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殿的懸崖邊。
秦銘的魔嬰,邁步走上了白玉高臺,目光回望了本尊一眼,露出一絲笑容,沒有多余的言語。
在他的身邊,站著面容清冷的藍冰仙子,屆時兩人將一同傳送飛升往靈界。
隨后。
秦銘取出幾塊傳界石,按照特定的位置,將其裝填進空缺的凹槽之內。
接著一枚玄玉令牌,浮現在他手中。
這枚監察令牌內,有靈界星天城設定的空間節點道標。
可以將飛升修士,準確無誤接引到上界的迎仙臺。
而飛升臺最大的作用,就是將人間界和靈界之間的空間裂隙,穩定為升仙通道,為兩界搭建成一座特殊的橋梁。
可即便如此,兩界之間距離隔著億萬寰宇,各種時空褶皺,虛空亂流危機重重。
故而在飛升過程中。
修士的神魂,也要時刻保持清明,肉身也要達到一定的強度,才能經受得住飛升時的壓力。
在人界能夠做到此事的,也只有化神期修士。
稍有不慎,即便強如化神尊者,依舊是會墮入無盡的時空亂流當中,身死道消。
先前的扶搖子和冰夷老祖,就是秦銘的前車之鑒。
驀然間。
白玉高臺之上,閃爍起諸多玄奧的銀色靈紋,逐漸連接成一片。
緊接著。
自九天之上,落下一道宏大的白色光柱,穿破元極山的極光封鎖,直接落到了下界,散發出恐怖的虛空波動。
秦銘的魔嬰和藍冰仙子,面色古井無波,心中毫無波瀾。
隨著白光淹沒飛升臺,一股龐大的空間傳送之力赫然降臨!
刺目的光華猛然一斂,飛升臺上的兩人,瞬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頃刻之后。
秦銘和藍冰仙子,只覺得眼前一花,周遭的景物都如同光線一般,迅速向后飛逝。
一股不適之感漸漸襲來,不過兩人的修為實力強大,很快就適應了這樣的感覺。
靈界,天星城設立的一處據點。
此地云霧繚繞,同樣是地處一座斷崖旁邊,下方則是無盡的云海深淵。
從上面朝下望去,幾乎一眼望不到盡頭,就像是沒有底部,直通另外一端的星河宇宙一般。
周圍各種建筑林立,宛如要塞一般。
上方懸浮數塊巨大的巡天鏡,來回監視著這片地界。
可奇怪的是,如此重要的迎仙臺之地,卻沒有重兵把守,只有寥寥數人駐扎在此地。
不多時。
從遠處的天空中,兩道遁光極速飛遁馳而來。
遁光消散,顯露出兩名身著天星城制式服飾的銀甲修士。
兩人皆是化神期修為,在靈界接引臺附近停了下來。
“見過蔣大人!”
“見過肖大人!”
那幾名戍守見狀,收起巡天鏡紛紛朝二人行禮。
其中一人,是名儀表堂堂的青年男子,面目白凈,氣宇軒昂,身上散發著化神初期的修為。
只是此刻他的神色間,流露著些許的極不情愿。
“哼!上層那幫人,總是派老子來巡視這種鳥不拉屎的破地方,當真是無比之晦氣!”
他言語之間,自然流露出極度的不滿。
此言一出。
他身邊的那名瘦高銀甲男子,趕緊上前制止道:“蔣天兄!千萬慎言啊!”
“這話要是被傳到天星城長老們耳中,咱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肖鳴老弟你怕什么?此地離天星城何其遙遠?正所謂山高皇帝遠,難不成還能管得住老子的嘴?”那名叫蔣天的銀甲男子,面目隱隱流露出不屑之意,“我就是說說也不行了?”
接著他又發牢騷道:“這人界數萬年以來,幾乎都沒有再出過飛升修士了,我們干守在這里作甚?給的功績點又少得可憐。”
“蔣天兄,話也不能這么說啊,一百多年前,不就有一名下界修士,時隔萬年再度成功飛升了么?”肖鳴話說到這里,忽然意識到什么,又趕忙閉上了嘴。
隨后他的目光飄忽不定,偷偷觀察對方的反應。
果不其然。
蔣天聽聞這句話后,似乎勾起他什么不太美好的回憶。
他神色一下變得極為不忿道:“你不說倒還好,一想到此事,老子就著實來氣!”
“要不是那名飛升修士忽然冒出來,橫插一腳,當年星淵衛隊長之位,必然是我的囊中之物,為了此事,我老爹還煞費苦心,前前后后不知打點了不少關系,結果被那人給摘了桃子,竹籃打水一場空”
“足足百年光陰啊!這些資源都夠我沖擊化神中期了.”
“他奶奶滴!也不知道那幫老家伙,為何如此看中人間界的飛升修士。”
蔣天口吐蓮花,小嘴抹了蜜一般,心態出現了問題。
主要是星淵衛的身份地位,跟他們這些普通的星衛天差地別。
還能享受極為豐厚的資源俸祿。
更別說成為星淵衛小隊的隊長了,一旦晉升后,就有進入洗靈山修行的一次機會,可助修士突破修為瓶頸。
就連天星城長老都開不了特權。
當初那名飛升人族,就是進入洗靈山,不到短短數年,就從化神初期巔峰,直接一舉突破到了化神中期境界。
這讓蔣天極為嫉妒眼紅不已,原本這應該是屬于他的機緣造化才對。
“呃”肖鳴也被他的話,給噎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只得干笑道,“蔣天兄你也知道,那些有能力從人界飛升上來的化神修士,個個資質絕頂之輩,并且神通遠超同階修士,斗法之犀利非尋常修士可比,潛力無窮,故而才深受上層器重。”
“并且蔣長老數年前,不是已經再度幫你提交了申請嘛?此屆遴選星淵衛隊長,必有蔣天兄你一席之地的。”
肖鳴作為他的同僚,也是苦口婆心相勸。
對方作為天星城煉虛期長老的子嗣,一直養尊處優,經過上次的事件后,此人胸中怨氣頗大,對于上層的任命頗為不滿。
如今又被發配到此地看守飛升臺,簡直就是對他莫大的恥辱!!
名叫蔣天的銀甲修士,目光幽怨地望向云層下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但愿如此吧。”
另一名銀甲修士見狀,也不敢觸這位仙城大公子的霉頭。
畢竟對方的身份背景深厚,不像他自己乃是野路子散修一個,上頭一下命令,便不敢有任何怨言。
簡直就是牛馬中的下等馬,無比真實的寫照。
于是。
肖姓銀甲修士想了想,便笑著對著蔣天說道:“蔣兄,那小弟我帶人去周邊巡視一圈,你幫忙在此地盯著飛升臺,稍作休息一番,跑腿的事情,就由我來做就行,嘿嘿!”
蔣天輕輕點了點頭,對他的恭維姿態很是受用。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頗為關心地叮囑道:
“我聽老爹說這段時間,魔族那邊有些十分不消停,出現了一些異常舉動,肖老弟你也注意小心防范一二。”
肖姓銀甲修士正準備抬腳離去,聽到此話,不由得頓住了身形詫異道:“魔族異動?該不會是又要入侵我們人族了吧?”
蔣天搖了搖頭,低聲解釋道:“不至于那么快,只是聽說魔族那邊跟瘋了一樣,到處在找什么人,特別是靈界各大飛升臺周邊,是他們重點關照的區域,此事只有靈界上層知曉,肖老弟你自己知道就行,以免招惹是非。”
肖姓銀甲修士當即心中一凜,趕忙拱手謝道:“多謝蔣兄相告!”
這也是為什么他如此攀附這位公子哥的原因,別的好處先不提,能獲得不少不為人知的上層情報信息。
隨后。
肖鳴帶著此地的巡查守衛離去。
而蔣天則是獨自一人,找了個地方坐下閉目眼神起來。
嗡嗡嗡!
小半日之后。
只見迎仙臺下方的云層,驀然出現了一絲震顫,隨即開始氤氳卷動了起來。
仿佛隱隱有什么東西,即將從下方傳送上來一般。
尹天猛然睜開雙目!
他第一時間,就感應到了這股動靜,與此同時,他身上的一塊白玉靈盤上,也亮起一陣白光,傳來了某種感應。
只見其上,赫然顯示出兩道顯眼的黑色光點!
而蔣天那張白凈的臉上,立馬變色陰晴不定起來。
良久,他的神情旋即又轉變成不可置信的神色,破口大罵道:“怎么可能?!”
“人間界又有修士,通過飛升臺飛升靈界!”
“而且一來就是兩個?!”
而另一邊。
無盡的虛空之中。
秦銘和藍冰仙子二人,此刻宛如在時光的長河中穿梭。
此時傳送的路程已然過半,無數星辰宇宙消逝在他們身后。
浩瀚無垠的域外星空,出現在他們眼前。
其間,甚至不乏有恐怖的虛空亂流層出不窮。
好在是秦銘魔嬰煉體神通強悍,接連通過了數道恐怖的亂流層。
藍冰仙子的體魄也是極為頂尖,更有虛空神通護身,也是安全無虞。
那枚玄玉監察令牌之上,兀自亮起一陣黃濛濛的光罩,將兩人護在其中。
那些游離在域外星空的天魔,嗅到這股靈界勢力特有的標識,全都沒有上前來襲擾。
有了此道相當于通關文牒的令牌,也讓秦銘和藍冰仙子二人這段穿梭旅途,省去諸多麻煩。
又過了半炷香后。
秦銘神色一動,抬首向上望去,只見他們頭頂的上方,驀然出現了一片耀眼的亮光。
他隱隱約約間,望見了一座規模較小的接引臺,跟羅天殿中的白玉高臺幾乎一模一樣。
說明是飛升過程當中,他們二人的路徑沒有出錯,直接抵達了人族天星城的勢力管轄范圍內。
想到這里,秦銘原本平靜如水的心態,也出現了一絲期待。
“咦?上邊似乎有個人。”
就在這時。
秦銘發現靈界的迎仙臺上,正有一名面目白凈的銀甲修士,正在往下觀望,顯然是發現了他們二人。
藍冰仙子也是循聲望去。
靈界的迎仙臺陣紋,一道接一道亮起。
“可惡!怎么一次性飛升上來兩個?”
“什么時候飛升不好,偏偏這個時候來?”
“他奶奶滴!這不是明擺著又要奪取我蔣某人的機緣嗎?”
上邊的蔣天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不已。
“不行!”
一個極度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
他已經苦等了百年光陰,不能再錯過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在長生大道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他要為了長生不擇手段!
別說是區區兩個下界修士飛升上來。
今日就算是他親爹飛上來,也要將其狠狠地踩下去!!
蔣天放出神念,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正巧駐守在此地的星衛,全都被肖鳴帶走巡邏去了。
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鬼知道有飛升修士上來了?
并且掌控迎仙臺的飛靈盤還在他手上,蔣天只需要稍微動些手腳,就能改變那兩名人界修士的命運 此刻正是他下手的好時機!
蔣天也不是優柔寡斷之輩。
說干就干!
只見他取出一塊飛靈盤,隨意掐訣一撥弄一番過后,朝著迎仙臺下方的虛空當中,打出數道銀燦燦的銀章靈文。
驀然間。
迎仙臺朝著人界發出的接引道標,突然發生了偏移改變,整座陣法只是運轉了數息之后,便再度偃旗息鼓.
浩瀚無垠的域外星空之中。
秦銘的魔嬰,目光望著對方這波操作,簡直是超出了他的認知。
“我特么”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對方動了某種手腳。
下一刻。
隨著迎仙臺的關閉,連接人間界與靈界之間的升仙通道瞬間失效,包裹秦銘兩人的白色光柱一閃而逝,紛紛潰散消失不見。
剎那間,兩人徹底暴露在了域外虛空之中 四周的空間陷入了一片黑暗,原先看著距離已經很近的靈界亮光,也已然消弭不見。
秦銘知道,雖然方才看上去他們已經離靈界飛升臺很近,但實際上還隔著不小一段距離,極其遙遠。
剎那間。
恐怖的虛空亂流,朝著秦銘和藍冰仙子,包圍席卷擠壓而來。
秦銘面色陰沉,當即讓藍冰仙子顯化出真身,化作冰晶冥雀馱著自己。
緊接著,隨意選了一個方向沖了出去.
靈界當中。
蔣天做完這一切后,也是心虛不已,連忙收起了手中的飛靈盤,隨后清除了周圍的施法氣息。
掩蓋罪行 他此時此刻的行為,放在靈界人族當中,乃是徹徹底底的死罪!
若是被上頭知曉,他故意阻止下界修士飛升,擅自改變通道軌跡,導致飛升修士遭遇不測的話,必然是死路一條。
就連他煉虛期的老爹,都保不住他。
可他依舊是如此做了。
“別怪老子,只能怪你們兩個倒霉了.”
“來世再投個好胎.”
在蔣天看來,飛升通道被中途切斷,進入域外虛空之中,就算是化神修士也是神仙難救,死路一條。
那兩名修士,多半已經隕落了,徹底閉嘴。
此事也只有他知曉,簡直做得天衣無縫。
原本還心虛緊張的狀態,也很快平復了過來。
片刻之后。
另外那名肖姓銀甲修士,風風火火帶著守衛趕了回來。
他神色充滿急切問道:“蔣兄,剛才飛升臺是不是有反應了?又有飛升修士上來了?”
說話間,他的視線往飛升臺望了一眼,卻是沒有任何發現。
蔣天面目平靜,故意嘆了口氣說道:“方才是起了點反應,但估計是沒能通過飛升通道”
畢竟飛升修士,也不是百分百能夠成功飛升上界的。
中途出現意外不測,此前也是常有的事情。
故而蔣天一點兒不慌。
肖姓銀甲修士聽完之后,一臉狐疑之色,顯然是有些心存疑慮.
只是沒有當場拆穿,因為蔣天要當真那么干了,連同他們這些人,全都沒有好果子吃的。
故而他也只能是點點頭,就此作罷,沒有再繼續多問。
人界元極山,羅天殿當中。
秦銘的本尊抬頭望著天穹,一臉陰沉之色。
他看清楚了陰自己那人的面目,已經將其記在了小本本上。
噬天鼠站在秦銘身邊,還是頭一回見到他如此生氣,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出聲問道:
“主人,出什么事了?”
“莫不是您的魔嬰他飛升失敗了?還是叛變跑球掉了?”
秦銘緩緩搖了搖頭,只是淡淡說道:“也沒什么,只是遭人陰了一手。”
“不過并無大礙。”
他取出一道玉簡將蔣天的面貌,用神念烙印成影像。
隨后遞給噬天鼠說道:“日后等我們到了靈界,給我留意此人,本座要好好跟他算這筆賬.”
噬天鼠小手,接過玉簡查看一番,義憤填膺地說道:“好家伙!連我主人都敢得罪!簡直活得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