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模擬成真,我曾俯視萬古歲月?!
太皇太后目睹此景,眸光漸黯。
周身氣力似被無形之手抽離,終無力地委坐于龍椅之上,滿目皆是疲憊。
鳳輦輕搖,珠簾輕拂,其上寶石鑲嵌,金翠交映,璀璨之中卻難掩老嫗心間那抹化不開的蒼涼。
老婦人苦笑一聲,目光定格于階上靜臥的周禎尸首,無奈與哀愁交織。
天子尸骨未寒!
周遭人等,盡皆拜服亂臣賊子,此情此景,卻更顯悲涼!
她輸了,大慶也輸了。
太皇太后的心中,一股的怨氣悄然升起。
她冷眸如霜,掃視魯鷺與周錦瑜,聲若寒冰,字字誅心:
“爾等以為,今朝脫困,便能安然無恙?實乃癡人說夢!”
“會有什么好下場嗎?陸沉會放過你們嗎?別癡心妄想了!”
“魯鷺,你背叛舊主,求榮于敵,自古至今,這等人物,又有幾人能得善終?之后的青史留名,你的名字,注定成為恥辱。”
“周錦瑜伱一個北風的婦人,你難道還想這陸家軍會給你活路嗎?”
“可笑,可笑。”
魯鷺聞言,心頭巨震,雙手緊握成拳,指尖幾乎嵌入掌心,恨不能一劍出鞘,讓這老嫗永遠去死。
但理智告訴他,此刻的弒主,都將是萬劫不復。
在場諸多人的生死,都在那位一直神情淡然的陸家少保,一人的心思抉擇之間,就是萬人生命!
魯鷺不敢大意,此時一言一行皆是關乎性命。
魯鷺將頭顱低的更低,已經觸地,耳畔唯有自己心跳聲,“咚咚咚”在胸膛跳動。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周錦瑜則是一臉淡然,心中卻是無所謂,她早就感“生如浮萍命似蜉蝣!”。
不懼怕生死。
你看向眾人,最后落在周錦瑜的臉上。
“我記得,當年在終南山腳下,你曾問我如何看待北風的議和之舉。”
周錦瑜聽后緩緩抬頭 一時間恍然!
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終南山,她那個時候剛剛嫁進大慶的,雙十的年華!
那時!
周錦瑜身后是皇宮內院,女眷們的鶯聲燕語,慢慢搖這扇子,在歡聲笑語之間與百官家室的低語。
陸沉在臺階上迎客!
周錦瑜作為漢王妃,當年就在這個眾人之中,逼問陸沉。
當年她覺得她贏了!
北風多少男兒畏懼的陸沉,被她逼得沒了鋒芒。
舊事重提!
她心中的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旁,魯鷺眼見時機已到,搶先連忙道:
“若非順宗昏聵,少保大人早已揮師黃龍府,北風又怎會橫行至今?”
魯鷺言語誠懇,似乎在為你鳴不平道:
“徽宗軟弱,順宗無道,周禎更是以死向天下謝罪,自然是周氏錯了,少保何錯之有。”
“黃龍府之事,錯在周氏,少保大義。”
太皇太后的臉色因魯鷺之言更加鐵青,當眾直呼天子周禎之名,并妄議幾朝皇帝。
“魯鷺,你…你竟敢!”
“議論帝王,當累九族,斬首示眾。”
此等行為,無疑已觸犯了大慶律法,乃是死罪難逃。
魯鷺聽后,終是按捺不住胸中怒火,如今都什么時候了。
面對那位長期以來對他頤指氣使的老婦人,在這種生死的重壓下,積壓已久的情緒爆發。
他猛然起身,手指直指太皇太后,怒目圓睜,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徽宗皇帝竟為北風所俘,北地淪陷,蒼生蒙難,如此君主,何以安坐龍庭?順宗若非得少保一改乾坤大勢,穩住北風局勢,豈能延續那搖搖欲墜的皇權之夢?”
周禎的父親,死后廟號順宗。
言辭之間。
魯鷺的情緒愈發激昂,字字如刀,句句似劍,直刺人心最深處。
“祖宗基業,豈容輕易拱手?如此君主,有何德何能,再續這萬里江山之統?”
他的話語中,仿佛要將多年的壓抑與憋屈,在這一刻盡數傾瀉而出。
“順宗之和親策略,實乃權宜之計,為保皇位穩固,不惜犧牲家國利益。他懼怕少保大人迎回徽宗,動搖其統治根基。”
“而你,太皇太后,竟欲加害少保,沒有少保,大慶早就亡國了,此等行徑,豈非天大笑話?!”
魯鷺的情緒徹底失控,往日的儒將風范被一種近乎瘋狂的咆哮所取代。
“你,還有臉指責于我?”
他的聲音響徹整個殿堂,帶著無盡的嘲諷與憤怒。
“看看你的那些子嗣們,哪一個不是懦弱無能,空有皇族的身份,卻無半點擔當與勇氣?你生養了一群窩囊廢,卻還妄想著掌控這天下大局,簡直是可笑至極,荒謬絕倫!”
魯鷺的話語如鋒利的刀刃,一字一句,都精準地刺向太皇太后的心窩。
太皇太后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晴不定,她那雙歷經滄桑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震驚與難以置信。
她居于權力的巔峰,聽慣了贊美與奉承,如今這突如其來的“真相”,如同晴天霹靂,讓她幾乎無法接受。
尤其是!
“生了一群窩囊費”這句話,幾乎讓她崩潰。
太皇太后顫抖著雙手,緊緊捂住耳朵,試圖隔絕這刺耳的聲音。
周錦瑜聽后只是冷淡一笑,事實確實如此。
沒有陸沉出世,北風早就打進了大慶的都城,捉了皇帝。
魯鷺轉而將矛頭對準了周錦瑜,怒斥道:
“你一個北風的女子,竟敢質問少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字怎么寫!”
言罷!
再也不管不顧,跪倒在地。
“今日幸得少保親臨,我魯鷺終于能棄暗投明,我等誓死追隨少保!”
“魯鷺,拜見少保。”
說的冠冕堂皇,言之鑿鑿。
周錦瑜聽了魯鷺的話,只有冷笑。
大慶朝堂少有男兒氣概!
她只是看著你,似乎等著這個大約已經過去十年的問題!
這個前朝的順帝,到死都想知道的答案。
少保如何看議和之事 你淡淡道:“我本無意逐鹿,只愿做山間一道翁。”
周錦瑜似乎早就知道答案。
北地之事,可能少保從未有過任何遺憾!
她揚起脖子,緩緩問道:“那少保如今了”
陸沉修道十五年,天下還是有人不信,他只是修道,不是養望于天下。
如今已經過去了十五年,你心境可否天翻地覆 你不再回答,看著奉天殿前的眾人,身后的陸家軍,記憶之中北地的百姓。
你身上這件北地百姓,一針一線縫起來的萬民衣。
一個人走得越遠,站得越高,他的身后便不再只是孤身一人,而是承載了無數人的期望與命運。
你畢生所求,不過只是想一山間小屋,醒來明月,醉后春風。
只需一壺酒,足以慰風塵。
奈何!
真正大世來臨,避不開,也躲不過。
這時!
竇固帶著冷笑看向跪地老實的魯鷺:
“魯將軍,你似乎忘記了,當年在順宗面前,你也曾有過這樣的豪情壯志。”
“永祥十七年,陸家軍眾多老兵歸心似箭,卻遭你截殺,一百零四條生命無辜隕落。”
“永祥十九年,你更是秘奏天子,以天下受少保之恩為由,請求斬殺。這些,你可曾記得?”
竇固的言辭越發犀利,繼續揭露著魯鷺的過去:
“再有永祥二十三年,魯將軍再整壓一場叛亂之時,竟無辜殺害了十二名陸家軍的老人。他們本已卸下戰甲,歸隱江南,過著種田耕作的平靜生活,卻未能逃脫這場無妄之災。這樣的行徑,魯將軍你說該當如何”
隨著一條條罪責被公開!
陸家軍皆是怒目而視!
魯鷺聽后,心頭大亂,那些深埋心底、鮮為人知的秘密仿佛被一一揭開,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額頭上的汗珠不斷滾落,他無法理解,這些隱秘之事是如何被陸家軍知曉的。
然而!
魯鷺已經無暇顧及這些,求生的本能讓他開始拼命求饒。
“冤枉呀!”
魯鷺連連磕頭,聲音中帶著哭腔,“還請少保饒命,魯鷺之前是受周禎幾人脅迫,才做下了那些錯事。”
他的哭喊聲在空曠的場地中回蕩,顯得那么無力又絕望。
太皇太后在一旁冷眼旁觀,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這笑容中似乎帶著一種復仇的快感,比親眼看到仇人死去還要讓她感到痛快,剛剛的屈辱與不甘在這一刻得到了些許的釋放。
竇固看著太皇太后道道:“太皇太后也是在終南山之后,批準了西廠的在多地暗殺陸家軍的老人,還有兩次有刺客去了終南山!”
太皇太后也不避諱道:
“確實是哀家做的,有本事就殺了哀家。”
陸家軍的將士們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臉色鐵,但礙于你的命令,他們只能強忍憤怒,沒有輕舉妄動。
他們深知,殺害陸家軍和刺殺少保的罪行,無論是誰犯下,都只有死路一條。
周錦瑜則是一副坦然赴死的姿態,她輕輕整理了一下額間凌亂的發絲,嘴角浮現出笑容:
“能死在少保手中,周錦瑜死而無憾。”
魯鷺則是一邊不住地磕頭求饒,一邊顫抖著聲音喊道:“求少保饒命!”
他的四周,城門校尉們早已放下武器,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出。
太皇太后深知自己窮途末路,但她依然保持著皇室的尊嚴與驕傲。
她冷冷地看著你,仿佛在用眼神告訴你:“這一輩子哀家也活夠了,來殺了本宮吧。”
她還不忘看了一眼魯鷺和周錦瑜道:“有你們二人給本宮陪葬,黃泉路上也不寂寞!”
你望著眼前的三人,最終將目光定格在周錦瑜身上,語氣平靜道:
“我若是告訴你,你不用死,還可以繼續當這大慶太后了!”
周錦瑜聽后一愣,一雙美眸猛然睜大。
這句話如同驚雷一般,在太皇太后的心頭炸響,她原本坦然赴死的面容瞬間變得扭曲,驚恐地喊道:
“不能,不行!不能讓一個有北風血脈的孩子,做大慶的皇帝。”
她本來以為你會立周成為帝,想不到你立周錦瑜剛剛出生不滿一歲的孩子為帝!
稚子稱帝,后果不堪設想!這完全打亂了她的原本的預料。
然而!
她話音未落之際,陸家軍中已經有人會意。
賈符怒不可遏,快馬地沖出,手中的大刀如同閃電般揮下。
第一刀,斬斷了魯鷺的生機,讓他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第二刀,則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太皇太后的脖頸上,她的頭顱瞬間滾落在地,眼睛圓睜,滿是不甘與驚愕。
賈符對著地上的人頭,忒了一嘴。
“沾了陸家軍的血,管你是誰,血債血償!”
賈符緩緩拉著馬,緩緩回到隊伍之中。
這一幕發生得太過突然!
場中一群跪地不敢抬頭的太監和軍士外,嚇得身體更是顫抖。
天子死了,魯將軍死了,太皇太后也死了!
主心骨全沒了。
這群人一身的膽氣也全被帶走了。
場中只剩下一人,這位身穿尊貴黃衣的大慶皇后。
周錦瑜的臉上是被濺染的鮮血,身前是兩個大好的頭顱。
她呆呆地摸了摸臉上的血跡,仿佛置身于一場夢中,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這時!
在這混亂而血腥的場景中。
你策馬緩緩從周錦瑜身邊經過。
周錦瑜耳邊響起你的一句話,無悲無喜,平平淡淡。
但是這就是這樣一句話。
讓她這顆沉寂多年,此時已經絕望的心,猛然間跳動了起來。
“不想死,就跟上我。”
PS:今天有點趕,就二合一了,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