的那個[假面],也即是正對著被光罩的,正在消融的[假面]本體。
按照這個潰散的順序,最后一個消失的應該是他身后那個正對著光罩的[假面]幻影。
“還剩五個!“
左白在心中默數,獨眼中的藍光閃爍得愈發急促。
“還剩三個!“
銀光籠罩的下水道里,幻影消散的速度越來越快。
“最后一個.[假面]的幻影,就跟著你的本體一起從空氣里消失吧!“
就在背后僅存的[假面]幻影即將潰散的剎那,仿佛經過精確計算的時間卡點一般,左白面前的[假面]本體終于被焚燒殆盡,在銀光下灰飛煙滅。
然而,左白臉上篤定的笑容卻驟然僵住,視網膜上閃爍的藍光都似凍結凝固了。
他驚悚的看見,身后的[假面]幻影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再度朝前邁了一步。
一步三米,鬼魅般地出現在他身后。
陰森冰冷的觸感隔著衣料滲入他的脊背,讓他脊背瞬間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那觸感如此真實——不是虛幻的投影,也不是飄忽的影子,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踏——
然后,左白的耳朵才慢半拍似的捕捉到,那消失了一陣又重新響起的.死神的腳步聲!!!
左白悚然心悸,顱內的芯片溢出了焦糊味兒,他的心底掀起驚濤駭浪:
“原來腳步聲不是影子的,而是他的?”
“影子的本體不是影子,所以,[假面]可以是影子,但影子不全是[假面]?”
左白腦漿急轉,一些被他忽略或者疑慮未解的細節,重新在腦海中編織了起來:
“難怪影子被吃掉還能復活——因為影子根本不是本體!既然不是本體,死一萬次自然可以復活一萬次!“
“難怪第一次的影子要用腹語影子本就是無聲的,說話的人一直躲在暗處。那具影子里,怕是藏著對講機之類的裝置吧?“
“還有.難怪影子'復活'后會出現腳步聲.難怪第二次的影子給我的感覺有些微妙的不同.“
“這是因為.第二次出現的根本不是影子,而是[假面]的本體!是本體在復制和操控幻影!“
“所以.真正的[假面]不是單獨一個,而是一實一影,是兩個?!“
這個結論讓左白如墜冰窟。
他恍然醒悟到自己犯了個致命錯誤——從一開始,自始至終陪他表演的人就是影子·假面,而真·假面,卻一直未曾現身。
不,更準確地說.真·假面一直都在舞臺上,只是像個詭異的魔術師一般在自己眼前隱形了。
而此刻,自己終于看見了魔術師的真面目,卻也是這場魔術即將謝幕的終焉!
“你“
左白的嗓子發干,千言萬語堵在喉頭,卻不知從何問起。
而仿佛是為了印證他最后的猜想,他清晰地看見——[假面]腳下的污水面上,原本只是水波漣漪上,一團陰影正在重新凝聚。
那陰影蠕動著,漸漸浮現出人形輪廓。
當輪廓完全成型時,赫然是另一個一模一樣的[假面]從影中升起。
兩個[假面]并肩而立,唯一的細微差異,便在于他們的眼睛。
一個漆黑如淵,沒有一絲光澤,仿佛生來就要吞噬所有光明;
另一個的瞳孔中,詭異的猩紅勾玉若隱若現,正在緩緩旋轉,散發著攝人心魄的邪惡。
兩個[假面]同時抬起手掌,動作完美同步。
一個手掌突然裂開,露出森白猙獰的骨刃,在銀光下泛著金屬的冷硬光澤;
另一個手掌則化作漆黑的綢緞,陰柔無聲地纏繞而上,為骨刃表面覆上一圈螺旋狀的暗紋。
兩只手掌以詭異的姿態融合為一,一同穿入左白的后心——精準地順著第一次撕裂開的貫穿傷口。
“你前面說,同樣的招數對科學家不管用,我不信“
與此同時,兩個[假面]如同鏡像般同時咧嘴,嘴唇翕動的弧度分毫不差,卻只幽幽地吐出一個聲音。
那聲音與左白之前聆聽時的聲音迥然不同,少了些從異維度傳來的詭異悶沉,多了些從骨子里透出的,像是鋼鐵般的冷酷無情:
“另外,你揮舞骨頭的樣子太粗糙了,還是讓我來教教你,骨頭的正確用法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