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天狼狩獵計劃
海獸開始入侵。
短暫的和平又再次消失。
這一次，海獸的入侵極為猛烈。
但對于早已習慣了這種節奏的方舟船員們來說，似乎也沒有什么好怕的。
按照方舟官方的說法，周圍到處都是島嶼，只要停靠在孽土碎片，一切就可以解決。
海獸的攻擊很猛烈巨大的海嘯足以吞沒一切聞夕樹印象里的船艦，但這種級別的超級海嘯，也只是讓方舟產生了一些顛簸感。
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聞夕樹此時爬進了通風管道，通過通風管道行進，準備通過其他方式進入傳送門。
幾個小時前，霍恩再次提出進入孽土碎片的申請。
“偉大的船長，方舟給了我活下來的機會，方舟值得我永遠為其效力，但那個地方太美了，雖然上一座島嶼我很喜歡，但終究不適合我。我想下一座島嶼，或許正是我夢寐以求的地方。而且，登島本身也是為方舟做出貢獻不是么？”
霍恩的申請書當然不止這么一點，但主要表達的就是這么個意思。
霍恩的各種背景，也早已出現在了船長的辦公室里。
這些年霍恩雖然一直在秘密計劃著，但大多數時候屬于等待。弱小的人，要打敗強大的人，很多時候計謀也沒有意義，得學會臣服和等待。
也只有遇到聞夕樹，霍恩才覺得，那個時機來了。他才展現出了自己另外的一面。
但在船長眼里，霍恩是個技術性人才，是個致力于讓方舟技術變得更好，且又不惹事順從接受一切安排的人。
不過無論良民刁民，對于船長來說，都是耗材。
只要能夠狩獵天狼星，得到天狼星的力量…他就不再需要任何人才。
有人愿意主動登島，這當然是好事。
船長思考了一小會兒后，就批準了霍恩的申請。
之后一小時，聞夕樹就潛入了通風管道，借助龍隱之力和霍恩畫出的地圖——開始沿著復雜的管道，悄無聲息的，繞開了一眾資質者的房間，朝著傳送門靠近。
下午三點。
海獸的進攻比往常來的兇猛。
按照聞夕樹和霍恩的解讀——下一座島嶼至關重要，天狼星需要自救，所以這是他操控海獸攻擊方舟，攻擊力度最為兇猛的一次。
但還是無濟于事。
因為在一眾能力者的安排下——登島的人已經就位，所有能力者，加上船長本一起發動能力，也讓通往精神世界的傳送門再次打開。
這一次，船長不容有失，下了血本，安排了三名能力者，可以說是方舟戰斗力排名前五的三人負責登島。
他們三人都是船長的死士，進入天狼星的精神世界后，會接受世界的一切安排，同時…會配合糾錯機制，盡可能消除一切錯誤。
除卻三名死士，還有數名能力者，看守著升降梯，防止有人逃跑，或者有人試圖進入升降梯。
霍恩坐著輪椅，海上風浪大，他給自己披了一條特別寬大的圍巾，雙手藏于圍巾之下，霍恩用友善的微笑，和周圍的幾個人交談。
除了那三名死士沒有說話，其余五個人都在交談著，得知霍恩去過一次海島，居然想要再去，也讓另外四人都覺得輕松不少。
這種氛圍，倒也正是能力者們想要看見的。
能力者們的任務就是讓準備登島的人安安分分。
但他們不知道，霍恩的雙手，其實一直在操控手柄。那個手柄鏈接的，正是聞夕樹。
實力被強化后，聞夕樹的龍隱之力，就讓聞夕樹更加難以被發覺。
霍恩早已可以一心多用，一邊操控聞夕樹，一邊刺探其他同行者的情報，以及觀察周圍環境。
甚至霍恩還會通過讓聞夕樹來做出某些動作，暗示聞夕樹應該怎么行進。
聞夕樹也秒懂霍恩的意思。
二人配合默契。不過要在這么多實力高深莫測的能力者眼皮底下，進入傳送門還不引起注意…
還得霍恩的另外一重后手。
騷亂開始了。
方舟底層的人，開始破壞方舟，制造警報。雖然說方舟實現了生態循環，但這也只是代表了，人們付出的勞動可以保證方舟運行和自身生存。
如果底層人選擇罷工，乃至刻意的制造破壞，那就又是另外一個結果了。
而這一次的騷亂，其實早在聞夕樹到來前半年，霍恩就在籌劃了。
“要在艙壁內出現血肉，要在海獸釋放精神攻擊之前，進行一次超大規模的破壞…隨后，各位會進入幻覺狀態，就像曾經那些海獸對我們做的那樣。”
“我們就卡在這個時間節點上，制造破壞。將一切都甩鍋給幻覺。”
“但不要害怕，等各位蘇醒后，一切…一切就會結束了。方舟會迎來新的秩序。”
霍恩此時腦海里，想起了半年前說過的話。
這半年來，他也無數次推演這種畫面。
但他知道，他在撒謊。
他知道那些配合他弄出騷亂的人，很可能會無法醒來，會被暴力鎮壓。很可能船長不會上當，不會認為這群底層人是被幻覺影響，甚至即便被幻覺影響，也會隨便找個理由，將他們處理。
但霍恩不得不這么做，如果沒有聞夕樹出現了，且自己也與聞夕樹一同猜到了囚犯的重要性…現在，真的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其實就連霍恩也不清楚，天狼星到底多強，幫天狼星保住了這次的“概念”，真的就能讓天狼星打敗船長么？
這次的“登島”真的會順利么？
這些東西，霍恩無法計算，也算不出來。但他知道，下一個聞夕樹不會再出現了。
也知道，這次“登島”，如果不能幫助天狼星守住概念，船長就會徹底奴役天狼星。
一切都不會再有機會。霍恩只能孤注一擲。
他也很早就開始，自我暗示自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這一刻，騷亂出現，周圍的能力者們也接到了通知，分出了一部分去處理騷亂。霍恩的眼里沒有悲喜，只有偽裝出來的驚恐。
他內心也祈禱著：
“我會順利的回來…船長的陰謀不會得逞。”
升降梯終于開始啟動。
霍恩抬起頭，看向傳送門。
在所有能力者接到通知的那一瞬間——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已經進入了傳送門內。
沒有一個人發現，霍恩滿意的露出笑容，在他的操作下，哪怕是能力者，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接到騷亂消息的瞬間——有人一閃而過。
“島上見。”
霍恩閉上雙眼，進入“海島”。
隨著一群人登島后約莫三十分鐘…所有船員都漸漸從幻覺中清醒過來。
他們進入了熟悉的節奏。
覺得這一次和之前一樣——海獸離開了，海島的人不管活著回來，還是選擇留在島嶼，都無所謂。
只要登島，海獸就能離開。
人們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只要不是被抽中下一波登島的人，都可以狂歡。
而這一次，很快全方舟都聽到了廣播——
“各位船員，我們即將脫離孽海，我們即將回到安全的海域，且我們的方舟，即將迎來又一次升級。”
“今日，是狂歡之日，我宣布，不會再有下一次登島抽選了。各位，我們將可以永遠幸福快樂的，生存在方舟之上！”
“今天，所有餐廳所有服務場所的酒水免費！去狂歡，去慶祝吧！”
船長的聲音，讓所有人都進入了亢奮狀態。
他們甚至覺得不真實，但看著周圍人反應，才漸漸意識到，那種被海獸攻擊，提心吊膽的日子，真的結束了！
原來不久前登島的那一撥人，就是最后一撥人。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和地堡大吞噬結束時的歡呼聲是那么的相似。
此時的方舟和地堡，雖然隔著那么遙遠的時間線，但卻都在狂歡之中。
只是一方，是真正的勝利，另一方，卻是欺騙的開始。
半路開香檳這種事情，船長也知道不吉利。
可他想不到，還有誰能夠阻止自己。
天狼星的諸多概念被剝奪了，而最后的這個概念…如果也被奪走，那么天狼星就會成為自己的傀儡。
借助那個強大的序列，他可以完全駕馭天狼星。
方舟將在半神的力量下，不再需要任何的外力，所有人都會成為他的奴隸，所謂的人類文明，將成為自己的后花園。
甚至…他可以不需要方舟，有了那股力量，他可以進入孽土，前往那個真正的太平世界。
“狂歡吧，這是最后一次了。”船長辦公室內，船長也舉起酒杯，對著一百四十四面監控屏敬酒。
監控屏里，大多數人在狂歡，也有一部分人，正在接受審訊。
那些人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制造騷亂的人。
船長并不在意，甚至非常“慈悲”的，下達了赦令。很快，那些人就被釋放了，也加入到了狂歡之中。
新的時代就要到來。
未知之地。
聞夕樹是忽然醒來的。
在醒來之前，他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他在不斷奔跑。
夢里會有許多綠色的箭頭，出現在正確的道路上。但也有紅色的箭頭，指向某些特別危險的場景。
就像是世界被縫合在了一起，綠色箭頭指向左邊，那么左邊就是寬敞的林蔭大道。
紅色箭頭指向右邊，那么右邊就是巖漿，毒氣沼澤這類險惡道路。
在夢里，兩種截然不同的道路是被拼合在一起的。
聞夕樹似乎只能選擇綠色的。
但他漸漸的，生出了一些想法，他想要選擇紅色的試試。
這個念頭一出現——
聞夕樹忽然就醒了。
該夢境涉嫌違規操作，已被撤回，請遵守夢境管理條例，合規合法做夢。由于當月做夢違規次數已經超過三次。如下選擇——
1：帶上您的過往違規夢境檔案，尋找心理醫生。（下策，選擇率百分之二十五，適用于低經濟選擇。）
2：第四醫院最近開放了前額葉切除手術。目前該手術已經排隊序列1756664，是否幫您預約？（上策，選擇率百分之五十一，適用于高經濟選擇。）
選項一共四個，上策，下策，中策，下下策。
聞夕樹沒有看剩下兩個選項了，他第一反應就是不對勁…
尤其看到選項2的時候，聞夕樹內心大感不妙——
“能檢測夢境？我的思想也可以被檢測么？”
聞夕樹覺得不對勁，但又察覺不到哪里不對勁。似乎去醫院做個前額葉切除手術，和去醫院找心理醫生對話治療，的的確確是一個等級的事情。
也的確合理。
但他還是覺得怪，內心深處有一種詭異感。好在這個想法，并沒有彈出什么奇怪的話語。
聞夕樹搖了搖頭：
“不行，我不能再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他起身準備聯系霍恩。
回憶了一番后，聞夕樹發現這次似乎并沒有因為某種概念缺失，而導致記憶里的某些東西出現變化。
“朱迪是女人，霍恩是男人，我殺死的人里，有老人也有黑人…”
關于各種人的概念，聞夕樹想了想，老人女人小孩病人男人女人壞人好人…都沒有任何問題。
“所以…這次的島嶼，缺失了什么？”
聞夕樹起身。
但就在這個時候，那詭異的提示音產來了。
起床動作次序有誤，當前蝴蝶效應變量為0.014。
迭被子。
聞夕樹驚了，但很快又覺得一切是那么的合理。
我起床了，難道不該迭被子么？
于是他開始迭被子。
蝴蝶效應變量是個什么計數，聞夕樹不清楚，但當他做出了迭被子的行為后，接下來聞夕樹感覺到，一切合理多了。
自己內心也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愉悅感。
雖然聞夕樹覺得愛干凈愛整潔是好事情，但他覺得在爭分奪秒的時候，不該過分糾結某些小事情。
不過這一刻，那巨大的愉悅感陡然產生，讓聞夕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生理性歡愉。
請再接再厲。
為了享受方才的感覺，聞夕樹下意識的，忘記了和霍恩的約定，竟然開始想著將屋子里的一切，擺放得整整齊齊。
他開始打掃房間。
與此同時，這一棟大樓，三十二層，一百六十戶家庭的所有人，都在用近乎完全一致的步調，打掃著房間。
聞夕樹忽然間停住。
“不對…不對勁，我剛才在獎勵機制下，居然試圖放棄我原本打算做的事情。我應該找霍恩的。”
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因為一旦停下，就會產生所謂的蝴蝶效應變量。
毫無疑問，這種變量一旦高了，會引來危險。
而聞夕樹剛才也測試了：
“我已經測試過，這東西似乎是按行為監管，但無法監管我的思緒…至于夢境為何能夠被查出…也許那根本不是夢境，或者說，那不是自然夢境。”
“而是一旦睡眠，就會通過某種外力達成的植入式夢境，是一種檢測手段。”
“它檢測的東西…也許就是我缺失的東西。”
聞夕樹在夢境里，出于好奇心，選擇了紅色的箭頭，然后夢醒了，他得到了夢境違規提示，并給出了后續解決方案。
是好奇心？
不對，聞夕樹注意到，天色沒有變暗。不是好奇心，且如果是好奇心，那么周圍應該出現怪物，天色應該變暗才對。
“到底是什么？”
內心生出了恐懼感，聞夕樹感覺到，這次的概念非常重要，重要到…如果失去這個概念，也許自己也將不再是自己的程度。
“不行，失去的東西，我無法憑空想象出來，這和男人女人不一樣，朱迪和米亞因為本身就是女人，強烈的違和感，我能錨定失去的東西。”
“但這次我找不到…”
“我得提升違和感。”
要提升違和感，就得認識到這個世界的畸形，聞夕樹必須得好好體驗這個世界，才能找到那種違和感。
但矛盾的地方就在這里，他現在覺得，自己不該去做其他事情，那不是自己的任務。
他就該好好打掃房間。讓一切顯得干凈整潔，井井有條。
這種想法，像是被強行植入的某種的念頭一樣，開始侵占其他想法。
失去的概念，對應的意象…
反倒是這些思考，讓聞夕樹覺得恐懼而危險。
聞夕樹嘗試著，停下打掃，這個時候，一種似乎是重度強迫癥才有的病態執念誕生。
我得打掃，我得按計劃來，我已經浪費了幾秒鐘！我已經讓這棟樓所有人的行動不整齊了！我是個罪人！
聞夕樹的呼吸開始急促。
“不…不對，這不是我，一定有某種東西在干擾我的思路。”
“雖然還能保持自我想法，但外在干擾下，我很可能會行動效率下降…”
聞夕樹開始思考，自己能不能通過某種序列，來打破現有的困境。
而隨著他手上的動作略微停滯，很快那讓人煩躁的提示又出現了。
動作次序有誤，當前蝴蝶效應變量為0.016。
動作次序有誤，當前蝴蝶效應變量為0.018。
動作次序有誤，當前蝴蝶效應變量為0.02。
蝴蝶效應變量超過百分之二，已經強制中斷您當日的進承，您的公司管理已經批準了您今日的請假，請在一小時內，前往社區診所接受治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