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
都說勢如破竹,還怎就是如此。
年前。
李銳叫了寧中天幾人把長青山的竹子給砍了一片,做成了家具。
來年一場春雨,又是亭亭而立。
李銳在庭院里望著長勢喜人的綠竹,心情很不錯。
他伸了個懶腰。
然后就走進房間之中。
隨后丟出一張符箓,就看到符箓在空中自行稍作灰燼。
下一瞬。
一個俏麗豐滿的女人就出現在房間中,似小貓般溫順的給李銳倒茶。
李銳喝了一口。
嘴角微微上揚。
分身符。
不錯,經過這一年的符道修煉,他掌握的符箓已經高達八種之多,其中就這分身符便屬于更高品階的符箓。
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幻化。
眼前這個女人便是分身符幻化出來的。
沒什么戰力。
唯一的作用估計也就是省個婢女的錢。
不過對李銳來說,人性多變,遠不如分身符來得可靠。
他正尋思著。
等過些年符道登堂入室,就把副將府里的那些個家仆統統都給換了。
婦人手法嫻熟的給李銳捏肩捶腿。
李銳則又開始翻起了書。
這時。
門外響起敲門聲。
等李銳出門的時候,就看到劉鐵柱已經把人給帶了進來。
“李大人。”
眼前這個清微宗年輕弟子看上去有些陌生。
李銳點頭:“這位小友,可是有事?”
那年輕弟子恭敬的將一封帖子遞給李銳:“李大人,三日之后便是我宗內門弟子考核試煉,特邀李大人前去觀禮。”
“好,我會去的。”
李銳聽了,接過那年輕弟子手中的帖子。
年輕弟子這才退步離去。
‘內門考核’
清微宗才剛開山立派不久。
所以除了清定真人的七個弟子為真傳之外。
就只有外門弟子和雜役弟子。
這樣的情況自然不會持續很久,清微宗把一波外門弟子升級為內門弟子就是必然的事情。
李銳當然要去觀禮。
一個宗門,除了要看最頂尖的戰力之外,還有就是有潛力的弟子。
他身為虞國朝廷派駐在清微宗的官員,自然有監察之責。
雖不會因此發難。
但至少也要把情報匯報上去。
至于該如何處置,那就是朝廷的大人物們才需要思考的事情。
劉鐵柱在一旁聽著。
眨了眨眼睛。
“師父,這內門弟子競爭恐怕不小。”
李銳:“不小?”
“那是極大。”
在清微宗,想要成為內門弟子可不容易,不僅僅要看境界,還要看對宗門的貢獻。
否則那些個外門弟子為何要整日奔波。
永遠要記住,宗門的出現本就是千萬人供養一人。
那些雜役弟子就是被菜葉吊著的驢,幾乎得不到什么東西。
外門弟子的待遇會好一些,卻也好不了太多。
只有到了內門弟子,才能享受到一定的優待。
要問既然如此慘,為何還有這么多人擠破頭?
還不如因為想要修仙,就只能拜入仙宗,否則就此生無緣。
想要修仙,就必須先奉獻。
否則仙宗憑何要給你仙法?
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罷。
相比之下,李銳這個長老簡直不要太輕松。
他可是曉得,清微宗的外門弟子里就有好幾個先天武者,為了仙路這幾年可是四處奔波。
這就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有朝廷的背景在,李銳可以享受清微宗的資源,卻不需要付出代價。
愜意得很。
三日之后。
清微宗內門考核開始。
內門考核要選拔的是外門弟子中的優秀者,自然不會如入門考核那般驗靈根等等。
很簡單。
就三步。
一,比試。
二,試煉。
三,功績評比。
然后算出最終的得分。
第一步比試,與江湖上的擂臺一樣,就是比拼戰力,清微宗會以抽簽的嘗試比拼,一共七輪比試。
闖過的輪數越多,分數也就越高。
第一步比試的作弊空間其實不大。
大的是第二步,和第三步。
所謂試煉,其實就是去十萬山里斬殺妖獸。
最后按斬殺妖獸的實力和數量來評比。
李銳就曉得,不少家底殷實的弟子都已經暗暗叫來家族中的幫手。
至于最后一項,功績評比。
就這么說吧。
聽說掌管功德堂的那位峰主門口的女弟子這幾天都快排成隊。
以為修仙就是埋頭苦修?
一樣是人情世故。
李銳對此掌握得一清二楚。
此時。
他和桑空并肩站在神華峰的巨大廣場一側的高臺上。
這里正好可以俯瞰廣場的全貌。
下邊的百余清微宗弟子比試正打得火熱。
“倒是有些好苗子。”
桑空望著場下的弟子。
他現在已經是通玄境武夫,氣勢比從前強大很多。
不過他倒沒有因此而倨傲,還是如往常一般找李銳吃茶,沒有絲毫變化。
這不僅僅是平易近人。
上三品稱作地仙三品。
這個仙自可不是亂稱的,不僅僅是因為實力遠勝尋常武者,李銳曉得,是上三品分明走得已經是仙路。
在修仙界里被稱作體修。
體修對靈氣的依賴更低,所以才變成了主流。
仙凡有別。
看純虛子就曉得,桑空之所以對李銳態度如此好,看得是大巫的面子。
李銳:“確實。”
由于清微宗靈氣充裕,那些原本靈根蒙塵的人不少開始展露頭角。
仙法已然有所成。
廣場上,一會兒火球,一會兒冰錐,場面很是精彩。
與武夫之間的比斗有很大不同。
各種法術,看的人眼花繚亂。
當然,期間也能看到一些法術稍弱的修士被武功更高的對手擊敗。
而且還不少。
桑空瞇起眼睛:“仙法確實厲害。”
要知道,那些修士不過才修行數年,就能與老師傅不相上下,他看得是心中暗暗吃驚。
而且他與李銳一樣,也在暗中修煉仙法。
當然。
進度上跟李銳沒法比。
他與李銳一樣,來清微宗除了監察之外,另外一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多琢磨清微宗的仙法。
兩人站在高臺上看得仔細。
期間還有一個小插曲。
此次參加比試的一共一百人。
注定會有人輪空。
可巧合的是,數次輪空的竟然是一個人。
更令所有人吃驚的是,此人最后竟然闖進了決賽,最后與以白衣勝雪的女子大戰,惜敗。
成了第二名。
妥妥的主角模板。
李銳暗暗記下了那少年人的姓名,張凡。
比試完成之后。
便是第二輪的試煉。
純虛子還有另外一個中年道人祭出一面大旗,迎風暴漲數百倍,最后竟變成一面足夠容納百余人的大船。
大旗乘風而起,飄向十萬山深處。
李銳和桑空作為觀禮之人,也坐在大旗上。
兩人眼中都露出羨慕的神色。
特別是桑空,論打架,他自認不弱于純虛子,可要是論其他的手段,那可就要差太多。
也難怪體修常常被修仙者瞧不上。
畢竟修仙可不是只有打打殺殺。
大旗在空中飄飛,速度極快。
不過片刻。
就已經飛出足有百里遠。
純虛子見距離差不多,這才操控著大旗落下。
他緩緩開口:“試煉持續三日,不得離開此地百里,否則后果自負。”
純虛子冷聲說完。
一眾清微宗弟子這才紛紛散去。
純虛子和另外一個道人與李銳二人打了聲招呼。
然后就分頭離去。
他們要保證這些外門弟子不會死傷太離譜。
至于李銳和桑空。
也是來幫忙的,只是肯定不會如純虛子二人那般盡心盡力。
“傳說這十萬山在上古時乃某位大能之道場,所以紫金宮和清微宗才都青睞此地。”
桑空和李銳一邊在林中散步,一邊說著。
李銳眼眸閃動。
這一說法,他也有所耳聞。
而且之前他確實在十萬山附近找到兩個修仙者的洞府,也能與此事相佐。
不說別的。
在十萬山布陣聚集靈氣,確實比他處更容易。
天地靈氣雖說比從前充盈了一些。
但也分地方。
有些地方多,有些地方少。
多的地方,便會被選作道場,開辟洞府。
紫金宮選擇這里,便是這個原因。
桑空一臉輕松,他東望望,西看看:“呦呵,那邊打起來了。”
他一臉看熱鬧的樣子。
饒有興致的望著幾個清微宗弟子圍攻一頭妖獸。
一邊看,一邊說:
“聽說前些日子清定真人的幾個弟子聯手,將這片掃蕩了一遍。”
“純虛子那兩人也確實有些本事,出不了什么岔子。”
李銳點了點頭。
從小白蛟那里得到的最新情報,紫金宮確實比從前消停了不少。
不過清微宮也定不會因為紫金宮就推遲內門考核。
對一個已經滅門的宗門妥協,那是恥辱。
李銳此前一直呆在長青峰上不下山,現在卻出來走動,則是因為實力大漲。
他現在的狀態很奇異。
雖說還沒踏出最后通玄那一步。
可以因為神魂大成,道胎半蛻,再加上修煉了仙法,對上通玄強者也能有自保之力。
總不能一直閉關。
否則傳到朝廷那邊,也難做。
該走的場面還是要走的。
說到底,還是實力給的底氣,在清微宗閉關這幾年,大有長進。
十萬山一處。
血影老祖站在一個山頭,瞇著眼睛望著隱隱有人頭出現的山林。
“準備得如何?”
他望向身旁的黑袍人。
“老祖,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黑袍人沉聲說著。
血影老祖嘴角微微揚起:“很好。”
他早就讓御妖師驅使妖獸在清微宗附近蹲守,今日接到情報,清微宗大批弟子出山,應該是在試煉。
如何能放過這大好的機會。
血影老祖眼中寒芒更多。
他不蠢。
清微宗已經鎮壓過他們數次,損失慘重。
當然曉得清微宗既然敢如此名目張膽的大批出宗,未嘗沒有引蛇出洞的心思。
肯定有高手已經埋伏。
現在沖上去,與找死無異。
他當然不可能去做。
而是另有安排。
就在他準備離去之時,那黑袍人又躬身道:“對了,老祖,你讓我盯著那個叫李銳的虞國官員,他這次也下山了。”
“很好!”
血影老祖眼前一亮。
他一直都在窺伺李銳。
只不過李銳就如同那些一閉關就是數十年的苦修士一般,在清微宗一呆就是好幾年。
別說是下山。
即便是下他那自己的長青峰的次數都是少得可憐。
清微宗有清定大真人坐鎮。
他自然不敢去。
只能在遠處暗暗窺伺而已。
如今終于是找到了機會。
血影老祖瞇起眼睛。
雖說今日紫金宮不會對清微宗真正動手,但憑借他的實力,大可偷偷潛入,一招制服李銳就馬上離去。
除非是清定大真人親至,不然便不可能留得住他。
這是天象境高手該有的底氣。
“好,我知道了。”
血影老祖眼中閃過一抹興奮,而后便朝著試煉的方向掠去。
十萬山中激戰頻發。
一隊隊清微宗弟子圍獵妖獸。
有的成功,有的失敗。
失敗的也有少數直接丟了性命。
這些場景都落在純虛子的眼中,但他只有無盡的淡漠,仿佛那些死去的弟子與他毫無關系一般。
“師兄,你說紫金宮的那些余孽真的會來?”
純虛子凌空漂浮著,望向身邊的一個中年道人。
中年道人微微瞇起眼睛:
“愿者上鉤罷。”
純虛子不再言語。
清定真人降臨此界的時間極久遠,已經足有三百年。
在這五甲子的漫長的光陰里。
一共收了七個弟子。
他身旁的中年道人是第二個弟子。
相傳曾經是個漁夫,然后被清定真人點化才走上了修仙之路。
世間靈氣淡薄。
但總還是有的。
清定真人以大法力開辟道場,讓他們師兄弟七人可以修煉,這一練便是百年。
如今天地靈氣復蘇加快。
清定真人這才在顧長生的邀約之下出山,帶著原本是隱宗的清微宗出世。
他這位二師兄修行已有二百載,修為深不可測。
既然是漁夫,最擅長的當然是釣魚。
純虛子望著腳下的場景。
那些外門弟子若是沒本事,被妖獸殺了,他根本不會去過問。
道門講究命,死了就是命不好,沒得仙緣。
如此而已。
除非是紫金宮余孽出手,否則他不會干預半分。
“看來是不會出手了。”
純虛子望了望天色。
再過兩個時辰。
試煉就結束,不少輕微宗的弟子已經開始返回集合點。
“或許吧。”
中年道人呵呵笑著。
就在純虛子準備落下,帶著那些外門弟子返回山門時。
異變突生!
地面先是輕微的抖動,然后一具具妖獸骷髏從地下鉆出,有些甚至已經幾近腐朽。
看到這一幕。
純虛子瞳孔猛地一縮。
“招魂法!”
所謂招魂法,便是能控制尸體的邪道手段。
純虛子大怒,咬牙切齒:“血影!”
他一眼就看出。
分明是血影老祖在他們試煉的地方暗暗布下大陣,將深埋在地底之下的妖獸枯骨全部都召喚了出來。
十萬山什么最多?
可不就是妖獸。
僅僅瞬息間,何止千萬骷髏被復活。
這些骷髏對他們這些強者來說,當然算不得什么。
可清微宗的外門弟子可不都是高手,其中有不少都是境界尚低,潛力高的弟子。
要是死得太多。
清微宗就要成為全天下的笑話。
他當然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師兄!”
純虛子對著身后的中年道人大喝。
中年道人的速度比他更快。
周身金光暴漲。
一桿金黃色足有數十丈長的巨大魚竿出現在他身前。
“去!”
魚竿法寶被祭出。
魚線掃過,大片大片的骷髏化作粉碎。
仙威盡顯!
另一端。
正在林間漫步的李銳和桑空臉色一變。
幾乎在一瞬間。
他們二人就被骷髏包圍。
桑空冷哼一聲,甚至連腰間的兵器都沒有拔出,直接一拳朝著前方打去。
可怕的拳風將身前數十丈的骷髏全部轟成了碎片。
只不過比起那中年道人少了幾分輕松寫意。
李銳反應也很快。
隨手就將靠近身邊的幾個骷髏拍爛。
桑空無奈:“李兄,活動活動吧。”
清微宗遇了難,他們二人也不好得完全置之不理。
畢竟在人家地盤上住,總不能一點兒情面都不留。
俗話說的好。
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可就在李銳與桑空準備去支援時——
地面忽然鼓起。
一道身影自地下沖出,一只大手徑直朝著李銳抓去。
那人速度太快。
饒是桑空都來不及施以援手。
“血影!”
桑空認出那人的身份,頓時怒不可遏。
可他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李銳即將被血影老祖的一掌拍死。
終于。
血影老祖兇悍的一掌落實。
李銳的身子猛然炸開。
最后竟化作一張符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