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皇等著人吃酒?
好大臉面!
這放在虞國可當真是不多,三品官員恐怕都沒這么福氣。
皇恩浩蕩,真正的皇恩浩蕩!
林海幾人的臉色從震驚變成了羨慕,他們在京為官多年,當然明白這份的含金量,見圣皇已經是極大的恩寵,現在陛下還專門等著李銳。
這不是天大的恩寵是什么??
即便是那些大員,也都是求之不得。
鄭公公笑瞇瞇的望著李銳:“明日朝會完畢,老奴會來典客署,還望李大人莫要外出。”
“諸位大人繼續吃喝,老奴就先回去復命了。”
說完。
鄭公公就轉身離開。
那叫一個和風細雨,叫人身心舒暢。
太監并不如說書人口中那般奸詐狡猾、趾高氣昂,不把朝廷官員放在眼里,相反,接人待物都是極好,很是擅長結交攀附。
就比如眼前這位鄭公公。
口碑就是極好。
只不過宦官本就是皇權用來制衡文武百官的工具。
雙方的關系就注定不可能太好。
特別是最上面的那幾個。
內閣首輔張大人就曾說過,宦官之語,都是無稽之談。
被一眾朝臣引為經典。
可事實上,這是利益之爭,據聶思明所說,其實那位張大人與鄭公公的關系還算不錯。
相信的,都是那些底層官員罷了。
林海羨慕的望著李銳:“李老哥,了不得哇。”
其他幾人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
雖說他們幾人都是京官。
但實際上,壓根兒就沒機會見到那位龍庭之主,至多也就是大祭的時候遠遠瞧上一眼。
覲見圣皇,更是想都沒想過。
虞國吸取前朝教訓,將朝會的范圍縮減,只消三品以上的官員參加即可,免除了三品之下官員日日陪站之苦,這唯一的壞處就是三品之下的官員再沒機會見天顏。
于是乎,見天顏便成了三品以下官員極大的追求。
林海幾人如何能不羨慕。
一個才入京城的地方官,居然能得到圣皇的接見。
福緣沖天!
“難怪.”
林海心中忽然有了某種想法。
“聽聞這次鎮科乃是陛下首開先河,宮中一直傳聞陛下要親自觀戰,難不成是真?”
一想到李銳今日的壯舉,再加上鄭公公突然造訪。
他更加篤定自己的想法。
其余幾人一聽,就更是羨慕。
很顯然,李銳這是被圣皇看重。
此次進宮就等著升官吧!
幾人頓時更加熱情,一個個輪番敬酒,差點沒把李銳吹捧成云州第一。
酒過了不知道多少巡。
最后東寶居里再沒有一個清醒之人。
夜風微涼。
李銳腳步有些踉蹌的走出東寶居,使勁的揉了揉眉心。
一看月色。
至少也是三更天。
他望了一眼院中幾人,都已經酒醉酣睡,被自家仆人攙扶著上了馬車。
相比之下,他已經是體面很多。
是他酒量大?
當然不是。
若非今日鄭公公出現,今夜醉倒在院中的就該是他了。
覲見圣皇,這乃是升官的前兆。
至少也是個從四品。
虞國官場素來都是等級森嚴,極其講究官銜,一屋子的五品哪里敢灌他這個板上釘釘從四品的酒?
林海幾個,都是不約而同的把自己灌醉。
為的其實是個誠意。
思索間。
譚虎還有葛洪走上前,攙扶著李銳:“大哥,剛才啥情況,我咋看到幾個太監進去了。”
他們兩人一直都在門外守著。
自然都看到了剛才鄭公公一行。
東寶居并不對外,乃是私宴,講究的是一院一宴,那太監一行毫無疑問是去找李銳幾人的,譚虎才會做此問。
李銳:“是找我的。”
譚虎和葛洪頓時一驚。
“是宮里的鄭公公,今日圣皇觀看了武舉,要讓我進宮。”
進宮?!
二人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可是他們只在話本里見過的橋段。
譚虎:“乖乖,不得了了,咱們大哥要進宮辣!”
葛洪也是驚喜不已。
“大哥,我們可以一起跟著去?”
饒是以葛洪的城府,也不禁動搖。
李銳搖了搖頭:“難。”
此次可是去見皇帝的,帶著兩個下屬算是什么事情。
他還沒這么大面子。
進皇城可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到時候惹怒了宮中守衛,他都是吃罪不住。
還是那句話,來了京城方知官小。
他一個小小安寧衛參軍還真就不起眼,當然要謹慎些。
雖然早就料想到,譚虎和葛洪卻也是心中一黯,那可是漲見識的大好機會。
李銳微微一笑:“我與欽天監有些關系,等改日,我看看能不能帶你們進宮。”
一聽。
兩人頓時樂了。
“還得是大哥。”
兩刻鐘之后。
李銳就回到了典客署,當他們跨進門之后,就被告知自己的房間已經升級。
不僅是他。
就連譚虎和葛洪都得了個帶院子的住處。
李銳望著寬敞的大宅,輕笑一聲。
“看來還是沒醉。”
別看林海幾個人似乎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可做事說話全無半點紕漏,甚至都還記得給他換房間的事情。
李銳也不扭捏。
果斷住了進去,否則今夜的酒可不就白喝了。
原本還安排了服侍的婢女。
但幫忙梳洗寬衣之后,就被李銳遣走了。
他盤膝坐在床榻之上。
照常練功。
隨著仙玄氣游走,一身酒意頓時消失,靈臺變得清明。
一夜無話。
清晨的陽光穿過院中的梧桐樹葉,變成光斑灑在李銳的窗戶上。
推開門。
李銳已經穿戴整齊,一身精神的青色官袍,叫他看上去威武不凡。
大步跨出房間。
就看到譚虎還有葛洪已經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美滋滋的吃著趕早就三里外買來,熱氣騰騰的包子還有炒肝。
見李銳出門。
葛洪招呼著:“大哥,快來嘗嘗,慶嬸包子,虎子特地買來的。”
李銳一聽。
樂呵呵的拿起一個還冒熱氣的宣乎大包子吃了起來。
嗯.皮薄餡大。
吃完了早飯,李銳就乖巧的在院子中練功,等待鄭公公出現。
午時一到。
李銳如同早有預料一般,已經在門口等候。
鄭公公果然就出現在典客署的大門外,笑瞇瞇的開口:“李大人,請吧。”
虞國早朝雖然已經有所精簡。
但奈何如今的圣皇乃是個勤快性子,早朝按例召開,日日不輟。
一般來說。
都是到了午時之后,圣皇才會有空閑時間接見臣子。
然后又要一直工作到深夜。
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所以當皇帝也并非一件輕松的事情。
雖然那些參加早朝的大臣也是“苦命”,皇帝勤奮,他們也就要跟著遭殃,在數次推遲之后,才改成了如今寅時在午門候著。
卯時從金光橋進入,有都察院的御史監督未到人員,這便是點卯的由來。
一直要忙到巳時方才結束。
這也是李銳為何到了午時在門口等候的原因。
李銳跟著鄭公公坐上典客署早已備好的馬車。
馬車緩緩行駛。
穿過極其寬敞的神龍大道,最后來到一堵高聳的金黃城樓之下,城墻足有數十丈之高,壓迫感叫人呼吸都是一滯。
臨近宮門。
李銳這才走下馬車。
‘這便是皇城么?’
望著雄偉連綿的皇城,心中呢喃。
馬車就停靠在護城河頂的金光橋之上,不遠處便是午門,城門兩側甲士似鐵塔般矗立,一個個氣息渾厚,虎背熊腰,竟然不少都是先天武夫。
真真是大氣象。
那些個外國朝臣恐怕單單瞧了這禁衛軍就已經心生怯意,國力展現如斯。
鄭公公笑呵呵的說著:“李大人,咱們走吧。”
宮中規矩極嚴。
稍有行差踏錯便會惹來責罰。
李銳在云州的時候可是經常聽說書人說起有太監看不順眼地方官員,帶其入宮的時候特地領去不該去的地方,最后遭受貶官罷職之罰。
緊緊與鄭公公并肩而行。
第一次嘛,謹慎些總是沒錯。
鄭公公笑瞇瞇的說:“李大人,咱們現在穿過的是左掖門,各位大臣早朝便是從此門入,那正門,只有陛下,科舉鼎甲等幾人能入,尋常人過正門,乃是大不敬之罪。”
鄭公公一邊帶著李銳穿過一座座殿宇樓閣,一邊說起宮中的規矩。
什么御花園不能隨便亂進。
容易遇見只穿帕腹、紗衣的宮女。
宮女作為皇帝的私有財產,看了當然是重罪。
李銳那叫一個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生怕看到某個昭儀、婕妤、美人、才人,給身旁的鄭公公記了去。
至于嬪妃反倒不怕,因為李銳壓根沒機會見到。
到時候才叫一個冤枉。
咱老李從來不犯這種錯誤。
穿過似迷宮一般的連廊,最后來到一處花園口,芬芳的花香溢滿李銳的口鼻。
“御花園?”
不錯,正是剛才鄭公公口中視若猛虎一般的御花園。
李銳心中暗呼一聲糟糕。
現在可正是春日,氣候轉暖,京城街道上就不時能看到穿著清涼的女子,這宮中女子更是如此。
可不能重蹈了某位林姓教頭誤入白虎堂的錯誤。
謹慎!
卻聽鄭公公指著花園一處涼亭:
“李大人,陛下已經等候你多時,快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