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血獸無憂之名(二)
‘第二式·蒼天舉劍…’
王煜心中一聲低沉的悶喝，融合了天誅劍碎片，并以其為核心，吸收無數“劫氣”鑄就的天劫殺劍，真正顯露出它的鋒芒。
其效果，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樸實無華。
面對蒼天舉劍這一殺戮大神通，無常王像是待宰羔羊般，全身力量都被壓制到了極點，冥冥中傳來的鎖定感。
給他一種不可躲、不可擋，宛如受到天罡敕令般，喝令他伸直了脖子，等待被斬首的那個瞬間，無力感比之凡人也無任何差別。
更別說身體本就在一片片掉落。
再被蒼天鎖定，天降殺念，好似被雷霆劈麻了般，精氣神的運轉都滯緩下來，如烏龜般難以操控。
“——不！！！”
面對殺戮劍經以及蜚獸本體實現的殺戮大神通，他像是脆弱的嬰兒般，毫無反抗之力，先是肉身被凌遲。
只剩一副黑漆漆的骨架。
魔煞結合殺意，化作一根根猩紅之針，深深刺入無常王的骨骼之中，留下一枚枚無法消去的紅斑。
緊接著，天外飛劍倏然而至。
天劫化做劍光，每一劍都讓他精氣神被削，如果說吞噬綠陽廢了他一成左右的底蘊，那被王煜連砍兩劍，便是削去了他足足三成精氣神上限。
恐怖的殺意滲透入骨髓之中，除了融合了法則的恢復類秘法，壓根無法靠正常方法恢復，與永久被削了三花也沒啥差別了。
而在蜚的殺戮領域中，戰場外圍完全被血腥的殺氣紅霧所包裹，外人壓根無法窺視到其中具體發生了什么。
便是有看穿類的靈眸秘法，也只能模糊看到一個輪廓。
一輪爆發結束。
魔劫殺劍與天劫殺劍重新出現在王煜手中，其身形再動，雙劍在他手中掄出了殘影，狂暴無比的姿態，像是要將無常王剁成肉醬！
“呃啊啊啊啊！”
再度受了一擊后，無常總算清醒過來。
咬牙切齒的暴喝道。
“幽冥地府洞天·無常鬼神法相…天、地、人化為吾權，死咒大魔——現！”
濃縮到了極致的法相神通，就像一種變身類秘法，從人性升華至神性，三才陣局化做一枚枚符文又被渲染成黑色。
落在無常王背后，像是主宰生死轉輪的圓盤，青面獠牙，肩繞仙袂飄帶，豹頭銅眼，有彩蛇繞脖穿耳，貼緊面頰。
無邊死氣化做一枚古字，仿佛攜帶了無邊死亡之海，令人望之心顫，這枚古字融入無常王的死咒大魔形態的咽喉。
口含天憲般，一聲敕令。
“死！”
剎那間，絕望、恐怖、死亡等等負面情緒卷席而來，世間萬物皆害怕的死氣被人構筑成神通咒法。
好似能咒殺世間一切生靈。
毋庸置疑。
這便是無常王最后的底牌了，法相徹底晉升成“道相”，是對方無比接近自身領悟的那條大道的具現化。
死氣難纏，咒法天然無法躲避，更兼具比他更強的法則領悟，毫不客氣的說，針對任何一個煉虛四層對方都死定了。
奈何…對手是王煜！
“區區咒法，難登大雅之堂。”
黃泉惡鬼道！玉虛琉璃壁！
眨眼間。
無數黃泉鬼顱從萬化真魔洞天中沖出，混雜在血腥殺氣紅霧中，不斷喰食那些死氣，這玩意對活著的生靈來說是天敵。
對黃泉惡鬼卻是大補之物。
從源頭上就削弱了這一死咒術的威能，并且隨著玉虛琉璃壁第二層·劫緣轉空的效果發揮作用。
咒法鎖定的效果，被他用因果秘法直接屏蔽，任由對方手段如何強勢，打不中都是無用功。
論手段的多樣性，同境界中可以說無出王煜其右者。
死咒術打空。
饒是以無常王的閱歷，雙目中也不由出現了一絲迷茫。
他不明白！
為什么局勢會演變成這樣，對方不過是一煉虛四層的螻蟻罷了，而他是能輕易斬殺煉虛巔峰，同境幾乎無敵的無常王！
“這、不、可、能！”
“世上不可能的事多了去了，豈有事事順心之理，無常…就讓你作為本座成名的第一塊踏腳石吧。”
兩把殺劍紅光再起，王煜身后出現一只巨型的獨腳血獸，頭如獅生有劍角，身如人披鱗帶甲，厚重的鬢毛生長于頭顱一圈，胸腹只有血色短絨毛覆蓋，獨腳立于虛空。
這是蜚獸之祖的形象，也是血脈最為純粹的殺戮大道中，某一分支道果的象征。
周遭猩紅血霧如潮水般倒涌而回，血獸猛的從王煜頭頂沖出，目標直指無常王，后者慌亂閃避。
卻發現不知何時，空間被銀鏈封鎖。
駭人而古怪的蠻力場域擠壓著周遭的空氣，使之化作固態，比神金魔鐵還要堅硬，兩重封鎖下，連動一動手指都困難。
更嚴峻的，是那不知何時出現在他頭頂的小塔，那種封鎮一切的秘寶紋路，讓他的詛咒魔元難以正常運轉。
正是鎖仙塔！
這玩意是王煜煉制出來用來鎮壓自身的秘寶，效果有多猛便不言而喻了，三重封鎮沒有任何缺口。
下一瞬。
血獸的咆哮撕裂蒼穹，震碎整片空間，使得圣環城上方不知幾許公里的區域一片漆黑，無盡空間風暴中。
無常王被血獸穿胸而過。
骸骨之軀炸成碎片，黑漆漆被死氣纏繞的元神更是迅速化作血色，徹底被血獸的殺意沖擊的失去了理智。
元神從最根本上開始崩解。
重新化作人形的王煜，一頭長及腿彎的血發隨風狂舞，開戰前是何樣，打完后依舊是何樣。
連衣角微臟都算不上。
妖異的血瞳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揮手間將對方越發殘破的元神震成碎末，如果說化神修士的元神還是煉丹的主材。
煉虛元神卻是再無類似作用，
非體量過于龐大，而是其中參雜了大道法則的存在，想要利用非得將之剔除不可，眼下王煜無法做到。
又想要斬草除根，那么直接湮滅對方元神才是最穩妥的做法。
同理。
魂寂王有復活手段留下，無常王自然也有，首當其沖的便是此人的十王殿之一，在外界目瞪口呆的注視中。
王煜再揮手，無盡血氣化作滔滔血河。
細看之下，能發現那是一柄柄血劍形成的壯觀河流，寬度超過百里，長度更是飄飄乎不見起點。
血劍長河不斷沖刷無常殿，將氤氳靈光一點點洗刷干凈，其中無常王留下的復活后手，注定被他清理干凈。
只是隨著王煜掐指一算。
用因果之變去追尋這條因果的源頭時，隱隱摸到死咒教這一法脈的因果庇佑，這讓他不由皺起了眉頭。
斬草不除根，心中難自暗啊！
彼時。
已經將異域吞噬法則煉入石碑中的三位負責人，齊齊來到王煜附近。
“——后生可畏啊！”
“連云倒是找了個好的接班人，不錯。”
唯有那死咒教負責人，渾身都被看不透的黑霧遮擋，他悶聲傳音道。
“無憂，得饒人處且饒人，煉魔域每一屆十王都是千年一出的天才，每一位都是能達到大乘期的魔種，意義非凡。
“這次被你正面擊敗，我會代表死咒教將其帶走，退出煉魔域的爭奪，你不用擔心無常恢復后，會回來報復。”
王煜停下因果之變的測算。
冷聲回應道：“前輩不是魔修出身？”
死咒教負責人神色一滯，他知道王煜的意思，魔修最常做的事就是斬草除根，滅人滿門，這般質疑乃是常理。
他解釋道：“此事并非我開的先例，而是煉魔域的潛規則，你既然能勝一時，難道還怕被無常追趕上不成？有煉魔域的資源支持，隨著時間推移，你只會比他更強。”
王煜搖頭。
他可以認可這個潛規則，也能理解背后應該是大魔天的意思，否則這位死咒教負責人不會說的這般理直氣壯。
看在對方并未在兩人交手時出面阻止。
而是等他殺了無常王，準備依靠因果之變搜尋對方復活地點時，這才出面商量，他王某人也不是不講道理之輩。
但…不敲點竹杠，心里不快活。
“前輩，非我不愿，而是在下不過煉虛四層，無常若是離開煉魔域，很快就能突破合道，千年后更是不知能達到什么程度。
“屆時我剛從煉魔域中出來，不過剛突破合道初期的程度，前輩能保證無常不來找我尋仇嗎？煉虛跨境殺敵與合道跨境殺敵，壓根不是一個概念。”
死咒教負責人聞言，明白了王煜的顧慮。
他再度解釋道。
“這點你不用擔心，沒了煉魔域的資源扶持，無常最多修煉到合道中期，并且會與你這種從煉魔域正常離開的十王，出現極大的地位差距。
“具體情況涉及大魔天那邊的安排，我也不好置喙，總之，你若答應不再追究無常的問題，我可以做主答應你一個條件。”
到底是收進了法脈的魔種，能登上十王的位置，少說也是個大乘尊者的潛力，死咒教舍不得放，也是人之常情。
這事，其實不以王煜的意志為決斷。
他拒絕又能如何呢？反正靠因果之變是鎖定不了對方復活方位的，不如答應下來，得一筆好處。
這般想著，王煜開口道。
“我要死咒術這一系神通秘法的所有修煉方法，作為法脈駐扎在煉魔域的負責人，前輩本就有傳法之責吧。”
“這…不合規矩。”死咒教負責人有點為難：“你已是血魔劍門弟子，他們若是知道了，定會找死咒教的麻煩。”
“不差這一個了。”
王煜說罷，捏了幾個血海煉丹法的印訣，作為法脈負責人，對方自是無比熟悉，驚訝了一瞬后，幾乎沒有絲毫猶豫便答應了下來。
“行，看來你志向比其他人更加遠大，接著。”
得到修煉死咒術的所有前置傳承，以及相關秘法后，王煜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其實從無常王變化成死咒大魔開始。
他就感覺到這門傳承和黃泉惡鬼道，十分的搭配，如今他掌握的四種意境中，有三種都是極致意境。
一旦大成就能入門對應的法則，唯獨黃泉惡鬼道差了一點，若是能從死咒傳承中補足而升華，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兩人談妥后，三位負責人便再度消失了。
除了特殊情況，基本不會出面。
王煜則從無常體內消逝的骸骨中，得到一枚金粒，正是對方依憑“幽冥地府洞天”的錨定物。
由于無常處于既死未死的狀態，這處洞天并未產生崩潰之象，甚至還無比排斥他的神念進入其中。
王煜心頭冷笑。
‘你主人都被我干死了，還差你一個小洞天不成？’
磨上十天半個月，這玩意自然也能成為他的底蘊，就是不知道他的身體能否負荷這等強度的成長。
無常王積累了數百年的資源。
他還是很期待的。
梳理完手頭的事情，王煜正準備去無常殿主持血劍河流的洗刷工作，讓自己登臨新的王殿之主的位置。
卻見媚骨、詭血、大力真魔王、黑泉四人，聯袂而至，其中尤其以媚骨的神色頗為復雜。
她是知道王煜飛升進入煉魔域不足一甲子的，往后九百多年時間，怕是能把整個合道期的修煉資源都收集完成。
出去后只管閉關修煉，要不了幾百年便能直達合道巔峰，觸及大乘期的邊，實在令人羨慕。
至于對方表露出身份的不和諧之處。
大魔天都沒說法，她就更沒有什么意見了。
“恭喜無憂道友登臨王座，以道友煉虛四層的境界便爬到這個位置，還正面擊殺了無常一次，未來不可限量。”
“同喜同喜。”
王煜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嘴，讓媚骨差點噎死，反倒是大力真魔王岳鎮霄，他對此人有著極大的興趣。
五人互相交流一番，并且留下聯絡方式后，便匆匆離開了，畢竟他們受傷不淺，需要時間將那部分被吞噬的精氣神重新修煉回來。
需要的時間可不短。
伴隨著事件落幕，今日發生的事越傳越廣，血獸無憂的名頭亦是越發響亮，直到數日后。
無常殿被血色侵染，被洗成“戮魔殿”。
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某處陰暗中，蜈焱老魔和綠袍老魔不知何時湊在了一起，他們除了對王煜表現出極大的關注以外，對空置的三座王殿亦生出無邊野心。
“聯手？”
“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