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夢中搏殺
奚涓跪地磕頭拜師，小羽心里也認可他成為自己的徒弟。
對借他特殊命格，延緩雷劫之事，更加沒有心理負擔：闡教十二金仙多么德高望重？他們還用徒弟替自己擋殺劫呢！
她只是沾點光，拖延渡劫的時間，又不是學老白狐對待蘇溪坡，將其福氣榨干。
心安理得地做了心理按摩，羽老師立即摁住奚涓眉心，向他體內度了一縷“魔氣”。
呃，表面上仙韻純粹，本質上的確是魔氣。
《夢神功》的根本原理，模仿自域外邪魔，理論上就屬于魔功。
這門功法修煉的不是內功，也非普通精神力量，而是一種“夢境思維力”。
與腸蟲的力量有些相似。
而小羽此時度給奚涓的魔氣，還要比腸蟲之力更加精純。
它是一縷異化后的腐爛魔眼本源之氣。
直接從腐爛魔眼那弄來的本源之氣，是“生番”。
現在小羽已將其徹底煉化，轉化成了盤古世界的“仙魔氣”，是“熟番”。
“《夢神功》的秘籍有些特殊，不能用現實中的紙張傳承，靈玉也不行。
因為秘籍并非文字或圖案，而是一幅只能在夢境世界看到的觀想圖。”
小羽抬手示意奚涓，讓他將席子拖過來，在大青石下方攤開，他自己躺下。
奚涓剛進入夢鄉，小羽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不過此時的奚涓渾渾噩噩，和普通人做夢一樣。
小羽也沒故意創造夢境，引誘他泄露自己內心深處的秘密。
她對著夢中奚涓打了個響指，周圍景觀立即變得奇詭且扭曲，場景還快速閃爍變幻，一秒鐘變幻幾十次，猶如開啟了萬花筒。
先前被小羽打入奚涓體內的“夢神（魔）之氣”，將他腦海里渾噩的意識染成淺紫色。
仿佛在一碗漿糊里滴了一滴紫色染料。
然后碗中漿糊按照特定規律攪動，頻率與夢中萬花筒景觀漸漸一致。
現實世界過去了一個時辰，夢中仿佛從上古來到了現代，過去了無數年，世界經歷了巨大的變遷。
事實上，奚涓的夢境環境，的確如滄海桑田，發生了巨大變化。
“老師”夢中的他，眼神漸漸變得清澈了。
“醒了？”小羽笑著問道：“是什么感覺？”
“很奇怪，仿佛真的從睡夢中醒來，但我又比任何時刻都確定，自己正在做夢。”奚涓道。
小羽道：“這就是《夢神功》第一重境界，蘇醒。
你得到我的一縷‘夢神之氣’，又被我灌頂‘夢神十二相’，勉強入了門。
只是入門，不等于你真的練成第一重境界。
什么時候你人在夢中，依舊能控制現實中的身體起床、說話、動作，甚至練功，才算第一重境界大成。”
奚涓驚道：“我靈魂在夢中，身體卻能說話練劍，這到底算不算睡覺？”
“蘇醒就是打破夢境維度與現實世界的界限，真正慧心通明，沒有迷茫。
那時候你想睡就睡，想醒來就醒來，想半夢半醒就半夢半醒。
你的意識初步具備了在夢境與現實自由穿梭的能力。”小羽道。
奚涓贊嘆道：“夢神功雖然不是戰將殺敵的戰技，卻比任何功法都神異，近乎于仙法。”
小羽淡笑道：“這其實就是一門仙法。達到第五重‘夢中之神’的境界，可以在夢中成仙。
只是這類‘夢中仙’，好像不屬于‘天地人鬼神’五仙之列。”
“我已經凝結人仙元丹，會受影響嗎？”奚涓問道。
小羽搖頭道：“大概沒影響，我不確定。這門《夢神功》是我自創，我剛修煉到第四重。
第四重還沒大圓滿，第五重夢中之神，只有猜想，沒實踐過。”
接著她就在奚涓夢中，將《夢神功》的完整秘籍傳授給他。
包括第五重。
第五重沒有具體的練法，只有修煉的方向：尋找、感悟夢境維度的大道規則，嘗試與之合道。
若夢中合道，也需要用到現實肉身中的金丹，人仙元丹可能會影響夢境成仙。
若夢中合道要擺脫凡人的肉身，直接靈魂進入夢境維度，轉化為夢境生靈，人仙元丹的影響便很小。
“只有到了第五重境界，與夢境世界的規則合道，才能真正無所不至，無所不能。
就像現實世界的符使與功曹。
他們通過神道法則，可以瞬間抵達三界之中，任何架設了神道法則的地方。
若只有第四重境界‘架橋’，必須自己在夢境維度尋找目標，很麻煩。
走太遠的話，意識容易在夢境維度迷路。
合道后，便心之所向，瞬間抵達。
只要做到這一點，已經是夢中之神了。
更別說合道后，肯定還能掌握更多神異的夢境神通。”
奚涓悠然神往道：“現實中無法成仙，死后做個夢中仙，似乎也不錯。”
小羽沉吟道：“目前夢境維度的確處于蠻荒未開發的狀態。
連普通鬼魂，都能隨意進出別人的夢。
權限向所有人開放，說明不存在掌控整個夢境的主宰。
但凡有夢境主宰，肯定會設置規則，限制非夢境生靈對夢境世界的干擾。
就像天庭有了天帝，立即絕天地通。太古時代，凡人隨意‘爬梯子’進入天界、天界之人隨意下凡的場景，徹底成為歷史。
你將來若封侯拜相，功成名就，或許可以急流勇退，不要在朝堂上廝混，回家做個研究夢境的富貴閑人。”
奚涓若真是個普通十一歲孩子，必定懵懵懂懂，不理解老師在說什么。
他不普通，他天生宿慧。
只愣了愣，便朝著小羽躬身一禮，“弟子謹遵老師教誨。”
小羽只在夢中教奚涓《夢神功》，沒利用夢境卡時間bug，教他四書五經。
雖然他初窺門徑，已經可以在夢中被她喚醒，喚醒后讀書寫字也能被大腦記憶，但學習過程中消耗的心神之力，并沒減少半點，反而比正常學習更累。
今晚在夢中教他十天的課程，第二天他爬都爬不起來，要昏沉沉睡過去。
反正他志在當將軍，學習文化只是明事理、不當文盲，而非考狀元。
沒必要這么辛苦。
第二天清早，奚涓將自己拜無崖子道長為師，跟“他”學習神功的事兒，一五一十跟底寡婦說了。
底寡婦滿臉歡喜，一個勁兒夸他聰明伶俐，還很有大造化。
她硬要奚涓去附近村里買雞蛋，然后煮一碗糖水雞蛋，送給無崖子師傅當拜師禮。
小羽很欣賞底寡婦的勤勞與感恩，也送了件禮物給她：第二套廣播體操。
呃，第一套廣播體操是她為鐘離昧老娘發明創造的《紫霞真氣》，一種類似五禽戲、太極拳的動功。
這次的第二套廣播體操，是2.0版，極大提升了練氣效率。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與鐘離昧相遇時的小羽，與此時的小羽，差距巨大。
2.0廣播體操不能助人成仙，但長期修煉，強身健體、延年益壽，活個兩三百年，應該輕輕松松。
再加上“羽大仙”在大澤宴之后送給底寡婦的“靈泉玉碗”.小羽很期待底寡婦將來的成就。
若她真的有福氣，小羽將來還會幫她更新“羽氏廣播體操”的版本。
她自身境界越高，廣播體操更新迭代后，肯定會越來越趨近于真仙法。
說不得有仙骨的奚涓都老死了，他老娘依舊活蹦亂跳。
等到了夜里，奚涓入眠后，鼉龍叔侄又來了。
這次小羽只在夢中觀看，沒有一口氣將鼉龍吹飛。
“二叔，咋回事？奚涓小兒沒有跟昨晚一樣，慘死一遍又一遍呀！”
鼉龍在奚涓夢境外圍看了一會兒，便察覺不對勁。
奚涓依舊手握柴刀在漳水中與“它”搏斗，雙方戰斗十分激烈。
和昨晚的笨拙、呆滯、無力不同，今晚的奚涓特別有靈性，竟在戰斗中總結經驗教訓。
被殺死后，實力更強，更加難以被夢中的鼉龍殺死。
“古怪，當真古怪！”二叔是輸入夢境病毒的“黑客”，當然能發現異常。
“奚涓小兒依舊對我的魘鎮神通沒有防備。可同樣的魘鎮之力，在他身上的效果越來越弱。
今晚從他夢中榨取到的恐懼心神之力，還不如昨天的百分之一。”
鼉龍焦躁道：“能不能加大力度？”
“今晚時辰已到，明晚再試。”
很快，平淡的一天過去，奚涓再次入眠，鼉龍叔侄再次來襲。
“邪門，當真邪門！今晚奚涓小兒更厲害了，我再也不能從他夢中榨取恐懼心神。”二叔震驚且茫然，“敖宇沒說錯，這小子果真克制我龍族。
鼉子，咱弄不死他，撤吧！”
“二叔，不能撤啊！他毀了我的法體，我死啦，死透了。你看，我現在只剩個鬼魂，二叔你要我死不瞑目嗎？”鼉龍激動叫道。
“可我的魘鎮之術對他沒效果了，還能咋辦？”二叔無奈道。
“弄不死他，就弄他老母！”鼉龍恨聲道。
二叔看了眼天色，道：“今晚時辰已到，明晚再試。”
又一天過去，奚涓按時入眠，鼉龍叔侄按時到來。
二叔還是先嘗試弄奚涓，發現依舊沒效果，才準備弄底寡婦。
“咦，奚涓老娘怎么沒有夢呀！”
兩龍找了半個時辰，恁是找不到底寡婦的夢。
“鼉子，今晚是不成了，奚涓老娘壓根沒做夢，走吧，先回去，明晚再來試。”
之后連著五天，叔侄兩個專門逮著底寡婦弄，卻始終不得其門，進都進不去，找不到底寡婦的夢，咋弄？
“狗攮的，底寡婦比奚涓小兒還要古怪。一直不做夢，是個怪胎！”二叔人都麻了。
“老叔，別找了，底寡婦不做夢，就弄這個老道士。”鼉龍早不耐煩了。
二叔道：“弄這個老道士作甚？他又不是奚家人。”
“他是奚涓小兒的師父，教他讀書寫字，教他劍法與煉氣。弄死了他，奚涓也會痛徹心扉、悲聲慘嚎。”鼉龍道。
“這個老道士像個得道高人，恐怕招惹不得。”二叔有些遲疑。
“這老頭或許有點道行，可咱們是什么人，還用怕他？但凡我還活著，這種老頭，我一口能吞下去一百個。”鼉龍不以為然道。
“嗯，讓我試試。”他們是強大的“龍王”。
不敢對奚涓小兒直接下毒手，是因為奚涓小兒命格奇特，是他們龍族的大克星。
這個雜毛老道，算什么東西？
“嘿嘿，找到了，這老道夢里還在教徒弟練劍呢！”
片刻后，二叔便指引鼉龍，來到無崖子老道的夢境邊緣。
鼉龍朝里面一看，果然是老道教導奚涓劍法的夢境。
夢里除了老道士，還有個奚涓呢。
不用想了，肯定是老道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呔，鼉龍，你已經死在我柴刀之下，現在還敢來送死！”
鼉龍只來得及朝夢境里瞄了一眼，便被奚涓發現。
就見奚涓一聲厲喝，手持柴刀再次朝它撲來。
“哎呀，二叔，老道士夢中的假奚涓，怎么能看到我？”鼉龍有些驚訝，卻不害怕。
“蠢貨，你都沖進老道士夢里了，還沒發現嗎？”二叔的罵聲遠遠傳來。
“什么，我在老道夢中？”
鼉龍轉頭四顧，周圍不再是灰蒙蒙的虛空，而是陽光炙熱的鄉下土路。
“哎，我真的進入夢里了，可咋進去——”
“噗嗤”它還一臉疑惑地東張西望，“假奚涓”已經飛撲過來，一招大河劍氣，直接將它身子從腦袋到尾巴，整個片成兩片。
“嗷嗚”鼉龍像是又死了一遍，痛得靈魂都要滅了，慘嚎卻異常虛弱。
因為它的陰神是真的被劈成了兩片。
“住手！”它二叔按捺不住，一聲厲喝，從遠方快速飛來，飛到夢境邊緣，高聲叫道：“無崖子老道，你敢傷我侄兒一根毫毛，老子活吞了你。”
二叔此時變化為人形，一個皮膚黝黑、略微駝背的干瘦漢子。
看起來四五十歲。
菱形眼睛明亮如炭火，手臂垂到小腿，肌肉發達，很有力量感。
“蠢貨，你連進入了誰的夢中，都沒搞明白嗎？”
奚涓冷笑一聲，一招“九曲十八彎”，劍氣如同滔滔江水，朝著二叔奔騰而去。
“什么，你竟然能看到我，還向我揮劍——”
見到滾滾大河一樣的劍氣來到跟前，二叔震驚不已。
他慌忙環顧四周，更加震驚了，“什么時候？我怎么也進入夢中了？”
他明明停留在夢境外圍，只將聲音傳入無崖子老道的夢里，威脅他不要傷害自己侄兒。
可此時再看周圍景觀，果然陽光明媚，天氣炎熱，就在今天中午板車停留的路邊上。
他的的確確已經進入到了別人夢中。
可他這個玩弄噩夢的大宗師，竟然不知道怎么進來的、什么時候進來的。
“噗嗤嗤”劍氣已經落在他身上，在他身上切出一道道真實不虛的傷口。
“啊啊啊，這劍氣是真的，怎么可能？”
二叔感受到死亡的危機與痛苦，可他心中更多是迷茫與震驚，“這是在無崖子老道的夢境中，奚涓小兒，你是假的呀！
虛假的夢境幻象，怎么能劈出如此真實的劍氣？”
小羽很是無語，站在遠處叫道：“你侄兒都被打滅成了魙，你還在叫嚷‘劍氣怎么是真的’.若是假的，怎么可能一劍滅你侄兒的魂？”
二叔茫然道：“難道我尋錯了夢境，這里不是你的夢，是奚涓小兒的夢？”
“恭喜你，你終于猜對了。”小羽點頭笑道。
“可我明明鎖定你的夢——”
“噗嗤嗤”
又一道兇戾的劍氣纏繞在他腰間，輕輕一旋，旋轉了十八圈，將他一刀兩斷。
“嗷嗚”半截二叔凄厲慘嚎，“奚涓小兒，你找死！！”
“伯奇伯奇，我有大夢，伯奇伯奇，強飲強食，吃他大夢”
他用古怪的腔調念了一句咒語，立即從胸口飛出一只虎身鳥爪、龍角黑翼的怪物。
“昂”怪物張開嘴巴，發出龍一樣的長嘯。
整個夢境世界仿佛遭遇了二向箔，從三維立體結構變成一塊畫布。
畫布還從墻上（夢境世界）脫落，如同一張卷餅，被怪物吞進嘴里。
連夢境都被吞吃，夢境里的奚涓與小羽，自然一個不漏，全部進入了怪物之腹。
“哈哈哈，兩個跳梁小丑，也敢在我‘魘道人’跟前玩花招。簡直是班門弄斧，不知死活。”二叔意氣風發，滿臉恨意地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