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隨著聶青竹、年無悲一路返回小青峰。
楚秋執意相送,直至山門猶不肯離去。
山風拂過竹林沙沙作響,一片翠綠,下面就是小青峰的大片竹林。
三人御寶在高空。
聶青竹道:“楚師兄,就送到此處吧。”
楚秋依依不舍道,“聶師妹日后若有需要,無論是弟子試煉還是靈獸采買,盡管來尋我,自然這都是宗門事務。”
“多謝,楚師兄了。”
楚秋轉向年無悲道,“年兄,我就告辭了。”
“走吧,走吧!。”
這一路二人相談甚歡,除開年無悲有望突破大道金丹,但更讓楚秋在意的,卻是他與聶青竹亦的關系。
年老看著楚秋離去的背影,笑道,“青竹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找個道侶了。”
“這楚老弟,人還不錯…怎么樣,要不考慮考慮。”
聶青竹無奈道,“年師兄,我才修行一百年歲。”
“小青峰才開山門,百廢待興,實在沒時間考慮此事。”
聶青竹眸光微動,似不經意地掠過身后的你,輕聲道:“況且.年師兄,當年也曾對師尊有過承諾,會找一位和峰內結為道侶。”
“啊!?”年老雙目驀然睜大,“小青峰內?”
他伸出一根手指向自己,“使不得使不得!老夫獨來獨往慣了,這這成何體統!日后叫其他峰的同道如何看我。不得行,不得行。”
聶青竹從你身上收回視線,以手扶額道,“師兄,你誤會了。”
“我口味并不重。”
年老聽后長舒一口氣,“那我放心了。”
你在身后都差一點被年老逗笑了。
聶青竹眼神注意到你,憋笑的表情,卻也掩飾不住眼中流轉的笑意,她素來清冷的眉眼也也多了一絲柔和。
這好像是第一次和你同行外出。
年無悲捋著胡須望了望天色:“時辰不早了,先回山吧…不知今日小青峰的比試結果如何.”
你們三人遁光落在鶴守堂,呂青魚和簫婉兒早已歸來,有三三兩兩的弟子聚集在廣場上,卻不見往日的喧鬧。
聶青竹眸光掃過眾人,只見弟子們個個垂首不語,她心頭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呂青魚和簫婉兒走來,“年老,竹姨。”
年老笑著問道,“戰果如何?”
兩人都是勝了。
聶青竹微微頷首——這本就在意料之中。以她們二人的修為,對上的又非各脈頂尖弟子,取勝自是應當。這也是她今日未去觀戰的緣由。
呂青魚語氣卻沉了幾分道,“不過,豪杰師弟,溫樓師弟,商芳師妹,蔻森師弟,皆敗了。”
“其余,都是勝了。”
你聽罷暗自思忖:這四人雖在小青峰算得上出類拔萃,但放眼整個宗門各脈并不算得頂尖。只是商芳這一年來經你指點,按理說,不該在初賽便折戟才是.
聶青竹看著廣場之中的弟子,不少垂頭喪氣,問道,“這又是為何?”
呂青魚苦笑道,“豪杰師弟,被對龍牙峰弟子一招而敗。”
“蔻森師弟,被瑤華峰弟子一招,直接重傷昏迷。”
“溫樓師弟,在天闕峰弟子手中沒有…撐住十招。”
“至于商芳師妹,倒是有些可惜…遇到斗樞峰一位名不經傳的弟子,卻有天門境界,敗的不冤。”
“商芳師妹確實了得,”簫婉兒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硬是逼得對方不得不展露天門境的修為才取勝。”
名不見經傳的弟子?
你心中恍然。看來商芳是時運不濟,遇上了各脈之中“臥虎藏龍”之人。
這次摘星會,關乎天帝寶庫,不少過往低調之人,也是不在藏拙。
以商芳如今的實力,應付道胎境修士應當游刃有余,但面對高出一個大境界的對手難以對付。
九名參賽弟子首日便折損四人,這也難怪一眾弟子會這般喪氣。
當然,這也不是最主要的,而是這次比試,終于人一眾小青峰弟子看到了差距。
峰內最出色的弟子,在其他峰內的弟子手中走不下一招。
其中之落差,讓人難以接受。
呂青魚補充道:“更棘手的是,經過首輪篩選,剩下的幾乎都是道胎后期的好手。”
“明日沈輕雪師妹,怕是也要擺落敗,今日之勝都是意外。”
聶青竹環顧四周,微微蹙眉:“豪杰他們幾人呢?”
呂青魚低聲道:“比試一結束就各自回去了想必是無顏來見長老。”
她頓了頓,“尤其是豪杰師弟,走的時候連頭都沒敢抬,說愧對師兄師弟們期待。”
聶青竹想起清晨出發時,這些弟子們意氣風發的模樣。如今首戰受挫,少年心性難免承受不住這般落差。
她目光緩緩掃過廣場上神情萎靡的弟子們,“這未嘗不是件好事。修行之路本就如此——你以為登上了山巔,抬眼卻見更高的峰巒。”
“山外自有山,人外自有人。”
此時!
天際驟然劃過數十道遁光,如星雨墜地般落在廣場中央。為首那道遁光散去,現出一位動人紫衣少女身姿,正是祁靈。
身后跟著數十名弟子,個個眉飛色舞。人未至,聲先聞:“祁師姐今日太威風了!一招就打得火云峰那個狂徒認輸!”
“看他們還敢不敢小瞧我們小青峰!”
祁靈步履從容地走到近前,“見過年長老、聶長老。”
呂青魚注意到她眉宇間不見驕色。
聶青竹輕輕頷首道,“祁靈,這次摘星會,也不需要多大壓力,盡力就行。”
祁靈眉眼之間有幾分認真道,“長老,我會為小青峰奪下前九席位。”
聶青竹聞言微微一怔,方寸山前九?這即便是她作為長老,也未曾敢如此期許。
今日間所見——瑤華峰鳳清歌,龍首峰袁書劍,還是敗者飛來峰陳世晨,十八脈英才都是輩出。
你卻認為若是這位祁師妹顯露實力,除非遇到那位不知實力的“天府星”,前九不難。
廣場之中不少弟子,聽聞后臉上也多了喜色。
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燃起的斗志。祁靈這一勝,猶如一道破曉之光,鼓舞了士氣。
如今小青峰還剩下五名弟子。
游三封與祁靈皆已踏入天門初期,這般修為在比試中自有一爭之力。
待初賽塵埃落定,明日便會將各脈弟子重新打亂,分作十二組比試。每組取前三晉級,共計三十六人可入下一輪。
如此賽制之下,當不會再現今日這般實力懸殊的對局。
夕陽西下,遠山是一片金黃,山風掠過廣場。
弟子們三三兩兩散去,摘星會期間不必做功課、無需完成任務,倒是難得自在。
祁靈也是告退,臨走時卻看向于你道,“明日是周師兄,比辨陣,祁靈必定到場。”
你含笑還禮:“那便先謝過師妹了。”
呂青魚看著祁靈離去,臉色古怪,“師弟,你也祁靈和熟。”
你斷然道,“不太熟!”
聶青竹揮袖道,“大家都下去歇息吧,周景,明日還要比試,早些回去。”
年老卻道,“景小子,你要是拿不到第一,就不要來見我。”
聶青竹溫聲道,“盡力就好。”
“是,長老。”
你一路回到院中,你盤坐窗前。
一夜無話,唯有月光如水,映照著吐納調息的身影。
修行之道枯燥,本就是與孤寂為伴的漫長旅途。
那些名動天下之人,修為蓋壓一洲的修士,提及其名無不讓人心馳神往。
可是背后都是他們幾十年如一日的苦修,守的住寂寞。
翌日,晨霧氤氳時。
你緩緩吐盡最后一縷靈氣。體內法力如江河奔涌,循環往復間已臻圓滿。
你如今的修為,突破大道金丹只差一線,隨時便可突破,只是你還未參悟修煉之途,并不著急。
你起身洗漱一番之后,雖然你的修為早就不染塵埃,可是這是你從凡間帶來的習慣。
重新換上一套青衣走出院落,去往十八脈之中的鶴丹峰。
今日辨陣之試,設在十八脈中的鶴丹峰。
你展開“劍遁術”,你刻意壓著遁速,此峰在方寸山福地的西南方。
山風掠過衣袂,不一會之后,眼前景象豁然開朗——
三座青峰如翡翠屏風般環抱,山腳清河如練,盤旋纏繞。峰頂云海翻騰間,其中白鶴翩然起舞飛動,鳴叫聲空悠。
瓊樓玉宇錯落山間,飛檐上的琉璃瓦映著晨光,與小青峰的簡樸屋舍迥然不同。
這般景象,確似凡人想象中的蓬萊仙境。
這山霧倒不是自然生成,而是丹鶴峰常年開鼎練丹,千百年氣蒸出的丹氣而成。
這些靈鶴并非天生地養,而是鶴丹峰代代培育的靈禽。每只白鶴自幼便以靈丹為食,羽翼間都流轉著靈韻。
正穿行云海時。
一只羽翼如雪的靈鶴翩然而至,鶴喙輕啟,竟傳出少女清音。
“這位師兄,是來觀戰還是參試辯陣?”
你并不訝異——鶴丹峰的靈鶴皆有修為在身,不少煉丹童子本就是鶴靈所化,而且這位少女以師兄稱呼,想來已經拜入丹鶴峰,修為也有道胎初期境界。
“特來參與辯陣。”你拱手答道。
那白鶴周身泛起瑩光,在云霧中化作一位白衣少女。她廣袖輕揚,衣袂飄飄如鶴羽:“峰中路徑盤繞,不如由我為師兄引路?”
其實以你如今的目力,整座鶴丹峰的山勢布局早已盡收眼底,擂臺所在更是清晰可辨。
但見這鶴靈少女一片熱忱,便也不忍拂其美意。
“那便有勞師妹了。”
少女衣帶當風,恍若畫中仙娥,不時回眸淺笑,“師兄,為何早來一個時辰。”
“早來,總比晚來好。”
少女道,“丹鶴峰,賀喜兒,不知師兄如何稱呼?”
“小青峰,周景。”
“小青峰?!”,少女明眸微睜有些有些驚訝,十八脈之中小青峰墊底之事,山中不僅人盡皆知,鶴也知曉。
她初見時見這位師兄氣度實在不凡,還道是齊云峰、斗樞峰、龍首峰那般嫡傳弟子。這才特意化形引路,存了結交的心思。
如今看來,便有些難免失望。
少女雖已化形入道,拜入丹鶴峰,終究是靈禽之身,在丹鶴峰的地位自然不及正統弟子。
廣結善緣、經營人脈,本就是她們這等精怪出身的修士安身立命的本事。
你見她神色微妙,笑道:“師妹,有些失望了?”
賀喜兒心思被點破,雪腮頓時飛上兩朵紅云:“師、師兄說笑了”
恰在此時——
云海深處忽有劍光破空而來,其勢如虹。
你早已察覺,已然轉身。待云霧散開,現出一道長身如玉的身影。
賀喜兒看清來人,眸中頓時亮起光彩,連忙斂衽行禮聲音里透著掩不住的雀躍,“喜兒見過袁師兄!”
來人一襲玄色水云長袍,革帶束腰,正是龍首峰首席弟子袁書劍。
這位在方寸山年輕一輩中堪稱翹楚的人物,未來即便當不上峰主,也必是執掌位高權柄的長老。
賀喜兒這般靈禽化形的弟子,早就熟識,只是這等名重之人,她平時都不敢招呼,自然對其恭敬有加。
袁書劍只是朝賀喜兒微微頷首,目光便再未停留。他唇角揚起一抹笑意,“周師弟倒是來得早。”
“我剛剛看見遁光,便甩來一眾師弟們,總算是趕上師弟了。”
你也笑著招呼道,“袁師兄,不也來的早。”
“周師弟,你知道我為何而來?”
你搖了搖頭道,“不知。”
袁書劍透出認真之色,“為師弟而來。”
白鶴少女瞧著二人相談甚歡,心中疑惑頓生,莫非這位小青峰的師兄,亦是位非同凡響的人物?
只是這“周景”之名…
她卻是從未聽聞過啊,難道是自己孤陋寡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