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機關算盡
來人披頭散發，穿著寬大道袍，看上去仙風道骨，卻是東萊洲的凌云真君！
當初，此人追殺陳棠眾人，被東海巨妖打成重傷。
連隨身佩劍都被陳棠撿了回去，融化之后，重鑄成秋水劍。
沒想到，此人居然也找了過來！
陳棠猛然回想起一個信息，起初并未在意。
據說京城之戰中，東萊洲曾來了兩位真君，只是后來都逃脫了。
如今想想，其中一位應該就是凌云真君！
“是你！”
王孝伯看見此人，很快回想起來，神色一冷，道：“你在京城趁亂僥幸逃脫，不乖乖滾出南夏，還敢回來？”
王孝伯這句話，也印證了陳棠的猜測。
凌云真君神色輕松，輕笑一聲，道：“京城一戰，強者云集，我都能逃出生天，今日只有你我二人，王將軍手段通天，怕是也留不住我吧。”
凌云真君推開木門，卻沒走進來，而是站在門口，與王孝伯保持一定距離，隨時都能抽身離去。
王孝伯面無表情。
凌云真君又道：“而且，王將軍可要想一想，你我若是斗起來，你這個不聽話的屬下，八成會將此人救走。”
這正是王孝伯擔心的地方。
否則，看到凌云真君的第一時間，他就動手了！
“其實，王將軍不必擔心。”
凌云真君笑道：“我此番前來，目的也是取此子性命，只是沒想到王將軍功力深厚，我站在遠處，還是被發現了。”
實際上，是他嫌王孝伯二人在大堂里，殺個人磨磨蹭蹭，心中不耐煩，呼吸不經意露出一絲破綻，才被王孝伯察覺到。
“哦。”
王孝伯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在一旁看著便是。”
言罷，王孝伯轉頭看向宋武，一語不發，眼神異常冷酷，死死盯著宋武的雙眼，等待他做出選擇！
宋武知道王孝伯在看著他。
他不敢抬頭，更不敢與王孝伯對視。
即便如此，他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壓力，已是滿頭大汗！
若是他不動手，違抗軍令，只有死路一條。
若是對陳棠出手，他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宋大哥，動手吧。”
就在此時，陳棠的聲音傳來，透著一絲釋然和灑脫。
看見凌云真君現身的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今天必死無疑。
兩位宗師強者齊聚，都為了殺他。
他的任何底牌，在這兩人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而且，王孝伯這一掌極重。
他的身體狀況非常糟糕，不僅胸膛大片骨骼碎裂，渾身經脈劇痛無比，已經被震斷，可謂是修行至今，遭遇過最重的傷勢。
這種傷情，換做旁人，恐怕已經死了。
因為他橫練肉身，內壯臟腑，又有《金剛不壞功》，才能保住一命。
但此番受傷之重，金剛舍利能否修復，恐怕都是未知。
就算活下來，成為一個廢人，那還不如死了痛快。
聽到陳棠這一句話，宋武心頭一震，雙拳逐漸握緊，緩緩抬起頭來，回望著王孝伯的雙眼，沉聲道：“王將軍，你說宋某江湖氣也好，幼稚也罷，但人活一世，當知有所為，有所不為！”
“他喚我一聲宋大哥，我叫他陳兄弟，我們之間是過命的交情。今日，你讓我殺他，宋某萬萬做不來！”
這番話，宋武說的凜然無懼，擲地有聲。
王孝伯臉色卻漸漸沉了下來。
宋武又道：“將軍對我有知遇之恩，救命之恩，假使有一天，有人逼我對將軍動手，宋某也萬萬做不來。”
“哈！”
王孝伯氣極反笑，道：“你還知道我對你有知遇之恩，救命之恩？你們這些江湖人，果然桀驁不馴，不堪大用！”
陳棠輕嘆一聲，道：“宋大哥，死在你手里，也算干干凈凈，總好過死在這兩個老狗手中。”
“你說什么？”
王孝伯濃眉一挑，殺氣騰騰。
他身為外戚，又是北伐軍統帥，同時又是宗師強者，不論在朝堂還是江湖上，誰見到他都得敬讓三分。
更別說，有人當著他的面罵他一聲老狗。
陳棠哈哈大笑，道：“你還挺有自知之明，我罵一聲老狗，自己就主動跳了出來。說起來，叫你老狗不大合適，你姓王，喚你老王八才恰當。”
他明知必死，就沒什么顧忌了。
古代那套禮儀規矩，在他這里沒用。
他現在的狀態，全身上下，只有嘴能動。
先過了嘴癮再說。
陳棠看向宋武，道：“宋大哥，你若不動手，咱們都得死在這，這老王八冷血無情，心黑的很，饒不過你。”
陳棠不想連累宋武，跟他一起死在這里。
“咱們是兄弟，同年同月同日死，豈不快哉。”
宋武笑道：“更何況，我若死在這里，我那九位師父自然會替我報仇。”
王孝伯聽出宋武這句話中隱含的威脅，臉上閃過一絲譏諷，反問道：“找誰報仇？”
“當然是…”
宋武話說了一半，便說不下去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若是死在這里，王孝伯一定會將他的死，栽贓給別人，可能是東夷族，可能是玄天教，甚至可能是陳棠…
王孝伯剛剛殺人滅口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一切。
這里沒有活口，就永遠不會還原真相。
陳棠道：“其實，他逼你動手，不只是試探和對你的考驗，這老王八是想將你和桃源谷都拉下水。”
若王孝伯殺了陳棠，萬一將來事發暴露，他必定要承受劍閣葉玄的怒火。
但陳棠死于宋武之手，葉玄去找宋武，就要面對宋武背后的桃源谷。
若是能讓桃源谷和劍閣這兩方因此爆發沖突，兩敗俱傷，江湖之上，便再無什么勢力能威脅到朝廷。
宋武也意識到，不論他出手與否，王孝伯都會在陳棠的死上大做文章，極有可能再一次引發江湖動亂，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回想王孝伯剛剛說的，要接手醉仙樓，意圖一統江湖，不禁驚得冷汗淋漓。
王孝伯的心思之深，甚至讓他生出一絲恐懼。
還有什么事，是他算不到的？
還有什么人，不在他的算計之中？
陳棠嘆道：“咱們這些江湖人，終究玩不過這群朝廷里整日勾心斗角，琢磨怎么算計人的老王八。”
啪！啪！啪！
就在此時，大堂里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鼓掌聲。
“真是臟啊。”
有人感慨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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