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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鯤鵬圖,我出雙倍

  俞客提筆蘸墨,墨汁如夜露般滴落在潔白的宣紙上,暈開一片黑色。

  他閉目凝神,謝觀的記憶如潮水般涌入腦海,手中的筆仿佛與他的靈魂融為一體,揮灑間毫無滯澀。

  幾年的記憶在心頭翻涌,他略一沉吟,心中已有定計。

  筆鋒一轉,他在紙上劃出一道悠長的線條。

  李香君等人方才目睹謝觀作畫時的奇異景象,此刻紛紛圍攏過來,屏息凝神。

  周允兒低頭細看,只見那白紙上的墨跡如波紋般蕩漾開來,仿佛蘊藏著無盡生命力。

  俞客身懷“筆中有神”之命格,筆墨之間自有神意流轉,每一筆都仿佛在紙上注入了靈氣。

  賈瑜三人,也是目不轉睛看來,白紙上是波濤洶涌,眼神奇異。

  “觀公子的筆中有…神乎其神韻!”

  賈瑜雖是第二次見,卻也眼神之中有著還是不敢置信。

  這等如同神跡一般的筆墨,實在讓人吃驚。

  俞客手中不停。

  幾筆落下,畫其幾筆彎曲,波濤之上洶涌澎湃。

  張源來已經看清楚,這是什么景象。

  “這是…海嗎?”

  大齊國土遼闊,東邊接壤大海。

  東海之濱乃是有名的出海口,東海尋仙便是從以此出海。

  大齊之人也多是知道“山外山,天外有海。”

  俞客“撥開”幾筆,如同飄斜而來的長風。

  點點落下幾筆,如同大雨傾盆。

  狂風暴雨之下。

  白紙上的景象,如同刮起長風,吹動排山倒海的巨浪,波濤如怒。

  大雨滂沱而下,海面推動搖晃!

  在這波濤洶涌的海域中,每一道波浪都像是雕刻的藝術品,它們或高聳如山峰,或低伏如谷地,形態萬千,變幻莫測。

  俞客的筆未曾有絲毫停頓,如行云流水,自在揮灑。

  在那波濤洶涌的海水畫卷之中,他忽而筆鋒一轉,于層層波濤之下,輕點幾抹墨色,又迅速勾勒數筆。

  何孝的目光緊緊追隨那畫卷上的每一抹變化,心中驀地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撼。

  他瞧得真切,這浩瀚無垠的“海洋”之中,正孕育著不凡之物。

  不由自主地,他低聲喃喃,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是…大魚!莫非真有此等龐然大物藏于深海?”

  俞客聞言,又添幾筆,畫中異象陡生!

  若隱若現的存在,在海浪的翻騰中漸漸顯露真容——一頭大魚的背脊,宛如巨山般劃開波濤,氣勢磅礴,震撼人心。

  他輕輕描繪,每一筆都似帶著千鈞之力,將那頭巨魚破浪而出的瞬間定格于紙上。

  那魚的形狀,分明便是魚形,卻又超乎想象地龐大。

  在場眾人,無不屏息凝視。

  賈瑜,眼中閃過一抹回憶之色,緩緩開口,“古籍中記載,傳說海中有巨魚,名曰鯨,其體大如山,游行于深海。”

  大魚緩緩騰出,其形態終于完全顯露于眾人眼前。

  那是一頭何等巨大的魚啊,它的尾巴輕輕一擺,便攪起滔天巨浪,海浪翻騰。

  眾人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賈瑜等幾人的臉色亦是驚訝,這一幕,無疑引起了陳牧與陳雍的注意。

  陳雍邁步走來,眾人自然而然地讓開兩旁,為他讓出一條通道。

  “這是…鯨!”

  “夫鯨,乃海中巨魚也。潛游于碧海深處,泳蕩于滄流之間,沈鰓於浩渺勃海之中,掉尾乎洶涌風濤之下。”

  陳雍目光中滿是震驚,而那位少年卻筆走龍蛇,未曾停歇。

  此刻,又生奇景!

  那頭鯨竟生出雙翼,翼展之時,宛若天際云霞,遮天蔽日,蔚為壯觀。

  大魚之軀,竟長出喙嘴,張開翅膀,其上羽毛閃爍著金色毫光,璀璨奪目。

  沖出海面,搏擊風浪!

  賈瑜眼神一凝道:“莫非這是鵬鳥?”

  “鵬之為鳥,刷其毛羽,恣意飲啄,戢翼於浩渺天地之間,宛頸乎壯闊江海之畔,雙鳧乘雁,亦難比其雄姿…”

  陳雍緩緩吟詠,聲音中帶著一絲驚嘆。

  陳牧望著自己的十一哥陳雍臉上的驚訝,臉上同樣滿是疑惑之色。

  陳雍雖體弱多病,但在棋琴書畫上造詣頗深,自幼聰慧過人,讀書用功,在眾多皇子中堪稱翹楚。

  況且,他母族出身北方貴族,眼界之高,世間稀罕玩物,何曾少見?

  南方佛國送來的朱玉象牙,北方長生天的寶馬良駒,在他眼中皆不過爾爾,難以入目。

  謝觀所繪之畫,竟能讓陳雍心生震驚,實屬難得。

  他不由自主地走近條案,細細觀賞。

  “這…”

  陳牧望著白紙上的景象,只見鯨魚幻化為鵬鳥,鵬鳥又再次變換,潛伏于波浪之中,變化莫測。

  陳雍沉聲道:“此乃鯤鵬!”

  “北冥有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

  賈瑜亦是喃喃自語:“海中之鯤,猶如大道體中養成之大圣胚胎,猶如大鯤,非北海之廣袤不能養成其壯大也。”

  陳牧凝視畫中,波濤洶涌間,一頭大魚潛于水中起伏不定,忽而又振翅高飛,直沖云霄。

  此畫仿佛蘊含了天地之靈韻,緩緩變幻,令人目不暇接。

  周遭孩童在大人的肩頭驚呼連連:“這畫在動哇!”

  童聲稚嫩,滿是驚奇。

  陳雍聞言抬頭,只見少年已停筆,正重新蘸墨,準備在白紙左側題詞。

  其筆下氣象萬千,猶如龍蛇舞動。

  陳雍一見,不由拍手叫好:“真是一手好字,力透紙背,氣勢磅礴!”

  俞客筆下不停,緩緩寫下。

  “時人不識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鵬翼垂空,笑人世,蒼然無物。”

  字字珠璣!

  陳雍喃喃自語,反復品味:“時人不識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眼中閃爍著贊賞的光芒,“真是好詞,意境深遠。”

  陳牧眉頭微蹙,凝視著上方的圖紙,只見其似在緩緩變動,心神一凝,便見海面波濤洶涌,大魚緩緩幻化為大鵬,再度凝視,卻又變回了鯨。

  此畫中竟蘊含著“鯤鵬變”的神異之景。

  如此之畫!

  俞客輕輕放下筆,將其置于書架上,動作從容不迫。

  周允兒則細心地吹開紙張上的墨跡,生怕破壞了這份難得的佳作。

  回想起謝觀先前的“云霧探龍首”圖已彌足珍貴,而今這幅圖不僅擁有變化的奇異之美,更有謝觀的題詞相襯,其價值更是更上一層樓。

  陳雍從圖上移開目光,轉向謝觀,疑惑地問道:“觀公子,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鯤鵬?”

  “不知此畫有何寓意?”

  俞客微微點頭,“雍殿下,此畫正是鯤鵬,乃傳說之中的神獸。”

  “‘圖南未可料,變化有鯤鵬。’古籍中記載,鯤鵬以龍鳳為食,水擊十萬里,扶搖而上九天。”

  陳雍聽后,不由一愣,驚嘆道:“以龍鳳為食,真乃…神物也!”

  世間龍乃是百獸之首,高不可攀。

  就算是凡間也是比喻為人間帝王。

  賈瑜凝視著謝觀的畫作,心中的驚嘆之情愈發濃烈。

  盡管謝觀的筆法或許并不完美,但畫中的神韻卻異常生動,令人難以移開目光。

  與之相比,自己的畫虎卻有些不堪,賈瑜不禁臉色潮紅,想起自己剛剛還與謝觀比拼畫技。

  謝牧看完畫作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說道:“這畫雖奇異非凡,但值四百萬兩?可不是說笑吧?”

  一直跟在謝牧身后的袁玥也走近條案,隨意地瞥了一眼上面的“鯤鵬圖”。

  她多看了一眼后,便不再在意,繼續從腰邊的錦囊中倒出一把瓜子,捧在手中,悠閑地嗑了起來。

  陳牧譏諷道,“一幅畫值四百萬兩,謝觀,你覺得真會有人愿意掏這個錢嗎?”

  李香君聽后,也不禁點了點頭,雖然謝觀的畫作確實奇異非凡,但四百萬兩的價格,確實令人咋舌。

  畢竟,這世間真正價值連城的畫作,往往都是出自名聲顯赫之人。

  她回想起當年在大燕古墓中發掘出的“陸沉親筆信”,那封信因為歷史悠久,加上陸沉的顯赫名聲,被炒到了天價,最終被大隋的一位富商以一千萬兩的高價購得。

  人的名聲,就如同樹的影子,深遠而持久。

  天下間只有一個陸沉。

  而謝觀,不過是一個在小院中默默讀書的少年?

  謝觀可不是陸沉!

  張源來也是隱隱有些擔心,陳牧這位十三皇子所說的話。

  不是就將謝觀的畫貶低,讓誰也不敢來買,不然做一個冤大頭。

  陳雍正準備開口之時,一個男子的聲音突然響起。

  “觀公子這畫值四百萬兩是吧?”

  “我要了!”

  陳牧猛地轉過頭去,只見在宴席的熱鬧中,一道熟悉的人影正快步走來。

  此人已經及冠,他頭上戴著一頂束發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一條二龍搶珠金抹額,身著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腳踏一雙青緞粉底小朝靴,一身穿戴盡顯其身份的金貴與不凡。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相貌只能算作清秀,雙耳招風,耳垂極大,為他的外貌添了幾分喜感。

  來人正是蘇云!

  蘇云并未理會陳牧和陳雍二人,反倒是看見袁玥時,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奇怪地問道:“袁三妹,你怎么會在這里?”

  蘇云對袁玥的習性早已司空見慣,知道她是個嘴里停不住的主兒。

  之前因為老是吃糕點和冰糖,把一口好牙給吃壞了,常常被周圍之人打趣。

  自此之后,她便不敢再露齒而笑。

  為了滿足口腹之欲,袁玥的父母便讓她改吃瓜子,每日都隨身帶著。

  蘇家和袁家也是來往密切,自然認識這位袁三小姐。

  蘇云深知這位外表看似嬌憨可愛的袁玥,實則是屠魔司中的一名千戶,憑借赫赫軍功在屠魔司中站穩了腳跟。

  她曾親手斬殺數頭大妖魔,實力不容小覷。

  而這位十三皇子陳牧,一直有意與袁家結交,因此早已悄然接觸袁三小姐袁玥。

  袁玥身著宮裙,模樣嬌俏可愛,只是對著蘇云微微一笑,并未言語,繼續低頭剝著手中的瓜子。

  陳牧見狀,眉頭微皺,不悅地說道:“蘇云,你來這里湊什么熱鬧?”

  陳雍則是一臉笑意,似乎對蘇云的性格早已有所了解。

  “云公子,果然是個閑不住的人啊。”

  蘇云尚未目睹謝觀所繪之圖,便直接將其買下。

  他目光銳利地看向陳牧,“陳牧,謝觀乃是草堂詩會的一員,你豈敢如此欺辱我草堂詩會無人?”

  蘇云身為蘇家二院的嫡子,其爺爺更是當朝權傾一時的蘇相。

  在蘇相的權勢籠罩下,即便是皇室陳姓,也不得不忍氣吞聲。因此,蘇云直呼陳牧之名,在場眾人并未覺得有何不妥。畢竟,在身份地位上,陳牧確實低于蘇云。

  在汴京百姓眼中,皇族與九大姓并無區別。

  今日謝觀為草堂詩會揚名,蘇云內心欣喜萬分,提前下了邀仙樓來謝觀。

  想不到就碰見了如此一幕。

  陳牧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他沒想到謝觀竟然與蘇云有了交情。

  蘇云這個人護短是出了名的,有蘇相作為靠山,在汴京諸多皇子都要對他退避三舍,陳牧自然也不愿意輕易得罪他。

  “蘇云,你可要想清楚。”

  “這副畫怎么可能值四百萬兩?”

  蘇云卻毫不在意地冷哼一聲:“觀公子的畫無論多少,我都要了。”

  張源來見狀,臉色一喜。

  他早就知曉謝觀與蘇云交情匪淺,此刻見蘇云如此幫助謝觀,心中更是有了底。

  然而,就在這時!

  一個女子的聲音恰如其時地響起。

  “要是蘇云公子不要,不知能否割愛。”

  “我出雙倍。”

  陳牧聽出這是誰的聲音,轉過頭去,目光落在席間的路經處。

  一位頭戴金色鳳冠、年約十八九歲的女子正款款而言,她的聲音清脆。

  女子旁邊是一個身著紫衣貂裘的男子,笑著開口道:

  “臨熙,你可別搶先。”

  “剛剛那副畫二哥可是沒有要來,你可別再來奪我所愛。”

  陳牧臉色不好,來人是二皇陳豐子和臨熙公主。

  是燕王的榮登大寶路上的對頭。

  “二哥,這畫不知道能不能讓給小弟。”

  一道聲音如沐春風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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