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那個被忽略的女孩
又是新的一天。
就好像圣杯戰爭總是秘密進行一樣，江城夜晚里的動靜，在白天居然沒有引起太大的關注。
或許是因為沒有死人，總之，江城的一棟寫字樓發了爆炸這件事，很快被定性為安全設施老化引起的爆炸。
白天時間，聞夕樹嘗試搜索其他城市的消息。
深城，魔城。
別說還真有，這些城市雖然無法抵達，因為唐蕊一旦離開江城范圍，就回到了真正的末日里。
但在江城里，似乎這些城市是存在的，且含有貿易往來。
似乎除了唐蕊，江城里的每個人，都可以自由前往其他城市。
一切仿佛末日真的沒有到來。
除了——詭異的夜晚，詭異的怪談制造，以及詭異的大雨。
聞夕樹已經來到這座城市好幾天了，可城市的雨，始終未曾停過。
他瀏覽社區的帖子，發現江城百姓們，已經開始玩梗了。
“起先，人們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的暴雨…”
末日文里的種種套路出現在江城里，這也讓江城的超市們，貨物供應變得緊張。
聞夕樹只感覺，一切都無比的真實。他鮮少能碰到如此真實的模擬。
仿佛，這座江城就是真實存在的。
以至于聞夕樹在想，如果這是那個女孩的能力，這能力絕對是前二十水平的序列能力。
雖然一切都很真實，但也存在違和感很重的地方。
將要入夜前，聞夕樹看完了所有的新聞，確信新聞都沒有報道江城cbd區寫字樓爆炸的事情。
也不是沒有報道，至少沒有引起太大的討論，這些天來，明明有各種怪談…但是江城的人，似乎對怪談們都不知曉。
這么多天的雨，又是魅魔吞人，又是出租車司機獵殺情侶，又是寫字樓爆炸…但沒有人討論怪談。
要知道，昨晚是有幸存者的，那名律師是見證了奇怪的事情的。
以及譚老師是目睹了自己學生的詭異形態的。
可他們都沉默了。
聞夕樹覺得這很不合理，于是入夜前，他讓唐蕊去調查了一些事情。
夜晚很快又到來。
唐蕊，聞夕樹已經輕車熟路，二人都是盤腿而坐，像是武俠世界里對坐雙修玉女心經的俠侶一樣。
“白天的時候，你一直在上網。我問你你也不說，你發現了什么？”進入夢境開始新的反派制造前，唐蕊說道。
“我猜到了這是誰在搗亂，但也只是猜，而且我不確定是不是我所想的。”
“總之，我們得嘗試一下，不過我可以提醒你一點。”
唐蕊說道：
“什么？”
聞夕樹豎起手指：
“記不記得，我們在創作江招男的時候，有這么一條選項。”
“在江招男的童年里，經歷2，描述江招男的老師對江招男格外關注，特別關愛她。”
“我們現在知道，這描述其實得朝著黑暗的方向區猜測。”
“你…知道這句話的含義吧？”
聞夕樹有些心虛，這算是揭人傷疤了。
唐蕊笑了笑：
“夕樹，你別多想，我已經對過去釋懷了。嗯，我知道你要說的是什么意思，江招男的老師，很可能對江招男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唐蕊也說出了聞夕樹沒有說出來的那句話：
“你覺得，這和我的經歷很像？”
看樣子，是真的釋懷了，聞夕樹也松了一口氣。
他說道：
“是的。”
“場景在江城，創造女性怪談的時候，結果出現了這么一出選項，可能是巧合吧。”
聞夕樹其實有了推測。但唐蕊還是沒有明白。
聞夕樹又說道：
“對了，你覺得，上一輪的譚老師，是真實存在的么？”
唐蕊點點頭：
“這個江城，和我所熟悉的江城幾乎一樣，想來，江城里的人，也應該還是那些江城里的人？”
“我是說假如啊，我們上一輪假如沒有創造出江耀祖，那你覺得…譚老師會跟著存在么？”
唐蕊想了想，還是點頭：
“她就是存在的呀？”
“是的，她就是存在的，但讓我猜猜，你調查的結果是，譚老師，以及昨天那名律師，已經忘記發生了什么對吧？”
唐蕊說道：
“是的。”
聞夕樹追問：
“你不覺得很奇怪么？”
唐蕊搖頭：
“倒也還好，我記得我動了些手腳，讓譚老師以為這是一場夢。”
“是啊，一場夢，但如果你醒了，發現夢里的寫字樓真的爆炸了，你還會這么想么？”
“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譚老師甚至不記得了這一茬。”
唐蕊明白過來了：
“是的，她確實不記得，她也不記得我昨天的委托。”
聞夕樹表情嚴肅起來：
“你看，她確實客觀存在，但她過去的經歷，變了。”
唐蕊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
“可是…這能說明什么？”
“我們先進入夢里。”
百感交集很快讓聞夕樹進入了夢里。
聞夕樹熟練的開始創造第三個反派。
這一次他端坐在控制臺前，麻利的操作著。
請選擇目標性別。
聞夕樹毫不猶豫的選了女。
果然，電子屏幕里的那個女孩的聲音，開始有了期待：
“喲，姐姐，你又要創造可憐的女孩了么？別試著去拯救她，那不是她想要的，怪談就應該大殺四方，被救贖的話，就只能淪為報廢品了。”
唐蕊很想說話，很想詢問這個女孩，到底要干什么。
不過現在聞夕樹才是主角。
聞夕樹也沒有多問，很快開始選擇起了其他信息。
第一個選擇，他選了A：女孩的父親總是能和鄰居和諧相處。
然后得出的推演如下：
女孩的父親知道老婆出軌了隔壁的鄰居，但為了哀求妻子留在家里，他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時候，還會識趣的找理由出去，給妻子和隔壁鄰居騰出時間。
女孩解鎖特質：融入。
選完了家人的設定后，很快來到了重頭戲。
也就是女孩的童年經歷。
請選擇江可人的童年經歷（可多選）。
經歷一：江可人很招人喜歡，她擁有比別人多好幾倍的父愛。
經歷二：江可人有一位多才多藝的母親，總是會幫江可人打點好關系。
經歷三：江可人的老師，很關注江可人，總是對她格外關愛。
經歷四：江可人的弟弟妹妹們，特別熱愛在意她。
“上上一輪的選項二，變成了這一輪的選項三…只是變了一個名字，其他完全沒有變。”
唐蕊的聲音出現在聞夕樹腦海里。
聞夕樹也有一種猜對了的感覺，且這一次，唐蕊也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個選項，又出現了。
其他三個選項，其實都是一個意思。
江可人的媽媽，是一個…很善于引誘男人的人。而江可人的特性，是“融入”。
這個技能，想必可以讓江可人融入許多家庭。
也因此，江可人擁有“數倍的父愛”，因為父親不止一個，自然的，母親也會用身體幫助江可人進入各種名校。
對應的，有了那么多父親，也就有了許多兄弟姐妹。
所以說，其他三個選項，其實都是一個意思，只有經歷三，是聞夕樹最看重的。
因為經歷三，和上上一輪江招男的童年經歷二，一模一樣。
聞夕樹果斷選了這個。
隨后，毫無意外的，聞夕樹和唐蕊都看到了江可人童年的悲慘經歷，一個可憐的女孩，遇到了禽獸一樣的補習老師。
唐蕊是真正經歷過這件事的。
說是釋懷，但內心的傷痕永遠都會在。有時候漫步在江城的雨夜里，就會想起過往的經歷。
會有一種無論這場雨下多久，都洗不清身上的污濁的感覺。
沒有一個女孩，可以真正釋懷這樣的過去。
電子屏幕里傳來了女孩的笑聲：
“姐姐，你居然沒有回避這個選項。看來，你是真的忘了。”
唐蕊沒有回應，聞夕樹也沒有回應。
但聞夕樹已經通過百感交集，開始與唐蕊交流。
“唐蕊…我已經有答案了。”
接下來，其實還需要進行第三輪選擇，但聞夕樹選完第二輪后，內心已經認定了一件事。
他相信自己的猜測。
“什么答案？”唐蕊不解。
“我知道這個女孩是誰了。江耀祖最后的那個復字，的的確確是復仇。他在淪為怪物變為怪談的時候，依舊能得到老師的認可，他感激我們。在他最后自爆的時候，拼命說出了這個字。”
“復仇。”
唐蕊還是困惑：
“是對我的復仇么？藏在幕后的那個女孩子，是我殺死的人里，誰的親戚么？”
聞夕樹緩緩搖頭：
“不，不是的。其實她和你毫無關系。如果硬要說關系的話，你和我都見過她，也幫過她。”
“你仔細回想一下，在那個雨夜里，我們一起前往了一個地方，殺死了當年那個欺負過你的畜生。”
“當時，其實還有一個人在的。”
屋外的暴雨忽然迎來了一聲驚雷。
這雷聲來得巧妙，像是刻意的一個提醒。
唐蕊忽然感覺到了一絲恐懼。
對于戮塔的她來說，那場大雨雖然一直不曾忘記，但確實也過去了很久。
可她竟然到了此時此刻，才想起來一件事。
是啊，那場大雨里，還有一個女孩。
那個雨夜，有人在地下車庫里戰戰兢兢的避雨，有人在地鐵站將鋪蓋卷起狼狽奔逃…
也有如嚴智海那般躺在自己的別墅里露臺上，在巨大的戶外遮陽傘下聽雨的人。
唐蕊記起來了，全部記起來了。
那個時候，她只在乎嚴智海，那個多年前侮辱了自己的人。那一晚，她是一個復仇者。
但那一晚，不止有她。事實上，在她趕到現場的那一刻…
在那個雷霆震落的瞬間，嚴智海的身旁，其實還有一個瑟瑟發抖一臉恐懼的小女孩兒。
那個時候，嚴智海還剛剛和小女孩的父母通完電話。掛斷電話后，小女孩那雙眼漸漸失去神采的樣子，更是讓嚴智海興奮異常。
隨后，是自己和聞夕樹趕到，殺死了嚴智海。
“是那個孩子…？”唐蕊難以置信。
無法想象，自己遭受的創造怪談的循環，和那個孩子有關。
“這些都是我的猜測，我沒有證據。但我想了想，大概是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必然也被嚴智海欺負過，摧殘過，甚至…遭受的打擊，比你更大。”
唐蕊不反駁。
她始終生活在黑暗里，所以對黑暗有異常的抗性，甚至…在她可憐的一生里，嚴智海那個畜生，并不是最可恨的。
她的父母才是。
她從未感受過家庭的溫暖。她經歷了太多的苦難和孤獨，所以當年的那些事情，她可以笑著講出來。
可如果感受過呢？如果父母很愛她呢？
那所有的痛苦都會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嚴智海死了，但他的罪孽，并沒有全部被清算。他傷害過的人，不止你一個。”
“設想一下，如果我活著的意義，就是復仇，但有一天，我渴望親手復仇的對象…被別人殺了。”
“或許會有人感激你，但一定還存在另外一種情況——那個人會憎惡你奪走了她復仇的權利。”
聞夕樹想到了老校長，老校長雖然已經放下仇恨，有了更大目標，但如果將來他得知，真有人替自己報仇了，剝奪了自己親手復仇的權利…大概還是會不甘吧？
聞夕樹這番話，讓唐蕊一時間不知所措。
“當然了，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對的，因為我沒有證據，我只是根據一個選項出現了兩次的巧合，以及江耀祖臨死前的那個字，做出了猜測。”
唐蕊沉默了許久后，說道：
“我覺得你可能是對的，聞夕樹，我們快點開始吧。我要再回到那場雨夜里。”
“如果她渴望復仇，我就給她復仇的機會。”
對于聞夕樹這種詭塔老手來說，唐蕊的專屬任務，解密難度其實不高，所以聞夕樹基本只用三輪就摸到了關鍵。
甚至，他還能推演唐蕊可能面臨的困境。
聞夕樹輕聲說道：
“唐蕊，你可得想好，也許…你們會互換身份。也許你會再次經歷某些東西。你會感受到那個孩子內心的恨。有些精神沖擊，或許會很強烈。”
唐蕊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沒關系。”
“聞夕樹，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打破頭都想不到，真相會是這樣的。只是我還有一個疑問，為什么她不直接殺死江城里的嚴智海？”
“她需要你的能力。她的能力很變態，但缺乏一種東西，而你的百感交集，或許可以補全。”
“一開始我就很納悶，為什么反派的創作權，是交給你的。因為你有百感交集，你可以讓她體驗到某些情緒。”
唐蕊還是不懂：
“你怎么知道？”
“譚老師，還有那個律師，他們自身是沒有經歷的，但創造了怪談后，就有了對應的過去。”
“這個江城，是一個平行時空版本的江城，每個人都是干干凈凈的。殺死一個干干凈凈的嚴智海，對她來說毫無意義。”
“你的百感交集，是關鍵中的關鍵。”
唐蕊很佩服聞夕樹，因為她自己絕對無法想明白這些問題，也不理解聞夕樹是如何想到這些的。
聞夕樹其實是通過游戲思維逆推。
根據游戲思維，既然這次旅途，是唐蕊的專屬任務，那么最終的獎勵必然和唐蕊有關。唐蕊才是主角。
第一次，他救贖唐蕊，唐蕊戮塔升格了。
第二次，如果自己完成專屬任務，或許唐蕊還會再度進化。
百感交集只是非常厲害的精神入侵，但現在，唐蕊陷入了一個近乎真實的環境里。
目標是一個似乎可以創造具象化場景的可怕存在。這簡直和百感交集互補。
聞夕樹甚至有點期待…如果任務完成后，完全體的唐蕊，會是什么樣子。
假如二者可以結合，那幾乎是查理那種級別的超級紅房子了。將來的三塔戰場上，二度進化的唐蕊，必然是一條能讓自己抱緊的大腿級戰力。
當然，這一切都得看稍后的“復仇”，會如何發展。
很快，聞夕樹做完了所有的選擇。
又一個都市怪談誕生。
二人成功離開了夢境，
“新的游戲又開始了，希望這一次，是最后一次。”
殺戮，囚禁，救贖，這些法子全部嘗試過了一次后，都失敗了。
聞夕樹能想到的，也只有復仇。
不過他也沒有把握，那個躲在幕后的女孩，會不會在今夜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