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你要下山?”
桑空正打算找李銳喝茶,就看到李銳出門。
李銳點頭:“城中有些事要去處理。”
桑空更詫異:“回清河?”
“嗯。”
李銳笑了笑。
“李兄,這紫金宮的可還在作亂,此時出去恐怕并非良策。”
李銳:“桑兄,我自有分寸。”
見狀。
桑空也就不再勸,經過如此長時間相處,他也曉得李銳不是個莽撞性子。
兩人站在門口閑聊了幾句。
李銳便下山去。
剛走出清微宗的護山大陣,厚土氣升騰,整個人頓時消失在原地。
他輕松繞過蹲守在清微宗外的土行妖。
“可憐的打工仔。”
李銳望著正靠在一棵大樹下酣睡的土行妖,頗為感同身受。
這些時日。
土行妖在窺伺他,他又何嘗沒在監視土行妖。
自打千魂幡送走之后。
周圍的紫金宮妖獸都已經撤走,土行妖也憊懶了很多,整日呼呼大睡。
想都想得到。
肯定是被他那位血影老祖的上司給傷了心。
當然。
即便土行妖認真蹲守,也攔不住李銳。
而且他能通過千魂幡確定血影老祖的位置,血影老祖果然正忙著煉化千魂幡,絲毫沒有再糾纏他的意思,只要血影老祖不出手,紫金宮能威脅到他的實在不多。
暫時讓血影老祖暫拿千魂幡,卻能獲得對方的情報。
不虧!
悄然間。
他就已經出了十萬山。
但李銳依舊沒有急著回到地上,而是繼續土遁,一邊走,一邊尋找紫金宮是否留了后手。
只待完全確認之后,他這才悄悄回到了清河城中。
李銳走進安南鎮大營。
剛一露面。
就恰好看到幾個熟人。
傅濤也看到了李銳,他有些詫異:“李大人,你怎么回來了?”
其余幾人也都是安南鎮的副將、將軍。
自然都認得李銳。
李銳:“回來述職。”
幾人恍然。
李銳去了清微宗,他們可是羨慕的流口水。
拜入仙宗,對通玄之下的武者有極大的誘惑力。
清河距離清微宗本就不遠,交流很多。
他們更曉得李銳這個長老地位可是比內門弟子還要高,少去不知多少年的奮斗。
當然。
他們也僅僅是羨慕。
也不知道從哪里傳出來的風聲,都說李銳能進清微宗,那是那位顧監正內定的。
他們有本事修煉到先天,可沒本事攀上顧監正這根大腿。
想學都學不來。
自然生不出什么嫉妒的心思。
李銳與幾人寒暄了幾句,而后就徑直去了總兵府。
等門前守衛通報之后。
他這才走了進去。
就看到薛貴正在庭院中拿著一桿長槍,練功呢。
“大人。”
李銳躬身行了一禮。
薛貴淡淡看了李銳一眼,放下手中長槍:“清微宗待得如何?”
“一切順遂。”
說著。
他就從袖中取出一本拇指厚的小冊子。
“大人,這些都是我搜集到的情報,已經寫在冊子之上”
薛貴眉頭一挑:“我果然沒選錯人。”
朝廷要李銳去清微宗,可不是單單叫去修煉的,更重要的是搜集情報。
李銳做得很不錯。
“走吧,跟我去找一趟周提督。”
“是。”
李銳躬身說著。
他可太了解自己現在的處境。
別看人人都羨慕。
但其實駐扎清微宗這活計遠沒有看上去那般簡單。
必須平衡好清微宗和朝廷之間的關系。
自己畢竟住在人家的地盤,不可能太多招搖,所以李銳一直都很低調,但低調歸低調,情報不能少。
別看他一天天游手好閑。
真當那些夜里散步是白散的?
李銳早就將清微宗的情況摸清,并且整理到這本小冊子。
否則一味尸位素餐。
是要出事的。
他有顧長生罩著沒錯,但若是他與朝廷脫離太久,或者被懷疑有異心,下場必當凄慘。
朝廷可不會允許無間道這種事情發生。
所以李銳才要回來清河敘職。
特別是要給那位周提督見到。
薛貴也曉得這個道理,所以才把他給叫上,這是表示忠誠所必須的步驟。
一個時辰之后。
李銳才從提督府走了出來。
周定海看到他出現,很開心,給他大為夸贊了一番,更是直言他乃帝國棟梁。
對此。
李銳則是一副平常心。
這位伏波將軍別看平日里都是和顏悅色,叫人如沐春風,可要是他敢真敢有半點逾矩的行為,保準會被周定海一巴掌拍死。
‘慎。’
李銳心中想著。
這時。
薛貴笑著開口:“李銳,也無需焦慮,只要你心還在朝廷,就沒人能動得了你。”
李銳:“我深受皇恩,如何能做出悖逆之事。”
“很好。”
薛貴滿意的點了點頭。
哈哈大笑著轉身離去。
李銳心里卻并非因為薛貴的話而放松。
那些間諜被認定叛變,是他們真的叛變了?
不一定。
只要那些大人物認定就足夠,間諜怎么想根本不重要。
他雖說不是間諜,但處境相似。
當然,肯定要輕松很多。
李銳不過是喜歡提前把事情想得最壞,如此才好做足準備罷了。
敘完了職。
他這才回到自己的府邸。
聶思明和袁雄倆兄弟早早就聽到了風聲,已經坐在庭院里自顧自的倒茶喝,絲毫沒有客人的覺悟,梁河在一旁招待著,這是把李銳當作自家真大哥的表現。
看到李銳回來。
聶思明哈哈笑著道:“李老哥,可是在清微宗里樂不思歸,都忘了我們這些兄弟了。”
可不是。
李銳在清微宗一呆就是數年。
雖說期間有書信來往,卻也是一次都沒回來過。
這當然有李銳的權衡在里邊。
除了被紫金宮余孽窺伺這一原因之外。
還是就是要是回清河太勤快,他在清微宗可能就沒那么舒服了。
現在這個時間就正好。
“修煉無日月,我這一閉眼、一睜眼,一年就過去了。”
李銳呵呵笑著說道。
一聽。
聶思明和袁雄都是深以為然。
別看他們壽命悠久,可其實感受下來并不覺得長。
大半原因便在于修煉的時候是真的感受不到時間流逝。
事實上。
除了鶴千年這樣的怪胎之外,大多數上三品強者都是在閉關中度過的。
這也是江湖上甚少有上三品走動的重要原因。
袁雄也開口:“李老哥,清微宗的仙法如何?”
李銳嘿嘿兩聲。
然后一張黃符從袖中飛出。
下一瞬。
一個水靈靈的大美人就出現在幾人眼前。
看到這一幕,聶思明和袁雄都是眼前一亮:“好高明的符箓之術!”
他們見多識廣。
自問也見過不少符道高手的手段。
可與李銳展示的這一手相比,就差了許多。
京城里的那些符師可做不到,他們這李老哥去了清微宗怕是又能藏了好些手段。
一旁的梁河也是大為震驚。
師父竟然隨手就變出一個大活人,這簡直顛覆了他的認知。
但很快,聶思明和袁雄也就看出了端倪。
李銳這一手對戰斗幾乎沒有太大幫助。
也就漸漸沒了興致。
他們二人都是軍隊出身,對這些花里骨哨的東西最是不屑。
更追求絕對的戰力。
李銳只是伸出手指一點,大美人又化作一道符箓,消失不見。
若是等到他符箓大成。
每一個符人都能有不俗的戰力,到時候才叫一個仙人手段,撒豆成兵。
與聶思明、袁雄兩兄弟一直聊到了深夜。
兩人這才意猶未盡的離去。
雖說不修仙法,但他們在與李銳交流之中,還是有頗多啟發。
送走了倆兄弟。
李銳這才望向梁河:“小河,這段日子辛苦了。”
梁河微微一笑:“不辛苦。”
李銳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本嶄新的小冊子。
“你可以先練著看,能煉成最好,練不成也無所謂。”
梁河心頭一陣激動。
他曉得,自己師父給他的乃是仙法!
房間中。
李銳眼中閃過一抹緬懷。
算下來,他已經有數年沒有回來過。
自打開始修煉仙法,日子過得真叫一個飛快。
給梁河的是他從清微宗帶來的煉氣初解,即便是雜役弟子也能得到一本。
教的是如何踏上仙路。
并不是什么機密,他已經問過清微宗的長老。
他已經測試過,自己這大徒弟乃是中品靈根,有修仙的可能。
至于為何不傳更高深的五靈煉體訣。
一是等級太大,梁河根本學不會。
二是五靈煉體訣來路不正,萬一被人發現說不得會引火上身,那是害了自己徒弟。
所以他才給尋來了清微宗的正規路子。
屋子很干凈。
一看就曉得在自己離開的時間里一直都有人打掃。
他把外衣給脫下,放在床頭。
但沒有睡下。
而是走到屋子一角,朝著一塊墻磚微微用力。
整面墻轉動。
一個暗室出現在李銳眼前。
走進暗室。
李銳又將靴子放在暗室,然后渾身厚土之氣升騰,整個人就沉入到地底。
地行百里。
一個時辰之后,他來到了清河城外百里的一座小山頭。
這里沒有人。
為何如此確定。
因為這座山是清河人眼中的兇山,經常有鬧鬼的傳聞。
但李銳知道,這里其實沒有鬼。
不過是荒墳多一些而已,早年有一個走商途經此處,累得夠嗆,直接躺在一座墳上呼呼大睡,起來屁事沒有,等回到清河才后知后覺。
李銳就曉得謠言是假的。
至于他今夜為何來此。
是為突破。
不錯,他丹田之中的道胎已經展露出了大半身形,已經到了突破的時候。
這也是他來到清河另外一個原因。
道胎事大。
清微宗里高手太多,更有那位深不可測的清定大真人坐鎮,若是被發現秘密,說不得便會惹出大風波。
在清河城里,也有周定海那樣的強者。
所以李銳早早就選定了此處。
至于屋中的衣服靴子,不過是以防萬一。
給敵人造出的假象罷了。
越是到了關鍵時候,越是不能忽視這些小細節。
李銳深吸一口氣。
盤膝坐在荒地之上,潔白的月華灑在他的身上,周身似有仙氣繚繞,整個人顯得無比圣潔。
下一瞬。
他袖中大片大片的黃符飛出。
砰砰砰的在周圍炸開。
這些都是蘊靈符。
蘊靈符有增強靈氣之功效,李銳所處的地方沒有靈氣,但此刻的靈氣卻變得異常濃郁。
乃是因為蘊靈符還有另外一個作用。
那就是能運輸靈氣。
這些靈氣乃是從清微宗帶出來的。
不錯,今日一切,李銳再早幾年前便開始準備,否則也不會天天都在琢磨一個最低階的蘊靈符。
靈氣的濃度在一瞬間達到了巔峰。
李銳眸光一凝。
一口氣取出三枚大丹,全部都吞入腹中。
為了今日,他的準備相當充足。
與此同時,大橫練還有神到經二者融合,飛快運轉。
“不夠。”
“還是不夠!”
李銳眉頭微微皺起。
他目光望向了天上月。
霎那間。
一身大橫練霸道的將天地月華給奪了去,這一刻,仿佛整座山的月光都匯聚到了李銳一人身上。
周身一尺內的靈氣再度增強。
達到了一種駭人的程度,幾乎要變成靈液。
若是這一幕被鶴千年看到,一定會大感欣慰。
我輩武夫,本就要與天爭!
內視己身。
一陣不知從何處來的微風吹過仙庭,鮮艷的桃花微微搖擺,偏偏桃瓣灑落。
一些正好落到了桃花樹下的石胎頭上。
忽地。
就在桃花落在頭頂的霎那,石胎的手指竟然微微動了動。
然后是盤著的腳。
然后是眼睛。
細細簌簌。
大片大片的石屑落下,灑在仙臺之上。
終于!
石胎的腦袋完全露了出來,似一個不過歲余的嬰孩,渾身晶瑩剔透,恍若那天地間最極致的純凈。
道胎!
李銳神情一震。
成了!
周身的靈氣也在這一刻被他吸得干干凈凈。
山頭的異象消散。
只不過這邊山頭不知為何要比他處暗了不少。
李銳望著丹田之中的嬰孩。
靈動非凡。
而且那嬰孩與李銳做著一模一樣的動作,盤膝而坐,李銳望著他,他也望著李銳。
這種感覺很是奇妙。
李銳眨了眨眼睛。
他與丹田之中的嬰孩似心有靈犀一般。
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于此同時,李銳只覺得整個人顯得無比空虛,亟需靈氣填滿。
他早就已經神魂大成。
數年的時間。
靈氣早就吸飽。
饑渴的是丹田之中的道胎。
不錯,道胎也能容納靈氣。
這也是道胎之境遠勝于同等武夫修士的關鍵。
一個頂倆。
他一人容納了別人雙倍的靈氣,這一優勢可是極其不得了。
相當于是一對二。
而且越是到了后期,差別越是大。
所以道胎強者出世,幾乎都是鎮壓一世的存在。
雙倍靈氣,根本沒法打。
李銳嘴角微微上揚。
終于是成了。
他心里不由得感激鶴千年,若非是鶴千年的大橫練,他根本沒機會走到這一步。
鶴千年的才情饒是他也是無比佩服。
兩年。
道胎已成,踏入通玄便再沒有任何阻礙。
只消待道胎也吸飽靈氣。
李銳便是正經的上三品。
不過他卻并沒有著急回清微宗。
都已經煉成道胎,也不用急于這一時半會兒。
他身形再度潛入地下。
半個時辰之后,就回到了暗室之中。
然后便仿佛沒事人一般鉆進被窩,呼呼大睡起來。
翌日清晨。
千鶴武館,一間小院里。
鶴千年正在院內舉鐵,似小山一般沉重的神鐵在他手中如同玩具一般。
年年月月都是如此。
這時。
門口響起聲音。
“前輩。”
鶴千年立馬就聽了出來是李銳。
“進來吧。”
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然后就看到李銳從門后走了出來。
鶴千年笑道:“你小子在清微宗一呆就是幾年,我還以為是被那些仙子侍奉得不想下山了。”
李銳:“前輩,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鶴千年仰起頭:
“哪樣人?”
李銳也不回答,而是冷不丁的道:“前輩,我成了。”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
鶴千年先是一愣。
整個人都僵住。
細看之下,能發現他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成了?”
他忍不住再次確認。
李銳點頭:“嗯,若是沒有前輩的大橫練,我根本沒有機會。”
“好,很好!”
鶴千年重重的點了點頭,眼眶都有些赤紅。
隨后便是放聲大笑。
誰言外功是末道?
他的徒弟都練成了先天道胎,以后注定要走出一條不凡路。
兩人都默契的沒有說出那兩個字。
太重。
事以密成。
最好的做法就是永遠都不要說出去。
鶴千年曉得李銳的心思。
道胎太過重要,必會遭妒忌。
可即便如此,李銳還是第一時間告訴他,足見對他的信任。
鶴千年心頭一暖。
李銳這是把他當成師父了。
李銳鄭重道:“前輩,我日后定會將大橫練發揚光大。”
鶴千年傳他大橫練,本就是為了弘揚外門功法。
否則無親無故,為何要傳他?
江湖上傳功,那都是要經歷重重考驗的。
卻見鶴千年擺了擺手:
“那些都是小事,你先顧好自己就行。”
“還有,你小子都快通玄了,繼續叫我前輩成何體統。”
“以后你管我叫哥,我管你叫弟!”
李銳眨了眨眼睛,試探性的說:“鶴老哥?”
“誒,這就對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