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以人作餌
八月，距離中秋越來越近。
這一日，慕容道業上奏，燕州有前朝余孽出沒，請旨離京。
只是過了三天。
南夏那邊傳來緊急軍情，夏江邊附近的朱雀衛發現北伐軍異動，調集船只，似乎有渡江之勢，兵指姚州！
南夏北伐，事關重大。
小皇帝不敢大意，連忙下旨讓太尉宇文茂親自前往夏江御敵。
京城之中，一些嗅覺敏銳之人，已經察覺到一絲不尋常。
絕大多數人，包括小皇帝在內，仍是沉浸在萬邦來朝，四夷朝貢，共赴京城的歡快氣氛之中。
每日看著各地紛紛上報的祥瑞，小皇帝龍顏大悅。
只等中秋那幾日，各國使團入京之后，他打算用無比奢華的方式來招待外商使團，讓各國見識一下大乾的富饒強盛，見識一下繁花似錦的大乾京城。
讓那群蕞爾小邦，各部蠻夷瞧瞧，什么才是大乾盛世！
那元青默罵他昏庸無道，禍國殃民，大乾會斷送在他手里。
他更要讓元青默看看，自己是何等的英明神武，年少有為。
即便父親當年在世，也沒有過這等盛況。
青州，盤龍嶺。
相傳近來此地有大蟲出沒，渾身雪白，極為神異，行蹤隱秘，附近郡縣有官兵進山搜尋探查，都是有去無回。
這一日，有數百流民來到此地，一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
只有為首那個青年看上去還算精壯，看著十七八歲，體貌魁梧，虎頭虎腦，雙眼炯炯有神。
這精壯青年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煙塵滾滾，官兵已至，聲勢不小，實在別無去處。
“進山！”
精壯青年招呼一聲，帶著眾多流民鉆進盤龍嶺。
“洪小哥！”
一位老者叫住這位精壯青年，面色愁苦，道：“這些官兵將咱們圍而不殺，驅趕至此，恐怕是另有目的。”
“我聽說，這盤龍嶺中近來有一大蟲出沒，極為兇殘，喜食人。咱們這些人就算進了山，恐怕最終都會落入虎口，難逃一死。”
“爺爺，沒關系！”
老者旁邊的一個七八歲的少年看著精壯青年的眼神，滿是崇拜和信任，道：“洪大哥力大無窮，名字里又有‘擒虎’二字，肯定能降服那只猛虎！”
老者苦笑不語。
據說附近的官兵進山之后，都生死不知。
這位洪小哥本事再大，也沒那些官兵厲害，否則就不會帶著他們東躲西藏了。
這精壯青年卻是龍隱村的洪擒虎。
當年，幸得路過的一位神秘刀客相救，離開龍隱村，免于被那蛟龍吞噬的下場，又習得一門《伏虎拳》。
幾年過去，如今已經修煉到八品換骨境。
逃離龍隱村第二年，爺爺就死了。
洪擒虎在青州四處流浪，熬過第一年，入品之后，便多了一分自保能力。
這兩年，大乾賦稅越來越重，徭役頻繁。
即便各地百姓將糧食全部上交，都不夠賦稅，若遇上天災，更是雪上加霜。
無奈之下，各地百姓只能棄田而去，以至于流民四起，田地荒蕪。
各地官員隱瞞不報，反而四處圍剿流民，充當功績。
前段時間，洪擒虎從一些官兵的手中，救下這些流民，一路逃亡至此。
“梁老伯，進山畢竟還有一線生機。”
洪擒虎道：“山中除了那猛虎，應該還有一些其他野味，若能抓到些獵物分了，每個人吃點，大伙還能堅持一下。”
“后面那些官兵裝備精良，弓強弩勁，這次那龍蟠郡的郡守還請了玄天觀的玄師到場，若走回頭路，咱們沒有一點機會。”
“是啊是啊。”
旁邊的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道：“那些玄師都會仙術，只見一道白光劃過，便有十幾個人頭落地，好生厲害。”
“唉。”
梁老伯嘆息道：“洪小哥，其實以你的本事，自己能逃走的，是我們連累了你。”
洪擒虎沉默了下，看著跟在身后的這些百姓，才道：“既然遇上了，總不能見死不救，當年，我師父也是這般將我救離苦海。”
“吼！”
就在此時，盤龍嶺中突然響起一聲虎嘯，響徹山林！
洪擒虎眾人都是臉色大變。
不少百姓餓了好幾天，饑腸轆轆，早就沒什么氣力，聽到這聲咆哮，嚇得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神色絕望。
前有猛虎，后有追兵，真叫一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盤龍山下。
龍蟠郡的三千兵馬聚集于此，旌旗招展。
除了龍蟠郡守柴思，郡尉麻白山，還有幾位玄師。
聽到盤龍嶺中的這聲虎嘯，眾人眼前一亮，面露喜色。
“恭喜柴大人。”
為首的一位玄師面帶微笑。
“同喜同喜。”
柴思微微一笑，道：“這白色大蟲甚是稀有，渾身是寶，屆時，我們同去青州山莊給張渠帥祝壽，將這頭白色大蟲獻上，面上也有光。”
“嗯。”
計陽玄師點點頭，道：“青州八大渠帥，張渠帥是唯一的宗師強者，咱們登門祝壽，禮物不可寒酸了，這大蟲最好不過。”
柴思又道：“不過，此獸兇狠異常，殺了我不少手下，計陽仙長可要小心些。”
“哼！”
計陽玄師微微冷笑，道：“它再兇也不過是頭畜生，血肉之軀，如何抵擋我的飛劍！”
“不錯，不錯！”
柴思連忙笑著恭維道：“仙家神兵，斬殺此獸，易如反掌。”
眾人盯著山林的方向，尋找那白色大蟲的蹤跡。
計陽玄師突然問道：“柴大人，你怎知此獸會現身？”
“呵呵。”
柴思輕笑一聲，道：“這大蟲吃了不少人，必定喜好上了人肉的滋味，想要引它現身，最好的辦法，就是以活人作餌。”
“剛好遇見這群流民，倒不如加以利用，將它們驅趕進盤龍嶺中。”
“流民被那大蟲吃了，也省得咱們動手，咱們再將那大蟲斬殺，這便是一石二鳥之計。”
旁邊的都尉麻白山跟著附和一聲：“大人英明。”
就在此時，麻白山神色一動，指著山里的方向，突然說道：“大人快看，在那邊！”
眾人順著麻白山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道白色身影在山林中若隱若現，正朝著那群流民沖去，速度極快。
“哈哈！”
柴思大笑一聲，道：“等此獸吃的差不多，就要看諸位的手段了。”
山林之中。
眾人聽到虎嘯聲，都被嚇得不輕，驚慌失措之際，就看到山上樹木搖晃，越來越近，此獸來得及快。
一種強烈的恐懼感，縈繞在眾人心頭。
就連洪擒虎都禁不住咽了下口水，神色凝重。
伴隨著一陣腥風，一頭白色猛虎已經沖到眾人面前！
這頭白色猛虎比尋常老虎大了一圈，渾身散發著極為恐怖的氣息，喉嚨深處發出一陣陣低吼，虎眼中閃爍著兇狠的寒光，令人頭皮發麻！
膽小者被這么一嚇，白眼一翻，當場暈了過去。
一些孩童更是嚇得哇哇大哭。
有人兩股戰戰，有人瑟瑟發抖，有人屎尿俱流。
“來啊！”
洪擒虎擋在眾人身前，擺開《伏虎拳》的架子，雙目圓睜，大吼一聲，看似勇猛無畏，其實早已驚出一身冷汗。
這頭白虎明顯比他遇到過的猛獸，要強大得多！
只是，這白虎站在眾人身前，卻沒有第一時間撲上來吃人。
白虎只是看著洪擒虎擺出來的拳架，似乎饒有興致。
洪擒虎心里打怵，卻仍是不敢后退。
按照村里獵戶的經驗，面對這種猛獸，一定要緊盯著對方的雙眼，最好大吼大叫，絕不能將后背暴露出來，更不能露怯。
否則，對面的猛獸察覺到他的恐懼怯懦，一定會找機會撲上來。
“你過來啊！”
洪擒虎又是大叫一聲，原地打出一式餓虎下山，緊接著又是一式餓虎撲食，比比劃劃，頗有氣勢。
白虎突然竄到洪擒虎身前。
洪擒虎倒吸一口冷氣。
這大蟲的動作太快了！
他只是覺得眼前一花，白虎已經到了跟前！
洪擒虎下意識的一記‘黑虎鉆心’打過去。
這一拳，完全就是本能反應。
這幾年，他每天都會練習《伏虎拳》，這套拳法，早已融入自己的每一寸血肉之中。
那白虎突然橫跳一下，閃到一旁。
洪擒虎一拳落空，愣在當場。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白虎橫躍一下，又跳回到他身前，居高臨下，瞪著虎眼望著他。
一人一獸，大眼瞪小眼。
洪擒虎甚至產生一絲錯覺。
這白虎的眼神中，好像流露出一絲戲謔。
這般人性化的情緒，不應該出現在這種猛獸的身上。
一定是錯覺！
洪擒虎來不及多想，一記猛虎爬山，縱身躍起，朝著白虎臉上砸去。
那白虎突然也站起身來，抬起一對兒前爪，朝著洪擒虎拍擊過來，做出爬山姿勢。
洪擒虎才剛剛躍起，就被白虎一巴掌按了回去。
啪啪啪！
白虎伸出虎爪，在他背上拍打好幾下。
洪擒虎吃痛，連忙翻身而起，橫躍一步，朝著旁邊閃去。
“嗯？”
緊接著，洪擒虎心中一動。
剛才白虎那幾下并未伸爪子，只是以肉墊在打他。
而且，使出來的招式，與猛虎爬山幾乎一樣，神似一般！
等等！
這頭白虎剛開始橫躍那一下，應該就是《伏虎拳》中的虎躍澗！
怪哉怪哉，一頭白虎居然懂得《伏虎拳》？
而且，這頭白虎似乎沒想殺它，只是在跟他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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