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大道?”
李銳望著道胎小人周身容納了世間江湖,甚至還有磅礴四海的瑰麗氣象,心中暗道。
不錯。
他所參悟出的正是水之大道。
水養萬物,參悟水之大道者,性情中正平和,容納萬物。
雖說大道不分高下,但是水之大道妙用無窮,攻防兼備,乃是極為不錯的大道。
對此。
李銳其實早就有猜想。
一直以來。
他的氣形便是龍形,隨后第一次接觸仙法的時候,也是從水法開始修煉。
大道的選擇從來都是有跡可循。
龍屬親水,他本人亦是如此。
所以參悟出水之大道也就幾乎是必然之事。
李銳細細感應。
心頭更是一陣火熱。
他可是現在都記得天牛朱蛤的手段,那叫一個玄妙。
如今他亦是參悟出水之大道,代表著日后也能施展那些手段。
但很快。
李銳就發現異常之處。
只見無論是江河,還是瀚海,竟都有一棵神木矗立其上,巋然不動,片片樹葉飄動,給無邊之水增加了一抹生機。
李銳雙眸微微瞇起:
“是水木合道?”
合道一事,雖然稀罕,卻并非沒有。
事實上。
傳聞顧長生便是合道。
他在自己了解過的大道之中尋找了許久,終于確定,自己所參悟出的乃是青玄之道。
在修仙界。
也有青帝大道的說法。
正是因此曾經有一位走到了至高,自封青帝的存在,走得便是李銳如今的大道。
那位青帝以青玄大道鎮壓一世,因此青玄大道在修仙界的名氣很大。
參悟出青玄大道的弟子那都是仙宗的寶貝,
水養萬物,枯木逢春。
二者合加,效果自是不凡。
水生木,木留水,循環往復,永不斷絕,乃是不錯的合和大道。
李銳聽聞。
有些合道天生相克,互相抵消。
想要修成,所需要花費的努力將是尋常大道的數倍都不止。
李銳這青玄之道自是沒那些煩惱。
甚至因為水木相生,所以比單一的水之大道能走得更輕松些。
而且有那位青帝在前,前途自然不用多說。
參悟出了青玄大道,也就代表著李銳已經半只腳踏入天象,只需些時日稍加穩固,便是板上釘釘的天象境。
想來應該是自己修煉的萬古長青功,在日積月累之下,悄無聲息的改變了對大道的感悟。
所以才陰差陽錯的造就了青玄之道。
想到這里,饒是李銳的心性也難免波動。
這二字可太重。
世間天象不過百余之數,乃是世間一流的存在。
李銳修仙不過三十載,竟就要踏入這極高之境。
叫他如何不恍惚。
這速度,甚至比天下破境最快的袁定庭還要快。
李銳很快收拾起了心情。
破境快,可不一定就是好事,得道果難,但守道果更難。
別看那些大人物風光。
但稍不注意,一樣會墜入萬劫不復之地。
司風夠強了吧?
可不一樣被囚禁在京城黑牢之中。
只要天下還有敵,小心一些總不會有錯。
那種勇猛精進,然后橫掃四方而不死的,多數都是運氣太好罷了。
而李銳.從來不喜歡賭。
思緒收束。
李銳緩緩站起身,準備回清河。
可就在他站起的時候,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因為他發現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
這大道,似乎是道胎的道,而不是自己的道。
不錯。
雖然道胎與他乃是一體,但終究是有所不同。
尋常天象境孕育靈胎,但靈胎不能承道,所以世間幾乎所有強者都是只能參悟一條大道。
可李銳不一樣。
道胎,道胎,名字中就有一個道字,自然是為大道而生。
當然能承受大道。
可道胎承受之道只是其一,李銳可還沒參悟本身之道。
“也就是說.我可以參悟兩條大道?!”
想到這里。
李銳心臟就是撲通撲通直跳。
兩條大道!
他可太清楚這代表著什么。
李銳只覺得喉嚨一陣干燥,他咽了咽口水。
‘撿到寶了!’
他心中一陣狂喜。
道胎的含金量還在上升!
至于是所有道胎都能參悟兩條大道,還是因為他的道胎被升級成為先天仙武道胎才有如此造化那就不得而知。
畢竟關于道胎的記載太少,大多數時候都不過是寥寥幾筆。
參悟了幾條大道這種絕密更是不可能輕易知曉。
李銳冷靜下來。
現在距離真正突破天象還有年許時光,他還有時間思考。
因為一旦踏入天象,大道便定形。
無法再更改。
這也是天牛朱蛤和萬壽道君的器靈小人都曾言,通玄時候選擇大道一定要謹慎的緣故。
李銳收起心緒。
然后便撤去大陣。
當他走出山洞的時候,天色盡暗,已是深夜。
只覺恍若隔世。
李銳當然明白,他不可能只度過了一天。
就在他正準備離去之時。
卻感應到五十里之外的一處有戰斗的動靜。
要是從前。
李銳當然沒這個本事。
但現在因為他參悟出了青玄之道,又身在山中,多水多木,感知能力增強了數倍。
“是仙宗的弟子?”
李銳微微皺起眉頭。
他沒想到,自己隨機挑選的閉關之地,竟然還能碰到仙宗的人。
可仙宗的弟子為何會出現在這了無人煙的深山之中?
心頭疑惑。
李銳便施展土遁之法朝著那邊趕去。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追殺我?”
“你到底是誰?”
一個小道士在前邊跑。
三個黑衣人在身后追趕。
就挺大一個黑衣人冷聲道:“誰叫你拜錯了門,偏偏去了南華宗,那就該死!”
前方的小道士心中叫苦不迭。
他已經有所猜想。
那黑衣人應該是紫金宮的余孽。
“難道我也要步師兄的后塵?”
他原本是與一眾師兄弟下山歷練,沒成想,竟然遭遇劫殺。
大師兄被斬殺。
其余的師兄弟四散逃走。
這些黑衣人便似是盯準了他一般,其他人是完全不管不顧。
慌不擇路。
逃進了深山之中。
小道士那叫一個郁悶。
他早就聽說虞國紫金宮余孽猖獗,沒想到竟然被自己給碰到。
終于。
小道士體內法力耗盡,隨身的法寶更是被一個一個的轟碎。
再也沒了保命的手段。
身后幾個黑衣人見狀施展出一個繩索似的法寶,繩索金光一閃,然后就自行飛掠到那小道士腳腕處。
一收束。
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小道士雙腳被束縛住,撲通一聲前栽在地上。
“跑!”
“看你怎么跑!”
黑袍人罵罵咧咧的走上前。
然后便以秘法將小道士封禁,扛起就走。
一行人剛走沒多遠。
李銳就出現在原地,望著黑袍人所在的方向。
若有所思。
‘并非紫金宮之人。’
他微微瞇起眼睛。
與紫金宮打交道的次數太多,所以他從剛才那幾個黑袍人的功法根腳就能確定,肯定不是紫金宮。
況且現在紫金宮早就沒幾個人,躲還來不及,怎會如此明日張膽?
可既然不是紫金宮之人,為何要假裝?
李銳認出。
那個被黑袍人封禁的少年,在虞國修行界名氣也不小,乃是南華宗的天才。
聽聞雖然境界不高,未入內門。
可是天賦已經展現,更是百年難得一遇的靈體,雖然不如道體,但也極其不俗。
南華宗也一直都寄予厚望。
沒想到,竟也如之前常玄一般遭遇毒手。
李銳并沒有出手相救的打算。
他又不是南華宗之人,當然沒必要管著閑事。
略作思量。
李銳就從袖中祭出一張符箓,化作金光朝著黑袍人的方向掠去。
靈礦,地下深處。
一間昏暗的密室之中。
魏王朱乾盤膝坐在正中,而在他身前,一個南華宗弟子雙手雙腳都被束縛,整個人處于昏迷狀態。
“周先生,你說這次能成嗎?”
朱乾一臉陰郁的望著眼前的南華宗弟子。
若是李銳在,定能認出,此人正是在山中被擄走的那個南華宗弟子。
一旁的周仝淡淡道:
“殿下,想要萬全,此事就急不得,否則至多也就是個偽天象,肯定會被人察覺。”
“顧長生此人可不好糊弄。”
聞言。
朱乾輕嘆一聲:“我信先生。”
不錯。
他正是要以國師相傳的移魂換骨之法重新增益根骨,沖擊天象境。
自從上次突破失敗之后。
朱乾就遣周仝去找他那位國師姨父尋求突破的辦法。
而后就得了這移魂接骨的法子。
正如周仝剛才所言,想要造就一個偽天象,并不難。
可朱乾要的是登臨皇位。
那就勢必會被無數雙眼睛關注,其中不乏顧長生、袁定庭那等級別的人物。
用移魂換骨得來的偽天象不可能逃得過那些人的眼睛。
所以朱乾要走的路遠比血影老祖的更難。
不能撿現成。
他需要尋找的乃是天賦根骨極佳的年輕修士,只剝奪其根骨,滅殺其神魂。
好處是,朱乾還是朱乾,無人能挑出毛病。
壞處則是因為只換骨,不移魂。
每次能獲得的提升有限,朱乾已經換了兩人之骨,但依舊是不夠。
要知道。
換骨的人選可并非是尋常人,必須是擁有特殊體質之人。
這些人無一不是各大仙宗、家族的寶貝,即便是朱乾也不可能說是輕易擒來。
而且后患極大。
饒是朱乾也有些擔心。
是的。
之前的常玄當然不是被血影老祖所殺,而是被他強行滅魂奪骨,然后嫁禍給了血影老祖。
此事辦得很漂亮。
清微宗信了。
聽說血影老祖已經被清微宗還有虞國強者打成了半廢。
此次算是故技重施。
朱乾深吸一口氣:“那就勞煩周先生了。”
周仝點頭:
“殿下,此乃分內之事,此人身負靈體,換骨之后,效果定然是不錯。”
說罷。
一只大手就穩穩抓住那南華宗弟子的頭顱。
瞬間。
有奪目青光閃爍。
那南華宗弟子身子一震抽搐,也在這個時候,身上的封禁被解除,意識回歸。
他驚恐的望著周遭陌生的環境,以及眼前的兩人。
“你們.”
還來不及說話。
一道與他差不多的虛影就被周仝生生給拽了出來。
正是那南華宗弟子的神魂!
隨著神魂被抽出,身子的動靜逐漸平息,最后徹底的癱軟。
魂飛魄散!
更令人絕望的是,整個過程,那南華宗弟子都是清醒的,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神魂被剝離,無法想象的恐懼和絕望。
周仝手上動作不減。
只見他手中法決再變。
很快。
那南華宗弟子的肉身就被煉化成了一團血水,其中隱隱可見金色光華。
一旁的朱乾也早就做好了準備。
當即運轉起自他那國師姨父處得來的煉化之法,用心將那團血水煉化。
他現在是在積蓄血氣。
等到天才血氣汲取足夠之后,他那位國師姨父便會親自出手,為他移魂換骨,到時候他的天資將會連那些仙宗所謂的首席都要為之黯然失色。
不僅僅是天象,甚至是一品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觸及。
一品.
想到這里,朱乾的眼神變得更加堅定。
世間只要做事就要涉險。
如是從前他尚未突破失敗的時候,或許會以為是旁門左道。
可現在.他寧愿冒險,也不想蹉跎等死。
一想到他父親的那幾個兄弟,一個個相當于被當作祥瑞養在深宮,他便愿意不擇手段。
不擇手段。
長青峰之上。
李銳盤膝坐在房間之中。
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他那日用一張尋蹤符悄悄跟蹤那一伙黑衣人的去向,可令他沒想到的是,那些黑衣人竟然到了靈礦附近。
而且就是虞國所在的靈礦。
顯然。
其中藏著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而秘密的源頭,極有可能便是那位虞國五皇子、魏王,朱乾。
此事不難猜。
靈礦有能量對那南華宗弟子動手的,無非就五人。
排除自己。
也就剩下四人。
無論是柯川、袁雄還是犇石都幾乎不可能瞞過他的眼線,唯一有此等能量的也就只有朱乾。
‘可朱乾為何要生擒南華宗的弟子?’
李銳微微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不解。
朱乾乃是虞國五皇子。
什么東西沒有?
唯一的可能也就是那南華宗弟子與朱乾有仇,又或者朱乾有什么龍陽之好之類的特殊癖好。
不過李銳隱隱覺得,此事沒這么簡單。
畢竟清微宗才死了個常玄,現在又有仙宗天才失蹤。
一定會炸鍋。
若是被南華宗曉得,即便朱乾是五皇子,也討不得好。
畢竟理虧在先。
就算不用血債血償,但在圣皇眼中的地位肯定是一落千丈。
徹底與太子之位無緣。
朱乾雖然驕橫跋扈,但李銳曉得,朱乾并非是看上去那般莽撞,事實上,精明得很。
背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銳一番思索。
卻也并非太過糾結。
想是想不出來的,還不如等有了更多的線索在說,而且他本是虞國官員,朱乾只要不是喪心病狂,應該不至于會對他出手。
收起心神。
他這才開始觀察起體內的道胎小人。
此時。
道胎小人周身青玄大道虛影顯現,磅礴的生命力充斥在整個仙庭之中。
原本仙庭只有一株桃樹。
如今已然又多出了幾抹綠意。
李銳甚是歡喜。
青玄大道對講開辟小天地竟有意想不到的促進之效。
而且道胎能自行參悟青玄大道,他幾乎不需要費心。
修為越是精進,越是能感受到道胎的不凡。
李銳又開始思索起自身大道一事。
相比道胎所參悟出青玄大道,他對于自身要參悟的大道可謂是毫無頭緒。
一直修煉到深夜。
李銳這才鉆進被窩睡去。
再睜眼。
就已經來到了太虛道場。
他三步并作兩步跨過白玉階,很快就來到了萬壽道君的小屋之中。
剛進門。
就看到器靈小老頭現身。
“你怎隔了如此久才來?”
器靈小老頭問。
李銳:“前輩,最近有所悟,一直在閉關,所以未曾前來。”
他回了清河之后,才曉得自己這一次竟然閉關了七天七夜。
參悟大道期間自然不可能睡覺。
所以他已有七八日光景未來找器靈小老頭討教。
聞言。
氣鼓鼓的小老頭臉色才好了不少。
“你小子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想當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杰想要求我指點一句而不得.”
器靈小老頭一陣吹噓。
李銳就聽著。
一直到盡了興,他這才抓住機會開口:“前輩,我已至妙玄上境,這參悟大道.”
話才說道一般。
器靈小老頭就瞪大眼睛:“你突破了?”
隨后圍著李銳飄飛了好幾圈,眼中驚訝更多,隨后狂喜:“沒想到,真君居然撿到寶了,你小子這么快就突破了,不錯,不錯。”
“這放在當年那些小家伙里也是出類拔萃的一撥。”
“參悟大道是吧?”
李銳點頭:“正是。”
“之前未與你說,乃是時候未到,既然你現在已經到了選擇大道的關口,便告訴你罷。”
“大道萬千,選道至關重要。”
“道選錯了,一切皆休。”
“你小子有福,若是找了旁人,定會叫人隨心而行,大道虛無縹緲,哪兒有這么好隨心的,我家道君大材,自創一門大道感應篇,能幫助選擇合適的大道。”
“我現在便傳于你,你且好生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