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水潭旁的宅邸之中。
老衛國公深深的望著自城外歸來的李銳。
“太平令好本事。”
既然是李銳歸來,結果也就不言而喻。
何九軒大抵是已經死了。
他雖然沒有與何九軒交過手,但也見過,通過氣息不難看出,這位修仙界的天才實力極強,更是已經開辟出紫府。
而眼前這位李大人,才突破天象沒多少年。
至多也就是胎成。
越階殺敵.可不就是好本事。
“當真是后生可畏。”
老衛國公心中感慨。
他自問當年馬踏江湖的時候,也是遠遠做不到李銳這般強悍。
李銳:“這其中也有國公的功勞,我即刻進宮,可能不能成,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衛國公輕輕一嘆。
隨后更是直接對著李銳就是一拜:“多謝太平令。”
李銳不避不讓,坦然受之。
衛國公背叛北極魔宗,就相當于是把自己最后的退路都給斷了。
當真是一個破釜沉舟。
若是李銳此去皇宮無果,衛國公府將面臨的便是滅族之難。
李銳拱了拱手。
然后就奔向皇城而去。
似乎是早就在等待,李銳才剛到午門,就看到鄭公公已經在大門之下等候。
看到李銳出現。
鄭公公臉上多出笑意:“李大人,陛下已經在御書房了。”
“還請公公領著,我有要事與陛下相商。”
李銳道。
“李大人客氣,陛下也正等著李大人。”
當即。
鄭公公就領著李銳穿過一道又一道恢弘的宮門,最后來到御書房中。
“陛下。”
李銳行禮。
此時,御書房之中除了圣皇之外,顧長生也在。
顧長生笑瞇瞇的望著李銳,并未說話。
圣皇也是臉帶笑意:“長青呀,結果如何?”
李銳:“不負陛下之托,微臣已經將何九軒斬殺。”
聽到何九軒已死。
圣皇大悅,一拍扶手:“好,長青辦事就是妥帖。”
不錯。
他和顧長生都早早曉得李銳出城一事。
只不過他們得到的信息是,李銳要動用那位東海城城主留下的手段斬殺何九軒,事實上卻是李銳那位師爺從未給子孫輩留下任何手段。
李銳是憑借仙域殺了何九軒的。
圣皇望向李銳,眼中滿是欣賞。
他曉得何九軒的身份,乃是修仙界萬法殿的天才弟子。
在內門威望極高。
李銳將何九軒斬殺,正好能挫一挫北極魔宗的銳氣。
現在不是嫉妒賢能的時候,虞國的強者越多,他越是開心。
否則滿朝都是只會蠅營狗茍的官員,誰去對付那些如狼似虎的修仙者?
顧長生這時才開口:“李老哥放心,此事我已經想辦法遮掩,旁人只會以為是我出的手。”
李銳露出喜色。
顧長生此舉可是消除他心中大患。
他這才又沉聲道:“陛下,衛國公尚在我府中。”
他做事,當然不會給自己留下把柄。
衛國公的事情,圣皇早就知曉。
或者說。
李銳本就是圣皇給衛國公留下的最后一條路。
聽到衛國公三字。
圣皇的表情就是一冷,沉吟許久之后,這才開口:“衛國公當年幫了朕,最后也沒選錯,虞國以仁孝治世,就給他一個善終。”
翌日早朝。
太和門的臺階之下,多了一個特殊的老者。
衛國公。
圣皇當場下詔。
祁曠為新一任衛國公,只不過自祁曠起,衛國公一脈要搬到京城之中,削去封邑,自此之后,國公就與那些閑官沒有絲毫差別。
再不復往日榮光。
對此,老衛國公沒有絲毫怨言。
茍著,總比都死了好。
如今的結局,對于衛國公府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當然。
對于虞國朝堂,此事已經是蓋棺定論。
可是對衛國公府來說。
卻遠遠沒有結束,甚至是才剛剛開始。
正如圣皇所言,新一任衛國公想要搬進京城,就要把老宅打掃干凈才行。
“圣皇的詔書是讓老衛國公死了之后,衛國公府再搬入京城,為何?”
李銳躺在庭院中的老柳樹下。
一臉悠閑的對一旁的袁安說著。
“給那位老國公最后一絲體面?”
袁安眨了眨眼睛。
“體面?”
李銳輕笑:“咱們這位陛下可不是喜歡給人體面的人,否則當年老國師也不會落得被關在黑牢將近百年的下場。”
袁安:“那是為何?”
他曉得,李銳這是在教他。
身為安南侯的兒子。
說是侯,其實與國公沒有絲毫差別。
那位衛國公的處境,未來有一日,說不定就要發生在安南侯府身上。
所以他聽得格外認真。
李銳:“陛下這是要叫老國公回去清理門戶,要是清理不干凈,朝廷會有人幫忙清理。”
‘清理.’
聽到這個字。
袁安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他仿佛已經看到衛國公府殺親子,尸山血海的景象。
斗爭便是如此殘酷。
衛國公若是舍不得將那些曾經與紫金宮、鬼冥教的子孫全部斬殺,留一個清白的衛國公府入京,那虞國朝堂便會有一百種理由證明衛國公府有謀逆之心。
接下來衛國公府就會迎來定遠侯大軍的鐵蹄。
那就不再是弒子這么簡單,而是整個衛國公府將沒有一個活口。
怎么選擇并不難。
而且以老衛國公當年的血氣,一定能做得很好。
李銳只是淡淡一笑。
別人都說是他這個太平令的面子。
可實際上,這背后都是衛國公與圣皇的博弈。
越是身居高位。
摔下來也就會越慘。
衛國公的下場叫李銳明白,春風得意的時候,也不能太過肆意。
人,只要還沒成仙,就有老的時候。
年輕時候欠下的債,到了老的時候還是會被清算。
人人都是如此。
無論是皇帝,還是大修士,都是一樣。
即便在修仙界,行將就木的大修士被仇家后人斬殺的事情可不算少。
‘身前,身后,兩難全。’
要不有些帝皇年輕的時候賢明,可臨到老了,就要發瘋。
說到底就是害怕清算。
這一點李銳就要好很多。
因為他當年在朱家做馬夫的時候,就已經體會過那滋味。
每天睡覺的時候都惦記著不能被自己徒弟馬陽用枕頭給悶死的滋味是真的不好過。
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
正因如此,他的心性定力才能遠超尋常人。
再說一遍。
讓一個人心性成長的是經歷,而不是歲數。
那些個整日躲在山中修行的修仙者,無論練了幾甲子,心性其實不會有什么變化。
相比之下,李銳就經歷了很多。
北原。
圣山,山頂宏偉宮殿之中。
“黃龍道友,何師侄命牌破碎,殿里的人也已經知曉。”
司馬默望著站在他對面的黃龍子。
眼中閃過忌憚。
雖說他是這北極仙宗的宗主,可實際上,眼前這位黃龍子的影響力遠在他之上,實力更是深不可測。
要知道。
早在修仙界的時候,黃龍子都已經是道身,他才只是個紫府。
算起來,他還是黃龍子的后輩。
何九軒在萬法殿內門地位很高。
如今死了,萬法殿自然想要一個說法。
或者說,是何九軒那位天人境的師父,也就是黃龍子的師弟需要一個說法。
黃龍子淡淡開口:
“時機尚未到。”
‘時機?’
司馬默眉頭一挑,隨后猛地瞪大眼睛:“黃龍道友,你要突破?”
黃龍子微微一笑:“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