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一道痛苦的慘嚎驚起陣陣飛雀。
霎時間。
山洞內各種法寶的仙光閃動。
“殺!”
“誅妖邪!”
安南鎮的將士還有清微宗的弟子一個個跟隨玄微道人等一眾強者沖殺。
山洞之中的紫金宮余孽原本還想著殺出去,不被這些突如其來的敵人圍堵在山洞之中,可奈何敵人實力幾乎是碾壓。
他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這一切早就被預謀好。
當然不可能再讓紫金宮這些人逃走。
天牛朱蛤早就派手下盯梢,把這里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而且它本就是曾經的紫金宮三庭柱之一,打起自己人更是得心應手。
李銳并沒有沖殺在最前,而是與周定海坐鎮于隊伍中間。
紫金宮修士的慘嚎聲不斷響起。
一具具尸體倒在他們腳下。
李銳瞥了一眼一個已經被火系法器給燒成焦炭的弟子。
心頭微動。
養勢,當然就是為了等到成勢,用勢的一天。
他當然早就曉得血影老祖和那個司風曾多次對此有殺意,大抵就是因為當年他與曲成風的事情。
以前。
那是他實力不夠,面對紫金宮那樣的龐然大物只能退避三舍。
可現在不同。
他要實力有實力,要背景有背景。
大勢已成。
再觀紫金宮,早已經是人人喊打的落敗妖邪。
那還怕個甚?
血影老祖是厲害,但別忘了,他能借的可是這方天地第一等的朝廷之勢,這也是他這次主動牽橋搭線來追殺血影老祖的緣故。
所以即便紫陽老道不找他,他也會找上清微宗。
血影當亡!
紫金宮當消失于世間!
李銳眼中寒芒更多。
就在這時。
山洞之中響起一人的怒吼。
“爾等鼠輩,該死,該死!”
李銳僅僅在聽到的瞬間就能辨認出,那是血影老祖的聲音,這筆仇也該報了。
可就在這時。
他余光卻看到在隊伍最后,一個老者的身影。
“鐵老頭?”
另一端。
血影老祖怒到了極致,須發在此刻都變成了雪白。
“玄微老賊!”
他一聲怒喝。
只見玄微道人以一柄拂塵法寶大殺四方,偌大一個山洞之中千余紫金宮強者,被他一掃就死傷大片。
除了玄微道人之外,天牛朱蛤、周定海還有九真道人也悉數出現。
這一幕何其相似。
曾經那一夜在十萬山中,可不就是原班人馬,殺得他落荒而逃,若不是季磊出手,他差一點就在埋骨在十萬山。
才過去多久。
如今竟然再一次上演。
他如何能不怒。
甚至他還能在人群一角看到了李銳的身影。
血影老祖不禁納悶,難不成那李銳是自己的災星?
每一次李銳出現。
準沒好事。
要不是李銳向著山洞外掠去,他都想先出手把那個霉星給斬殺,以泄心頭之恨。
說時遲,那時快。
紫金宮眾人藏身的山洞被開鑿過,所以極大,足足有數百丈方圓。
上千人對陣于此,也都不顯得擁擠。
此時。
血影老祖率領的紫金宮眾人已經被團團包圍。
大勢已去!
玄微道人望著已是甕中之鱉的血影老祖,冷聲道:“血影,你作惡多端,竟還殺害我清微宗弟子,常玄,若你交出常玄師侄的尸首,我可以留你一具全尸。”
他之所以愿意和血影老祖多費口舌。
當然是為了常玄之事。
事關清微宗顏面。
也正是出于這個考慮,所以他才親自前來。
就是擔心玄魚道人性情沖動,因為弟子之仇壞了大事。
血影老祖冷哼一聲:“你們這些臭牛鼻子,最是虛偽,要殺就是殺,放什么屁!”
“人不是老子殺的,休想算到老子頭上。”
聞言。
玄微道人微微皺起眉頭。
心中暗道一聲糟糕。
雖說血影老祖也有欺瞞的可能,但都到了這個時候,血影老祖沒必要繼續隱瞞。
所以更大概率是。
清微宗被某個家伙借刀殺人。
這些念頭僅僅是在玄微道人心頭停留了瞬息。
“妖人,今日便取你性命,給我那師侄報仇!”
事實已經不重要。
現在無論人是不是血影老祖殺的,都只能是他殺的。
雖說清微宗是為了常玄之事,才會如此大動干戈。
事情已經發展到現在。
當務之急,肯定是先斬殺了血影老祖再說,至于殺害常玄之人,清微宗當然不會輕易了之,但比起現在之事,當然是日后再查。
這也是玄微能成為清微宗實質上的執掌人。
而不是玄魚。
就因為他更理智,或者說更無情。
周定海和天牛朱蛤眼神都不易察覺的閃爍。
這一人一妖是何等心思。
當然聽出,常玄大概率不是血影老祖所殺,以及玄微老道果斷的抉擇。
心中都是一喜。
否則要是今日清微宗撂挑子不干,光憑他們一人一妖還真不一定。
血影老祖雖然是取巧踏進的天象,但也畢竟是天象。
天象強者可沒這么好殺。
周定海率先出手:“我大虞通緝了你四十余載,如今也該到領賞的時候,受死!”
說罷。
一道巨大的長槍虛影就朝著血影老祖砸去。
周定海能以付波將軍之名名震江南沿海,靠的是出身入戶的練兵本事,可自身戰力也是一樣卓絕。
或許是受了袁定庭的影響。
虞國將軍大半都是槍形真氣。
只不過周定海的槍與袁定庭的槍還略有不同。
就在長槍出現的瞬間,竟伴隨著濤濤海浪之聲,恍若置身于東海萬里波濤之上。
付波之道!
長槍裹挾著大道真意朝著血影老祖壓去。
與此同時。
玄微道人、九真道人還有天牛朱蛤也是齊齊動手,一出手便是大道殺招,絲毫不給血影老祖喘息的機會。
血影老祖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他一聲尖嘯。
無盡血海瞬間將山洞淹沒。
就在血海蔓延的同時,山洞中那些紫金宮強者竟然被血影老祖煉化成了血尸。
而且看樣子。
那些紫金宮強者其實并不知情。
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不甘、絕望還有憤怒。
天牛朱蛤大怒:“無恥之人!”
它如何看不出,血影老祖這一手分明即使蓄謀已久,早在往日的時候,就已經在這些人身上藏下了血尸種子,一到關鍵時候,根本無需這些人同意,就會被煉化。
天牛朱蛤愈發慶幸自己的決定。
正如它當年的論斷。
紫金宮里全是瘋子!
血影老祖掀起滔天血海,但目標卻極為明確,那就是只攻天牛朱蛤一個。
顯然。
在山洞眾人之中。
他最恨毫無疑問就是天牛朱蛤。
這是眼看逃不走,就想著要拉天牛朱蛤墊背。
天牛朱蛤也瞧出血影老祖的意圖。
一時間被打出了真火。
‘當本蛙是好欺的?’
水之大道真意顯現,竟生生扛住了血影老祖的亡命一搏。
局勢也逐漸被控制。
血海的范圍在四大強者聯手之下,越縮越小。
這一切其實都早已注定。
四個天象聯手就為了殺血影老祖一個偽天象,哪里有不成的道理?
可就在三人一妖打算將血影老祖徹底鎮壓之時——
血海忽地收縮。
將血影老祖周身包裹,形成一個血繭。
這時。
了解紫金宮手段的天牛朱蛤一聲疾呼:“不好,他要用血靈遁法!”
它剛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下一瞬。
就看到一個長得與血影老祖一模一樣的血色小人出現,而后以無法想象的速度激射而出,消失不見。
天牛朱蛤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此時。
已經來到山洞外的李銳望著那道血芒。
體內道胎小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刻鐘前。
山洞中大戰正酣。
無盡的血海幾乎將山洞完全淹沒,原本正要抽身后退去尋鐵狂的李銳腳下速度更快。
令他沒想到的是。
那血海竟似有靈性一般。
別的人不管,就盯準了他一人。
李銳臉上并沒有太多慌張,只是佯裝撤退。
血影老祖雖強。
但光想憑借身外所化的血海將他斬殺,是根本不可能。
李銳且戰且退。
在血海前游刃有余,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鐵狂身前。
“前輩。”
李銳喚了一句。
看到李銳出現,鐵狂眼中先是詫異,隨后又有些尷尬。
正要開口。
李銳就一把抓住鐵狂的后衣領子,直往山洞外掠去。
眨眼間。
兩人就來到山洞外的密林中,熾熱的陽光也在此刻傾撒在兩人身上。
身后的血海絲毫沒有停滯,直接涌出山洞。
李銳冷哼一聲。
手中斬蛟落下,滔天血海竟被這一刀生生斬出一道巨大的缺口。
再難進分毫。
光這一手,便足以讓他位列武評前五百!
鐵狂望著,心頭大驚。
他沒想到,再次與李銳相見,對方已經成長到了如此高度。
當真是嚇人。
今日的李銳分明就已經是沖天的蛟龍。
就在李銳阻擋血海時——
血海忽地收縮。
一切都恢復正常。
顯然,是山洞之中的血影老祖壓力太大,不得不收縮血海以防護己身,再無法分出心神追殺他。
李銳這才轉頭望著鐵狂:“前輩,你不應該來這里的。”
鐵狂:“最后一點念想,思來想去,還是想看看。”
“死而無悔。”
李銳搖了搖頭:“前輩,都是老江湖了,該曉得,死了,一定會后悔,根本沒有無悔這種說法。”
鐵狂臉上更加尷尬。
實際上。
自打他告訴李銳血影老祖之事后,李銳就特意寫了一封信給他。
著重叮囑,血影老祖的事無需插手。
鐵狂雖然也有先天修為,可這在血影老祖這種天象境大高手面前,實在與螻蟻無異,對戰局更是毫無幫助。
鐵狂也曉得李銳用心良苦,可就是按捺不住,所以還是跟著來了。
“你小子”
鐵狂張嘴正好說話。
話到了嘴邊又停下。
嘿嘿笑了笑。
無論是江湖,還有修士之間,都是按照實力來排輩分,如今應該是他叫李銳一聲前輩才對。
也就是李銳念舊。
可就在兩人說話間——
忽然一道血芒自山洞中射出,速度快得嚇人,即便是天象境都不可能追上。
看到那血芒。
李銳先是一驚。
靈胎!
念頭劃過,他就毫不猶豫的朝著血芒的方向奔去。
全力之下。
僅僅瞬息,就跨越出數十里。
就見李銳剛穩住身形,口就一張。
早就在丹田中蓄勢待發的道胎小人一臉興奮的從李銳口中走出。
然后就消失不見。
縮地成寸!
南海萬頃波濤之上。
一個血色小人面容猙獰。
“該死!”
血影老祖罵了一聲。
被四大天象圍攻,他早就預料到今日是難以全身而退,所以他才施展出血靈遁法。
一般來說。
只有天象修為高深者,才能孕育出近大道的靈胎。
靈胎妙用無窮。
其中一個作用,那就是當肉身難保的時候,可以靈胎出殼,能保命,然后再重新找一副軀殼。
當然。
壞處也是極多。
首先是一身本事將十不存一,能保住個觀海就已經是極大的幸運。
然后就是壽元大減。
簡單來說,就是直接半廢。
若非無奈,血影老祖也不會如此做。
但俗話說的好,好死不如賴活著,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據他所知。
修仙界就有不少大能肉身崩壞,卻依然走到了極高處。
而且,他那肉身本就是司風強行奪取而來,丟了就丟了,大不了再想辦法便是。
血影老祖望了眼身后。
血靈遁法速度極快,玄微道人那三人一妖根本不可能追上,除非他們也舍得讓靈胎出鞘。
但根本不可能。
除非他們甘愿舍得冒著靈碎的危險。
一般來說。
天象境的武夫修士可不敢輕易讓靈胎出殼,靈胎脆弱,若是被人擒下又或者有所損傷,那都是大道斷絕的危險。
誰也不會冒那個險。
也就是他被逼無奈,才會如此做。
可就在血影老祖所化的小人臉上露出笑容的時候——
忽然!
一個晶瑩剔透,似玉娃娃一般的小人出現在他身前。
看到那小娃娃出現,血影老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道胎!”
他萬萬沒想到。
世間竟然有人能煉出道胎。
道胎乃是比靈胎更高一級的存在,天生便親近大道,擁有道胎這參悟大道將會變得無比輕松。
而且道胎對靈胎幾乎是帝皇一般的存在。
血影老祖是發自神魂最深處的戰栗。
與他不同,眼前這個道胎并非是速度快,而是一種近乎縮地成寸,無視空間的神通。
乃是道胎獨有!
血影老祖臉上滿是恐懼。
因為他在這道胎小人身上竟感受到了一個熟悉的氣息。
下一瞬。
血影老祖所化的血靈小人瞳孔猛地一縮,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李銳!”
他萬萬沒想到。
眼前的道胎小人,竟然是李銳所化。
“怎么可能?!”
他如何能想到,李銳竟然藏得如此之深,身負道胎這等逆天存在。
血影老祖慌了。
他與李銳之間的仇恨可不小。
而如今李銳的道胎出現在這里,目的不言而喻。
血影老祖如今的狀態,即便是天象也不可能追到他,但道胎除外。
李銳也不言語。
道胎小人張開嘴巴,大口就朝著血靈小人咬去。
血靈小人被道胎身上的大道神韻壓制,連挪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血影老祖只能眼睜睜的望著自己被道胎吞噬。
就如同喝水一般。
靈體狀態的血靈小人就被道胎小人吸入腹中。
一代梟雄,血影老祖竟然就這般隕落。
做完這一切。
道胎小人又瞬間消失不見。
瞬息間。
它已然回歸到李銳的丹田之中。
整個人神華大放,圣潔無比。
“李老哥。”
聶思明望著從樹林中走回來的李銳。
李銳輕嘆一聲:“跑得太快,根本追不上。”
才說完。
就聽到天牛朱蛤的聲音:“當然追不上,別說是你,即便是我們幾個,也沒那本事。”
李銳朝著山洞望去。
就看到天牛朱蛤巨大的身體從山洞中走了出來。
一起出來的還有玄微三人。
天牛朱蛤一臉不在乎:“跑了就跑了,反正也已經是廢物一個,能保住個觀海境就算他了不得。”
它對血靈遁法很了解。
施展了這法門,也就幾乎等同于成了廢物,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
玄微還有九真兩個老道士對著天牛朱蛤還有周定海抱了抱拳。
然后就祭出法寶,消失在天際。
周定海望著李銳,欣賞的說著:“做得很好。”
雖然沒有直接斬殺血影老祖,卻也等同于消除一個心腹大患。
他這個南境三州的提督也能免去很多麻煩。
李銳:“分內之事。”
說罷。
周定海也就帶著一眾安南鎮將士離去。
很快。
山林前就只剩下李銳、鐵狂還有天牛朱蛤兩人一妖。
血影老祖沒死。
鐵狂原本還要想著去尋找,卻被李銳幾番勸阻,最后給勸了下來。
怎么可能還找得到。
血影老祖早就成了他肚中的養分,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鐵狂尋找也不過是浪費生命。
當然。
此時他暫時還不能告訴鐵狂。
只能等日后時機成熟,再將此事告訴鐵狂。
原本天牛朱蛤極力邀請李銳去江神殿快活幾日。
卻被李銳婉拒。
不是他不想。
而是他已經憋不住,血影老祖靈胎一身霸道靈力,已經讓他隨時都要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