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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老子竟然吃撐了。”
樊噲揉了揉肚子,疑惑道:“咱肚子都沒鼓起來,怎么就吃不下去了?”
在他與季哥一唱一和,穩定了軍心,確定了“跟隨無崖子老道干金仙”的立場不動搖后,劉季便招呼一聲,帶著大家回到青石蒲團,繼續吃喝。
先前無崖子老道只講了幾句話,便離開了。他們身前桌案上的仙珍還剩下很多。
可這群窮鬼顯然不愿放棄往日可望不可即、此時卻近在手邊的仙芝靈果。
回到了蒲團上,一群人默不作聲,只顧著狼吞虎咽。
而且,現在他們已經下定決心,要學朱亥侯贏,心中便沒了顧慮,吃起來更加心安理得。
仿佛養豬場,群彘囊槽食的聲音,唏哩呼嚕,很是響亮。
可吃著吃著,樊噲首先受不了了,肚子脹得慌,小腹并沒鼓起來,下腹的丹田氣海吃撐了,再吃不下了。
曹參嘿嘿冷笑道:“早跟你說了,這一大盤仙珍,你絕對無法一口氣吃完。
即便肚子裝得下,靈果中海量的天地靈粹,一時之間你消化得了?”
劉季拿著玉壺,嘴對嘴喝了一大口“仙宮玉液”,將“云脂九彩糕”吞下肚,道:“樊噲,你若實在吃不下,千萬別強撐。
小心把你的元丹撐爆,那就死得太憋屈、太丟臉了,要被人笑一輩子。”
樊噲看了看自己盤子,還剩下六七成,再看劉季的盤子,頂多還剩下一半。
也即是說,季哥比他吃得更多。
“季哥,你咋沒事兒?”
他又掃視其他人,絕大多數人都不如他能吃。
可除了劉季,蕭何竟然也吃了一半多。
這兩人明明實力遠不如他。
反而是曹參,只吃了兩個果子,便閉目養息,不再嚼吃。
還有王陵,王陵只服用了一枚八百年的朱果,玉盤中依舊堆滿仙珍。
“我平日里連壯骨湯都少喝,大概肚子大卻空蕩蕩。”劉季揣測道。
盧綰捂著肚子道:“哥呀,我喝的壯骨湯還不如你多,咋也不如你能吃?”
玉盤里的仙珍,他大概吃下兩成,玉壺中的仙釀,非常美味可口,他很想死撐,奈何氣海脹得慌,實在是喝不下去。
看到季哥提著玉壺豪飲,他都有些羨慕。
能吃也是福啊!
“你們不如劉季有福氣。”曹參淡淡道:“仙緣固然難遇,可遇到了仙緣,有足夠多的仙福消化之,更難!”
后面的雍齒不樂意了,他也只吃下四個果子,便撐得慌。
“胡說八道!”他堅決不承認自己不如劉季有福氣,沉聲反駁道:“這是因為劉季實力弱!平日子里飯都吃不飽,身子猶如干旱的大地,下了一場大雨,也只是讓旱情稍微緩和。
我們卻天天大魚大肉,壯骨湯太低級,不會去喝。
益氣丹也普通,慣常只服用千年人參靈肉湯,朱果黃精也隔三差五地吃。
別說干旱了,我們的身體已經是一片湖泊,自然承受不了多少雨水。”
曹參冷笑道:“照你這么說,天上的仙人只吃一頓蟠桃,今后一輩子都吃不下任何仙珍,喝不了一口仙酒?”
雍齒表情一滯,很快又反駁道:“仙人跟咱們凡人能一樣?他們吃仙珍,猶如咱們吃飯。”
“你不顧實際,定要強辯,再談下去便沒了意思。”
曹參閉上雙眼與嘴巴,只安心煉氣。
樊噲卻碰了碰他手臂,道:“兄弟,你跟我過過招。”
曹參沒好氣道:“道長洞府門前,打打鬧鬧算什么?這會兒說不得道長正在睡覺。”
“我們悄悄打。洞府門前場地寬,過招可以幫忙消化仙果靈粹。別人扛不住我一拳,你可以。”樊噲道。
“你不會煉氣?”曹參道。
“我不耐煩打坐練氣。”樊噲道。
“別煉氣,也別打架。”劉季回頭說了一句,又朝邊上的王陵與蕭何努嘴,“學他們,看天上的星斗大陣,參悟星辰妙法。”
經他這么一提醒,曹參與樊噲才注意到,王陵蕭何一邊細嚼慢咽,一邊緊盯著頭頂的星空。
就連季哥,也時不時望天。
“哥,你感悟到什么了?”樊噲好奇道。
“不知道,但的確很有感觸。”劉季道。
曹參看了一會兒周天星斗,竟也漸漸入了迷,然后如蕭何王陵,拿起一顆靈果,細嚼慢咽,津津有味。
有很長時間,樊噲都坐不住,屁股一直扭來扭去。
他修煉的是動功,最不喜歡打坐練氣,更別說呆呆仰望夜空。
不過他收斂心神后,漸漸發現有一顆星斗,讓他十分有感覺。
別的星辰他只覺得又大又亮,很漂亮,但看著有些不耐煩。
唯有這一顆,他似乎跟它是一體的,看著看著,仿佛靈魂出竅,飛升千萬丈高,進入了星宮,成為了星辰之主宰。
他已經凝結元丹,徹底定型的內力,都開始出現微弱的改變。
當然,此時樊噲已深深沉醉其中,壓根沒發現內力的變化。
不知過去多久,夜空中的星斗依舊很大,卻不再那么明亮,東方泛起魚肚白。
“天要亮了,好困,我得休息一會兒。”
樊噲嘀咕一句,直接低垂腦袋,坐在青石蒲團上睡著了。
其余之人,凡沉迷于星辰的,都和他一樣,心靈莫名疲累又滿足,很容易便睡了過去。
但很奇怪,往日睡覺特喜歡打鼾的人,此時都睡得特別安靜,表情也很安詳。
氣息悠長仿佛帶著某種節奏,而不是往日睡覺急促的鼾聲。
“雍爺”雍齒也準備睡覺,卻被后面的人碰了一下。
“干啥?”他回頭一看,卻是自己的兩個小弟,羅成與宋安。
羅成向他招手,然后悄悄往懸崖一角走。
雍齒無聲無息跟了過去。
“雍爺,咱們真要留在這兒,幫無崖子道長對付大羅金仙?”羅成面有憂色。
雍齒瞇眼道:“你們要趁夜下山?”
羅成搖頭道:“我們聽雍爺您的。如果雍爺決定留下,哪怕赴湯蹈火,我們也陪雍爺一起。
朱亥侯贏也是咱們的偶像呢!
可今日這一局,是劉老三攢出來的。
成了,肯定是他得到最大好處;遇到危險,咱們一起承擔,憑什么?”
宋安也道:“出來混,當然要講義氣,這話是沒錯。
可大丈夫相機而動,腦子要靈活,不能榆木疙瘩。
就說劉季,咱們誰不了解他的為人?
他若真是舍生取義的‘沛縣侯贏’,他能活到快五十歲?
那老小子精明著呢!
當年朝廷只是因為信陵君的緣故,才通緝身為信陵君門人的張耳。
追捕其實并不嚴格。
劉季隔三差五跑去外黃找張耳,一住大半年。
等張耳名聲大噪,不知干了啥,成了與項家叔侄齊名的大惡徒,再沒見劉季去過外黃。
那廝甚至不再外出游蕩,反而跑門路弄了個亭長,成了大秦自己人。”
羅成接著道:“還有一回,人皇巡游東南,路過咱沛縣。
有司馬令偽裝身份,提前來沛縣探路,見曹寡婦美貌,動了歪心思。
曹寡婦自己都反抗掙扎,劉季那綠毛龜,竟按住曹寡婦,讓她從了‘司馬令大人’,然后他自己在門口守著。
艸,這是朱亥、侯贏能干出來的事兒?”
雍齒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句公道話,“殺了替人皇探路的司馬令,定然會被朝廷當成謀害人皇的亂黨。
不僅要誅滅九族,嚴重點的,可能方圓十里,無一活口。
唉,自從博浪沙驚天一擊后,朝廷對亂臣賊子的審查特別嚴格,手段也異常殘酷。”
早年,張良曾帶著一群死士,在博浪沙埋伏人皇嬴政。
緊接著嬴政下令,屠滅方圓百里所有生靈。
老弱婦孺,家禽牲畜,全屠了,甚至連樹木村落,也放火燒成白地。
外人都以為人皇政被“博浪一擊”刺激到。
其實真正讓人皇政下令屠滅方圓百里的,是天上掉下來的一塊隕石,上面寫著“始皇帝死而地分”七字讖言。
人皇政屠殺方圓百里的主要目的,就是隱瞞這一讖語。
故而如雍齒這樣的普通人,只以為人皇政殺人,是鏟除一切與刺客相關的人。
雖然幫劉老三說了句公道話,可雍齒也發自內心地認同:劉季的義氣只是偽裝,狡詐猥瑣才是他的本性。
“你們稍等,我去喊王陵。”
王陵才是他認可的好兄弟。
雍齒學著之前的宋安羅成,輕輕碰了王陵一下,將他喚醒,然后無聲無息走到懸崖邊緣。
卻避開了宋安與羅成,單獨將事情說了一遍。
“毫無疑問,若成了事,道長肯定會給我們大好處,可最大好處一定屬于劉季。只要這樣一想,我心里好恨、好氣!”雍齒咬牙道。
王陵沉默了一會兒,嗄聲道:“先前劉季表現出猶豫時,我其實很希望他帶走仙珍,攀爬懸崖離開。”
“咱們不管他,只說我們自己。”雍齒道。
王陵苦笑道:“我就是為了自己,他離開后,我才能坐他的位置。”
雍齒疑惑道:“什么位置?”
“咱們屁股下面的青石蒲團,可不是隨便擺放的。”王陵道。
雍齒面色數變,“兄弟,你能否說得再清楚些?”
他也有感覺,只是不懂星象,不明白區別在哪。
王陵擺了擺手,“不好說,也不能說。兄弟,你是對的,若有好處,必定是劉老三占大頭,每思及此,我也好恨!
可現在離開”
他瞥見不遠處,朝他們這邊觀望的羅成宋安,停頓了一瞬,改口道:“離開也成。
仙長留咱們在這兒,獨自回山洞,就是放任我們自行抉擇。
這是最后的選擇機會。
不愿意便自己下山離開,仙珍可以帶走,算是了結緣分,道長不會怪罪。
不過,我對周天星斗大陣很感興趣,想留下來細細觀摩。”
他原本想說:劉老三雖然占了最大好處,可咱們負氣離開,完全影響不到劉老三,反而自己失去了大機緣、大好處。
可對想離開的人,沒必要勸說。
說句不好聽的,如宋安羅成之流,現在去沛縣還能找一百個。
即便雍齒是沛縣大豪,放眼整個泗水郡,雍齒能算幾號人物?
如果道長定要湊齊一百零八人,他愿意從王家挑選幾位嫡親兄弟子侄,以填補空缺。
就像劉老三,把自己十四歲的弟弟劉交,都帶了過來。
特么的,一個小屁孩,還敢坐在三十六天罡里。
還有大廢物盧綰,艸,這種人也配“天罡星”之位?
越想王陵越氣。
——為什么道長不先找我喔,是雍齒先找的道長,劉老三半路“劫走”了道長。
劉老三為了安撫雍齒,才讓曹參去雍家莊找雍齒,還給了雍齒幾個名額。
狗攮的,劉老三運氣怎么這么好!
他王陵也想半路劫走無崖子道長啊!
“既然兄弟決定留下,我也留下。”雍齒只遲疑了一瞬,便眼神堅定道。
他信任王陵,也相信自己的感覺。
若非羅成與宋安叫他,他壓根不會起雜念。
倒不是為了忠義,他不懂星象,卻真真切切沉浸在頭頂的星斗大陣中。
和樊噲一樣,他找到了一顆感覺很特殊的星辰。
他忘不了與那顆星辰融洽交互的感受。
等王陵回到座位,雍齒對羅成宋安重復了一遍王陵的分析,“你們可以離開,道長絕對不會怪罪。
事實上,他此時回山洞內休息,就是方便我們做決定。
不過,我對周天星斗大陣頗有興致,也想見識金仙的戰斗,就不跟你們一起了。”
羅成面色數變,強笑道:“雍爺說哪里話,我們兄弟當然是跟您一起。”
最終,一夜過去,等到雞鳴之時,小羽回到懸崖平臺上,一百零八人一個不少。
她心里頗為失望。
嗯,不是開心,而是失望。
因為一百零八人中,有三四十個,都不符合要求,有濫竽充數之嫌。
她想趁一小部分人主動離開,將他們全部剔除出去,不讓他們繼續占自己的大便宜。
昨夜的仙珍,已經是難得的“仙緣”。
可相比接下來的好處,仙珍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小羽注重因果平衡,在能力足夠時,很不愿意欠別人“因果之債”。
劉季等人的確能幫到她,但她絕對不會欠他們什么.劉季有些特殊,其他人真的是只占好處,沒半點風險。
即便蕭何、樊噲不愿意,打算悄悄跑路,她都無所謂。
她在意的僅有劉季一人,因為芒碭山是劉家的龍脈!
劉季組的局,他肯定不會跑,只要他不跑,誰離開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