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上下打量王惡一番,仔細感受他身上充盈的神力氣息,心里很好奇,問道:“龍王的香火愿力,你也能吸收煉化?”
王惡哈哈笑道:“虧你還號稱‘天下第一天師’呢,竟問出這種糊涂話。
如果香火神力不能通用,玉帝老兒如何從我等人間神道手里收繳‘香火稅’?
如何將收繳來的香火稅,當成俸祿,分發給那些在人間沒啥名號、卻竊居高位的星君?”
小羽當然懂。
“天庭收取的香火神力,會經過復雜的提煉,才能交給其他神靈使用。
你若在洞庭湖龍王家吃個肚兒飽,我不奇怪。
可你這廝連吃帶拿洞庭湖老龍,為何在家里藏這么多純化過的香火神力?
他不知道自己住在賊巢穴邊上嗎?”
王惡不僅不尷尬,反而十分得意,道:“你懂啥!天下最富者,非人間之皇,而是海中龍王。
只要是個龍王,都富得流油,家里攢了不知多少家底。
看看我這身披掛,也是順手從洞庭老龍家取來的。
過去我還沒遇到過你這么厲害的強敵,活了十萬年,第一次耗盡神力。
洞庭老龍也是第一次被我搶走香火庫存。
之前沒有防備,這會兒還蹲在門口抹眼淚呢,哈哈哈”
小羽道:“你這廝真不知羞恥,搶了相處十萬年的老友,還有臉笑。
等我拿下你,恐怕他也會幸災樂禍地大叫‘報應’。”
王惡冷笑道:“廢話少說!今日天界之戰,我會讓你見識什么叫‘不可力敵’和‘不知死活’。”
“這話我原樣奉還。”小羽道。
兩人同時向上爬升,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化為一束仙光、一束神光,脫離人間天空,進入中界。
洞天與福地,如同建立在中界的城市。
就像大地上不可能處處都是城市,中界也不是處處都有洞天。
他們就在空蕩蕩的“中界荒野”,周圍除了散亂的云朵、呼嘯的罡風、各色清靈之氣,沒有任何實體物質。
“暢快啊!”王惡咆哮一聲,神軀驟然膨脹到五米高。
身上散發的神力光輝,讓周圍時空都出現了明顯的扭曲。
“無拘無束的感覺,在人間界壓根感受不到。縱然是千里長河,萬丈高山,也脆弱得仿佛紙糊的。
這里唔,這里沒有山,沒有大河,所以沒有了見鬼的力速雙極大道法則,我們可以放開手腳,大戰一場了。
羽鳳仙,我的雙锏已經饑餓難忍,你可準備好了?
你的氣量令我贊賞,今天我會盡量不打死你。
萬一不小心打死了你,也會厚葬你。”
他用力揮動手中神锏,神锏末端竟在天空劃出一道道黑色的空間裂痕。
黑痕還久久都不消失。
“廢話少說,來戰吧!”
小羽今天沒有用靈霄寶劍,而是放出自己的老伙計,巧實劍。
“呲呲”王惡朝著她極速飛來,速度太快,在天空留下仿佛撕裂布匹的聲響。
如果此時有第三人在旁觀看,壓根捕捉不到王惡的形貌,只能看到一道金光閃爍了一下。
從原本王惡的位置,閃爍到小羽后方百丈遠,才急剎車停下,重新化為手持雙锏的高大神將。
此時,他兇惡的臉上沒了獰笑,反而增添了一抹疑惑。
他轉過身,就看到“羽鳳仙”正在緩緩消散。
那是她的殘影。
“蠢貨,你以為‘力速雙極’只是在限制你?”
小羽站在他頭頂十丈高空,面露譏嘲之色,朝著下方揮出一劍,“今日,我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大河劍氣’!”
“轟隆隆”這一剎那,王惡感覺自己頭頂的天穹塌陷了。
天河從上方滾滾落下,化為萬丈高的巨浪,朝他撲來。
他想要躲閃,可巨浪太大,也太兇猛。
他尚未閃出巨浪范圍,已經被卷入大河中,沉入水底,隨波逐流。
在意識迷糊過去之前,他的刑天之心再次激發,不屈戰意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內。
“啊啊,看我一力破萬法!”
他嘴里憤怒咆哮,手中神锏猛地相互交擊,“當轟!!”
河水為之斷流,王惡周身出現一個巨大的空腔。
趁此機會,他“嗖”的一下,脫離了大河劍意的范疇。
等他來到高空,睜眼一看,連刑天之心都顫抖了一下。
“好,好一招大河劍氣,厲害啊!”
他們原本在中界荒野,周圍空蕩蕩,沒有實體物質。
此時卻出現一條十萬丈長的大河,如同憤怒的黃龍,在天空走出九曲十八彎的河道。
而王惡此時,已經距離羽鳳仙幾十里。
他剛才被大河劍氣卷著往前推進。
腦袋之所以迷迷糊糊,幾乎失去意識,是因為大河并非直來直往,而是一直在九曲十八彎,他被推行了幾十里,繞了不知多少個彎。
當然,讓他迷糊的不是物理意義上的九曲十八彎,而是大河劍氣的劍意。
“羽鳳仙,你的大河劍氣,我見識過了,現在也吃我一锏!”
王惡也使用了戰技,猶如一顆金色的彈丸,在天空彈了一下,一下子跨越幾十里,跳到羽鳳仙頭頂,雙锏下劈,神軀在上。
“呲呲呲”空間都被神锏撕開,神锏下方的空間也被牢牢鎖定。
“”可無聲無息間,羽鳳仙再次消失在王惡眼前。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條大河,猶如噴泉,從下方往上倒灌。
“啊啊”王惡咬牙不退,雙锏硬生生將十萬丈長的大河劍氣,一分為三。
大河劍氣從他身邊穿過,分成了三份,沒有讓他挪動半步。
“好膂力!”小羽忍不住出聲稱贊。
王惡這一招沒多少技術含量。
只用純粹的力量,就把大河劍氣給破了。
王惡喘著氣叫道:“羽鳳仙,你跑啥?都不敢跟我硬碰硬,還有臉說要我心服口服,呸!”
小羽定定看了他一會兒,點頭道:“也罷,太高深的劍法,你看不懂。
我用一種你能理解的方式,跟你堂堂正正一戰,硬碰硬。
只不過,我和你不一樣,你是神靈之軀,我卻是萬千山水。
山與水,就是我。小心了。”
話音落下,她身體原地分解成一道道仙氣。
有一道仙氣化為黃河,雖然只有百里長,卻完全具備黃河的神韻。
“轟隆隆!”黃河朝著王惡沖刷過去。
“這是什么仙法?怎么感覺黃河就是你?”王惡驚疑不定。
“當然就是我,我是黃河,我也是大河劍氣,我可以是萬物”
黃河潮頭竟凝聚出百丈高的羽鳳仙頭顱。
“管你是什么,統統打死!”
王惡不再糾結,不屈戰意燃燒,舉著雙锏朝“黃河”砸去。
“轟!”羽鳳仙頭顱被砸爆成一朵朵真是無比的水花,王惡被大河淹沒。
數百種大河劍意如同河底水鬼,纏繞在他身上,往他神軀里鉆。
每一道劍氣,都在他身上留下深深的傷痕,神血染紅了大河。
“你服不服,服不服?”
無數道屬于羽鳳仙的聲音,從頭上腳下、從四面八方鉆入他耳中。
“不服,不服,我不服”
王惡奮力掙扎,硬生生將纏繞在身上的數百種大河劍意撕爛,雙锏抵在身前,嘴里大聲咆哮。
硬是將黃河當成了一條黃龍,將其剖腹切骨,從黃河頭,一直穿到黃河尾。
“嗷嗚”黃河竟發出痛苦的哀鳴。
“好你個王惡,竟然傷了我一根手指頭,再來。”
“轟隆隆”王惡都沒來得及喘口氣,又一條大河朝著他沖擊而來。
“啊啊,我殺殺殺殺,管你什么山水,統統砸爛!”
他戰意沸騰,仰天狂嘯,揮動雙锏,奮力砸向大河,并再次將大河鑿穿。
“好你個王惡,又傷了我一根手指頭,再來。”
“轟隆隆!”一座泰山從天而降,砸在王惡頭頂。
“咔嚓咔嚓”王惡脊椎骨都被壓斷了,他嘴巴狂噴鮮血,眼神更加狂亂,雙锏朝著上方大山之根瘋狂劈砍,碎石亂飛。
大山有山脈,每一道山脈都是一種“泰山劍意”。
當王惡鉆進山體內,“山脈”對他發動了致命攻擊。
有如山之重帶來的重壓,有凝固成石的禁錮之力,有泰山石敢當的堅不可摧,有神威不可侵犯的精神壓迫 “哄咔嚓”從下到上,泰山被硬生生砸得四分五裂。
“呼,呼,呼”王惡渾身是血,大口喘氣,神軀用力過度,禁不住顫抖。
“哎,又傷了我一根腳趾,再來!”
華山又來了。
兩個時辰后,空蕩蕩的中界已有大片空間,經被山與水占據。
數十條大河,幾百座高山。
大河如同繩索,高山如同磚墻。
繩索纏繞王惡,磚墻將他砌在中央,一動不能動。
王惡再次變成個“爛人”:神軀破破爛爛,沒有一寸好肉,很多地方都露出骨頭,骨頭也碎了、斷了,骨髓從裂縫中滲出。
“跟我硬碰硬,你連我是誰都沒搞明白。”
羽太師得意洋洋的聲音,從山中傳出,從河中飄出。
“我是山,我是水,終有一日,我將是‘天地’。你呢,始終只是個‘人’啊!人力終有窮盡時。”
笑了一陣子,她又問道:“王惡,現在你可服氣了?”
“不,不服,不服,你,你耍詐,你用道法神通,不是用本體跟我硬碰硬。”王惡不屈高叫。
縱然神力再次耗盡,叫聲虛弱,可氣勢與斗志,一點沒減弱。
小羽沒好氣道:“你個沒見識的憨貨,我這不是本體?我是山水,也是人。
但凡我使用神通,你早完蛋了。”
除了大滅爸,她這次真的沒作弊。
天地萬物,都源自一縷“炁”。
她不過是通過《徊風混合山水煉神》,把自己的“人之炁”,升華到了更高的層級。
這一高能級的“炁”,可以向下演化“仙人之炁”,也可以演化“山之炁”、“河之炁”。
她選擇以另一種形態,與王惡硬碰硬。
除了劍招(包括劍意、劍氣),沒使用神通與道法。
“你這就是道法,是道法!你必須以人形,手持兵器,與我硬碰硬。”王惡叫道。
“好,你要人形是吧,那就人形。”
山與水重新化為一縷縷仙氣,仙氣組合在一起,化為百丈高的巨型羽鳳仙。
她張開手,手掌與泰山沒兩樣。她吐出一口氣,直接化為天河。
她雙掌合十,將“秀珍”的王惡夾在中間,手掌擠壓,力道與泰山壓頂沒任何區別。
壓得王惡血泥亂飆、神體崩潰。
“服不服?”
“不服,不服,你在用障眼法騙我。其實你依舊不是人,你和剛才的山山水水沒區別。”王惡氣若游絲,依舊不屈大叫。
小羽表情古怪,道:“你這廝果然狡猾,明明看透了本質,故意裝傻充愣、胡攪蠻纏。”
她的確和剛才的山山水水沒任何區別,改變的只是“色相”。
可山山水水的狀態,依舊是她,依舊只改變“色相”。
修煉《徊風混合山水煉神》的她,此時本質上就是一縷“炁”。
她的本質始終沒變。
王惡能看透這一點,說明他見識不低,或者說他戰斗本能很強。
見識不足,也能憑“不屈戰意”的本能,看透事物的本質。
“你可以是山,可以是大河,你也可以是仙人。你為何不以仙人之身,與我硬碰硬?只有以仙人之身與我對戰,才叫公平公正。”王惡叫道。
“啪!”巨型小羽松開手,又使勁合上,狠狠拍了他一下,把他殘破的神軀都壓扁了。
“我給你臉,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把我當成了棒槌,事事都滿足你?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嘴上叫囂公平公正,天生神通一直開啟。
若是沒有刑天之心,我一劍把你劈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