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季明成丹以來,不,自嶺南鑄就兇名以來,還未有人能指揮他如何行事。
這些真靈派子弟之中,若是有回龍姑那等的大人物,他季明也就認下了,不過是依仗個近千年道行的青蛟,就想將他排除在外,屬實可笑了些。
在季明面前,姜能吐露所知。
他是個聰明人,曉得靈虛子這類道人唯我獨尊,在天南向來是威福自專,回絕對方的代價,自己得掂量掂量。
“在此處西瀆古堙之中,有一樣天地奇珍—太歲芝。
如剛才所言,我派中「勾曲三芝」就是從寶光州漓元方內那條東瀆漓江內的古堙中發掘,成就了門中二祖和四祖,這次行動也是四祖趙家那一脈首倡,目的就是采得仙芝。”
“太歲芝!”
季明想起素羅禪師兵符洞內的「太歲芝童」。
雖說他目前已是金丹中期,練成了一門神通,可想起那次遭遇,還是心有余悸。
在兵符洞的那面壁畫上,那太歲芝童竟是長成了一尊世尊佛陀,佛陀肉身里道臟充盈,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導致他現在都不敢隨意的探索。
“回龍姑為何愿意玉成此事?”
季明問道。
“這都是前世的孽債。”
姜能猶豫了一下,繼續往下說道:“回龍姑轉劫前雖也守正慎行,但是被旁門世情所累,到底是積下惡業,其中就有和我派的一些陳年糾葛。
她若是沒能參破胎中之謎,這些孽債也算不到她身上,但既已參破,醒悟前生,那便不能說前塵已斷,自是得承受這一筆筆的孽債了。
這一次我們受邀入府,回龍姑承諾黃庭宮可對我們的行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要我們不去觸及到古堙禁區中的那方黑盒,其它的都沒有問題,無論是采取禁地里幾種仙芝,還是袞龍秘寶,乃至前人遺寶,都可收取囊中。
在此行之后,回龍姑同我派的前塵孽債便是全消。”
說著,姜能看向不遠處的同門,說道:“當然,深入禁區中的危險和阻礙,都需要我們自己克服,所以我們需要一個黃庭宮中的向導。”
聽到姜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樣子,季明很是滿意,思量怎么參與其中。
他看向真靈派隊伍中的趙池,目光又掃過姜虎彪和另外兩位坤道,對趙池說道:“我準備帶姜能一道探索古堙禁區,你愿意加入進來嗎?”
饒是趙池的養氣功夫了得,此刻也是感到一陣氣悶。
對方擺明了要反客為主,還要拉攏自己這個隊伍中的行動核心,來當行動中的情報導引,真以為憑著一門神通,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心念及此,趙池眼神示意青蛟。
青蛟心中會意,明白一場斗法無可避免,尾尖垂地一擺,在地上畫出一條溪流來。
殿中的氣氛開始緊張起來,季明抬起一掌拍在姜能肩頭,穩其心神,說道:“小友莫怕,有我在此,定能幫你完成此次師門中的使命。”
姜能心頭苦笑,他愿意透露消息,就是念在靈虛子先前出手闊綽的份上。
他是姜家旁支子弟,在家中頗不受待見,正所謂虱子多了不怕癢,他回去最多也就是受些禁閉,再將那些本就不多的月例給罰沒了去。
在真靈派中,有‘刑不上大宗’的隱性門規。
這一條門規,怕是他這個姜家旁門子弟享受到的唯一好處,所以不管他怎么犯渾,都不會受刑,更不會以死罪來論處。
“谷兄,可要一起?”
季明向谷存風發出邀請道。
這一聲邀請,讓殿中氣氛更為緊張。
趙池的鼻尖已是微出細汗,青蛟不安的搖頭,谷存風無疑是極具份量,他要是加入靈虛子隊伍中,后果更是難料。
寒山道人沒想到局面變成這樣,自己還在這里考慮,靈虛子已在開始劃分隊伍,爭奪探寶的主導權。
他實在佩服靈虛子,只要拿捏住真靈派的一人,那就相當于拿到了古堙禁區核心的入場資格,想他也是素來機敏,怎么就沒想到這一點。
“我要是拿住一人,那么禁區核心,我也能自由入內,而且主導權將到我手。”
說起來有些可笑,外人都能被默許進入禁區核心,而他這個黃庭宮中的真傳,反而在此地受到了許多的限制。
谷存風正在猶豫中,元神忽有感應,往寒山道人那里看去,只見其悄悄的轉到真靈派中一位坤道身后,略一展開外景,那坤道便被吞沒。
“走!”
寒山道人化光遁走。
姜虎彪掛在墻上,迷迷糊糊的,在精神緩和之際,正看到寒山道人的動作,喝道:“二位師妹小心!”
“晚了。”
收人化光,寒山道人一氣呵成。
與此同時,谷存風立定不動,將手掌在前一攤,掌心之中,那發絲一般的開陽劍緩緩伸開劍光,扭曲空氣似的熱霾之景在此處緩緩蕩開。
青蛟首當其沖,被開陽劍光一逼,真身內靈機的運轉都略有滯緩。
不過魔晶鏡石一直化成迷神晶宮,悄悄的設置在外,倒是不擔心寒山道人一時半刻能夠遁逃出去,唯一要留意的是那位太平山的靈虛子。
“真是神通道人?
青蛟眼神投向趙池,確認的道。
即便趙池剛才再三傳音給他,向他言明這則重要情報,但他還是難以相信,乃至有種同外界脫節之感。
他心中暗驚道:“世間的修士之中,天驕道子已是驚艷到這樣的程度了嗎?!”
高超絕妙的幻法,外加一門神通,似乎遁法也不錯,還有腦后和手上的三樣寶器,這位靈虛子給他的感覺,已經快到了頭號大敵的程度。
青蛟見靈虛子一副旁觀之態,心中略有放松。
他正要全心應對開陽劍,可就在這個時候,魔晶鏡石上的一面影像中,顯出靈虛子和姜能二人已到了宮殿之外,正身陷于迷神晶宮內。
“又著了道。”
青蛟咬牙道。
“哼,還敢分神!”
谷存風將劍一拋,開陽劍光拖著熱霾氣景,往青蛟這里一轉。
青蛟座下的輝蓮一閃,護住青蛟妖身,下一秒叮的一聲,輝蓮如瓷瓶開裂,爆散一地。
北斗開陽神劍之威,青蛟真切的感受到了,他顧不得肉痛輝蓮之寶的損失,身后劃出的溪流如一條綬帶,在奔流狀態中,卷上那開陽劍光。
開陽劍光在半爆吐,精芒四激,色如金白混成,鋒銳盡顯。
如此的高深劍技,竟一時脫不開青蛟的溪流綬帶,被溪流之柔穩克,劍中剛銳之勢漸漸的消折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