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安與魂的抉擇
音谷，天空之上。
一只身披彩翼的巨鳥正騰空而飛，足有數丈寬長的翅膀極盡舒展，仿佛在云海中漂游的船只。
“費這么大勁，就為了帶我來看殘霞么？”
斜坐在巨鳥的后背上，魂若若望著側躺在身旁的青年，不禁說道。
“來到中州以后，我們貌似就很少有這般放松的機會了，偶爾放空下腦袋不也是件好事。”
蕭炎頗有些懶散的說道，雙臂枕著后腦，對著天上的殘霞發起了呆。
“哦？”
魂若若美眸微瞇，盯著蕭炎看了許久，忽然開口：“確定不是師姐教你的泡女孩子手段？”
“咳咳咳！！”
蕭炎猛的嗆到，趕忙從鳥背上坐起了身，尷尬的道：“師姐好歹也是執法隊的人，怎么可能徇私枉法呢.”
魂若若白了蕭炎一眼，懶得理他。
這貨，先前還在怪自己口是心非，轉頭自己卻成了口是心非的那個，真當自己是尋常女人那般好哄騙不成？
不過，話雖如此，魂若若卻并沒有戳穿對方的打算，而是轉頭向下，俯瞰起了不斷縮小的音谷。
山嶺外鋪著綿延不盡的花海，在殘霞的余暉下像是覆蓋在地面上的巨大幕布，隨著視角的不斷縮小，似乎要將整個音谷都包裹其中。
“這里的確很美。”魂若若的表情很平靜，“可他們都并非是獨立存在的人，我們也沒辦法去阻止音谷既定的結局。”
“你所看到的墨影兄弟，都已經死在了當初的魂殿，而師姐更是從始至終都沒有過任何的音訊，興許早在音谷滅亡之時就化為了枯骨.這才是現實。”
蕭炎眉頭緊皺：“可你娘說過”
“不。”魂若若搖了搖頭，打斷了對方，“天境靈魂做不到這一點，在我晉升之時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單單是天境，就連傳說中的帝境，也未必能具備這般逆天改命的能力。”
她伸出右臂，盯著那光潔白皙的手腕，低聲道：“我猜，她這么做的目的，或許只有一個。”
“什么？”
“那便是洗掉這魂族血脈。”
“.？”蕭炎愕然，目光掃向少女的手腕，瞳孔頓時縮成了針尖。
“她說過想讓我做出選擇，卻從未告訴過我選擇的內容究竟為何，甚至曾一度讓我以為她是希望我去接受父親的存在。”
一邊說著，魂若若手掌中央逐漸多出了兩道截然相悖的紋路，一道潔白的仿佛初生，一道深紫宛若深淵，二者彼此糾纏，卻又涇渭分明。
“可我現在似乎明白了，她從始至終都并沒有強迫我去接納那個男人，她只是不希望因為自身的原因來影響我做出抉擇。”
白芒與紫芒倒映在少女的瞳間，將那雙晴空般的眸子染成了琉璃般的色澤，
“安，亦或是魂。”
蕭炎震撼失語。
他也曾設想過安素盈的目的，可當真相一角浮出水面后，卻還是低估了對方的魄力與決心。
以自身為代價，將整個音谷復現，目的卻只是為了給予自己骨血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這是何等恐怖的手筆？
“只可惜，雖然知道了她的用意，但我仍然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多此一舉。”
魂若若黛眉微蹙，“復蘇這些已死之人，除了損耗她的靈魂以外，對重塑血脈應該并沒有任何作用這根本就是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雖然她對音谷印象不錯，也難得體驗到了一把當大小姐的感覺，但要知道，這一切的都是建立在安素盈損耗自身靈魂的前提下的。
如果一早就知道對方會付出如此之大的代價，那她寧可不要。
更何況，與已死之人來往，本就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然而，就當魂若若苦思冥想之際，原本陷入沉默的蕭炎卻忽然開口：
“可他們的感情是真實存在的，不是么？”
“.？”魂若若一時不解，她抬頭看向蕭炎，卻發現對方的表情不知何時已是褪去了疑惑，轉而帶上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從一開始的矛盾，再到后面大長老主動露出破綻讓我探查靈魂，以及師姐他們對我們的關心，這些難道都是虛假的不成？”
蕭炎雙目明亮，語氣認真而輕緩：“我不相信人本身虛假與否，我只遵從內心的判斷。”
“他們真的把你當成了小公主。”
蕭炎輕輕握住了少女的手，似是在提醒她此世的真實。
柔和的暖意自手掌直抵心頭，連同對方說的每一個字，都叩擊在了魂若若的靈魂。
她望向對方，眼中的迷蒙悄然散去。
這一刻，青年在她眸中的倒影，已是徹底占據了所有的空間，不留一絲余地。
“誰教你的騎士禮？”魂若若忽然小聲說。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眼前的青年正俯下身子，一手托住少女的皓腕，一手背于身后，竭力維持著姿勢不走形，看上去極為笨拙。
“啊？”
蕭炎趕忙低頭看去，確認姿勢沒錯后，這才長松了口氣，頗為尷尬的道：
“我跟皇室的加老頭學的，說是侍奉公主的特殊禮節，他們不是管你叫小公主么，感覺挺應景就用了.”
“那個.很難看嗎？”他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笨蛋。”
魂若若破涕為笑，終于撲哧的笑出了聲，“笨死你算了。”
見得蕭炎滿臉問號的表情，她心頭一動，有些惡趣味的道：“騎士只能守護公主，公主可都是要嫁給王子的，知不知道？”
“什，什么？！”
蕭炎臉色大變，驚駭欲絕。
心中將那無良老頭一通怒罵，他剛要說些什么，卻是驟然感受到一陣香風襲來，將那因竭力維持動作而略顯僵硬的身軀抬起。
“王子可不能低頭哦。”少女眼睛亮晶晶。
蕭炎覺得自己似乎被人定了身，唯有心臟砰砰狂跳。
身外是浮動的云層，夕陽西下，巨鳥振翅而飛，呼呼的風聲刮得再聽不見任何聲音，強大的風壓吹得衣物和發絲獵獵作響，而他與魂若若的對視卻仿佛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