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銳身姿如山岳挺拔。
與姜臨仙遙遙對峙。
姜臨仙還是如往常一般,面無表情的在胸口豎起劍指,而后輕輕一念:“貪狼,疾!”
話音一落。
小劍貪狼便化作流光朝著李銳的眉心射去。
這一幕李銳早已見過千百次,他早就熟稔于心,仙刀斬蛟出鞘。
豎劈精準的對著小劍貪狼就斬了下去。
一聲清脆的金屬錚鳴。
這一次,無往不利的小劍貪狼打著旋兒倒飛。
李銳也不再如之前那般一味的防守,開始選擇進攻,身形似鬼魅一般朝著姜臨仙掠去,兩人之間的距離被快速拉近。
姜臨仙的表情第一次有了變化,劍指變換:
“巨門、破軍、武曲、文曲。”
“去!”
姜臨仙一口氣動用了五柄飛劍。
五柄小飛劍在空中編織出一道劍網,欲將李銳籠罩。
李銳絲毫不懼。
身形沒有半點要減緩的趨勢,甚至還有加快了幾分,仙刀斬蛟化作屏障,將五柄飛劍打得倒飛。
也在同時。
他出現在姜臨仙的身前。
“開!”
斬蛟裹挾著真龍之力,勢大力沉的朝著姜臨仙砸去,龍吟乍起。
姜臨仙身子一側,后退半步。
江東劍仙退了!
李銳神情一振,這可是他第一次逼退姜臨仙。
放眼云州。
能讓姜臨仙退的人可不多。
夢境云臺之中模擬的姜臨仙乃是展露五品修為的狀態,李銳如今已是升明月,乃五品之巔,自然能與姜臨仙一較高下。
姜臨仙擅飛劍。
李銳有所不如,可若是比近身肉搏,那姜臨仙便不再是李銳的對手。
在五品,他的戰力亦是最拔尖的那一小撮。
狂暴的刀勢瞬間將姜臨仙包裹。
姜臨仙臉色一變再變。
直接就是七柄小劍齊出,僅僅瞬息,就與斬蛟碰撞了千百次。
高手過招。
都是如此,快得叫人眼花繚亂。
李銳眼中的戰意越來越高漲,眼眸逐漸變得赤紅,整個人處于極度的亢奮,與往日的平靜判若兩人。
邪靈之力!
常言邪兵殺力大,就是因為主人可以獲得邪靈的戰意,從而進入百戰之境。
此時。
不僅是刀,李銳身上的每一個部位都成了殺人利器。
膝、肘、甚至是頭都成了武器。
恍若人形暴龍。
龍象真元勁之龍象力霸道之勢盡展,竟然把姜臨仙這一代劍仙都壓得連連后退。
終于。
隨著李銳一聲鎮。
惶惶仙宮自九天落下,將姜臨仙徹底砸爆。
李銳很快就從亢奮的狀態之中清醒過來。
經過這些時日的熟悉,他早就掌握了邪兵的使用方式,借力而又不被邪靈完全侵蝕。
“我打敗了姜臨仙?”
李銳嘴角微微上揚。
練功十數載,以前都是看姜臨仙一劍殺人,飄逸非常,如今也終于能將姜臨仙斬殺。
縱使大夢游仙無法完整模擬出姜臨仙的十成殺力。
可七成總是有的。
能擊敗七成實力的姜臨仙,放眼整個云州,觀海境武者只李銳一人。
姜臨仙不過如此!
豪氣頓生。
饒是到了李銳這個年紀,也不由得飄飄然。
練功終有所成。
現在的他才算是有了在虞國江湖立足的底氣,即便出了云州,也不至于就被人當作螞蚱給隨意踩死。
‘咱老李頭也算是有出息了。’
市貿司,正廳。
顏中行那叫一個愁眉苦臉:
“李大人,你對妖獸更了解,可要給老弟想想辦法,這妖欄每日都有妖獸逃走,老弟我是真的扛不住了。”
李銳斜眼望著顏中行。
好一個先發認錯。
官營的東西都是一個問題,那就是質量不行。
特別是妖欄這種技術活。
市貿司倒是把妖欄的生意給壟斷了,可這管理的水平當真是不怎么滴。
經常有人失蹤不說,妖獸也有無故失蹤的。
倒不是妖欄的主事干了貪沒之事。
而是真的不行。
妖獸只是沒有人類自以為是的智慧,但并不代表就傻,事實上,在這種大事上甚至還更加敏銳。
妖欄想要控制住成百上千頭妖獸可并非易事。
天地盟的妖獸都失蹤了好幾頭。
經營妖獸生意的各大勢力都是給妖欄出了錢的,妖獸丟了,身為妖欄經營者的市貿司理應賠償,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還沒等李銳找麻煩,顏中行就先行哭訴。
不就是想著少賠一些。
而且不僅是想著少賠,還要李銳出手幫忙把妖獸找回來,這算盤打得可真叫一個精明。
‘要不說人家是從戶部出來的,就是會算。’
李銳呵呵笑了笑:“顏大人,丟妖獸的是我,要叫苦也應該是我來叫才對。”
顏中行被李銳戳破心思,也并不覺得尷尬,順勢就懇求道:
“李老哥,這一次妖欄里跑了一頭六階的赤眼黑虎,你也曉得,我市貿司文官居多,不是對手,還要勞煩李老哥親自跑一趟。”
李銳微微瞇起眼睛。
他今早剛接到消息,天地盟一頭六階赤眼黑虎從妖欄里逃跑了,應該已經出城。
錢被妖欄收了,可妖獸丟了還要自己找回來。
這天下可沒有這般好做的生意。
都是同朝為官的,而且清河說大也不大,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倒也不至于因為幾頭妖獸就撕破臉。
李銳輕嘆一聲:“顏老弟,你有所不知,老哥哥我被人給針對了,之前風沙三狼的事情聽說過吧?”
顏中行一愣。
他當然曉得風沙三狼,之前三人的尸體可是在清河城頭掛了足足一個月,都快風干成骨頭了,鬧得沸沸揚揚。
可不是說乃是被聶思明給斬殺的,怎么還與李銳有關?
他一臉關切的問:“李老哥出了事?”
李銳有些頭疼的又是一嘆:“是也,那風沙三狼乃是被人買兇,他們的目標正是你老哥哥我。”
一聽此話。
顏中行微微張大嘴巴。
據他所知,那風沙三狼可是一先天、兩觀海,如此陣容,饒是李銳也無法應對。
甚至有身死的風險。
李銳自顧自的說:“想你老哥哥我一輩子兢兢業業,為人良善,也不曾與什么人結下死仇,怎滴就遇上這等禍事。”
“實不相瞞,顏老弟,老哥哥我現在是真不敢出清河。”
“就怕一出去,腦袋就被人拿去領賞了。”
顏中行一時間無言以對。
無論真假,他都不可能再請得動李銳出手。
都生死危機了,而且他又不是李銳的上司,李銳當然沒必要出手。
他心頭微微輕嘆。
明白今日再想要李銳出手已經是不可能。
李銳這時才給出善意的建議:“顏大人,這城中還有好幾家做的都是妖獸生意,你不妨去問問他們,那些長老應該愿意相幫。”
顏中行苦笑:
“也只能如此了。”
請城中大宗出手,他自然也想過。
可他自己就只是個五品官,城中那些大宗不少可都有四品武夫坐鎮。
當然不會給他面子。
想要出手,就必須出錢。
到時候市貿司肯定要大出血才行,所以不到最后,他肯定不會這般做。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
能不花錢就把事情給辦了,就肯定沒誰愿意花錢。
顏中行又有些不死心:“李老哥,是真的不能出城?”
李銳誠懇點頭:
“顏老弟,騙你干啥,要不是為了今日與你相見,我都已經一月未曾出過安寧衛。”
顏中行也不再多說。
事實勝于雄辯。
因為他曉得,李銳是真的已經一個月未曾離開安寧衛。
看來風沙三狼的事情大概率是真的。
他也不禁悚然。
‘官途不易,幸好我不是武官,這種被人追殺的滋味兒可不少受。’
顏中行猜測是李銳打打殺殺的惹了什么人。
但何人敢如此膽大包天,請人暗殺朝廷命官。
這么一看,還是文官舒服。
江湖上的亡命徒可不要太多。
顏中行也明白李銳是不可能出手了,他拱了拱手:“李老哥,可要多多小心,保重身體。”
對于李銳的遭遇。
他深刻的表示同情、哀傷以及無能為力。
李銳笑了笑,站起身:“顏大人,那我就先回,妖欄的事情還望多費心,你也知道,天地盟是小本買賣,禁不起折騰。”
顏中行當然明白李銳的言外之意。
就是說,要是找不到失蹤的妖獸,我可是要追責的。
李銳也不給顏中行說話的機會,大步就朝著廳外走去。
只留下顏中行一人郁悶。
夜深。
安寧衛,參軍府。
李銳吃了晚飯,背著手溜溜達達的走出府。
譚虎一看李銳出來,連忙問:
“大哥,要出去?”
他現在可是李銳的頭號馬仔,或者可以叫做親衛。
作為親衛,除了守門之外。
李銳出行,一般都要隨同。
“不用了,就是出去散散心。”
李銳擺了擺手。
譚虎見狀,也就不再多說什么,咧開嘴就繼續跟唐海幾個人推起了牌九。
他就是個七品柳筋。
跟李銳出去,是為了排場,并非是一定要他打架,更何況李銳都打不過的人,他去了十成十也是白搭。
李銳不用他跟著,好好聽話就是。
又不是柔弱文官,不存在什么大人先走,我來墊后的說法,要真有人墊后,似乎也是李銳自己更加合適。
李銳剛走出參軍府。
巡邏的將士看到,一個個紛紛行禮。
“李大人。”n
李銳隨意的點了點頭。
主官嘛,又是參軍,無需親自領兵訓練,只需要對比自己低一個層級的人嚴厲就可以,至于更低.犯不著。
主打的就是一個平易近人,如沐春風。
所以他這個參軍在安寧衛的口碑還算不錯。
特別是在聶思明和曹威都治軍極為嚴苛的情況,更加凸顯他的寬厚。
看到李銳對著自己點頭。
一個個安寧衛的將士都是一臉受寵若驚。
參軍大人跟我打招呼?!
李銳一路面帶笑容的出了安寧衛。
傍晚的街道上已經幾乎看不到行人,步入冷清的小巷,泥濘的路并沒有讓李銳的腳步有半點停歇。
很快。
他就來到了小巷的最深處。
安靜的站著,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片刻之后。
天邊飛來一只七彩雀兒,徑直落在李銳面前的樹枝上。
看到七彩雀兒出現,李銳的臉上多出一抹笑意。
是的。
他等的并不是人,而是眼前這小雀兒,又或者應該說是妖獸。
李銳淡淡開口:
“說吧,他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