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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肉身做劍鞘,寄道于劍中

  鎮邪村。

  祠堂之中。

  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氣息,幽暗的燈光在黑暗中搖曳不定。

  這祠堂從外面看只有兩層。

  但進入其中,便會發現這祠堂內部的空間實際上大到沒邊。

  祠堂第一層高約百丈。

  左右看去,到處都是一個個被隔開的無門神龕。

  神龕由一整塊石頭開鑿而成。

  每一處神龕之中都供奉著一座無比高大的神像。

  每個神像的腳下,則都放置著一盞青銅油燈。

  那些神像毫無半點生機。

  更沒有香火之氣環繞,好似早已死去多時一樣。

  說是祠堂,可實際上更像是一座神廟。

  “老夫究竟來過這里多少次?”

  黑暗中,在一座神像體內的太易子面色慘白,右手自小臂處斷裂,此刻雖然已經止血,但卻并沒有生長出來。

  練氣,筑基,金丹,元嬰,化神,渡劫,返虛,合道,飛升。

  此乃天地異變之前修行的境界劃分。

  而再往上,便是成仙。

  成仙有許多種方法。

  修鬼仙,修地仙,修散仙,修尸解仙…

  再往上則是真仙。

  太易子走的是太歲教兵解仙的路數,雖未成真仙,修為也跌落到了化神期,但本質上依舊是仙,只不過這個仙人的法力在一萬多年的歲月之中,硬生生被空耗才導致的跌落而已。

  他的肉身,還有他的神魂都是仙。

  如今,他的一條手臂斷裂,想要恢復如初,以他體內的法力根本不足支撐,因此也就只能維持這幅落魄姿態。

  但這些對太易子而言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太易子自打進了這祠堂內,便感覺到自己被吞噬的時間,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多。

  因為在這神像的體內。

  太易子看到了一行行小字。

  這些字存在的時間各有不同,有的早已模糊不清,有的則殘缺不堪,只能依稀辨認出幾個熟悉的字眼,而最近的一行字,則好似是在數年前留下的。

  太易子抬起干瘦的左手,摩挲著那熟悉的小字,神情越發的愁苦。

  “老夫又忘了,所以老夫又來了。”

  “真界假界,皆為丹田氣海,兩界之別,無外乎舊天新天。”

  “莫要咬鉤,有大能在岸上垂釣…”

  還能辨認清楚的文字便只有這三句話。

  實際上,這三句話也不完整。

  就好像是在不同的情景下寫出來的似得。

  太易子知道,這些話都是自己寫的,只是在不同的時間段寫下的,而那些時間卻都被這祠堂內的鬼東西吞噬,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失去的那些時間段里究竟都遭遇了什么。

  “老夫好像出去過…”

  太易子喃喃道:“只是老夫又回到了這里,老夫為何要這般做?難道外界已經沒有了老夫這般修士的立足之地嗎?”

  “還是說,老夫失去的時間太多,早已被困死在此處,不停的在此循環。”

  時間不是時辰。

  但凡成仙的修士,都會在成仙的那一刻看到天地之密。

  那是天道對修士最仁慈最慷慨的贈與。

  太易子成仙的時候,便看到諸多天地運轉的規則。

  他也看到了處在時間中的自己。

  自己是一條以過去,現在,未來為軀干,不停延伸的蟲。

  過去如同掌上觀紋,現在則變化不定,未來便全是一片模糊。

  只有近乎于道的存在能看到未來的大勢。

  而只有合道的道主,才能將過去未來和現在收攏成一條線,也就是一證永證。

  太易子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時間究竟有那些部分。

  甚至于,他已經無法確定現在的自己,究竟是不是屬于現在的時間。

  “唉…”

  太易子嘆了口氣,用鮮血在這神像內部寫下一行字。

  “老夫太易子,太歲教五老之一。”

  “老夫已經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但老夫沒有忘記太歲教,老夫將出去的機會給了那黃皮子,若有一日他帶太歲教之人來此尋找老夫,切記定要速速退去,此地詭譎,不可久留。”

  陳黃皮和太易子在勾魂冊上簽字的時候,寫的是黃皮子這個名字。

  太易子,黃皮子。

  陳黃皮純粹是覺得名字里帶個子字念起來好玩。

  而他也跟太易子解釋過,他的真名叫陳黃皮。

  但太易子卻覺得叫黃皮子更順口一些。

  “青銅油燈已經給那小子了。”

  太易子語氣復雜的道:“他手中又有邪異,想來此刻應該已經跳到了真界之中,老夫已經一萬多年沒回太歲教了,估計教中之人都以為老夫死了。”

  “不過死了一個太易子,活了一個黃皮子,如此算來倒也不虧。”

  “那小子天賦不錯,比老夫強。”

  “如此一來,老夫倒是沒有顧及,可以好好探查這鬼祠堂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說到這,太易子眼中的神色變得堅定了起來。

  原本佝僂的腰也在挺直,發出咯嘣的聲響。

  “太易法劍!!!”

  太易子輕聲喝道:“此時不出,更待何時!”

  話音落地,一道微弱的劍鳴聲自太易子腦袋中響起。

  緊接著,一把劍柄便從他的頭頂緩緩鉆了出來。

  咔嚓…

  咔嚓…

  兵解之法成仙,又有許多不同的方式。

  太易子作為太歲教之人,自然選擇的是劍解。

  肉身做劍鞘,寄道于劍中。

  待這劍出鞘以后。

  太易子渾濁的雙目閃爍著銳利的劍光。

  他左手持劍,右手在劍身上一抹,那銹跡斑斑的劍身便變得極為光亮。

  周身的破爛衣物也化作了一件青黑色的道袍。

  “道主啊!貧道太易,如今還未到一萬八千年,您應當還未合道,也不知您能否聽到貧道的念叨。”

  “貧道生平最敬佩的就是您。”

  “如今貧道被這神像吞入腹中,已然沒了出去的機會,貧道穿著仿著您的道袍,持著仿您的法劍,欲要行那斬魔誅邪之事,也不知會不會平添三分威能?”

  說到這,太易子忽然曬笑一聲。

  “貧道亦是仙!”

  “太歲教的仙,生來就是要斬魔誅邪的!”

  話音落地,太易子突然持劍暴起,向著上方殺了過去。

  他被那神像困入體內,雖然不是沒有逃出去的機會。

  但看了那些文字以后。

  太易子忽然也就沒了出去的念頭。

  最主要的是,陳黃皮能夠出去,帶著他的某種期許或者說寄托出去。

  這也就足夠了。

  “殺!!!!”

  太易子手中的那柄法劍爆發出鋒利的劍鳴。

  有濃郁無比的血氣從那劍身中滲出。

  這是太易子作為仙人僅剩的手段了。

  一刻鐘后。

  太易子除了肉身和神魂以外,便再和化神修士沒有任何區別。

  而化神修士,在天地異變后的世界,只是堪比災禍罷了。

  那將太易子吞入腹中的神像好似也感應到了危險。

  只是,那神像還未做些什么。

  一道血色劍光便貫穿了這神像的腦袋。

  太易子雙目之中如同有火炬在燃燒。

  他周身青黑色道袍無風自動。

  更有沖天煞氣在周圍瘋狂的蔓延。

  “吾觀吾劍如觀吾!”

  太易子大喝一聲,身合法劍,向著祠堂的最深處殺了過去。

  他要斬的不是這些神像。

  這些神像都是死物,只是因為這祠堂詭異,所以也受到了影響。

  他要斬殺的是這祠堂之中的那個小女娃。

  也就是那個魚餌。

  而就在這時。

  太易子面前的空間忽然變得一陣扭曲。

  緊接著,一個氣息無比恐怖,周身布滿裂紋,仿佛泥塑的身影出現在了太易子面前。

  那泥塑的身影披著一件黑色的類似蓑衣一樣的東西。

  腰間還掛著兩座迷你的廟宇。

  兩座廟,一座黑色,一座綠色,散發著濃濃的不詳氣息。

  “好兇的邪異!”

  太易子冷冷道:“可惜你遇到了老夫,今日老夫持劍誅邪,不殺個干干凈凈誓不罷休!”

  “吾有三絕!”

  “一曰斬魔、二曰誅邪、三曰破煞!”

  太易子手中法劍連斬三次。

  每斬出一次,虛空之中都泛起了一道漣漪。

  這是太歲教的三絕劍陣。

  亦是最為基礎,最為核心的劍陣之一。

  太易子斬出太歲三絕劍陣以后,那泥塑身影的周圍便響起了三聲劍鳴。

  緊接著,三變六。

  “六御!”

  太易子怒喝道:“八極陰陽,十方生滅殺陣。”

  頃刻間,那太歲三絕劍陣便產生了無窮無盡的變化。

  一個劍陣套著一個劍陣。

  只是一瞬間的功夫。

  那泥塑身影周圍的空間便被劍陣拉扯的扭曲了起來。

  一道道劍氣向著那泥塑身影殺了過去。

  陳黃皮只感覺整個世界好像都在針對自己。

  一草一木,乃至于一塊石頭,口鼻呼吸的空氣都蘊藏著殺機。

  鋒銳的劍氣無形無質。

  自己想要往前走,可一步踏出卻分明是在退后。

  并且,還有一道道五顏六色的劍氣向著自己斬殺過來。

  那些劍氣夾雜著某種陳黃皮無法理解的力量。

  只是被其沾染,陳黃皮就感覺自己的意志在受到無比恐怖的沖擊,那是一把劍的意志。

  或者說,是太易子的意志。

  斬魔誅邪!

  陳黃皮現在踏入真界之中,因此太易子看他便是邪異。

  他無論說什么,太易子聽著也只是邪異在嘶吼。

  可若是不做些什么。

  陳黃皮真感覺要是不合太易子拼命,恐怕自己真會栽在其手里。

  因為太易子根本就沒有停下,還在布置著某種劍陣。

  那劍陣還未布置成。

  陳黃皮就有種自己要被劈開似得錯覺。

  “我得讓太易子知道我是我。”

  陳黃皮閉上眼,腦海中太易子之前施展的劍陣一閃而過。

  然后,他猛地一拍勾魂冊。

  洞虛神劍便瞬間落入他手中。

  “斬魔!誅邪!破煞!”

  “太歲三絕劍陣!”

  (本章完)

哎呦文學網    詭異修仙:我為黃皮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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