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界,典禮廣場。
足足數日的車輪戰,饒是以魂滅生如今的修為,都不禁露出了一絲疲態。
“君上.”
他望著前方密密麻麻的圣階大能,眉頭微皺,繼而低聲朝下方傳音道:“敢問蕭炎少爺,君上她,如今可是與族長大人會和了?”
“君上?”
聽得這個特殊的稱呼,蕭炎先是一怔,旋即頓時瞳孔微縮:“您是指若若?”
瞧得魂滅生那宛如默認一般的神情,蕭炎眼底頓時閃過一絲驚駭,心中滿是震動。
要知道,當初的他,可是親眼目睹了對方降臨音谷,又親耳得知了對方乃是奉魂天帝之命而來的事實。
顯然,眼前這恐怖無邊的偉岸男子,必是效力于魂天帝麾下的一員大將!
而事到如今,短短數年不到的時間,對方卻已是背棄了自己原來的身份,轉而投入到了魂若若的麾下,這是何等的不可思議?
“以您與君上的關系,屬下自認沒有隱瞞的必要。”
魂滅生面色不改,聲音如山岳般沉穩:“根據屬下的判斷,以古族的作風,在得知您斬殺了一尊半圣后,定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恐怕,不出半刻,便會有真正跨越八族規則的強者降臨了。”
“八族規則?”
蕭炎口中默默重復著對方的話,旋即仿佛像是意識到什么似的,忽的面色一變:“您是指”
“不錯。”
魂滅生臉上終于帶上了一絲凝重,沉聲道:“對方的修為,很有可能達到了五星斗圣的水平。”
五星斗圣!
對于斗氣大陸而言,這近乎已經是一個宛如神話般的名字了。
因為,但凡達到這一層次的大能,幾乎不會在任何場合露面,尋常之人,更是連得知對方姓名的資格都不曾有。
想到這里,蕭炎面沉如水,忍不住側目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天墓,心中已是將警惕拉到了最高。
“看來,這一次,怕是不能再輕易躲回天墓了啊.”長呼出一口濁氣,蕭炎不禁苦笑道。
魂滅生點點頭,屈指一彈,一枚造型奇異的令牌,便已是飄然飛到了蕭炎的身前。
“此乃屬下本命之令,也是我魂殿唯一的殿主令,有此物在,您的斗氣將會得到源源不斷的補充,想必能一些助力。”
“殿主令”
接過那神異的令牌,蕭炎只覺得體內斗氣,似乎都要在此刻沾染上魂族氣息一般,布滿了邪邃與陰暗的波動。
但,與之相對應的,便是他那原本隱隱枯竭的脈絡,也同樣跟著再次充盈了起來,甚至是不受控制的開始了瘋狂運轉。
“多謝殿主了。”
蕭炎拱了拱手,沒有任何推辭,當即便收了下來。
在這等生死搏殺的戰場上,任何的忸怩與推辭,都有可能會導致喪命。
見狀,魂滅生眼中露出一抹欣賞,繼而轉過身,血海般的眸子中布滿了滔天般的殺機。
“接下來,屬下能否幫助君上與族長大人開路,便盡數仰仗您的蕭族神通了!”
魂滅生很清楚,此次魂族能否取勝,最關鍵的人物,并非是他自己,甚至不是蕭玄與魂天帝。
而是這一對少年少女!
另一側,天墓內部。
“丫頭,你的意思是,想要成為這天墓之主,本座便必須要聽你驅使?”
望著眼前號稱玄孫媳婦的絕美少女,蕭玄的臉上卻是寫滿了郁悶,忍不住道。
“準確來說,不只是您,就連父親,也同樣要聽晚輩的號令。”
魂若若微微一笑,道:“畢竟,您應該清楚,即使是曾經的天墓之魂,也注定不可能做到掌控整個天墓,唯有曾經創造這里的蕭魂二帝,方才能夠真正稱為天墓之主。”
“而這份權能,只有身為魂帝親撰的帝魂訣能夠給予。”
作為當世唯一的始源神品,在血脈純度上,即使是魂天帝與蕭玄二人的總和,也遠不及如今的魂若若一人。
正因如此,與其說是天墓默認了蕭玄的存在,倒不如說是魂若若默認了蕭玄的存在。
她,才是真正的天道之女。
“老友,機會只有一次,時不我待。”
魂天帝的聲音恰到好處的傳來,隱約間帶著一絲玩味。
“你還好意思說我?!”
蕭玄頓時怒了,大罵道:“真聽了這小丫頭的指揮,不只是本座,你這老賊也得跟著掉份!”
“女兒不必不如父。”
魂天帝笑了笑,意味深長:“她若有能力指揮我,本座為何不可聽她驅使?”
“你!”
蕭玄如鯁在喉,旋即有些氣急敗壞的罵道:“隨你們吧,本座倒要看看,你們一對父女,究竟能整出什么幺蛾子來。”
“前輩這是同意了?”
魂若若笑意盈盈,似是沒聽出對方的怨氣。
“同意,有什么不同意的?”
蕭玄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道:“連你老爹那個從不吃虧的主都不在意,本座還有什么好在意的,上就是了!”
聞言,魂若若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剛要說些什么,卻是聽得后方處傳來一陣悲憤的咆哮——
“該死的人類,本道如今尚未身隕,爾等便開始劃分戰利品,當真是豈有此理!”
它眼神猙獰,再無了任何屬于天道的氣息,渾身上下俱是扭曲的靈魂,布滿了陰寒的黑霧。
斗帝惡念,終于再次顯露本相!
“那家伙”
望著眼前的一幕,蕭玄似是意識到了什么,面色頓時大變,道:“不好,那天墓之魂要自爆!!”
“我成不了天道,你,也注定成不了天道!!”
天墓之魂瘋狂咆哮,無數扭曲靈魂化作的身軀在此刻瘋狂膨脹,仿佛化作了一張詭異的皮囊,鼓鼓囊囊,滴落著惡臭的腐水。
然而,見得此景,魂若若俏臉上卻是沒有任何變化,帝魂訣一招,便是封印住了整個天墓的空間。
“父親,拜托了。”她輕聲道。
下一刻,白衣儒生的身影已是飄然上前,抬手一掌,徑直抵在了那不斷膨脹的皮囊之上。
“什,什么?!”
蕭玄大驚失色,雙眼幾乎要瞪出眼眶。
“魂族.族長!”
天墓之魂斷斷續續的嘶叫,發出宛如厲鬼般森然的獰笑:“有帝魂訣在,本道的確殺不了那女人,但有你和蕭玄陪葬,也算不虛此行,哈哈哈哈哈哈!!”
隨著它的陰寒怪笑,那原本膨脹的皮囊之上,竟是分裂出無數魂魄的手臂,繼而死死的纏繞在了魂天帝的手臂之上!
“他竟然想要將那老賊吞噬!”
蕭玄面露驚駭,幾乎是厲聲喝道:“魂天帝,你在做什么,還不快退?!!”
然而,就在此刻,異變卻是陡然而生!
只見,不知何時,那白衣儒生,竟是取出了一柄覆著絨羽的搖扇,抬手揮下,硬生生的砍掉了自己的半截手臂。
緊接著,那原本斷落的半截手臂,此刻卻宛如具備了靈性一般,驟然化作一灘血水,將天墓之魂那足以遮天蔽日的龐大身軀盡數籠罩其中。
“攝。”
儒生輕語一聲。
下一刻,那籠罩天地的血水驟然收斂,繼而將天墓之魂的身軀不斷擠壓,壓縮,發出了令人毛森骨立的靈魂啃噬之聲。
“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一聲凄厲到近乎不似人聲的尖叫,那血水徹底收束,竟是再度變回了手臂的形狀,被儒生穩穩接在手中。
唯獨不同的,便是手臂那原本溫潤如玉的膚色,此刻卻是變作了如墨色般的漆黑,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其中哀嚎嘶叫。
這一刻,全場沉寂。
無數下方圍觀的能量體,甚至號稱最為了解魂天帝的蕭玄,此刻都不禁怔在了原地,露出了一絲罕見的茫然。
唯獨魂若若,不但沒有絲毫驚異,反而露出了一絲理所當然的神情。
“呵呵。”
半晌后,儒生溫和一笑,隨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輕聲道:“像你這樣的貨色,充其量,也就值本座這化身的一條手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