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驚疑,欣喜,不解.種種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讓蕭炎幾乎難以用語言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雖說靈魂遭到侵蝕,可少女在他心中的形象不但沒有因此消退,反而像是被通紅的烙鐵所刻下的痕跡,深深印在了腦海之中,歷久彌新。
一段時間不見,她更美了。
借著隔膜反射的光暈,蕭炎依稀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樣。
那被黑炎所覆蓋的右眼猙獰而可怖,長時間受到魂殿的影響,令得他渾身的氣質都顯得極為陰森詭異,甚至到了不披上黑袍就難以示人的程度。
很難想象,在見到對方的第一時間,蕭炎首先感受到的,竟是窘迫與避之不及。
“為什么.她會在這里?”蕭炎仿佛失了魂般的喃喃道。
天山血潭乃是北域天驕的匯聚之地,可除開四方閣之外,其余勢力大多在中州卻并不算太過出名,根本不可能會入的了對方的眼。
莫非,她加入四方閣了么?
腦海中思緒閃過,就當蕭炎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弄的有些手足無措之時,不遠處的少女,卻是發出了一陣衰弱的抽氣之聲,仿佛連呼吸都顯得頗為艱難。
“若若?若若!”
見此情景,蕭炎哪里還顧得上心中的糾結,當即便一個箭步沖了上去,試圖將對方喚醒。
然而,那原本守護在少女身側的藍色火光,卻是在此刻,仿佛自動警戒般的將蕭炎的身軀隔絕在了外側,再難有絲毫寸進。
“這是.海心焰?”
感知到那股熟悉的能量波動,蕭炎眉頭緊皺,這才意識到了情況的危機——
靈物護主!
海心焰作為異火榜第十五的天地靈物,縱使沒有誕生神智,也絕對懂得替宿主進行趨利避害的簡單判斷。
而以蕭炎如今這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氣質,即使海心焰對曾經的他頗為親近,如今也絕不可能有絲毫松懈 簡單來說,它已經認不出如今的蕭炎了。
“他媽的!”
蕭炎罕見的動了真火,縱使料想過千百種重逢的可能,他也沒有想過,竟然連海心焰都會將自己視為異端和威脅!
眼見少女呼吸愈發微弱,蕭炎眼中邪光大盛,漆黑幽邃的火焰瞬間自體內狂涌而出,不計代價的瘋狂吞噬著周遭的獸魂。
黑炎與獸魂所化的濃稠血液相撞,頓時爆發出了恐怖的吸力。
霎時間,無數凄厲痛苦的嚎叫響起,先前那聚眾作妖的獸魂,幾乎如同鯨吞般的被吸入了青年的身體。
“吼”
蕭炎僅剩的獨眼已是徹底化為了赤紅,他強行按捺住靈臺的一絲清明,雙臂高舉而起,繼而攜帶崩山之勢的朝屏障轟砸而去。
“給我.破!!!”
悶雷般的爆喝聲響起,蕭炎脖頸青筋節節暴起,雙拳猛的轟擊在了屏障之上,終于是令海心焰那固若金湯的防御稍稍動搖了少許。
有戲!
見屏障縫隙開裂,蕭炎心中一喜,當即便要乘勝追擊。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任憑雙臂如何發力,那裂開的縫隙,仍是沒有絲毫的異動,仿佛如同定格了般形成了僵局。
深紅色的血液不斷自縫隙中鉆入,很快便積成了一洼小小的水坑,將少女潔白的道袍漸漸染上了一抹刺目的紅。
這樣下去,獸血遲早要將她徹底淹沒!
“該死的海心焰,沒靈智還裝什么人工智能?”
自知魂若若肉身脆弱異常,蕭炎根本不敢施展太過強橫的斗技,再三思索之下,竟是一咬牙,猛的將頭顱撞在了那屏障之上!
“鐺!!”
令人牙酸的碰撞聲響起,蕭炎的額頭瞬間皮開肉綻,可他卻渾然未覺,悍不畏死的繼續發動著攻勢。
“嘭!”
“嘭!!”
“嘭!!!”
潭底不斷的響徹著震顫之聲,血水與池中獸血摻雜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了.終于,在不知多少次的嘗試之下,雙臂與頭顱共同發力,堪堪鑿穿了海心焰的防護。
屏障噼里啪啦的爆碎成了光點,青年瞬間將少女抱在懷中,而鮮血又瞬間包裹了青年。
“別怕,有我在。”蕭炎聲音很輕,仿佛在陳述簡單而客觀存在的事實。
岸邊。
天火尊者正優哉游哉的拿水桶接著血潭中的溶液。
“不錯不錯,眼下時間緊迫,諒那臭小子一時半會也吸收不過來.嘿嘿,這次可算是讓老夫撿到便宜咯。”
看著眼前一桶接一桶的血水,天火尊者老臉笑成了菊花,手中動作也隨之加快了許多。
不多時,那原本足有十余丈寬的血潭,便是下降了數尺的高度。
然而,就在天火尊者繼續拎起水桶準備打撈潭水之時,原本沉寂的水面,卻是在此刻,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氣泡。
“嗯?”
天火尊者疑惑的伸了伸脖子,剛欲一探究竟,那血潭便是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劇烈的爆裂開來。
“轟隆——”
隨著一聲巨響,鋪天蓋地的血液飛濺而來,直逼老者的面門而去!
見狀,天火尊者頓時大駭:“這是什么鬼東西?!”
開玩笑,他可是靈魂體啊!
一旦沾染上這些狂暴獸魂所化的血液,莫說他僅僅只是靈境修為,即使成為那傳說中的天境,只怕同樣不死也得脫層皮!
眼見情況不對,天火尊者怪叫了一聲,沒有絲毫猶豫的扔下水桶,逃也似的躲進了納戒之中。
比起有命拿寶貝沒命用,他還是覺得小命更重要.
就在天火尊者鉆入納戒的下一瞬,一道渾身被血液包裹的赤裸身影,便是撞破了血潭,踉蹌著跌落在了地上。
“總算是.活著回來了。”蕭炎大口喘著粗氣,劫后余生般的癱坐在了地上。
若若的修為比他高出太多,而功法等級更是實打實的天階,即使同境之戰都不一定能夠取勝,更何況是如今這般局面?
能夠打破海心焰的防御,還得多虧了對方此刻喪失了意識.
想到這里,蕭炎撐起顫抖的雙臂,很快便從身旁抓起了衣衫,胡亂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現在怎么辦?”
望著眼前衣衫被血水盡數浸濕,緊貼在肌膚之上的誘惑倩影,蕭炎竟是罕見的犯了難。
從始至終,在遇到無法愈合的傷勢之時,都是倚仗若若的純水斗氣來進行治愈和溫養,以他那大開大合的手段,哪里懂得這些?
就算是要煉藥,最起碼也得知道病根才行啊.
思考了片刻,蕭炎伸手將那具柔似無骨的嬌軀抱起,緊致而細膩的肌膚手感,幾乎是難以克制的讓他生起了陣陣旖旎的雜念。
暗罵了自己一句,蕭炎總算是知道為什么這傻姑娘曾經總是那么愛想歪了——
靈魂遭到侵蝕,負面情緒幾乎是無法抑制的朝著內心的最深處進攻而去。
貪欲,占有欲,以及最難以抵御的情欲.諸多陰暗的雜念加持之下,根本就不可能不去動些歪心思,也難怪她會對男人抵觸至極。
抬手輕印在少女的小腹,蕭炎雙目緊閉,不敢有絲毫遲疑,便是將熱流緩緩輸送入了對方的丹田,無聲滋潤著冰涼的嬌軀。
不過片刻的功夫,那原本濕透的道袍,也隨之變為了干燥的模樣,唯有血跡仍殘留其上,將白袍染成了一抹血紅。
小心翼翼的將對方胸前的系帶綁緊,確認沒有絲毫春光外泄后,蕭炎這才松了口氣,伸手敲了敲戒指,呼喚道:
“老頭子,快點出來,該你干活了!”
聞言,天火尊者緩緩從納戒中鉆出,口中不斷嘟囔,顯然對蕭炎先前的粗魯舉動極為不滿,
“遇到事就知道使喚我老人家,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老夫剛才可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話音未完,在見得蕭炎那如同猙獰厲鬼般的容顏后,頓時嚇的一個哆嗦,急聲道:“小子,誰把你害成這般模樣的?那潭底莫不是有高階斗宗的存在?!”
“還真讓你猜對了。”蕭炎朝身下的方向努了努嘴,“不過,這高階斗宗是正兒八經的自己人,犯不著擔驚受怕。”
“自己人?”
天火尊者一愣,旋即朝蕭炎懷中的方向定睛看去,頓時張大了嘴巴:“她她她她他她是若若丫頭?!”
蕭炎疲倦的嘆了口氣:“老頭子,別顧著驚訝了,快幫忙看看若若這是怎么了,剩下的事,晚些再和你解釋。”
先前歷經多番消耗,再加上精神持續緊繃,眼下驟然放松,饒是以他如今的修為,都不免感到了一陣陣乏累。
見得蕭炎焦急的態度,天火尊者不敢怠慢,很快便湊上前來,試圖為對方把脈問診。
雖說天火尊者并非煉藥師,但散修的出身,卻是讓得他在療傷方面有著極深的心得,甚至蕭炎多次重傷后逢兇化吉,便是依托了他的這份知識。
“用這邊。”
蕭炎不露痕跡的擋住了少女的右臂,繼而將左臂遞了過去。
天火尊者也沒多想,很快便將雙指搭在了手腕之上,細細感知著魂若若此刻的脈搏心跳。
“撲通,撲通.!”
半晌后,不知為何,天火尊者忽然收起了手,表情也逐漸變得有些古怪。
見對方突然打啞謎,蕭炎心臟頓時咯噔一下,陰沉著臉問道:“老頭子,有話就直說。”
“呃,這個.”
“莫要耽擱時間!大不了以任務暴露的名頭劫了這天目山脈,本護法就不信找不到能救助她的藥材!”
瞧見蕭炎態度焦急,天火尊者眼珠轉了轉,最終只好硬著頭皮道:“小子,不知你可否聽過俗世的一句話?”
蕭炎眉頭緊皺:“什么?”
天火尊者咳嗽了一下:“就是.夏天吃山參。”
“夏天吃山參?”
蕭炎愣了愣,旋即像是回想起什么似的,陰沉的臉龐之上頓時浮現出了一抹濃濃的錯愕,
“你是說,她補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