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思衡回答道:“是會令修煉者變得暴戾,性情愈發接近所使用龍血種類的龍。”
“白家主。”
陳三石寬慰道:“我二人若是真覬覦寶物,怎么剛才不直接動手?”
“是啊。”
上官思衡附和道:“甚至在下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貴族的鎮族之寶究竟是什么東西。”
聽著兩人如此言辭,白良弼的情緒逐漸的變得平緩下來,他撫摸著自己的額頭:“蕭道友抱歉,我失態了。”
“無妨。”
陳三石再次提醒道:“但這更加印證,魔功不能夠繼續修煉下去了。”
“不行,必須要繼續!”
白良弼的語氣再次變得暴戾起來,他怔了下,一字一頓地說道:“事已至此,別無選擇!
“蕭兄,這魔功我煉都已經煉了,就算其中真的有問題,我也早就沒有退路!”
這話,陳三石倒是沒有辦法選擇。
事到如今,在清虛宗不愿意提供更多幫助的情況下,白家早就已經走投無路。
要么,賭一個金身境的武者,要么,就全族覆滅。
他們甚至連逃跑的選擇都沒有。
“蕭兄。”
白良弼語氣堅定地說道:“不論怎么樣,我都要煉出泥塑金身,到時候真要是出什么意外,大不了就跟他們同歸于盡!那東西,還讓它從哪來的回哪去,也絕對不會便宜這群雜種!所以,還請蕭兄助我!”
陳三石問道:“還要繼續殺同族人?”
“不。”
白良弼搖搖頭:“已經夠了,我隨時可以開始閉關!”
陳三石知道,恐怕說什么也無濟于事。
他最后只好說道:“白家主,在你閉關的這段時間里,我可以幫你照拂黃昏谷,但在那之后,如果你因為修煉魔功出現任何差池,或者白家遭遇到什么危機,在下就無能為力了。”
待在黃昏谷的這些年,他確實沒少拿別人的資源。
供奉、客卿這一類外來修士,本來就相當于“拿錢辦事”,他答應幫忙護法,也算是仁至義盡,互不相欠。
而且…
決戰的時機要到了!
大澤主峰的摧魔大陣啟動在即,半年之后,不光白家要面臨滅族的風險,整個東勝神洲更是來到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候。
迄今為止,陳三石對于能否解決這次麻煩,都沒有多大的把握,自然沒有多余的精力顧及白家。
“好!”
白良弼一口應下:“待到我出關之后,不論如何,都無需再麻煩道友!
“接著。
“這是我白家的家主令,持此令牌,我閉關期間,道友可以進入藥庫,隨意選取天材地寶使用!
“出關之后,另有重謝!”
“啪!”
陳三石接住令牌,沉默著表示答應。
“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準備。”
白良弼重重抱拳,隨即便飛身離去。
事實上。
他并不能完全信任任何人,對于蕭風也是如此。
可白良弼沒有選擇。
除他之外,黃昏谷內就只剩下老二白麟勛是真力中期,根本扛不住事情,在所有人當中,他也只有選擇相對而言,更值得相信的蕭風來幫助。
如果看錯人…
那拿著萬年神柳同歸于盡,然后再把息壤公之于眾,等待天宗前來取物,北陽道的所有人,一起完蛋!
陳三石看著白家主的身影消失不見,對著身邊的誅仙門堂主說道:“上官道友,接下來這段時間,就請你和貴宗的弟子,也來黃昏谷等候吧,咱們不剩下多少時間了。
“另外,《煉血大法》和子母蛟龍血的事情,也要麻煩道友再查查,我總得魔門耗費這么大的功夫,肯定也會跟白家的寶物有關系。”
“好。”
上官思衡答應下來。
陳三石手持家主令牌,開始對黃昏谷內進行調度。
一面更加戒嚴,一面天墉城潛藏在天水洲的人,陸陸續續調撥入黃昏谷,增強防御力量的同時,也能夠距離大澤主峰更近,以隨時應對突發狀況。
白良弼在閉關之前,就對黃昏谷內通知過,因此有關于他的安排,白家族人,無有不從。
甚至他們也不再在乎,有大量的“陌生人”進入到黃昏谷內。
在此之前,白家人不敢和“誅仙門”、“天墉城”的人沾染關系,是因為還想依靠清虛宗的勢力洗白。
但現在,卻是已然破罐子破摔。
想要增加存活的希望,他們也就只有和這些愿意幫忙的勢力合作。
陳三石來到白家藥庫當中,取走幾種珍貴的材料,準備再煉制一爐破境丹,用以輔助自己盡快突破到筑基中期。
接下來的數月當中,黃昏谷內,突然陷入到一種詭異的寂靜當中。
黑暗中。
一道道蒙著面的身影來到高空,他們眺望著燈火通明、戒備森嚴的黃昏谷,不敢貿然接近。
“怎么回事?”
七殺宗堂主曹東君瞳孔中透出冰冷:“最近哪里來的這么多人進駐黃昏谷?”
大宋八王爺趙荀開口道:“似乎是誅仙門的人,哦,那個蕭風似乎也在。”
“蕭風?!”
榮華城城主江尚雙目通紅:“他也在這里?!”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算算日子…”
曹東君緩緩沉聲道:“白良弼煉出泥塑金身,也就是最近的事情,怎么偏偏這個時候,有人來橫插一腳。”
“根據我在白家的細作傳來的消息,這些人都是是白良弼請來的。”
趙荀告知道:“他要閉關,又擔心有人會搶走息壤,所以就雇傭他們入駐黃昏谷,來幫忙護法。”
“真是麻煩。”
江尚建議道:“八王爺,我們現在直接殺進去,搶走息壤如何?”
“那可不行。”
趙荀搖頭:“且不說蕭風和誅仙門是個麻煩,就算能將其順利解決,攻打山門這種事情,也勢必會引起巨大的動靜,到時候把守中子引過來,息壤恐怕就到不了我們手上了。”
“八爺說的沒錯。”
曹東君冷冷道:“我們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看著白良弼鑄就泥塑金身,不可節外生枝。
“泥塑金身一成,姓白的自然會乖乖把東西悄無聲息地交到我們手上,到時候什么蕭風,什么誅仙門,全都不堪一擊。
“然后,趁著守中子沒有防備,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北陽道的血祭,煉制出金身境中期的龍儡。
“在這之后,就能夠拿走息壤,同時輕易地殺死守中子,一路朝著西邊血祭過去,打邊境長城的人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天水那些人忙活許多年,才得到的東勝神洲,也是屬于我們的。”
城主江尚沒有再提出異議,只是說道:“事成之后,我要先殺蕭風,替犬子復仇。”
“小事一樁。”
曹東君不以為意道。
天武十五年五月。
“轟隆隆——”
大澤主峰的異象愈來愈強烈,也愈來愈頻繁。
放眼望去,仿佛有一道貫徹天地的劍氣,想要撕開蒼穹!
籠罩著東勝神洲的天地封印,開始呈現出輪廓,并且表面之上,已然出現觸目驚心的裂痕。
功法:吞火決.筑基初期 進度:489/500
遭到巨響干擾的陳三石睜開雙眼,離開洞府查看情況。
“啟稟陛下!”
東方景行匯報道:“首輔許大人來信,說天襲軍的調度已經完成,希望陛下能夠親自回去,做最后的檢視。”
出軍前夕,皇帝陛下,應當回到朝廷,以此鼓舞士氣。
“朕正有此意。”
陳三石說道:“黃昏谷的事情,就交給汪將軍和上官道友他們看好,朕去去就回。”
“遵旨。”
東方景行垂首行禮。
劈風法印施展開來,陳三石駕馭飛劍騰空而起,速度之快近乎化作一抹流光,眨眼就消失在天幕之上。
大漢。
長安。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極殿內。
陳三石舉行朝會。
“啟奏陛下!”
白發壓過黑發,身形逐漸變得有些佝僂的許文才向前一步:“四個月前,慶國正式歸降大漢,慶帝繳納璽印,俯首稱臣,現如今,慶國領土,已然盡數納入我大漢的版圖。
“自此以后,放眼東勝神洲,我大漢一統江山,此乃萬壽無疆之雄偉霸業!
“老臣在此,恭賀陛下!”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大漢仙朝,萬壽無疆!”
文武百官,齊聲山呼。
與此同時。
在陳三石的懷中,玄珠內的國運,陡然變得更加充實,蘊含的威能也更加強大。
“十五年了啊。”
陳三石端坐于龍椅上,俯瞰著群臣,開口說話,聲音如雷貫耳:“我大漢終于一統天下,確實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占據凡俗江山,并不意味著我大漢朝從今以后,就真的能夠高枕無憂。
“恰恰相反,其實我們一直,都在懸崖邊緣行走!
“大漢朝身居寶地,天水洲的匪宗,一直對我們虎視眈眈,他們一日不除,我大漢朝就終究無法安寧。
“故此,朕要調兵遣將,御駕親征,攻伐天水洲的北陽道!”
語畢。
一名司禮監的太監,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緩緩打開一幅澄黃色的卷軸,宣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即刻調撥原北涼軍,現天襲軍精兵五千,動身前往南嶺鎮,時刻準備出兵天水。朕自為大帥,其余安排如下。
“朱仝,加授二品龍虎將軍,任天襲軍中軍參將。
“馮庸,加授二品驃騎將軍,任天襲軍前部參將。
“王力,加授從一品榮祿大夫,任天襲軍后軍參將。
“劉金魁,加授二品金吾將軍,任天襲軍左軍參將。
“吳達,加授二品驃騎將軍,任天襲軍右軍參將。
“即刻動身,不得有誤,欽此。”
“臣等,遵命!”
群臣當中,幾名身材魁梧的武官來到殿前,紛紛單膝跪倒,洪亮的聲音有些顫抖。
他們這些人,本來就比石頭年齡大,大漢立國十五年,現如今除王力那輩人之外,都已經是快要五十歲知天命的年紀了。
放眼望去,一個個胡子、頭發,都變得花白,但是身上的殺氣未減,反而更盛。
“呵呵。”
陳三石掃視著他們,開口問道:“怎么樣,這次跟著朕去打的,可不是年輕時的凡俗軍隊,而是天水洲的修仙者們,你們怕也不怕?”
“陛下這話說的,哪有越活越慫的?”
馮庸說道:“休說是一些修士,陛下就是要去殺真正的仙人,馮庸也不帶眨一下眼睛的!”
“陛下,臣敢問什么時候出兵?”
劉金魁激動地說道:“臣已經等不及了,要是再沒有仗打,腰里挎著的刀都腰生銹了!”
“可不是么!”
朱仝嚷嚷道:“我聽說汪直將軍他們這幾年,都一直跟在陛下身邊,把老子眼饞壞了!”
“老朱,你說話注意用詞!”
馮庸提醒道:“現在都是穿著紅色官袍的人了,說話怎么還這么粗俗?!”
“誒,不打緊。”
陳三石說道:“你們幾個…”
“陛下!”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只見負責掌管錦衣衛的趙康走上前來:“臣呢?怎么沒有臣的份?”
“是啊陛下,還有我呢!”
熊秋安也跟著說道:“陛下,怎么說臣也是最早跟著你的那一批,你可不能偏心啊!”
“還有我啊陛下!”
白庭芝也跟著嚷嚷。
不多時,朝廷之上,就變得亂糟糟一片。
大漢建國十五年,基本上不再有大型征戰,對于他們這些曾經身經百戰的人來說,怎么受得了?
簡直閑出個鳥來!
“肅靜——”
太監出聲呵斥,朝廷這才恢復安靜。
“你們先別急啊。”
陳三石說道:“此次出征天水兵力有限,根本用不著這么多將領,你們幾個,就在家里享清福吧。”
“陛下!”
熊秋安等人激動地說道:“我們可以不當將軍啊,哪怕是個馬前卒呢!”
“是啊陛下,臣給你牽馬!”
“陛下,十五年了,你知道這十五年,臣是怎么過來的嗎?讓臣一起去吧!”
“陛下,臣身體不好,眼瞅著活不了幾年了,不如就讓我頂替馮庸的位置去吧!”
“去你娘的吧老趙,你前幾天還在納妾呢,以為老子不知道?”
“滾你娘…”
半輩子養下來的脾性,怎么可能因為當上大官就能改掉?
鄱陽弟兄們又開始爭吵。
陳三石看著眼前熟悉的老弟兄,腦海中不斷涌出曾經的一場場血戰,不知為什么,一種必勝的信念從心底油然而生。
“好,朕準你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