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還浸泡了妖仙內丹!”
眾人都知道“仙福”的常識,只聽說血酒里泡了妖丹,還是妖仙內丹,立即露出恍然與震驚之色。
最后恍然與震驚又都變成期待,
他們也想品嘗,但不是現在,得等個幾天,等“廢料”沉淀過濾幾次之后。
到時候即便龍陽道君不請他們喝酒,他們也要厚著臉皮討要幾杯。
不指望能一杯成仙,至少能增加些功力,漲漲見識。
小羽驚訝道:“雪靈上人果然是我輩中人,僅僅喝下一杯,血酒的奧秘,便被你盡數知曉。”
她變成龍陽道君進入東胡軍營,是為了當“暗間”。若有機會,當然希望能故技重施、下藥害人。
有了左谷蠡王的前車之鑒,再要下藥,手法肯定要調整一下。
故意在腰間掛一個顯眼的大酒葫蘆,就是為之后的劇情做鋪墊。
這不,聽說了靈酒的功效,他們都露出了渴望之色。
不過,這會兒蒙毅大軍還在趕路途中,她沒在靈酒中下毒。
別人都不相信你,怎么騙人?
先取信于人,才能在關鍵時刻騙人。
給雪靈上人的這杯酒,除了摻雜秦人的屎尿、東胡人的鮮血,余下皆為真正的好東西:產自薊河水府的靈酒為酒基,醉酥散調味,一粒水屬性妖仙內丹定調,部分王母靈泉用來增強層次感。
當然,如果雪靈上人不勝“酒”力,連這點醉酥散都扛不住,在夜里陷入沉睡。那么,夜深人靜之時,“飛羽仙子”在營中溜達時,也不介意順路去他的營帳,割下一顆大好頭顱。
“好酒不如遇到一位好酒友,雪靈上人,我再敬你一杯!”小羽一拍葫蘆,又要給雪靈上人斟滿杯。
“不,不急,等明天.后天雜質過濾干凈,再喝也不遲。”雪靈上人連忙用手捂住酒杯,訕笑道。
這會兒嘴里的尿騷味還沒消去,打個酒嗝,還從喉嚨冒出粑粑的惡臭。
特么還為我斟酒,你以為老子和你一樣禽獸,吃活人都不洗肚腸?
小羽又去看其他人,“諸位要不要嘗一嘗?”
“過幾日,等雜質沉淀,我等會主動向道君討酒喝!”眾人也不想吃屎,都微笑婉拒。
血酒的話題過后,與新來仙人龍陽的寒暄問候,也算是結束。
龍陽道君憑借自己優異的“德行操守”,贏得了包括軻比能與宇文博在內,所有東胡上層的信任。
沒辦法不信任,這種老魔,實在是讓他們無法聯想到一丁點的“飛羽仙子”。
不過,他們接下來的會談,倒是和飛羽仙子有關。
軻比能道:“道君到來前,小王正在跟幾位仙師與將軍,商談明日撤軍之事。
要在蒙毅軍馳援而來前,將三十萬大軍撤出居庸關。
只要回到了大草原,哪怕是冰雪未化的草原,我們也能在地利、人和、天時上占據絕對優勢,不怕蒙家軍追趕了。”
小羽故意露出失望之色,道:“我還以為會有一場大戰,想要稱量稱量神州仙人的斤兩呢!”
宇文博笑道:“道友肯定不會失望,即便蒙毅部暫時沒來,見到我們要撤出關外,李信也絕不會眼睜睜看著。
哼,秦人遠比我們著急。
我們每年南下叩關都有收獲,每年在發展壯大。
而秦人在一萬多里的長城防線上疲于奔命,每一年都在流血。
長城養著百萬大軍,長城后方要征調數百萬民夫,會有億萬石糧食從全國各地押運而來。
一年兩年,中原國富民豐、底蘊深厚,還能堅持。
可三五年,七八年之后呢?
貧道敢斷言,再有三年,大秦內部必定動亂四起。”
小羽好奇道:“為何是三年?難道大秦內部也被東胡與匈奴滲透了?”
宇文博沉吟道:“北海的妖仙道友,似乎在大秦朝堂與民間都有安排。
我東胡沒那么大的野心,也沒能力去南方的中原腹地折騰。
貧道說的‘三年之期’,是根據現今局勢與趨勢做出的判斷。”
武將打扮的黃風尊者道:“道友在東胡待幾年,跟隨大王南下幾次,不用別人說,自己就會明白。如今的天下局勢,正在變得清晰明了。”
軻比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小羽,微笑點頭道:“沖擊長城防線的將軍們,對大秦的變化最敏銳。
前年,我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第一次越過長城防線。
去年,我們輕易攻下居庸關,血洗關內數十座城池。
嘿嘿,今年夏天,小王有信心深入大秦千里,無人可制。”
宇文博擺手道:“千萬別深入大秦,沒意義。還是像吃胡餅一樣,從邊緣往里吃。
當戰線推進到長城,長城后方數十個郡府,都成了戰場。
等戰線進入大秦北方,中原腹地就會陷入動亂。
等中原動亂個三五年,等各方起義的豪杰自相殘殺,耗盡中華底蘊,我們再南下輕取之。”
軻比能連連點頭,“宇文國師所言甚是,小王一切都聽國師的。”
小羽面上露出恍然之色,心里在嘆息:仙人對人類文明進程的影響,太大了。
如果沒有仙人,無論匈奴還是東胡,都不可能有這么高明且細致的國家戰略.尤其是東胡,都沒有逐鹿中原之心,只想著當強盜,搶中原的財富。
竟然不是強盜思維,竟然有這么高的戰略定力。
放在她前世,太不合理;放在盤古世界,很合理。
文明需要傳承,中華文明傳承不絕,智慧一直累積,故而能人輩出。
能幫自家“主公”規劃出富有前瞻性發展戰略的人才有不少。
匈奴和東胡也就比北荒沙丘先進幾十年,妥妥的蠻族部落文明。
可只要單于肯聽話,隨便尋個仙人“國師”,都能迅速填補戰略人才的不足。
仙人壽命太長,他們不用傳承,他們自身的智慧和經驗一直在累積。
“如果單于撤退,代邑的李信追趕,可是要貧道出手阻攔?”小羽問道。
軻比能喜道:“道君肯出手,那當然最好。”
小羽淡淡道:“貧道來你這兒可不是吃白飯的。”
帥帳內眾人聞言,越發高興。
雪靈上人道:“諸位道友同樣不是吃白飯的。龍陽道友放心吧,我們早有安排。”
“喔,都有哪些安排?”小羽好奇道。
雪靈上人面露得意之色,反問道:“道兄沒發現外面的風有些不正常嗎?”
小羽仔細感知片刻,還是搖頭道:“寒冬臘月,北風凜冽,實不知有何不正常。”
“哈哈哈”眾人都笑了起來。
其他人還只是面露微笑,雪靈上人暢快大笑。
小羽立即拿出強大邪修應有的反應:冷下臉來,眼中閃爍冷光。
宇文博見狀,立即柔聲道:“龍陽道友剛從北方過來,察覺不到異狀也不足為奇。畢竟對面代邑城,也有數位仙師助陣,他們至今毫無所覺呢!”
雪靈上人臉上還有自矜之色,卻收斂了笑容,主動解釋道:“昨天夜里,宇文道兄已夜觀星象,看到休各的命星迅速暗淡無光,便猜到雁門關發生了大變。
我在當夜四更天,筑壇做法,施展了‘呼風之術’。
從遙遠的北方吹來冰冷狂風。
比關內正常的北風要寒冷數倍。
當然,溫度不會立時下降,隨著北風持續到來,溫度會逐漸降低。
有一個變化的過程,故而不容易引人注意。
等我再施展一次呼風降雪,到了明天上午,絕對冷到潑水成冰。
說不定將對面代邑城凍結成一座冰城,活活凍死里面幾十萬人,哈哈哈!”
小羽道:“可東胡三十萬大軍也在關內,在冷風與冰雪中呀,如何克敵制勝?”
宇文博笑道:“我們早習慣了北方極寒冰雪環境了,早準備了過冬的衣物。
而代郡經過去年的劫掠,秦人本就物資匱乏。
他們如今還是按照往年的習慣準備棉服與皮裘。
嘿嘿,這就是雪靈上人高明的地方。
明天的氣溫要比往年同時期寒冷十倍不止,可秦人頂多穿得和往年一樣暖和,還不凍死球了?”
雪靈上人道:“今夜我還要繼續作法,至少要凍死城內一半人。”
小羽這時才猛然驚覺:她從營門一直走到帥帳,所見東胡戰士,一個個裹得像個大粽子。
他們不全是穿著胡人的皮毛衣服,很多明顯是秦人的棉服與大氅。
對比雁門關的蒙家軍,明顯不如他們保暖。
尤其是幫忙押送糧草的民夫。
當日她見到宋伯時,他們還穿著秋季的單衣呢!
代邑有二十萬秦軍,需要多少民夫來維系日常消耗?
他們穿得能比宋伯他們更好?
她心里有些焦躁,面上卻露出略有奇怪的淡淡嫌棄,“凍死的人,不好吃啊!”
嘀咕了一句,她又道:“凍死普通戰士也沒啥用,組成兵道軍陣的秦人,肯定能用內力抵抗嚴寒。
到時候蒙毅帶著十幾個軍陣,好幾萬騎兵追過來,咋辦?”
雪靈上人道:“道友可聽說過‘甬道’?”
見小羽搖頭,他解釋道:“甬道是秦人創造出來運送糧草的。
修建起來很簡單,就是在原有的道路兩邊修建木板墻或木柵欄。
運糧車從甬道走,劫糧騎兵沖不進來。
必須先拆掉木墻。
可木墻后面有士兵守衛,強突一處,即便突破了,也會被支援而來的騎兵圍剿。
我們也在居庸關外,修建了數條雪堆出來的甬道。
蒙毅若敢追入甬道,我們層層設防,對付追兵輕輕松松。
如果他避開甬道,就必須帶領大隊騎兵,進入能埋到他們脖子的積雪中。”
小羽下意識轉頭往門外看。
宇文博道:“現在雪只及腰深,等雪靈上人再次施法,一晚上的時間,或許能丈許深,埋個人輕輕松松。”
小羽環顧幾位仙人與異人,道:“說到底,下雪只是雪靈上人一個人的手段。
他剛才說諸位道友皆有秘法,能否讓貧道開開眼界?”
幾人對視一眼,神色有些遲疑。
宇文博眸光一閃,笑道:“只‘冰天雪地’這一招,便足以對付秦軍。
若真有意外出現,到時候道友必定能見到驚喜。
現在嘛,請容我們賣個關子、保留幾張底牌。”
他們已經相信這位“龍陽魔君”是來助拳的,但相信不等于信任度拉滿。
透露降雪的計劃,是因為這個計劃動靜太大,壓根遮不住。
別說龍陽道君就在營內,元氣波動瞞不了。
等雪靈上人再次施法完畢,代邑城內的秦人仙師也會很快察覺到異常。
小羽笑道:“也罷,現在保留好奇,明日才有驚喜。”
龍陽道君可以蠻橫,但不能像個無知、沒氣量的夯貨。
人家明確解釋了需要保密,她再追問,對方不僅不會說,還會心生懷疑。
“飛羽仙子呢,你們打算怎么對付她?她可是毀滅休各部的罪魁禍首,貧道估摸著,她這會兒已經潛入了東胡軍營。”
她眼神詭異地盯著東胡王軻比能,“八成計劃謀害大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