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4章 司法天神
“咳咳，兄弟，莫要焦躁，這不關我們的事兒。”
見到哪吒上火，二郎神輕輕拍了拍他肩膀，低聲道：“玉帝都不在乎，你激動啥？”
“哥呀，玉帝是不在乎嗎？你信不信，我一槍戳死這狗攮的，玉帝一定夸我干得好。”哪吒道。
“可萬一羽鳳仙又發了狂，九鼎御龍打上南天門，玉帝也一定雙手抱胸站在一邊，冷漠地說——朕早已下令，天庭神仙不得擅自涉入人間的皇朝爭霸，哪吒抗旨不尊，活該有此死劫。”二郎神淡淡道。
“羽鳳仙打上來又如何？九鼎御龍，我不怕。打不過，我可以跑。
憑風火輪的速度，祖龍八成追不上。
我跟她在天界耗時間，天界一天，人間一年。
只要拖個兩三天，看是她慘嚎還是我縱聲大笑。”
哪吒語氣興奮，看著像是躍躍欲試。
“你這么狂，也只敢說‘八成追不上’，萬一被追上了呢？本來不關你事，何必惹一身騷？”楊戩嘆道。
這時，陽禮也朝上方喊道：“三太子，貧道沒犯天律呀！貧道都沒進入南天門，只是在天上跟菩薩聊天。
菩薩詢問，小道怎敢不一一說明？”
菩薩眸光微閃，笑道：“以神位換神位，雖然不合規矩，可羽太師也是一心為公。
況且她非是隨便送出神位。
每一個神位的授予，都符合天規天律“
說到“天規天律”時，菩薩端莊秀麗的臉龐上又快速閃過一絲陰霾，語氣也遲疑了一瞬。
按照過去的天規天條，陽禮今日的所作所為，頂多算是冒犯了天庭威嚴。
并無嚴格天條可以管束他。
當然，即便是過去的天條，也絕對禁止神位私相授受。
只不過陽禮與羽太師，都非天庭在籍的神仙（PS）。
一些不合規矩的小事兒，天庭一般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現在天規天條變了。
若新天條即刻實施，陽禮這小道童已經可以拖到斬仙臺，朝他小脖頸上砍一刀了。
陽禮還不曉得新天條的事兒，見菩薩也為自己說話，他放下心來，面上堆笑，連連點頭，道：“是呀，冊封忠君愛國之英魂，也是弘揚人間道義。
太師不僅沒私心，還犧牲巨大呢！
太師也明確說了，被封神者，本身一定要夠資格。”
菩薩道：“西方靈山也有神道眾，八部天龍皆為神道。
我用兩百個‘天眾’神位，換太師的淮水神位，如何？”
陽禮愣了愣，才疑惑道：“淮水神位在神州，又是天庭重要神職，菩薩要它做什么？”
菩薩沉吟道：“今日天帝召開小朝會，有意征召一批靈山弟子，來天庭擔任天神。
剛好離開南天門，便遇到了你，豈不是機緣天定？
我靈山也有龍眾，掌握行云布雨之神通，有能力履行淮水龍君之職。
五百天功更不是個事兒。”
“這”陽禮糾結了，也猶豫了。
把神州的神位交給靈山賊禿，他不是成了“道奸”嘛？
就在這時，一束神光從天宮方向射來，聲音更是遠遠傳來，“陽禮，我們才剛剛分別，你又來天庭做什么？可是羽太師有事要找我商談？”
話音未落，太白星君已經越過南天門，出現在陽禮對面。
他笑著向菩薩行禮，道：“剛才羽太師筑壇祭天，為新河伯、新濟水龍君請天封。老夫下界頒旨，剛與她談過。
當時老夫就在想，四瀆龍君，一脈相承。不如就把淮水龍君的事兒也辦了？
這不，剛和陛下請示過，陽禮天師便來了。”
菩薩淡淡道：“星君的意思是，要與陽禮交換神位？”
太白星君正色道：“天庭明令禁止私自交換神位。神位之立廢，皆在陛下一人。
此次羽太師上繳淮水神位，天帝有感人間道義之多艱，認同羽太師封神忠良、弘揚忠義正氣的做法，才特批一些神位，供羽太師選用。”
菩薩看向陽禮，問道：“現在有了兩個買家，你要選誰？”
陽禮垂下眼眸，避開菩薩的目光，語氣盡量真誠，道：“今次接受封神之英魂，全都是神州之民。他們大概習慣不了西方世界的風土人情。”
“西方極樂之境，才是普通人真正的理想鄉啊！唉，可惜了，別說中土之民，連見識廣博的玄門修士，也不了解西方極樂世界的美妙。”
菩薩嘆了口氣，帶著惠岸行者飄然遠去。
太白星君眼神莫名地盯著陽禮，看得他心里不安。
——莫非只剩一個“買家后”，這老貨要反悔，或者壓價？
“星君，您只需要將名冊交給貧道，然后派人去咸陽找羽太師，太師會親自筑壇祭天，為他請天封。”
太白星君從袖子里抽出一個天青色的紙折子，淡淡道：“不需要勞煩羽太師了。讓她將淮水神箓，扔進神州境內任何一條大河即可。
比如，咸陽城外的涇河與渭水。”
“喔，貧道一定把話傳到。”陽禮收好“天冊”，向他與上方的兩位大神行了一禮，默默轉身離開了南天門。
“星君，你怎么讓羽鳳仙得償所愿了？等他拿著神名冊回到咸陽，羽鳳仙還不得仰天大笑，笑我天庭懦弱無能？”哪吒不甘叫道。
太白星君嘆氣道：“總不能真讓靈山天龍來神州當淮水龍君。”
“直接拒絕——”哪吒只叫了半句，聲音便卡在喉嚨，吐不出來了。
直接拒絕靈山賊禿不就行了這是心里話，可這話能說？
“賊禿”是他師叔呢！
二郎神疑惑道：“菩薩恰在此時出門，見到陽禮還頗感意外。
難道是羽鳳仙有意為之？她能算得這么準？”
太白星君搖頭道：“不需要專門等候觀音菩薩。任何一位大神大仙來到南天門，陽禮都賊眉鼠眼地靠過去問一聲.
陛下和天庭眾神，不要面皮了？”
“我就知道羽鳳仙是故意的，她南天門賣神位，就是在逼迫陛下！”
哪吒義憤填膺，道：“她膽子越來越大，都是被我們給慣的。
就像這大秦通緝令，都貼到南天門了。陛下還不讓我們撕。
她步步緊逼，我們步步后退，能不越來越囂張？”
“她又沒惹你，你急啥？”楊戩低聲勸道。
“她沒直接惹我，可天庭丟了大臉，咱們很光榮？你看現在，咱們站在告示邊上，一直與它作伴呢！”哪吒叫道。
太白星君淡淡道：“三太子不要多想，也別胡說。天庭沒有丟臉，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見哪吒又要叫，他趕緊接著說道：“貼告示，換神位，請天封，其實都是背棄天誓一案的延伸。
至少在這個案子上，陛下完全認同羽鳳仙的‘公審’。
即便羽鳳仙不貼告示，陛下也會廣而告之，表明天庭的態度。
這個告示墻，能讓眾神漲漲教訓。
你們忍一忍吧！天上也不過幾天時間，人間便風云變幻。”
羽鳳仙膽大妄為、得寸進尺，頂了天讓天庭少了一點臉面。
天庭神仙都沒臉，分攤到玉帝身上，便不剩下多少了。
可神仙違背多重天誓，天庭不立場堅定地表明態度，影響的則是整個神道的根基。
天帝是神道之主啊！
神道根基受到影響，就是天帝的根基受到影響。
一個是面皮微損，另一個是根基動搖，玉帝怎么選，不是顯而易見嘛！
哪吒有些忍不了。
等太白星君離開，他還低聲冷笑道：“羽鳳仙只御龍征天了一次，咱們陛下的膽子都嚇裂開了。”
楊戩表情嚴肅，搖了搖頭，聲音更低，“兄弟呀，你師父都參加了朝會，難道你還沒聽到風聲？
天庭要重修天條了。
修天條的直接原因，就是這次的背棄天誓一案。”
他快速又簡練地將“天庭變法”之事說了一遍。
“慈航師叔應該是見過了師祖，剛從大羅天下來。
從她購買淮水龍君的行為上看，靈山佛子進入天庭當‘天神’，已經板上釘釘。
也即是說，師祖已同意了玉帝與王母的變法。
天庭與靈山也已談妥。
大概此次大劫結束，新天條就要頒布。
這種關鍵時刻，天帝對背棄天誓之事，絕對不會有一丁點的容忍。
不僅是背棄天誓，其它有違道義之事，咱們都要小心避開。
別在此時撞在玉帝刀上，成為新天條的祭品。”
哪吒一臉膩歪，低聲罵道：“狗攮的，現在的天條，小爺都受不了。
如今又要變法，學大秦搞‘以法馭民’，還讓人活不活？”
“嗖！”一道青光從天而降，落在兩人身邊，化為一個體型微胖、留著兩撇小胡子的禿頭道人。
“師父！”哪吒驚喜叫道：“你真的來開小朝會了？怎么不早點通知我。”
楊戩也一臉高興地行禮，“師叔，你應該是和慈航師叔一樣，剛從祖師那回來吧？可是天庭變法之事，已經確定了？”
當年的太乙真人，如今已是“太乙天尊”。
他混了個東極大帝的神職，故而有資格參加“天庭高層會議”。
太乙點頭道：“既然你們已經收到消息，我也不廢話了。
天帝王母欲變法圖強，講得很有道理，計劃很有條理，師尊他老人家同意了。
只等這次大劫進入到最濃烈之時，師尊就會將新天條打入天心，成為‘三千大道’之一。
也即是說，你們今后誰違背天條，不僅天庭要抓你們、要罰你們，你們還會失去天命。
就像上次封神大劫的‘血祭天規’。
商紂時期，人間君王用活人祭祀，甚至吃人肉、喝人血，都是理所當然。
人祭絲毫不會影響君王的天命。
等封神大劫結束，人間君王再敢肆意殘害生靈，會被‘老天’認定為‘無道昏君’。無道失德者，必失去天眷，人人皆可伐之。”
哪吒初見師尊的喜悅，完全消失不見。
他臉色陰沉道：“今后咱們稍微犯了點小錯，天帝也能用‘天命’的名義，狠狠懲治我們？”
太乙道：“你可以這樣理解，但真實情況還要更加嚴重。
即便天帝不罰你，‘天命’也會要你失德而自逝。”
哪吒喪氣道：“這天官沒法當了。二哥，咱們掛印辭官吧！
你回你的灌江口，我回乾元山金光洞，咱們到人間逍遙去。”
太乙天尊奇怪道：“你去我的金光洞作甚？”
“這些年我在天庭當差，沒積攢什么家業。你把金光洞天送我，讓徒兒有個安身立命之所。”哪吒道。
太乙天尊笑著摸了摸他腦袋，道：“金光洞給你沒問題，可你把事情想簡單了。
新天條不管你是天庭神仙，還是人間散仙，都要管。
你敢辭官，成了出頭鳥，天帝必定拿你殺雞儆猴。”
哪吒急怒道：“這樣的天條一旦頒布，三界仙人神靈，不都成了玉帝與王母的奴仆？
祖師難道看不出天帝欲學人皇嬴政的野心，怎會同意變法？”
太乙天尊搖頭道：“說玉帝學人皇嬴政，有些過了。
變法的想法，八成早在幾千、幾萬年前就有了。
之前都沒機會把計劃變成現實。
今次羽鳳仙把背誓案鬧大，從根子上影響到神道與仙道在人間的信仰，天帝才趁勢而為。
你們祖師會同意，也一點不奇怪。
老師向來不喜根腳差、德行不足的弟子，進入玄門，踏上仙道。”
哪吒愣了一瞬便反應過來。
他們闡教最重視出身與根腳。
根骨、德行與福緣，每一條都必須是頂級。
玉帝不喜背棄天誓的仙人，他們祖師只會更厭惡。
若換成有教無類的通天師叔，八成會堅決反對天庭變法。
“玉帝碰巧討好到了師祖，難怪變法這么大的事兒，這么快就獲得通過。”他恍然道。
“碰巧？嘿嘿嘿，你太小瞧天帝了。”太乙天尊意味深長道。
縱觀天庭變遷史，類似的“巧合”多不勝數。
比如上次封神大劫。
天帝打算征召“十二仙首”入天庭當大神，要選玄門弟子填充“天庭三百六十五正神”之位，也是“碰巧”遇到闡教十二金仙犯殺劫。
天帝只提了一嘴，元始天尊立馬同意了封神大計。
這次的天庭變法，幾乎所有大神大仙都態度鮮明地反對。
可玉帝在一天之內，讓“變法大計”成為既定事實。
楊戩與哪吒還在思索。
太乙天尊又壓低聲音，笑著道：“天庭變法，你們不需要驚慌。
你們不僅不會受到半點影響，反而會有很多好處，很大的好處。”
“什么好處？”哪吒奇道。
“嘿嘿，老師將‘司法權’從天庭分離出來了。
天帝王母盡管立法，如何執法、如何裁決，卻歸‘司法天神’管。”
太乙天尊向哪吒眨了眨眼，笑嘻嘻道：“徒兒，你有福啦！我跟你們南極師伯一起發力，把司法天神的神位拿到手啦。
你當了司法天神，只有你管別人的份，哪還需要窩窩囊囊辭官歸隱？”
哪吒興奮道：“我成為司法天神后，是不是能審判李靖那廝了？”
太乙天尊笑容僵住，“我剛才開玩笑，你別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