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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6章 梳理,兇胎秘

  “這是什么?”

  季明雖然看到了黑塔和佛陀的真實,但是又沒有看到全部的真實,這意味著他沒有推算到全部信息。

  他那十二指尖已掐出血來,兩瞳子的瞳仁腦袋吹氣一般,足足鼓成兩三倍大小。在最終的取舍之下,季明還是果斷吹滅眼前這一大片的清光幻影。

  兩個瞳子神感受到季明的愛護之意,一道鉆回眼內。

  他們一邊修養,一邊暈乎乎的道:“小圣爺,那黑塔之中的太歲芝童雖是從盤江古堙之中脫離出來,但并非如勾曲三芝、廣元二芝那樣的神芝,二者性質絕不相同。”

  “性質相同與否,暫且不論。”

  季明目光似飄到遠處,面上流露出不尋常的嚴肅,就算擒殺百禽上真也不曾流露的那種嚴肅,“我有種預感,這次我們所觸及的,已是前古絕秘。

  眼下之要務不在其它,而是將我等推算之碎因殘信拼合。”

  “小圣爺,你在擔心什么?”

  二瞳子感受到季明某種極力潛藏的情緒,怯生生的問道。

  “此物干系絕大,恐非我之福,強行消受,必成災殃。”

  說著,季明又指了指自己心處,說道:“可真要脫手出去,不止我這一顆貪心作怪,也恐遺下無窮禍患,可謂是燙手至極。”

  兩位瞳子都很清楚小圣爺在性功上的修為,早已登堂入室,可在瞬息之間洞察自己的心神,主動截去雜念,破除貪懼,而現在卻是這樣的患得患失,可見這太歲芝童背后的影響何等重大。

  在石室內,季明和瞳子神開始梳理那些推算所得的散碎之因,再結合一些已知情報,來拼湊太歲芝童的根底全貌。

  這是一件極為耗神之事,季明和他的瞳子神們在石室內忙活了大半個月,期間百草子每日來室外獻丹,都被拒之門外。

  在梳理之下,一個故事脈絡呈現出來。

  在上古元皇年間,帝·喜遣使袞龍太子治水,其于五岳四瀆之要沖處建立九座巨城,也就是后世所稱的「古堙」。

  此太歲芝童就來自于一處堙中,此堙位于南瀆盤江之中,因天周年間那起天傾西南,銀河倒掛的浩劫,此堙已被沖到了今日落銀湖中的云浮山底。

  值得一說的是因落銀湖橫據一方,湖澤寬廣似海,將南瀆盤江分隔為如今的南北盤江。

  這太歲芝童便是從堙中至深之處流出,疑似古堙絕密的一小部分,那時還未曾成形。

  后來此物輾轉流落到谷禾州合山方內南盤江支流,滋受太歲木德星力,形態異化,漸凝成芝狀,其體駁雜蠕動,自成靈性,遂成《神異經》所載之太歲芝童。

  其后便是為素羅禪師所得。

  那個時候,季明正在蘭蔭方內,借著毒手童子石龍的身份來躲避素羅禪師追查,同時在小西山太平山分壇法嚴別院內參加第一次考核,考取道民。

  也是那個時候,考核后,他在師傅飛鵠子口中第一次了解到古堙和太歲。

  素羅禪師識得太歲芝童之珍異,然畏其兇性,未敢輕煉。

  于是將其秘藏于自家兵符洞深處,隱于「世尊授法圖」壁畫中的黑塔之內。

  此畫壁乃禪師以佛法構筑,本為鎮魔清修之法界,內含合山方四悲云寺數百年的精純愿力,芝童被送入壁上之塔,竟是如蟲入繭一般,自孕玄微。

  這接下來,就是推演之中最艱澀的一部分。

  太歲芝童在吸食畫壁愿力后,遵循某種本能,憑自身莫大奇力,透過塔壁,侵染龍迦上尊佛之畫像。

  從此漸生靈異,以世尊畫像為胎,內里已孕生一尊古兇——大風之雛體。

  只因兵符洞內的畫壁到底有限,那兇胎在世尊畫像內艱難孕育,當時季明探索兵符洞,此胎已是有夭折之相,不然季明如何也不可能逃走洞外。

  推算到了這里,一切似乎明了,但一切又似乎更為深邃難辨。

  這太歲芝童本來是古堙何物的一部分,為何能夠無中生有的生出一個兇神,這些都是更大的謎團。

  石室內,燭影搖紅。

  季明盤坐于蒲團之上,指尖殘留的一些沉重金血,已然凝成金石質地,兩位瞳子神縮回眼竅深處,只余下靈臺微瀾,元神余悸。

  “古堙秘藏,兇胎寄像,太歲之變,竟至于此…”

  季明垂首低語,此物干系之大,遠超他先前所料,絕非尋常仙草靈藥可比。

  “小圣爺此物真個要獻與月宮玉仙?”大瞳子的意念在靈臺中響起,猶帶一絲憂疑,“那玉仙雖執不死之方,然此芝童兇戾詭譎,根腳牽連前古絕秘,恐非善緣.”

  二瞳子亦怯怯附和:“大兄所言不無道理那塔中兇戾之氣,直透推算幻影,玉仙若煉化不當.恐生不祥”

  大瞳子已看出小圣爺有舍棄決心,于是說道:“奶奶的,咱們管這些作甚,這樣的邪詭之物,反正別砸在小圣爺的手里就成。”

  季明閉目不開,指節無意識地在膝上輕叩,發出篤篤.的微響。

  在他的心中,貪念與警懼如冰炭同爐,灼灼煎熬。

  太歲芝童確是他手中不可多得的重寶,機遇與兇險并存,但是強留身邊,其中的福和禍都非他可承受。

  他早非昔日小修,知道的東西足夠多,明白的事情足夠深,已不如以前那樣,不管多大的好處,都可以不計后果的一口吞下,生怕撐不破自己。

  只是就此獻出太歲芝童,一則心有不甘,難以取舍,二則憂其落入玉仙之手,引發滔天禍患,事后天上追查原本,牽連到自己。

  季明緩緩睜開雙眼,已有決斷。

  “若論天下間,誰最有可能參透此物玄機,不懼此物上的莫大干系,非是那不死藥道之源流,執掌太陰藥樞、洞悉生死玄關的玉仙們莫屬了。”

  他霍然起身,石室內氣流為之一蕩,燭火明滅不定。

  深吸一口氣,久久未曾吐出,貪念終被更深沉的理智壓下。

  如意寶柄關乎自身道途殺伐至寶,太陰神姥開光不容有失。此物雖奇,留在手中終是禍胎,不如借花獻佛,換取月宮玉仙大開方便之門,并借此結一善緣。

  至于玉仙們如何處置,那已是超出他能力范疇的天機。

  “富貴險中求,道途亦如是。”季明自語,語氣斬釘截鐵,“此物于我如抱火臥薪,于玉仙或為點化頑石之機緣。便以此芝童,叩開月宮之門!”

  決心已定,季明不再猶豫。

  他取出一方玉盒,又取出一卷火浣布。

  “瞳子神,助我一臂之力,將此推算玄機封印于這卷火浣布,以為獻寶之憑。”季明心念溝通的道。

  “是,小圣爺。”

  在瞳子神的輔助下,季明以元神為引,真炁為墨,在布上勾勒出玄機。

  火浣布上,隨著玄機勾勒出來,芝童形神氣韻漸豐,在布上顯作蠕動的肉芝形態,這玄機畫影甫一成形,空氣中即刻彌漫開一股陳腐又鮮活的氣息,仿佛身處兵符洞里似的。

  “封!”

  季明低喝,手掐印訣。

  火浣布投入盒里,盒蓋“咔噠”一聲合攏,將那布上玄機死死鎖住。

  這樣還不放心,季明又取出數道符咒,按九宮方位貼于玉盒四面,在盒外結成一重穩固符陣。

  “百草道友!”

  季明傳音于室外。

  早已等候多時的百草子聞聲,急忙推開石門。

  甫一進入,便覺一股奇詭之氣撲面而來,雖被玉盒阻隔大半,仍是令他這精研藥性、對生機死氣極其敏感的老修士渾身一顫,眼中驚駭難掩。

  “法法師此物”

  百草子看著那方小小玉盒,聲音有些發干。

  他有想過靈虛法師定能整出個動靜出來,但是真整出來,哪怕他心中有所準備,一時也難以接受,心道:“怎么什么事到法師手里,都迎刃而解一般。”

  想到這里,他又覺慶幸。

  這次張霄元強勢歸來,匡山杏林一脈許多人勸他和張霄元早日修繕關系,傾力相助,以備將來之事,但是他心覺張霄元這次不一定能笑到最后。

  “此即敲門磚。”

  季明神色肅然,將玉盒遞過,“煩請道友,即刻聯絡搗藥臺一眾玉仙,言明我有「盤江古堙遺珍·太歲異種」獻上,請玉仙品鑒,并求肉身入蟾宮之機。”

  百草子雙手微顫地接過玉盒,對季明深深一揖。

  “法師放心!

  此物此物非同小可,老朽拼卻這張老臉,定要叩開月宮之門,請法師靜候佳音。”

  言罷,他不敢耽擱,抱著玉盒,步履匆匆地消失在石徑深處,背影在杏云疏影間顯得格外凝重。

  季明獨立石室門口,目送百草子遠去,心中暗道:“下棋我實非好手,真不知我那多日苦練的臭棋,到底能否達到讓神姥換一換口味的效果。

  另外此次蟾宮弈局,真靈派中的棋道好手必然不會錯過機會,這些人也定會是我的變數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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