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5章 世尊如來

　　“師父，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哪吒急了，跳起來一把勒住太乙天尊脖子，使勁搖晃他略顯臃腫的身子。

　　“這些年，我掌握了李靖很多黑料。只等我當上司法天神，就能秉公辦理，大義滅親。

　　先拿他開刀，為新天條祭旗，讓三界神仙都敬畏新法。豈不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別鬧！你年紀小，長得尖嘴猴腮，很沒威儀。你平素不注重道心打磨，身上沒多少清靈之氣，反而煞氣環繞，是個惡神，不是‘正神’。”

　　太乙天尊身子不停掙扎，卻始終沒能從徒兒的摟抱中掙脫。

　　他嘴上一邊說，一邊扭過頭，仔細打量邊上的楊戩，越看越滿意，道：“師侄，我看你儀表堂堂、器宇軒昂，很適合當個‘司法天神’啊！

　　哪吒，讓你楊二哥當司法天神，你加入司法部輔佐他唄。”

　　“我？”楊戩愣了一下，連連擺手道：“多謝師叔厚愛，可我真的不行。

　　我身份本來就尷尬，當了司法天神，必定成為眾矢之的。

　　所有反對新法的仙人神靈，都會死盯著我。

　　他們會觀察我的一舉一動，尋找我的錯漏，讓我活得很不自在。”

　　哪吒糾結了一會兒，停止對師父的摟脖殺，緩緩道：“別人我肯定不服氣，可若是二哥當了司法天神，和我自己當也沒太大區別。

　　唉，只可惜不能趁機廢了李靖那廝。”

　　“李靖比你老實太多了，他若有黑料，你的黑料只會更多。

　　你曝光他一份，他可以爆了你十份，你信不信？

　　而且，他手中始終握有玲瓏寶塔。

　　你當了司法天神，它還是克你，如之奈何？”

　　胡亂安慰徒兒兩句，太乙天尊又對楊戩道：“師侄啊，不得不說，你比哪吒強多了。

　　沒有被權力晃花了眼、迷惑了心竅，能考慮得這么深遠。

　　沒錯，無論誰來擔任這個‘司法天神’，肯定會被眾仙忌恨。

　　可問題是，你不當司法天神，眾仙眾神也必定會忌恨玉帝。

　　玉帝那廝陰險冷酷咳咳，我的意思是，玉帝不丁不八，渾身上下沒一絲破綻。

　　想要直接找到祂的錯漏，比凡人證道大羅都難。

　　找不到祂的問題，只能找祂身邊的人。

　　比如天庭內的公主太子，比如，天庭外的外甥外甥女，也就是你們兄妹。

　　你們逃不掉被三界神仙緊盯的命運。

　　與其被動等待劫難降臨，不如主動掌握司法大權。

　　只要你夠狠、夠果決，所有神靈最終都會戰戰兢兢，畏懼你，甚至臣服于你。

　　即便哪天你身邊之人真的犯了事兒，審判、裁決大權，全在你一人之手。

　　你說怎么判就怎么判。這里面可操作之處，簡直不要太多。”

　　太乙天尊伸手一指哪吒，“比如這孽徒，他將來犯了事兒，落到其他司法天神手里，八成要去剮仙臺上走一遭。

　　換成你擔任司法天神，你判決他斬滅多少個大妖老魔，以贖己罪。

　　對別的囚犯是九死一生，對他卻甘之如飴。

　　又比如，你身邊某個喜靜不喜動的親朋犯了事兒。

　　名義上，將他鎮壓在某座名山大川，實際上讓他在洞天福地內安心潛修個幾百年。”

　　哪吒叫了起來，“師父，如果我們隨意徇私枉法，頒布新天條的意義何在？”

　　太乙天尊笑了起來，“你小子總算說對了一句話——‘我們隨意徇私枉法’。”

　　他著重強調了“我們”，又嘿嘿道：“也僅僅只有我們，能在新天條下恣意瀟灑。

　　這就是我和你們南極師伯，爭取來‘司法天神’神位的目的。

　　新天條天規，可以約束三界所有人，包括王母與天帝。

　　可我闡教弟子豈能跟別人一樣？”

　　哪吒表情糾結，問道：“師祖同意？”

　　“能讓我闡教弟子在三界更加逍遙，你師祖為何不同意？”太乙天尊奇怪道。

　　“可師祖不是嫉惡如仇，極為厭惡敗壞德行之人嗎？”哪吒喃喃道。

　　太乙天尊沉聲道：“徒兒，你腦子沒轉過彎來！

　　我闡教重視根腳身份，只收根骨清奇、悟性超絕、有大福緣且德行深厚之人。

　　你們既然已經是闡教弟子，還是教主也重視的闡教頂梁柱。

　　你們肯定根骨悟性絕頂，道德品行絕頂。

　　既然道德品行絕頂，還約束你們干什么？

　　修仙就是追求無為自然、自由逍遙。

　　你們當順應天性，以達虛靜澄明之心境。”

　　哪吒理智上覺得師父的話，有混淆因果之嫌。

　　可一想到師父過去的種種作為，以及自己的種種作為，他立即釋然了（PS）。

　　這就是他們闡教的作風啊！

　　天庭變法，是影響三界未來的大事。

　　此時，除了尚不了解此事的人，很多大能都在悄悄談論此事。

　　比如，西方靈山。

　　大雄寶殿內，世尊如來高居上首。

　　觀音菩薩站在下方，將“今日”天庭之會的詳細過程與最終結果講了一遍。

　　如來聽完后面無表情，沉吟良久才緩緩道：“天庭只給了佛門十個神位，太少了。

　　還都是護法神，太低級，在神州沒半點影響力。

　　只憑這十個‘西方天神’，我靈山一萬年也別想將佛法傳入中土。”

　　觀音嘆息道：“僅僅十個護法神位，已經是玉帝竭力替我們爭取來的。

　　世尊也了解玄門大仙對靈山的態度。

　　他們防微杜漸，壓根不希望任何佛門弟子進入‘玄門的’天庭。

　　一個也不行。

　　對佛教在中土開枝散葉，他們更是深惡痛絕，一點也不能忍受。

　　不止是天上的玄門大仙，整個玄門都在排斥靈山。

　　比如，我在離開南天門時，遇到了大秦天師。

　　他尚未成仙，幫羽鳳仙兜售淮水神位，我出價是他開價的兩倍。

　　結果太白星君一來，那個沒成仙的玄門修士，竟敢直截了當地拒絕我優先開出來的價碼。

　　他甚至不知道太白星君的出價，就忙不迭地拒絕我，拒絕佛門。”

　　如來眼中閃過惋惜之色，“淮水龍君的神位，是個好機會啊！

　　淮水稍微偏離中原，不如濟水與黃河顯眼，卻潛力巨大。

　　若能在淮水安插一位八部天龍，足以建立起佛法東傳的橋頭堡。

　　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菩薩開了什么價碼？兩倍不算多，十倍也合適。”

　　觀音道：“兩百個‘天眾’的名額。”

　　周圍佛子發出低低的驚嘆聲。

　　還有羅漢小聲道：“兩百個‘天眾’，只是區區河神神位價值的兩倍？不對吧，我覺得兩百倍都不止！”

　　“我還以為只有兩百個進入極樂世界的名額，沒想到是兩百‘天眾’，簡直匪夷所思。”

　　面對佛陀與羅漢們的不解與質疑，如來替菩薩解釋道：“爾等皆為佛門弟子，故而明白極樂世界的偉大，曉得八部天龍的‘天眾’又是何等至尊至貴。

　　奈何中土之人不懂佛法，對佛門之事一無所知。

　　他們壓根不曉得，榮登極樂世界的難度，遠超死后封為陰司鬼神。

　　他們更不明白，八部天龍的‘天眾’，可以尊貴遠超天庭的‘天王’，可以掌管萬千神道眾，統攝恒沙之數的小千世界、中千世界。

　　唉，他們都不愿了解我佛門，又如何曉得觀音給出的價碼，是多么珍貴？

　　而這也是吾等一定要將佛法東傳的理由啊。”

　　不讓中土眾生膜拜佛，佛的產業——極樂世界，其股價如何升值？

　　靈山的股價不升值，大股東的我，如何套現離場？

　　如來環顧殿內千百個佛門弟子，聲如雷音，道：“當今之世，縱然西方之民，也將‘來世托生到中土神州為民’，當成今生修德行、積功果的主要目的。

　　吾等要多加努力，讓‘榮登西方極樂’成為中土之民，甚至中土大貴人今生修行的唯一目標。”

　　眾佛子羅漢面露歡喜與向往之色，口稱“大善”。

　　“降龍伏虎，你們挑選十位能征善戰的羅漢，前往天庭為玉皇大天尊效力。”

　　如來將選拔天神的任務交給了兩個羅漢，又勉勵了眾佛子幾句，便邀請觀音菩薩離開大雄寶殿，前往后院的竹林精舍。

　　“師弟，佛法東傳，不能再拖了。西邊的世界通道，很不穩定。怕是萬年之內，就有大魔要進來。”如來輕聲道。

　　觀音秀眉蹙起，道：“萬事萬物都有興滅。靈山佛教終有寂滅之日，我能理解。

　　可此時佛教尚未大興。沒有大興，哪來的大破滅？”

　　“誰說佛教沒有大興？當年西方貧瘠荒蕪。偌大西方教內，僅有兩位教主，余下弟子皆為歪瓜裂棗。

　　別說你們闡教的教主看不上，我截教崇尚有教無類，不在乎根骨，都不會收那些人入門。

　　再看看今日，無數東方精英來到西方。

　　我們還將‘西方教’改組為‘佛教’。佛教現在正大興呢！”如來道。

　　“這是‘西方教’的大興，不是‘佛教’大興。等佛法完成東傳，才是佛教盛極將衰之時。現在佛法尚未東傳，我等不用為‘大破滅’擔憂。”菩薩道。

　　如來嘆道：“話雖如此，我們還是盡快傳法東方，至少保證我們師兄弟‘重返’東方。西方這地兒，不僅貧瘠，還特別危險，不可久待。”

　　菩薩道：“傳法東方，急不來，急也沒用。”

　　如來問道：“菩薩此去東方，見過羽鳳仙沒？”

　　“在咸陽城外，遠遠觀察過她一段時間。”菩薩道。

　　如來又問：“她也是我佛門弟子，如今佛法修為，到了什么境界？”

　　菩薩道：“她偏離正道，墮入了‘魔道’，與吾等大乘佛法不是一個路子，與小乘佛法也不同道。

　　有點像是在原始佛教的道路上另辟蹊徑。

　　她若在靈山站住腳，怕是又要分裂出一個新的部派。”

　　如來道：“靈山部派眾多，不缺她一個。關鍵她是我佛門弟子！她現在應該超越羅漢果位了吧？”

　　菩薩道：“她的境界很奇怪。小小年紀、見識淺薄，也敢佛道儒三修。

　　修到現在，啥也不是。

　　硬要說境界，比羅漢強些，差了佛陀一大截。

　　大概一輩子也證不了‘佛果’。將來與我一樣，只能當個‘菩薩’。”

　　如來擺手道：“你都將她當成一個新‘部派首領’了，何必在意她走哪條路證道？

　　我們只看她的境界。

　　既然境界上超越羅漢，該給予她對應的‘位份’。”

　　菩薩明白世尊的想法。

　　羽鳳仙能否安然活到此次大劫結束，尚未可知。

　　按照他們過去的經驗，羽鳳仙大概不會有什么好結局。

　　可至少現在，羽太師威震神州，蓋壓三界。

　　她一動念，就能在神州廢立一位大神。

　　她一句話，可以讓靈山千辛萬苦都干不成的大事，簡簡單單地完成。

　　她還是理論上的佛門弟子。

　　若她肯全力配合靈山，佛法現在就能傳入東方。

　　這是何等巨大的利益和誘惑？

　　世尊忍不住動了念想，十分正常。

　　可菩薩也了解羽鳳仙，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

　　連天帝她都敢欺凌、脅迫、辱罵。

　　靈山佛爺的話，在她心里有多少份量？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無論世尊對羽鳳仙有什么安排，和我商量都沒用。你得去找燃燈老師。”菩薩道。

　　“燃燈.古佛。”

　　如來猶豫了一會兒，才道：“請菩薩走一趟靈鷲山，勸說燃燈古佛大局為重。”

　　菩薩盯著如來沒有動。

　　如來糾結再三，又道：“無論羽鳳仙是什么境界、什么部派，只要她肯配合一二，將來至少給她一個佛位。”

　　菩薩還是沒動，也沒說話。

　　如來再次許諾好處，道：“佛法東傳時，允許小乘佛法也跟著一起進入中土。”

　　菩薩嘆道：“世尊這樣說，是認為大乘佛法一定壓過小乘佛法。

　　可燃燈老師不這么覺得。世尊的這個承諾，對他沒價值，也就沒誘惑。”

　　如來淡淡道：“羽鳳仙現在什么事兒都沒干呢！

　　等古佛真的說動她，也等她真的為靈山做出巨大貢獻，到時候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