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雅間。
飯菜飄香,耳畔傳來陣陣悠揚琴聲。
這里是清河排名前三的酒樓,李銳來過幾次,給出的評價就是飯菜值十兩,琴聲百兩,吃的是個意境。
“李老哥,趙老弟,咱們走一個?”
葛洪率先抬起酒杯。
李銳和趙總旗呵呵一笑,一飲而盡。
酒入口,一線喉。
火辣辣的感覺叫趙總旗咧了咧嘴,夾了一筷子烤制后再切片的鹿肉,這才開口:“李老哥,葛老弟,事情已經查清楚了。”
“快說來聽聽。”
葛洪一直都惦記著這事情,這幾日叫他寢食難安。
聞言迫不及待的催促。
若是真有人設局害他,那日可就相當兇險,差一點就中招了。
趙總旗放下筷子,右手食指在桌上點了點:“是偷奸。”
聽到偷奸二字。
李銳和葛洪都是微微瞇起眼睛。
“我查過,李楊氏是三月前和馬三勾搭上的,這事街坊不少人都曉得,不是什么秘密。”
葛洪頓時青筋暴起。
現在可以確定,就是有人要搞他。
什么凌辱,原來是茍合。
那日一旦他動手殺了馬三,然后李楊氏再反咬一口,有人背后推波助瀾,說不定最后他只能迫于壓力引咎辭職。
那他的前途也徹底涼了。
“好歹毒的心!”
不怕真刀真槍,這種隱藏在尋常中的陰刀子才最是難防。
趙總旗繼續道:“為防打草驚蛇,我還沒提審李楊氏,背后之人尚未知,兩位老哥覺得該如何?”
“多謝趙老弟。”
不愧是專業的,做事就是謹慎。
葛洪抱拳。
而后又望向李銳:“李老哥,你怎么看?”
李銳沉吟一聲:“趙老弟,那馬三就以軍法處置,不必留手,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一碼歸一碼。
馬三確實被陷害,但和服役之人的妻子勾搭,為軍法所不容。
虞國軍法規定,前往邊軍服役者,家眷得優待。
其中就包括不能偷奸,主動都不行,為的就是安定前線軍心。
馬三這種情況,三十軍棍是跑不了。
“至于李楊氏,一介婦人,聽到馬三死了,肯定會聯系上線,我們大可試試能不能吊上大魚。”
葛洪眼前一亮,放餌釣魚!
“好辦法。”
對那馬三,他本就不打算姑息。
李銳此舉不僅能解他心頭恨,還能順藤摸瓜找出幕后真兇。
一石二鳥!
得了李銳和葛洪的授意。
馬三的結果自然沒有任何意外,屁股都被打爛了,還沒堅持到十棍,一口氣沒上來,就嗝屁。
就這么說吧。
軍棍并非是簡單的棍子,長得跟狼牙棒似的,頭上全都是尖刺。
別說三十棍,一棍下去就是皮開肉綻,要了半條命。
這才常常有先把軍棍記下,戴罪立功的說法。
要是打了,連地都下不了,更不用說上陣殺敵。
馬三一死。
讓那些自認為見慣了世間骯臟的老兵始料未及,他們沒想到李銳這個老奸巨猾,居然還是個俠義之人。
很快。
這個消息就傳到李楊氏的耳朵里。
當夜。
李楊氏一個婦道人家,一聽說馬三死了,頓時慌得坐不住。
白天都沒出門,在家里轉了不知道多少圈。
熬到傍晚,等把兒子哄睡,就躡手躡腳的趁著夜色出了家門。
片刻之后。
就來到距離家一里地的柳樹下橋頭,李楊氏小聲的呼喚:“大人.大人?”
叫了許久。
一個頭戴斗笠、身穿黑衣的男子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后。
李楊氏一轉身,差點撞上去,嚇得驚呼出聲,有些膽怯的說著:“大人,馬三死了,可不是死在姓葛的手里。”
幾日前。
這個男人找上她,告訴她只要按照他的話做,就能得到一筆極其豐厚的報酬。
足夠吃好幾輩子的那種。
李楊氏一個婦道人家,一聽能拿到這么多錢,一咬牙就答應下來。
她通過男人的安排順利混進安寧衛,在馬三每日訓練的路上等著,然后找機會把事情鬧大。
她的任務是讓一個姓葛的軍官殺了馬三。
一開始,一切進展都很順利。
沒料到,關鍵時候,可偏偏被一個老頭給壞了事。
她做了什么事自己清楚得很,馬三不是個好東西,但她要的可不是申冤?
要的是銀子!
她回來之后,就一直忐忑不安,生怕事情暴露。
直至聽到馬三死了,這下坐不住了,才敢聯系男人。
戴著斗笠的男子嘿嘿一笑:“你做的很不錯,報酬我會給你。”
李楊氏大喜。
她沒想到事情沒辦成,居然也能拿到銀子。
但下一瞬,臉上的笑容就凝滯。
男子手指寒芒一閃。
一枚銀針刺中她眉心,甚至都沒有任何掙扎,劇毒就侵入心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蕩婦,事情沒做好,還想要報酬?”
“做夢!”
男子嘴角掀起一抹嘲諷,不屑的望了一眼地上李楊氏的尸體。
全程沒流一滴血。
尸體拖走之后就不會有半點痕跡。
顯然,男子是做這事的老手。
“她家里好像還有一個兒子.也不能留!”
男子眼中寒芒一閃。
栽贓葛洪的事情未能辦成,那就要把線索全都抹除,避免被葛洪順藤摸瓜。
他正要拖著李楊氏的尸體離去。
忽地!
一柄閃爍著寒芒的細長刀刃自他右后方斜劈而來。
男子瞳孔猛地一縮:
“柳葉刀!”
與此同時,身后響起一道聲音:“他娘的,敢打老子的注意,吃我一刀!”
刀勢兇猛。
男子修為本就不及葛洪,不過八品,半條胳膊瞬間被葛洪的柳葉刀砍斷。
他忍著疼痛想要跳入橋下清河遁走。
卻被藏在柳樹下躍下的李銳一腳踹了回去。
葛洪雙手似鷹爪,將男子給擒住,叫人無法動彈,不用刀就是為防男人自殺。
“李老哥,果真是料事如神!”
他咧著嘴,眼中閃爍興奮。
只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后想要搞他,又為何要搞他。
李銳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做這么多,表面上看是在幫葛洪,但實際上是在幫自己。
幾日前。
通過慧眼發現煙霧突然變紅。
當時他就已經警覺,外出的次數都少了很多,今早聽梁河說了李楊氏的事情,覺察不簡單,就立馬趕了過去。
這才發現后來的一切。
他懷疑,背后設局的人要對付的不僅僅是葛洪,也包括他。
抓住這男人。
煙霧的紅色也淡了一絲,更加坐實了他的猜想。
“說吧,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些。”
男人嘴角閃過一抹譏諷。
下一秒只見手上的頭一歪。
葛洪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看到男人嘴角溢出黑血,一探鼻息才發現。
死了。
李銳輕笑:“倒是條漢子,在腹中藏了劇毒,以縮骨功催發,防無可防。”
葛洪皺起眉頭。
顯然。
這男人是培養的死士,否則誰會對自己這般狠,都是好死不如賴活著。
他臉色變得難看:“李老哥,這下線索斷了,那咱們該怎么辦?”
李銳蹲下身。
淡定的在男人身上翻找線索。
葛洪疑惑:“李老哥,此人都已經有死志,恐怕不會在身上留下線索。”
他江湖經驗豐富,很清楚這種死士對自己有多狠。
李銳也不答。
只是無聲的仔細翻找,好一會兒,才從男人鞋底搜出一枚短小的匕首。
“鞋底藏刀,倒是夠陰的。”
葛洪眉頭一挑。
也幸好他的武功遠勝過這個男人,否則還真要吃虧。
“李老哥,這匕首有說法?”
李銳拿著匕首站起身:“或許有,現在還說不準,先把尸體都帶回衛所。”
“這女人也帶回去?”
“嗯。”
李銳點頭,今日之事做得隱蔽,將尸體都帶走說不定就能在對方發現并斬斷線索之前多爭取些時間。
鐵匠鋪里干得熱火朝天。
中年漢子正奮力敲打著一塊紅彤彤的神鐵。
“我又來了。”
他一扭頭。
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老者。
“李爺兒,您來啦!”
中年男子一看是李銳,頓時大喜。
李銳笑呵呵是說著:“上次走得匆忙,都還沒問你姓名。”
中年壯漢憨厚的撓了撓腦袋:“俺叫劉鐵柱。”
“鐵柱呀好名字。”
劉鐵柱也曉得自己這名兒不咋地,但既然是父母給的,也沒打算換:“李爺兒,您今日又是來買兵器的?”
李銳搖了搖頭。
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我是想叫你幫忙看看,此刀出自何處。”
劉鐵柱接過匕首,端詳了好一會兒。
露出驚奇的眼神。
“李爺兒,我可能將這匕首回爐?”
李銳點頭示意:“隨你處置。”
得了李銳的同意,劉鐵柱興沖沖的把匕首放進爐子,不一會兒,滾燙的溫度就將匕首燒得通紅。
劉鐵柱弓著腰,看得前所未有的認真。
足足過了一刻鐘。
他這才直起身子,篤定的說著:“這匕首一共用了兩種材料,一是玄金鐵,很常見,另外一種就比較特別,是血冰晶,這東西只在南涼產,我也只是聽一些老師傅說起過。”
李銳雙眼微微瞇起。
好巧不巧,莊家就在南涼,而清河那位知縣大人就姓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