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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上中下三策破射手

  次日清晨。

  威廉霍克納的效率很高,已經擬定好了各種合同,聞夕樹沒有理會細節,他不在意。

  便讓院靈負責簽訂。

  在地堡,敢詐騙聞夕樹的代價,霍克納很清楚,所以他也很有誠意。

  聞夕樹自己,則一早隨同阿爾伯特,來到了地堡最高層級。

  十七層。

  與之一道的,還有伊芙琳,以及其他幾位元老。

  威廉戈登,柳織災,馬修瓊斯,羅封。

  這幾人也聽到說金先生終于閉關了,決定將一些事情告訴大家,便想著一同前去。

  聞夕樹在里頭,是輩分最小的那個,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理論上是這樣的。

  但實際上,阿爾伯特,聞夕樹二人聊得火熱,倆人在那各種展開推演,顯得很興奮。

  伊芙琳倒是偶爾能接幾句。

  其余幾個元老,像是觀眾一樣沉默著。

  好在,十七層的建筑不多,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老金所在的“療愈屋”門口。

  這一次,門是開著的。

  療愈屋內的光線很昏暗,但對于一群層級越過了九十層的人來說,絲毫不影響。

  阿爾伯特走在最前面,朝著療愈屋深處走去。

  屋子里陳列的各種設施,完全沒有變化過,顯得一塵不染。

  最深處,是一間禪室。

  幾支蠟燭點亮禪室,金先生的背影,在燭火的搖曳下,微微的扭曲著。

  金先生很年輕。

  比聞夕樹想象中年輕,難怪那天聽到金先生的聲音,感覺會比阿爾伯特還年輕。

  雖然還沒有看到金先生的正臉,但聞夕樹坐得比較偏,阿爾伯特坐最中間,聞夕樹則在邊上,他這個角度,能夠看到金先生的側臉,他也可以想象金先生年輕時的俊秀,或許也就比聞人鏡弱那么一些…

  是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很有陽剛之氣,聞人鏡略顯陰柔了。

  金先生的頭發略微有些長,側臉看起來,皮膚狀態,像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

  他微笑道:

  “阿爾伯特,還有你們…咱們有些日子沒見了吧?再見到你們,真是滿足。”

  金先生跪坐在蒲團上,倒是沒有敲木魚,但手里捻著佛珠。

  他的微笑,竟仿佛能讓屋子都變敞亮一些。

  其余幾個元老沒有說話,對金先生的態度極為恭敬。

  阿爾伯特則比較激動,老朋友今天這個態度,可是幾十年未曾有過。

  他非常滿意這一點。

  “今天,老金,你該把所有事情和我們說清楚了吧。”

  金先生微微搖頭:

  “我只是想見見你們了。阿爾伯特啊…你還是那么年輕。”

  老校長自然不年輕了,至少比起金先生來說,看著頗具老態。

  金先生說的,卻又不是實際的年齡,他轉過身。

  身上的白色修行服,被金先生穿出了仙氣飄飄的感覺,源于他的容顏與雙瞳。

  他用打坐的坐姿,正面看著阿爾伯特,隨后目光一一掃過其他元老,最后也對著聞夕樹微笑,眼里有贊嘆的意味。

  其余幾位元老,見到了自己以前的主人,都有跪拜的想法,但金先生用眼神制止了。

  伊芙琳倒是不至于,不過也明顯有些激動。聞夕樹能夠看出來…

  幾十年前,伊芙琳在阿爾伯特和金先生兩人里,絕對更青睞金先生。

  好一會兒后,

  “這個世界要是能給你這樣的人永生,或許神也會害怕吧?”

  阿爾伯特擺了擺手:

  “說正事吧,你性情怪不穩定的,有時候消極到不行,有時候像個謎語人,難得你今天有興致,跟我講講,我有太多事情要問你了。”

  “但說無妨,我不能全告訴你,我的因果自有我自己承擔。”

  阿爾伯特呵斥道:

  “狗屁,雖然你一開始,一直是我追趕的目標,但老金,現在的你,可未必打得過我。”

  金先生對此深以為然:

  “我早已不是你對手,阿爾伯特,地堡有你,是地堡的幸運。也是人類一脈的幸運。”

  承認的過于坦然,讓阿爾伯特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他情緒收斂了幾分:

  “老金,你要相信我,我一直在變強,不管你面對的是何等存在,我們倆聯手…未必不能打敗他們。”

  金先生再次微笑:

  “我不如你,阿爾伯特,我走入了歧路,自然要為歧路付出代價。阿爾伯特,你的拳頭,能打穿命運,但命運于我,是不可破除的障壁。”

  阿爾伯特很想吐口水般啐一口,但考慮到老金愛干凈,只是努了努嘴:

  “又謎語人了。”

  金先生有些歉意的說道:

  “我的敵人,乃至將來荀回和聞人鏡的敵人,還有你,小友。你們三的敵人,都是射手座。”

  “這也是我讓你們所有人來的原因。”

  聞夕樹正襟危坐,想著重頭戲快來了。

  金先生也目光看向了聞夕樹:

  “你已經接觸過我的一些故人了吧?真是了不起,地堡能有你這樣的后生,實在是太幸運了。”

  “你們幾個,以后要多幫襯啊。”

  柳織災低下了頭,這個時候,他還真怕自己那點小心思,被聞夕樹或者阿爾伯特點破。

  但聞夕樹根本沒當回事兒,在聞夕樹看來,宮本獻刀這種事情,巴不得每天都有。

  金先生卻一眼看出來了:

  “織災,要多站在地堡全局的角度上為人處事,明白么?”

  柳織災對著金先生,直接磕頭認錯。

  “我嚴格意義來說,已經不算是地堡人了…如果我再回到戮塔,阿爾伯特,我會被摩羯座強制接引走。”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逃避。”

  “也許后面我也會逃避,但這些天,我確實很意外,有人接觸到了我的過去,有人看出了我的想法。”

  “新的年輕一代,真的很優秀,我不能放任他們去死。”

  “要瓦解射手座的手段,有三種辦法。”

  阿爾伯特催促道:

  “別停頓,快說。”

  “第一種為下策,那就是在七十層,正面承受或者避開射手座的攻擊。但這很難,雖然存在理論意義的可能性,可這確實非常難。”

  “射手的攻擊,包含因果之力,不可避開。”

  “但如果承受住了,將來就會暢通無阻,射手只射殺一次。除非那個人,和我一樣,待在不該待的地方。”

  聞夕樹面帶微笑,但內心忍不住mmp。

  我?正面接射手一箭?

  哪怕是荀回,能開出無我,在聞夕樹看來,也會被包含因果之力的一箭給射穿吧?

  阿爾伯特搖頭:

  “不太行,他們三…糅在一起,也難以對抗星座的一擊。”

  “何況射手聽起來,別的事兒不干,專門就練這一擊的。”

  雖然老校長沒有和射手交手過,但他也知道,這些星座實力猶在他之上。

  至少,射手座的一箭,比起他的一拳要強不少。

  而現在,荀回就算身板再硬個幾倍,也接不住他一拳。

  聞夕樹則在思考,如果自己不用三高,不跳層…一步一個腳印,一點點爬到詭塔七十層,自己是否有可能那個時候,手里的底牌,已經多到可以抗衡射手了?

  丁咚的鳳凰羽毛…能讓自己在射手的一箭下重生么?

  聞夕樹又琢磨起金先生的那句話…射手只射殺一次,除非那個人,待在不該待的地方。

  他有些毛骨悚然了。

  那個賣茶老人,好幾次找到自己…是要標記自己么?是要讓自己也以為,自己原本不屬于這里么?

  金先生的話語,打斷了聞夕樹的思考。

  “那還有中策,中策便是…阿爾伯特,織災,小封,馬修,威廉,伊芙琳你們,能夠聯手突破一百層。”

  “我對一百層打破界限之說,持懷疑態度。”

  “但一百層,確實很特殊。或許真的會有辦法,直面星座,由此自然可以解開射手座的威脅。”

  阿爾伯特嘆道:

  “若真能如此,我自然愿意去奮斗,但老金,不是我看不起他們…他們真的不行。”

  “你們幾個,多少年沒有爬塔了?”

  柳織災,羅封,威廉,馬修,都低下頭了。

  金先生嘆道:“你們…都倦怠了啊。”

  羅封說道:

  “您都不愿意帶領我們了,而我們與阿爾伯特…確實不是一路人,地堡又有那么多事情要處理。”

  阿爾伯特嘲弄道:

  “所以地堡被你們治理的很好了?三個月前的那場大疫,要不要我來告訴老金,你們是怎么處理的?”

  羅封閉嘴了。

  金先生搖了搖頭,眼里滿是悔恨:

  “算了,阿爾伯特,現在他們與你的差距,有多大?”

  阿爾伯特說道:

  “幾十年前,他們就不如我,如今我努力了幾十年,也才九十七層,你讓我跟他們一起突破九十九層抵達百層。”

  “我得向天再借五百年吧?呵,就他們幾個,五百年未必能突破到九十六層。”

  這嘲諷絲毫不給老金面子,但阿爾伯特就是這樣的。他對于當初老金拖著這幾個家伙,強行邁過九十層,本就不滿。

  而且論天賦,阿爾伯特確實是地堡第一人。

  金先生這下也明白了。

  幾十年來,幾位元老居然毫無長進。由于射手座的緣故,地堡也無后來者…

  某種意義來說,射手座甚至算是——鞏固了他們幾個元老的統治。

  金先生臉上表情變換,又再次露出笑容:

  “那中策也不可行,但好在,我們還有上策。上策是必然能夠為孩子們帶來打通七十層之后的道路的。”

  阿爾伯特說道:

  “上策是什么?”

  不過金先生忽然不說了。他只是笑了笑:

  “聞夕樹小友,你留下,阿爾伯特,伊芙琳,還有你們,我的老朋友們,你們該離開了。”

  阿爾伯特愣住,這老頭第一次看向聞夕樹,有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留下?我離開?”

  聞夕樹也沒有想到,金先生會這么安排。

  “他的信息量比你足,對我的過去,他知道的可能比你還多,你雖然了解各個強大對手的弱點,但阿爾伯特,我接下來要聊的事情,只有他知道。”

  聞夕樹其實在想,這會不會有危險?

  難不成,自己有融合之心這個事情,被金先生知道了?

  但也不對…

  在地堡里,金先生總不至于殺了自己吧?

  他思來想去,覺得金先生接下來要說的話,大概不能對老校長講。

  阿爾伯特非常不情愿,一會兒看向聞夕樹,表情仿佛在說,明明我和老金感情最好,怎么成我出去了。一會兒看向老金,你跟我弟子說,都不跟我說?

  老頭此時的表情倒是惹得伊芙琳想笑。確實,阿爾伯特還很年輕,她更加理解這句話了。

  一行人最終還是遵從老金的安排,離開了療愈屋。

  當只剩下聞夕樹的時候,金先生才緩緩說道:

  “你猜到上策是什么了嗎?”

  聞夕樹琢磨了一會兒,想著為何金先生要趕走校長等人,他似乎明白了。

  他表情變得凝重:

  “讓不屬于這里的人,回到他該屬于的位置?”

  金先生笑道:

  “是的,讓不屬于這里的人,回到他該屬于的位置。”

  “我不屬于地堡了,由于我在地堡,才導致射手座的因果,涌向了地堡。”

  “但只要我回去,通過登錄器,前往三塔,最終進入三塔戰場,一切就歸位,回到正軌了。”

  聞夕樹一下子想起了金先生一開始說的話——我只是想見見你們了。

  他回過味來,這像是臨別之語。

  “您…要離開地堡??”

  金先生笑了笑,糾正道:

  “不是離開,是回去。”

  聞夕樹沒有想到,今天會遇到這么大的一個事情。由于金先生的低調,導致很多人不認識他。

  但如果金先生真的離開地堡…

  那么這算是載入歷史的一刻吧?

  “我曾經在想,既然沒有比我更優秀的人,既然阿爾伯特比我更優秀,織災小封等人,又都被我帶進了九十層,縱然射手的威脅,橫亙在七十層到七十五層,也不礙事。”

  “我得活著,我的價值高于他們。”

  “但現在想想,我真的很傲慢。”

  “萬幸,你很優秀,你在步入七十層前,就發現了許多事情。所以沒有讓我鑄成大錯。”

  “聞夕樹,現在輪到我這上個時代的老人,為你們年輕人開路了。”

  聞夕樹動容,他一時間思緒萬千,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但金先生卻很大度慷慨,他說道:

  “我知道你還有很多疑慮,你也在好奇我是誰,其實我也一樣,我也很好奇,你對龍夏的那個計劃,探索到了哪一步…”

  “那五個孩子,你都見過了幾個。他們的下落,你是否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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