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解決問題 朝歌,王殿之內,那青銅燭臺上的牛油燈仿若一個古老的說書人,跳躍的火苗「噼啪」作響,將徐青周身籠罩在一片明暗交錯的光影中,仿佛為他披上了一層神秘莫測的紗衣。
殿內彌漫著厚重的檀香,香氣繚繞,卻難以掩蓋那股緊張而壓抑的氣息。徐青端坐在雕龍繪鳳的王座之上,身姿筆挺,目光仿若實質,如鷹隼般銳利地垂眸俯瞰著階下俯首的朝臣。
他的眼神一一掃過眾人,在人群中,天河丶純陽兩宗的弟子正混雜其中。這些弟子,身著與旁人無異的朝服,神色恭謹,可徐青心中明白,他們和自己截然不同。他們對封神商周之戰的諸事一無所知,在這殷墟時空里,懵懂地扮演著各自的角色。徐青微微瞇起雙眼,思緒如潮。他知曉,自己所掌握的關于這場封神之戰的信息,未必全然準確。畢竟,這殷墟時空仿若一個神秘的棋局,變數叢生。
從這殷墟時空的天命軌跡來看,殷朝的天命之光已然黯淡,漸漸轉移到了西周的方向。但徐青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自信的弧度。他身負紫微之命,又以無上自在天魔主的身份強勢降臨,此般特殊,足以令這既定的情勢改天換地。他在心中暗自思忖,若不是自己真身降臨于此,天河丶純陽兩宗選擇殷朝之后,恐怕在這強大而神秘的殷墟時空天命面前,注定只能敗下陣來,淪為塵埃。
「諸位愛卿,」徐青終于開口,聲音在空曠的王殿內悠悠回蕩。他的聲線,巧妙地模仿著殷王特有的沉啞,卻又在尾音之處,暗藏著天魔那獨特的魔紋震顫,這一絲細微的變化,仿若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令周圍的空氣都泛起了絲絲漣漪。
「西岐逆賊屢犯邊境,肆意挑釁我大殷威嚴,孤意起兵十萬,揮師西進,蕩平周室,以正天威!」
話音剛落,國師比干身形一閃,快步出列。他頭戴九旒冕冠,身著華麗朝服,手中的象牙笏板在燭光下閃爍著溫潤的光澤。只見他雙手高高舉起笏板,向著徐青深深一拜,聲若洪鐘般說道:「大王英明!西岐作逆已久,那周王更是膽大包天,竟敢潛入朝歌,竊取走了我大殷至寶《歸藏易》。實乃本朝奇恥大辱,辱我大殷,欺我先王!唯有蕩平西周,方能雪此大恥,重振我大殷雄風!」
群臣見狀,紛紛附和。一時間,王殿內群情激憤,呼聲震天。「蕩平西周!」「還我尊嚴!」諸如此類的口號此起彼伏,不絕于耳。眾人揮舞著手中的笏板,面色漲紅,仿佛已然置身于那硝煙彌漫的戰場,與西岐逆賊展開了殊死搏斗。
徐青看著這一幕,輕輕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他的思緒不禁飄回到前世記憶之中,在那封神的故事里,比干乃是殷王的王叔。
此人為人正派剛硬,一身正氣凜然,凡事皆以大殷的利益為先,將大殷的興衰榮辱扛在肩頭。如今,殷王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并未昏聵無道,面對周王這般挑釁大殷威嚴的行徑,自然是滿腔怒火,毫無好感。
所以,比干才會毫不猶豫地支持自己的決定。
徐青在心中暗自感慨,這麼看來,兩個時空的比干,其正直忠義的人設倒是相近。
這一發現,令徐青心里涌起一絲難得的安慰。他深知,哪怕自己所知曉的信息并不完備準確,但能證實一些關鍵信息,對于自己在這復雜的局勢中布局謀劃,無疑是大有裨益的。
徐青的目光再次緩緩掃過群臣,在人群中,他精準地捕捉到了和自己產生神魂感應的徐清竹。此刻的徐清竹,一身海外散仙的裝扮,月白色的法衣隨風輕輕飄動,衣袂飄飄,仿若仙子下凡。
她面容姣好,神色平靜,可那低垂的眼眸中,偶爾閃過的一絲異樣光芒,卻沒能逃過徐青敏銳的目光。徐青知道,她明顯察覺到了殷王就是自己的「父親」。此事對徐清竹而言,猶如一顆巨石投入心湖,令她心中生出驚濤駭浪。
但徐清竹畢竟心智堅韌,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顯露,依舊維持著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徐青看著女兒這般沉穩的表現,心中欣慰。但此刻,他并未急著私下與女兒相認。只見他指尖輕點御案,那案頭早已破碎的玄鳥玉璧碎片,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牽引著,突然懸浮而起。這些碎片在虛空之中飛速旋轉,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緊接著,它們緩緩拼接,竟在眾人眼前拼出了一幅殷墟時空的立體星圖。那星圖中,山川河流丶城池關隘,皆栩栩如生,散發著神秘的光芒。
徐青的目光落在星圖中青龍關的位置,微微一頓,而后抬眸看向聞仲,開口道:「三日后兵發青龍關,太師可愿為前驅,率領我大殷精銳,沖鋒陷陣,為我軍打開勝利之門?」
聞仲聽聞此言,神色一凜。他身形魁梧,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身著黑色的玄甲,腰間懸掛著雌雄雙鞭,威風凜凜。此刻,他雙手抱拳,向前踏出一步,朗聲道:「老臣愿為大王前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必取姬昌首級,獻于大王馬前!」
聞仲說這話時,聲如雷霆,震得殿內的燭火都微微晃動。然而,徐青敏銳地注意到,在聞仲抱拳應聲的瞬間,他額間的天眼正隱晦地避開自己的視線。
徐青心中明白,這天命所歸的雷部正神,終究還是察覺到了自己軀體里翻涌不息的魔息。那魔息,就像是隱藏在暗處的猛獸,散發著危險而詭異的氣息,哪怕徐青極力掩飾,也還是沒能逃過聞仲那洞察一切的天眼。
其實徐青不知,作為天命雷部正神的聞仲,即使察覺到了徐青的異常,也不會違背徐青的指令,因為徐青身上的紫微氣息做不得假。
雷部正神,天生是要為紫微效力的。
是以,徐青還是能以天魔法,感知到聞仲對自己的忠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聞仲他肯定是要用的。
朝歌城外,牧野廣袤無垠。
十萬玄甲軍嚴陣以待,仿若訓練有素的黑色潮水,整齊排列。玄甲之上,寒光閃爍,映照著士兵們冷峻的面龐。
青銅戰車錯落分布于軍陣之前。戰車上的玄鳥旗獵獵作響,旗面浸透著歷代殷王的精血。歷經歲月沉淀,在這壓抑的戰前氛圍中,旗幟詭譎地散發出妖異的紅光,好似被鮮血點燃,肆意張揚著殷朝昔日的輝煌與此刻的肅殺。
徐青冕服上刺繡的日月星辰丶山川龍蟒,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更襯出他的威嚴。十二旒玉串從冕冠垂下,在熹微晨光的輕撫下,折射出如夢似幻的七彩光暈。可這絢麗的光暈,卻無法遮蔽他眼中流轉的紫微星芒。那星芒仿若來自宇宙深處的神秘力量,深邃浩瀚,透著掌控乾坤的磅礴氣勢。
「大王萬壽!」剎那間,三軍將士齊聲高呼。聲浪滾滾,仿若平地炸響的驚雷,震得天地都為之顫抖。這高呼聲響徹云霄,驚起棲息在周邊的飛鳥,撲棱棱地飛向遠方。
在這如雷的呼喊聲中,李青——徐青的化身,隱匿于祭司隊列里。
他清楚地看到,天河宗弟子所化身的玄鳥衛,額間皆有一抹淡淡的水紋。那水紋猶如靈動的溪流,在日光下若隱若現,透著神秘的氣息。純陽宗修士偽裝成的祝祭們,袖口處繡著的火云暗記,恰似燃燒的火焰,熾熱而危險,仿佛隨時都會迸發出強大的力量。
當徐青的目光如探照燈般緩緩掃過之時,這些精心偽裝的人,好似被無形的大手捏住了咽喉。他們身體瞬間緊繃,脊背挺得筆直,心中對徐青這位奇怪的殷王,有種莫名的敬畏。
「太師。」徐青微微側身,身姿華貴威嚴。他指尖輕輕叩擊車轅,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的聲音仿若輕柔的微風,卻裹挾著天魔秘力,如絲線般精準地傳入聞仲耳中,「你看那支玄鳥衛,可覺有異?」
聞仲,這位歷經三朝的老臣,聞言神色瞬間一凜。額間的第三只眼陡然金光暴漲,恰似一顆驟然亮起的星辰,光芒奪目。在這強大的天眼之力下,世間萬物皆無所遁形。
朝中竟然混入這麼多外人?
然而,就在他要發作之時,徐青那看似輕柔卻蘊含著強大力量的手,穩穩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兩軍陣前,當用奇兵。」徐青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仿若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
聞仲微微一怔,旋即明白過來。
這些人是大王的人?
他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緩緩松開了握住雙鞭的手。
戰車緩緩駛過點將臺。車輪碾壓著地面,發出沉悶而有節奏的聲響,仿若戰鼓的前奏。
徐青忽然抬手,動作猶如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王者威嚴。隨著他這一抬手,王駕后方緩緩升起十二座青銅祭壇。
這些祭壇高大而厚重,表面刻滿了神秘的符文。歲月的痕跡讓符文更顯古樸,散發著讓人敬畏的氣息。每座祭壇上,都捆著多名西岐俘虜。
俘虜們衣衫襤褸,面色如紙般蒼白。深陷的眼眶中,雙眼充滿了無盡的絕望。他們深知,按照大殷與大周延續了數百年的古老規矩,出征前用俘虜祭天,是祈求上蒼庇佑丶獲取勝利的必要儀式。
在他們眼中,自己已然被命運的陰影徹底籠罩,死亡的鐮刀隨時都會落下。他們瑟縮著身體,在寒風中顫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對未知恐懼的顫栗。
「本王宣布,從此大殷不再有任何活人祭祀的活動。」徐青的聲音沉穩而有力,仿若洪鐘鳴響,傳遍整個牧野戰場。
這話一出,仿若一顆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在原本莊嚴肅穆的軍隊中激起千層浪。一時間,整個牧野戰場陷入短暫的死寂。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宣告驚得呆立原地。
隨后,竊竊私語如潮水般涌起,迅速蔓延開來。朝中的大貴族們,那些平日里養尊處優丶掌控著大量資源與權力的世家掌權者,紛紛面露驚愕與不滿之色。
活人祭祀,對他們而言,不僅是傳統,更是一種維護統治秩序丶彰顯權威的手段,背后牽扯著諸多利益鏈條。如今徐青在大軍出征的關鍵時刻,突然宣布這樣一條法令,無疑是對他們固有權益的巨大沖擊。
「這…這如何使得?」一位年邁的貴族,胡須顫抖,忍不住低聲嘟囔,臉上滿是難以置信與憤怒。
「大王此舉,恐壞了祖宗規矩啊!」另一位身著華麗錦袍的貴族,眉頭緊鎖,向身旁的人小聲抱怨著。
士兵們也面面相覷,眼神中帶著疑惑與迷茫。長久以來,他們早已習慣了出征前的這一血腥儀式,此刻聽聞廢除,心中既有著對未知的不安,又隱隱生出一絲對仁慈之舉的期待。
聞仲更是一臉茫然。
他明明感覺到大王魔氣深重,但這種事是一個大魔能干出來的。
國師比干則是一臉激動。
他在貴族中,少有反對活祭的人。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大王不會支持此事,而且此事阻力極大,故而一直都沒有說出來,沒想到大王居然和他想法一致。
活人能創造無數價值,哪怕用來當牛馬,也是很有作用的。一旦死了,什麼價值都沒了。
僅從這一點考慮,都不應該繼續推行活祭。
徐青口述的旨意,好似言出法隨,又如口含天憲,在朝歌大軍中驚起無數波瀾。
當然,也有許多貴族直接反對。
這動搖了他們的根本利益。
活祭的根本意義是,他們擁有對奴隸的絕對控制權。
無疑,殷王在撼動這一點。
「既然你們反對不用活祭,那好,此次出征就拿你們活祭吧。」
無上天魔主的行事作風,簡單粗暴。
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制造問題的人。
在他看來,殷墟時空的這些貴族,也不過是螻蟻而已。
他做出此舉,既有遵從本心,也是對殷墟時空天道的試探。
「太師聞仲。」
「臣在。」
「率領這些玄鳥衛,將他們都拿下。」徐青的目光落在天河丶純陽兩宗弟子身上。
他神情冷肅,卻似乎洞悉一切。
當然,兩宗弟子和此事沒有任何利益牽扯,幫助殷王處理內患,迅速出征,也是好事。
一場出征前的大清洗,很快展開。
「清竹,不要害怕。這世界太污穢了,你爹只不過是要洗一洗罷了。」徐青的聲音,恰時在目睹殘忍血腥之馀,還不得不干活的徐清竹心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