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賽博神廟,虔誠姿態
腦海中浮現的信息，讓夜溟陷入難以抑制的狂喜。
他原本已經做好了最艱難的打算。
即便成為玩家，復活族人也必將是一條漫漫長路。
需要在廣袤的怪物世界里不斷探索，去尋找潛在的機緣。
或是等待某個尚未被發現的特殊命魂被收容，命魂特性就有重塑過往，乃至復活特定目標的能力。
但此刻，一條清晰的道路，在他猝不及防中攤開在眼前。
復活族人根本不需要想象中那般麻煩。
5000祭力，就能復活一名族人。
這或許只是高維神明的一個樂子，隨手而為。
但對他而言，卻是絕望深淵中，神明垂憐擲下的救贖之索。
他的目標在這一刻變得清晰，前路不再有絲毫迷霧。
深吸了口氣，他的目光再次落向虛擬桌面上“未獲得資格”的紅色提示框。
這是他目前需要解決的一個問題：獲得玩家資格。
就在夜溟準備繼續查閱相關資料時。
嘀！嘀！嘀！
刺耳的警報聲突然在游戲倉內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眼前的虛擬桌面瞬間被一個不斷閃爍的黃色警告標志覆蓋，游戲倉提示急促地響起：
警告：檢測到用戶生命體征異常波動。
警告：當前使用的2.0基礎型營養液（標準版）無法滿足用戶身體恢復所需能量及營養物質。
強制措施啟動：為保證用戶安全，連接將在10秒后強制中斷！
建議：請立即下線，并攝入高能量流質食物或咨詢醫療人員。
10…9…8…倒計時跳動。
夜溟眉頭緊蹙。
這具身體，比他想象的要脆弱得多。
連維持基本的思維活動都如此吃力。
3…2…1…光芒熄滅，虛擬桌面消失，意識緊跟著被彈回了現實。
游戲艙蓋緩緩打開，冰冷的營養液順著艙壁的孔洞流走。
伴隨外界的光線涌入，強烈的脫力感和洶涌的饑餓感將他籠罩。
夜溟彎腰起身，被忽略許久的強烈饑餓感如同蘇醒的猛獸，兇猛地啃噬著他的胃袋，帶來一陣陣輕微痙攣。
他意識到，在了解相關資料前，必須先維持這具身體的運轉。
絕不能倒在獲得玩家資格之前。
任何宏偉的計劃，都必須建立在“活著”這個最基礎的前提上。
離開游戲倉，他步履虛浮地走出網絡活動室，憑著“白星”殘存的記憶走向孤兒院的食堂。
此時已過正常飯點，食堂里只剩下一些冷掉的食物。
他拿了一份看起來毫無特色的營養糊和一塊營養面包，找了個空置的角落坐下。
食物的味道寡淡，他這輩子都不曾吃過如此難吃的東西。
放在怪物世界，就連呼吸都比攝入這類食物更有營養。
至于口感，連吞咽都費勁。
但夜溟卻吃得極其認真，每一口都細細咀嚼咽下。
胃部被填充的踏實感，以及能量補充帶來的心安，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
每一口難以下咽的食物，都是在給這具身體進行燃料補給，支撐他朝著已經明確的目標走下去。
只因從這一刻起，未來的每一步，都有了無比清晰的方向。
吃下勉強果腹的食物后，他沒有絲毫停歇，再次回到了網絡活動室。
他必須弄清楚“玩家資格”的獲取方式。
這一次，他沒有選擇沉浸式游戲倉，轉而使用普通的電腦終端進行查詢。
搜索的結果顯示，玩家資格的發放并非固定周期。
而是由高維神明隨機，且不定時地投放。
可能在明天，也可能要等待數月乃至更久。
沒有任何規律，也沒有任何渠道可以申請或催促。
希望就在那里，但他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
但結果并未讓夜溟感到失望。
希望已經出現，現在要做的就是在希望到來前做好充足準備，等待也絕不意味著無所事事。
他立刻開始查詢與游戲倉和營養液相關的信息。
深入了解后，他發現了一個問題。
孤兒院提供的游戲倉還算新穎，只落后了當前版本四代。
但使用的2.0基礎型營養液，早已是十幾個版本之前的淘汰產品，幾乎處在停產邊緣。
根本無法達到完全沉浸式體驗，與市面上最新的產品相比，有著天壤之別。
論壇玩家的討論也證實了這一點。
想要長時間，高效率地以玩家身份體驗怪物世界，一套性能良好的游戲倉和高效能的營養液必不可少。
否則就會像他剛才一樣，很快被系統以“生命體征異常”為由強制踢下線。
他下意識地查詢了月蝕族最新款發布的游戲倉和營養液價格。
屏幕上那一長串零，讓他沉默了片刻。
他嘗試著登錄了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白星”的銀行賬戶。
余額：7374.6（人族聯邦信用點）。
這筆錢，根本不足以購買最最新款的游戲倉，連零頭都遠遠不夠。
其次，現金購買還得預約排隊。
只有祭力購買才能插隊，提前拿到最新款游戲倉。
“不愧是奸商！”
目標再次被細化。
現階段首要任務是活下去，并想辦法賺更多錢。
優先攢錢購買高效能營養液，保證一旦獲得資格，能擁有更長的在線時間。
其次才是考慮更換游戲倉。
他從電腦前抬起頭，目光掃過這間陳舊的孤兒院。
在這里，他顯然無法獲得足夠的資源。
他現在需要一份能賺取足夠資金的工作。
通往希望的道路，第一站不是波瀾壯闊的怪物世界，而是這個泥沼世界里的生存與資金問題。
其次，他可以趁著還未發放資格的這段時間，在玩家論壇詳細了解不同的命魂效果，乃至什么玩法模式能夠快速積累啟動資金。
明確目標，夜溟開始搜索工作相關信息。
時間流逝。
根據網絡查詢到的信息發現，這個世界的運作邏輯與他所熟悉的截然不同。
在怪物世界，資源需要通過武力征服與開采直接獲取。
但在這個泥沼世界，他現在的這具身體顯然不具備任何武力掠奪的資本。
任何嘗試都只會招致秩序維護力量的迅速鎮壓。
其次，這個世界的安定是高維神明的意志所向，即使有能力，他也不敢這么做。
這一點可以從網絡信息中窺見一二。
近些年地球曾遭遇多次降臨危機，都以無聲無息的方式化解。
這或許是高維神明在暗中出手。
既然世界不同，發展策略也必須改變。
他得在這個框架內尋找獲取資源，也就是金錢的方法。
進一步的調查顯示，地球聯盟的絕大部分生產和服務業已經被高度發達的“智能傀儡”所承擔。
留給普通生靈的工作崗位十分稀少，普遍集中在需要復雜情感判斷，或特定專業技藝的領域。
這些領域無一不需要長期的專業訓練，乃至資格認證。
遠非他現在這具身體能即刻勝任。
夜溟的目光掠過網頁上的信息，陷入沉思。
他更改了條件，篩選項中勾選了高風險、特殊環境、緊急雇傭…等標簽。
頓時，列表中截然不同的招聘信息跳了出來。
緊急招募：黑夜城，第7號廢棄礦區輻射殘留物深度清理員 工作內容：深入智能機器人易受干擾而無法正常作業的高輻射礦區，進行手動清理與樣本采集。
要求：身體素質達標，抗輻射藥劑耐受性測試通過即可，簽署意外免責協議。
日薪：8000信用點（含高風險額外津貼）。
周期性招募：空間站外層檢修工（觀察）。
工作內容：外太空觀測智能傳感器校準檢修任務（由智能機器人負責進行，只需觀測即可，發現異常進行上報）。
要求：具備良好的太空適應性與心理素質，無幽閉恐懼癥，通過基礎太空作業考核。
時薪：500信用點（24小時計算，包含休息時間）。
特殊項目志愿者：新型精神感應裝置適應性測試。
工作內容：參與實驗室可控環境下的新型設備測試，記錄生理與精神反應。
要求：精神穩定性高，無重大疾病史，簽署保密與風險告知協議。
報酬：單次測試5000100000信用點（根據測試等級與時長浮動）。
夜溟發現這些工作都與危險、艱苦有關，智能傀儡難以勝任的工作。
就例如，充當活體實驗品，智能傀儡顯然無法代替。
優點是報酬遠高于普通工作，除了要求身體健康，基本上沒有其他要求。
夜溟的目光掃過列表里的崗位信息，心中有了決斷。
他不需要舒適，只需要效率和足夠的回報。
空間站外層檢修工雖然報酬可觀，但需要長期駐留外太空，意味著他將被徹底隔離。
難以實時跟進玩家論壇信息，乃至資格發放的動態。
這顯然沒法接受。
倒是新型精神感應裝置適應性測試，非常符合他的需求。
單次測試的時間相對靈活，報酬區間極大。
雖然可能損傷身體，但崗位介紹里詳細說明，測試強度與參與者的意志力有關。
對精神層面的損傷有辦法修復。
之所以難以招募到體驗測試人員，主要是因為過程較為痛苦。
很多人承受不住便會要求提前終止。
如果只是精神層面的疼痛，對他而言等同于沒有任何負擔。
就是它了。
他立即按照招聘信息上的引導，在線提交了“白星”的基礎信息進行報名。
同時，他也記下了其他幾個短期高風險的工作項目作為備選。
報名流程并不復雜，很快他便收到自動回復的郵件。
要求他等待后續的初步篩選通知，會有具體測試時間安排。
做完這一切，夜溟關閉招聘頁面，將注意力集中至玩家論壇上。
等待工作機會和玩家資格發放的這段時間里，他需要像海綿一樣吸收所有關于玩家陣營的信息。
包括玩家探索過的各個地區勢力分布、主流命魂的特性與搭配、不同流派的玩法優劣、資源分布、乃至玩家之間的行事規則…這些知識，將成為他重返怪物世界時，最寶貴的情報儲備。
一周時間，在等待與學習中飛速流逝。
期間，夜溟參加了三次“適應性測試”，過程如介紹所說。
測試中所謂“難以忍受”的精神痛楚和可能出現的幻覺，不過是清風拂面。
他只需按照指示，在特定儀器下保持絕對冷靜，便能輕松完成測試要求。
報酬順利到手后，他的賬戶余額輕松突破了六位數，足夠他購買一段時間的高效能營養液。
其次，每天他也會按照孤兒院的要求，花費少量時間“陪伴”年幼的孩童。
盡管內心對此毫無興趣，甚至覺得有些浪費時間。
但他也明白，在解決獨立問題前，維持表面的“正常”是必要的規則。
他通常只是沉默地坐在角落，任由孩子們在他身邊玩耍，思緒卻早已飛向了玩家論壇里的戰術分析與勢力圖譜。
第八天晚上11點。
當夜溟再次習慣性地登錄怪物世界官網。
例行查看灰色的“資格申請”按鈕時，他的動作猛地頓住，瞳孔驟然收縮。
只見原本灰暗的“資格申請”四個大字，此刻竟然被點亮了。
按鈕下方，是一行金色文字與正在跳動的倒計時：
新一輪玩家資格發放即將開啟，剩余時間：23:59:42。
來了！
新一輪的資格發放，終于要開始了。
夜溟的身體瞬間繃緊，腦海中的所有思緒被瞬間清空。
眼眸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銳利光芒，死死盯住不斷跳動的數字。
漫長的等待終于看到了希望，決定命運的時刻，將在24小時后到來。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
夜溟的身影出現在了一座風格奇特的建筑前：賽博神廟。
這座廟宇的興起，源于高度網絡化的時代。
當代無論哪個種族，絕大部分生靈的日常生活、社交、乃至精神寄托都深度依賴于名為“星網”的虛擬世界。
由此，一種新的信仰應運而生。
人們開始祭拜那些虛擬世界里的代表性神明，最具有象征性的賽博神明便是星網。
還有其他熱門游戲中，代表好運與爆率的虛擬神祇。
有人從中看到了商機，在現實里購地建起賽博神廟，以此牟利。
再加上網絡論壇上充斥著各種：虔誠祭拜后果然出好貨、燒香如愿拿到某品質裝…等各種還愿帖，真假難辨，卻讓這類廟宇的香火鼎盛。
近乎每一座城市，都設有賽博神廟。
盡管也有不少聲音對這種將希望寄托于虛無縹緲之物的行為嗤之以鼻。
但哪怕有億萬分之一的可能，夜溟都想試試。
況且，他想要祭拜的可不是賽博神明，而是真實存在的至高神：帝兆。
他遵循網絡論壇里看到的“攻略”，在廟門口買了一束最貴的電子香。
里面是八支纖細，內部有流光閃爍的透明柱體。
走入廟內，里面更像是一個科技展覽館。
立著許多會發光的神像投影，都是網絡上熱門的“賽博神明”，還有不少是年輕人喜歡的游戲角色。
此時有不少身影站在這些投影前，手里比劃著游戲里的手勢，小聲念叨著什么。
廟里最顯眼的位置，立著一個威嚴的月蝕族男子投影，他雙手托著流動的數據瀑布。
網絡上并沒有星網的圖片。
對于星網的長相猜測，直接參考了月蝕族。
而這個威嚴的月蝕族男子，正是人們想象中“星網”的模樣，也是廟宇里香火最旺的神像。
但夜溟看都沒多看一眼。
凡俗造物罷了，竟被愚眾奉若神明，當真可笑。
他所要祭拜的，是真正執掌規則，衍化萬物的源頭。
繞過主殿，他來到賽博神廟一座新建的分殿。
這里有一尊風格截然不同的投影，正是玩家口中的帝兆老哥。
他的形象參考了帝冢村中心的雕像。
造型上是一道模糊的人形輪廓，看不清面容，周身燃燒著永不熄滅的猩紅色數據烈焰，仿佛在焚毀與重構中循環往復。
烈焰周圍，無數細小的光點如同星辰環繞，似乎每一個光點都代表著一個世界，或是一道源初規則符文。
雖然投影仿制的造型，卻仍能感受到浩瀚無邊的威嚴。
投影雕像下方，簡單銘刻著兩個字：帝兆。
后綴的介紹寫著：怪物世界至高神。
這里是除了廟宇主殿外，最熱鬧的分殿。
夜溟來到投影前，無視了周圍路人，取出八支流光璀璨的電子香，緩慢鄭重的將電子香插入接口。
頓時電子香上閃爍流光，模擬煙霧上涌的畫面。
做到這一切，夜溟緩緩屈膝，以溟霧族最莊重的跪拜大禮，無比恭敬地俯身叩首。
一聲沉悶卻清晰的撞擊聲在相對安靜的分殿內響起，短暫壓過了周圍播放的音效。
殷紅的血珠瞬間從他額前滲出，沾染了地面。
附近同樣在祭拜帝兆的游客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到，紛紛側目。
當看到額頭淌血的夜溟，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錯愕與難以置信。
“我靠，哥們你什么情況。”
“哥們你沒事吧？這就是個賽博儀式，意思一下就行了，何必呢。”
“想要怪物世界資格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今天也是為了資格來的，可你這也太過了。”
“都磕出血了，這人怕是瘋了吧？”
竊竊私語很快變成了驚呼。
但夜溟對這一切置若罔聞，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依舊保持著最標準的禮儀，再次俯身。
第二聲叩首，更加沉重、決絕。
額前的血跡擴大了幾分。
周圍的議論聲戛然而止，只剩下無法理解的驚愕。
所有人都被這股狠勁和虔誠給震懾住了。
但更多人覺得這家伙完全是瘋了。
但對夜溟而言，這是他面對執掌萬物，衍化規則的無上存在，最基本的敬畏。
這具孱弱的人類軀殼，無法承載他心中浩瀚如星海般的敬仰之萬一。
簡陋的儀式與身上微不足道的傷痛，與他所求之事相比，輕如塵埃，遠遠不夠。
但這已是這具卑微身體所能做到的極限。
他無法以溟霧族的方式，獻上強大的敵人首級，奉上珍貴的資源，只能用這最原始直接的方式，表達自己的虔誠。
叩首的同時，他在心中默念：
“至高無上的造物主，規則之源，萬物之始。”
“您卑微的造物夜溟，于此凡俗之軀，向您獻上最微末的敬畏。”
“此身雖孱弱，此血雖凡俗，愿以此微不足道之痛楚，銘刻吾之虔誠…懇請您垂憐，賜予我踏入偉業資格，我愿成為您最鋒利的刃，最堅固的盾，為您滌清前路一切阻礙。”
“吾之意志，即為您意志之延伸，吾之存在，愿為您宏偉敘事添一微光…”
每一滴滲出的血，都帶著夜溟心中的祈愿。
每一次沉重的叩擊，都是他意志的吶喊。
額前的血跡蜿蜒而下，他卻恍若未覺。
溟霧文明的隕落，讓他墜入無盡自責。
但現在，他一個敗軍之將，竟能得到這位衍化萬界，執掌一切的無上存在垂青，為他降下救贖之道。
這份恩賜對高維神明而言，或許只是目光垂落時一個微不足道的念頭。
但對他而言，卻是傾盡所有，哪怕賭上一切也換不來的機緣。
重活一世，他的生命被賦予了全新的意義。
再度叩首，額前已是一片鮮紅，血液順著鼻梁緩緩流下。
滴落在地面，暈開一小片觸目暗紅。
附近一個好心的大叔實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想攙扶他：
“小伙子，快起來，別再磕了，有什么事想不開也別拿身體開玩笑。”
他的手剛碰到夜溟的手臂，便被夜溟一把甩開。
夜溟驟然抬頭，染血的眼眸中迸發出駭人的厲色，如同被侵擾了神圣儀式的兇獸，冰冷刺骨的目光狠狠刺向那位大叔，從牙縫里擠出低吼：
“走開！”
大叔被這突如其來的兇狠和那滿臉是血的猙獰模樣嚇得連退幾步，臉色發白，訕訕道：
“瘋…瘋子，真是不知好歹。”
周圍的議論聲瞬間炸開：
“臥槽，這什么人啊？好心當成驢肝肺！”
“我看是真瘋了，病得不輕，趕緊叫保安吧。”
“嚇死人了，要不幫他聯系一下最近的醫療站吧…”
夜溟對周圍的竊竊私語充耳不聞，整個世界只剩下他與跟前那尊燃燒的猩紅身影。
心中的所有期盼，都凝聚在了一次次的叩拜中。
對夜溟而言，這是他向至高存在的祈神儀式，不容外人打擾玷污。
整個過程持續了十分鐘，待儀式終了。
夜溟緩緩直起身，頓時強烈的暈眩感襲來。
失血與撞擊讓他眼前微微發黑。
但他依舊憑借強大的意志力穩住了身形，無視了額頭上已然凝結的暗紅血痂和周圍那些混雜著恐懼、憐憫與厭惡的竊竊私語聲。
深吸了一口氣后，他毅然轉身。
在附近目光的注視下，步伐略顯虛浮地離開了賽博神廟。
當天晚上。
孤兒院，網絡活動室。
夜溟獨自一人坐在一臺性能最好的電腦前，屏幕的光芒映照著他蒼白臉龐。
額角的傷口簡單清洗后依舊顯眼，但他毫不在意。
屏幕上，怪物世界官網的資格申請頁面，猩紅色的倒計時正在緩慢跳動著。
每一秒的流逝，都好似敲擊在他的心臟上。
整個活動室只剩下機器運行的微弱嗡鳴，和他自己幾乎不可聞的呼吸聲。
此刻，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手指虛放在鼠標上，如同一個等待沖鋒號角的士兵，身體緊繃，眼神銳利如刀，死死盯住不斷減少的數字。
能否獲得玩家資格，將在這最后的十分鐘里，揭曉答案。
這種緊繃感，讓夜溟恍惚間回想起當年他以“溟霧規則”為賭注，與命運族展開的等價博弈游戲。
當時他與命運族成員坐在象征等價交換的天平兩側，展開了一場決定溟霧族未來的豪賭。
那時的他也和現在這般，如出一轍的緊張。
但兩者又有本質上的不同。
當年，他沒有任何容錯率。
一旦賭輸，輸掉的將是溟霧族存在的根基，迎來的將是徹底萬劫不復，永無翻身之日的絕望。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背水一戰，失敗了，便一無所有。
但此刻，即便這次失敗了。
他還能繼續在這個泥沼世界掙扎，努力攢錢，然后等待下一次資格發放的機會。
對于曾經歷過真正絕境的他而言，這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奢侈。
但這并未減輕他此刻的緊張感。
因為即便有機會重來，他還是渴望一次成功，盡快抓住這縷高維神明垂青的曙光。
倒計時，進入最后十秒。
夜溟的呼吸徹底屏住，瞳孔縮緊，所有的雜念被徹底清空。
整個世界只剩下那只即將按下的手指，和屏幕上即將歸零的命運抉擇。
就在倒計時歸零瞬間，夜溟的手指如同蓄勢待發的毒蛇，以極快的速度狠狠點擊在鼠標上。
咔噠！咔噠！咔噠！
密集的點擊聲在寂靜的活動室內響起，生怕慢了一秒就會與玩家資格失之交臂。
這一刻，除了夜溟所在的活動室，整個世界都好似安靜了下來。
室內外，都沒有了聲音。
就連網絡上論壇、直播間，等平時網友熱聊的地區也都陷入了安靜。
但頁面并未立刻跳轉，而是在一陣短暫停頓后，彈出了一個全新的提示框：
您已成功進入本輪資格抽取隊列…耐心等待30分鐘…。
對于還要抽簽這件事，夜溟已經提前了解。
但剛才的緊張，讓他完全忘記了有這回事。
他的目光依舊死死盯著那個提示框上的倒計時，接下來的每一秒等待都變得無比煎熬。
這30分鐘，比他之前等待的七天還要漫長百倍。
夜溟在此期間如同一尊石雕般坐在電腦前，身體緊繃，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各種念頭。
申請人數有多少？
中簽幾率多大？
如果失敗，下次要等多久？…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屏幕上的倒計時好似故意放慢了腳步。
終于，在度秒如年地等待后，屏幕再次閃爍。
提示框上的信息刷新。
夜溟的心臟幾乎跳到嗓子眼，他屏住呼吸凝神看去。
恭喜你，獲得怪物世界玩家資格，需要在24小時內下載并進入怪物世界激活資格，逾期資格將被收回。
成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洪流傾瀉，瞬間沖掉了所有的緊張情緒。
夜溟興奮握拳，發出激動咆哮。
與此同時，各種叫罵聲從世界各個地區，乃至月球上此起彼伏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