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炬明傳信五蠡山神,正在陰粟縣城內外搜尋的五蠡山神立刻轉向西南方堵截。
七個時辰后,正是凌晨時分,五蠡山神帶著數百大妖終于在五子坡堵住了無燈道人。
神旗烈烈,妖風陣陣,看著眼前這架式,無燈道人還有些疑惑。
“無燈道人。”五蠡山神立在神旗之下,開口朝無燈道人喝道:“我乃五蠡山神是也。”
無燈道人聞言面色一緩,山神嘛,他知道,以前宣靈侯就是山神。
于是無燈道人踏云而上,來到五蠡山神隊伍面前稽首一禮道:“貧道拜見山君。”
不過無燈道人也有些奇怪,自己從未與這五蠡山神打過交道,他是怎么認識自己的?
五蠡山神冷然一笑,說道:“無燈道人,本神在這里等你許久了。”
無燈道人詫異地道:“山君在這里等貧道?”
“對。”五蠡山神拿出符詔說道:“我奉靈臺真君法旨,前來捉拿你這劫持東岳五太子的妖道。”
“什么?!”無燈道人直接怔住,“我?劫持宣靈侯?”
“誤會!”無燈道人不明白五蠡山神為何會這么說,但他知道這里面絕對有什么誤會,于是連忙開口想要解釋。
但五蠡山神又豈會給他這個機會,直接將大手一揮喝道:“給我拿下這妖道。”
剎那間三百多個大妖身背陣旗,手持兵器沖了出來,這些陣旗乃是山神府特有的陣旗,名叫‘艮岳大陣’,凡一方山神,都可以用‘地脈之氣’煉制艮岳陣旗。
隨著這三百大妖將無燈道人團團圍住,他們背上的陣旗也迅速激發,只見一道渾厚沉重的土黃色神光亮起,轟然間一座巨大艮岳虛影鎮落下來。
無燈道人悶哼一聲,頭頂的艮岳山勢恢弘,直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隨后那三百大妖沖了過來,并艮岳大陣的威勢須臾間便將無燈道人擒住了。
很快被五花大綁的無燈道人被押到了五蠡山神面前,無燈道人大聲說道:“山君,請聽貧道一言,貧道并未劫持宣靈侯,這里面定有誤會。”
“有什么誤會?”五蠡山神冷聲道:“休要欺瞞本神,本神已經調查清楚了,就是你與那敖嫣劫持了五太子,妄圖勒索泰山神府,簡直罪大惡極。”
說到這里,只見五蠡山神抽出一條黑鐵神鞭,來到無燈道人面前說道:“在將你押赴青瓶山神府問罪之前,本神要先為五太子出口惡氣。”
無燈道人看到這一幕心下一沉,這五蠡山神根本不容他解釋,現在竟直接要動刑。
看著五蠡山神手中的黑鐵鞭,無燈道人卻不是個逆來順受的主兒,只見他周身一暗,立馬施展了‘夜遁逃’。
只見漆黑的夜色中泛起一陣漣漪,無燈道人的身體頃刻間消失不見,沒入了四周那漆黑的夜色之中,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堆繩索。
“不好。”一只大妖說道:“山君,他逃了。”
五蠡山神也是臉色一變,當日貘山人劫持宣靈侯時他并不在場,所以并不知無燈道人的道行。
眼下看到無燈道人竟在如此嚴密的綁縛中逃脫,便馬上意識到了此人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淺弱。
但五蠡山神反應也極快,抬手一指,腳下山嶺地界突然發出一陣嗡鳴。
下一刻遁入夜色中的無燈道人身子一沉,立時現出身形,他匆忙低頭看去,原來竟是被地氣給纏住了雙腳。
無燈道人急忙穩住身形,朝下方五蠡山神問道:“山君,何故不聽我辯解?”
五蠡山神怒斥道:“你劫持五太子,罪大惡極,還敢狡辯?”
無燈道人眉頭緊皺,再次說道:“我是被冤枉的,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胡言亂語。”五蠡山神駁斥了一聲,隨后指著無燈道人下令:“速速給我拿下。”
一瞬間所有的大妖都朝著無燈道人圍了上去,同時那纏住無燈道人雙腳的地氣也開始發力。
無燈道人見狀,只嘆了口氣,隨后飛快從袖中取出一道靈符,念動咒訣往下一叱。
‘呼’只見那靈符無火自燃,在一陣烈焰中化作一道青光。
那青光落到地氣之上,霎時猶如大樹生根一般融入了地氣之中。
只見那地氣迅速脫離無燈道人雙腳,緩緩沉降下去歸入地下,而在地氣沉降的位置則冒出一道青氣,那青氣迎風一擺,變成了一株青嫩的小樹苗。
那靈符乃是‘青木仙符’,可以放出木靈青氣,五行之中木克土,故而那地氣一見木靈青氣,立時就被壓了回去。
無燈道人剛剛脫困,便有一個大妖沖到了眼前,抬手便劈出一斧,正中無燈道人勃頸。
無燈道人痛呼一聲,還好勃頸那里的道袍也非凡品,幫他擋了一下,但盡管如此,無燈道人的右側勃頸還是出現了一道刺眼的傷口,血流如注。
這一下無燈道人再不留手,朝五蠡山神道:“山君,既然你不聽我解釋,那貧道就冒犯神威了。”
話音落下,‘暗藏刀’直接發動,最先沖到無燈道人面前的那十幾個大妖腦袋直接沖天而起。
血光之中后面的大妖無不駭然,趕緊催動背上神旗,結起‘艮岳大陣’朝無燈道人包圍過去。
無燈道人見后方大妖立起了艮岳大陣,不敢大意,先飛身后退,然后手結法印運轉法力,再次施展‘夜遁逃’朝著林山村遁去。
五蠡山神再次調運地氣想要逼無燈道人現身,但無燈道人早已準備好了青木仙符鎮壓地氣。
看著無燈道人遠遁而去,一只大妖來到五蠡山神面前稟道:“山君,那道士逃走了。”
五蠡山神笑道:“不怕,他逃不掉的,剛剛他不是流血了嗎?把他的血跡收集過來。”
那大妖聞言眼睛一亮,領命一聲后立刻轉身收集血跡去了。
不久后無燈道人飄灑的血跡便被收集了起來,此時五蠡山神朝前方一個長著黃色狗耳朵的大妖叫道:“黃毛狗,你過來。”
名叫‘黃毛狗’的大妖走上前來,五蠡山神將無燈道人的血跡遞到他眼前。
黃毛狗二話不說,伸出舌頭便將那血跡舔進了嘴里,只見黃毛狗快速砸了咂嘴,嗅了嗅鼻子,其后指著西面說道:“朝那邊去了。”
五蠡山神大手一揮道:“追!”
見鵬嶺,是八十四峰外的一座山嶺。
八十四峰便是那晚貘山人看到飛起一只大鵬鳥的地方,這里群峰堆疊,蜿蜒交錯,內有七十二條山谷,谷道相連,交錯縱橫,乃是一座天然陣勢。
不過八十四峰雖然內部有七十二條山谷,但連通內外的卻只有一條山谷。
而這見鵬嶺正處于這條山谷的正前方,想要進入八十四峰,這見鵬嶺是無論如何都繞不過的。
因在此能常見八十四峰中大鵬展翅,故而見鵬嶺也就因此得名。
不過,炬明、蘇倚梅他們要除的妖并不在八十四峰內,而是就在這見鵬嶺中。
見鵬嶺內盤踞著一只青雀王,常吃過路之人,這一次炬明、蘇倚梅他們與另外幾個修行之人相約,便要誅滅這只青雀王。
除炬明和蘇倚梅外的其余眾人早已到了見鵬嶺山外會合,但見鵬嶺內的青雀王卻對此毫無察覺,只是在為最近沒有過路人而煩惱。
但她又不敢去山外抓,只因八十四峰里面那位有過嚴令,不許她出山抓人吃。
只因那八十四峰里的大鵬鳥不是別人,而是她的親生父親,鵬魔王。
鵬魔王這么多年生了許多兒女,但毫無例外沒有一只大鵬,哪怕連一只金孔雀都沒有,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雜鳥。
至于這青雀王就更不用說了,她出身就是一只青色的麻雀,雖然有仙根,但卻被鵬魔王視為奇恥大辱。
鵬魔王堂堂大鵬,卻生出一只麻雀來,讓人知道了還不笑掉大牙?
所以青雀鳥直接被鵬魔王趕出了八十四峰圣地,發配到了這見鵬嶺中守大門,并且還嚴令她不許離開此山。
青雀鳥的那些哥哥姐姐在八十四峰少說都有一個道場,只有她被發配來看大門,著實可憐。
這些年來青雀鳥吃了不少過路行人,也證得了地仙道果,可就是得不到鵬魔王的認可。
所以青雀鳥逐漸也就散漫了起來,既然怎么做都不能得到父親認可,那為什么不擺爛呢?
醉醺醺的青雀鳥抱著酒壇躺在地上睡的正香,毛茸茸的小腹都露了出來,嘴角還流著一絲涎水。
此時一道人影出現在了山洞之中,看著酩酊大醉昏睡正香的青雀鳥,伸手在她臉上拍了拍。
“都快死了還睡?”
“起來了。”
青雀鳥左右臉各挨了一巴掌,不必說這兩巴掌確實提神醒腦,青雀鳥一個激靈便睜開了眼睛。
當她迷迷糊糊看清眼前的人時,立刻尖叫一聲坐了起來,但莊衍只將右手按住她的腦袋,輕輕一下便按了回去。
“你是誰”青雀鳥滿臉驚愕地問道,因為喝了酒,所以說話時還有些大舌頭。
莊衍伸手在眼前扇了扇,一臉嫌棄地道:“太臭了,人肉吃多了有濁氣。”
青雀鳥砸吧砸吧嘴,說道:“人肉很香啊,哪里臭了?再說我不吃人肉吃什么?”
說罷,青雀鳥目光警惕地看著莊衍道:“你到底是誰?”
“這你就別管了。”莊衍抬手將一道符詔塞到她手里,并說道:“把這道符詔送去八十四峰,親手交給你爹鵬魔王。”
“我去不了八十四峰。”青雀鳥黯然道:“父親不許我去見他,丟臉。”
莊衍笑道:“丟臉總好過丟命吧。”
青雀鳥只以為她不去送符詔,莊衍就要殺了她,于是咬牙說道:“那好吧,我去試試,如果我進不去八十四峰,你可不能怪我。”
莊衍點頭笑道:“好。”
說罷,莊衍松開了按著青雀鳥腦袋的那只手,青雀鳥立刻坐起身來,朝莊衍看了一眼,然后便將符詔往懷里隨意一揣,帶著一身酒氣飛出了見鵬嶺,朝著八十四峰谷口去了。
莊衍見青雀鳥離去,便也駕云飛上天霄,目光朝下方看去。
只見炬明與蘇倚梅已買好陣旗趕到了見鵬嶺下,與那十多名修士會合,兩方回合之后,馬上氣勢洶洶地御風而起,飛入了見鵬嶺中。
可當他們入了見鵬嶺后,把滿山上下都搜遍了,卻始終沒找到青雀鳥的蹤影。
莊衍淡淡一笑,那青雀鳥此刻正在八十四峰谷口等待鵬魔王的命令呢。
蘇倚梅等人搜遍了見鵬嶺,別說青雀鳥了,連根鳥毛都沒見到,只能悻悻而歸,準備下山。
但就在這一刻,那八十四峰西面卻有一道妖光沖天而起,眨眼間便飛入了見鵬嶺中。
莊衍見此不禁微微一訝,那道妖光之中乃是一個地仙妖怪,頭生金翎,背有金翅,只是全身羽毛烏黑,那竟是一只金羽神鴉。
當那金羽神鴉落入見鵬嶺后,立刻便被蘇倚梅等人發現,本來以為今日撲空的他們信心大振,立刻朝著那金羽神鴉撲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的莊衍微微一嘆道:“真是天意。”接著他又看著下方的蘇倚梅道:“靈臺觀這一劫怕是躲不掉了。”
既然化不掉的這一劫,莊衍索性也就不管了,只是開始考慮靈臺觀遭劫后六斤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