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昆侖三妖
紅日西墜，霞云滿天。
被太陽炙烤了一天的大漠逐漸變得寒冷。
當送別李長壽的越野車緩緩駛出油田后，一間擺滿了各種監控設備的辦公室內，兩個身穿便服的中年男子站在窗戶前，眺望逐漸消失在道路盡頭的車輛。
“就這么把人送走，你就不怕出事？”
“放長線才能釣大魚。周桐失蹤后，他就是那場戰斗唯一的目擊者。如果他一直被我們扣著，那些隱藏在暗中的老鼠怎么可能會撕破身上的偽裝露出本來的樣子。”
“你們就不怕玩脫了？到時候讓那個李長壽察覺到你們在暗中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被發現是必然的，可那又能怎樣。”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這群人就是瘋子。隱私保護條例恐怕在你們眼中就是個屁吧。能不能告訴我，經過大數據的采集和分析，有沒有鎖定那些碩鼠？”
“你這是想蹲監獄了。”男子似笑非笑的看著身旁的那人。
“不愿意說就算了，我可不喜歡你們這種刀頭舔血的生活，還是鼓搗鼓搗我的機器比較安全。”男人聳了聳肩膀說道。
“借助這次的機會，就算不能把那些隱藏在暗中的所有異人勢力連根拔起，也要拔掉最大的幾個勢力。這些異人對普通人的威脅太大了。”
“只要我們這些普通人不遭殃，隨便你們怎么玩。”
霞光穿過窗戶，照射在他們身上，仿佛為他們披上了一層猩紅的血衣，讓他們那略顯黝黑的臉頰都仿佛涂上了一層蜂蠟。
大變革時期即將到來，不僅暗中蟄伏的異人勢力思動，就連部分權勢部門內部的人員野心也開始碰撞，打算借此機會擴大他們的威懾力。
與此同時，坐在越野車后排的李長壽，情不自禁的拉開了背包，像是在仔細的檢查，他的私人物品是否被損壞。
實則他正在觀察鑰匙扣上多出來的掛件。
掛件分成兩部分，一件是類似圓盤的東西，另外一件則像是一座微縮的假山。
仔細觀察，那圓盤似的東西，其實是由三層大小不一的圓盤構成的，只是體積太小，無法看清它的分層結構。
整體只有成年人的指甲蓋那么大，看起來就像是一件普通的藝術品，上面刻滿了細小的花紋，像是因為磨損而產生的，毫無規律可言。
越是觀察，李長壽越是覺得熟悉，仿佛在哪個地方見過它似得。
很快，腦海中就閃過此前失神時在星空中看到的畫面。
星河之上，黃色的神牛，金色的圣猿，赤紅的真龍，圍繞的那座神秘祭壇，不就是掛在鑰匙鏈上的圓盤放大后的樣子嗎。
剎那間，李長壽心神巨震，難道那些畫面不是他出現的幻覺，而是萬古歲月之前真的有三位神魔般的生靈在星河之上祭祀？
時隔萬古歲月，那祭祀的畫面才穿過宇宙的阻隔照影在地球之上，恰好被他捕捉到了。
那三位淤血拼殺的異人，并不是閑得蛋疼來到大漠之上比斗，而是算到了天機，為的就是等候某種從天外降臨的神物？
可這無法解釋，他的鑰匙鏈上突然多出的飾品啊。
將心中的種種疑惑暫時放下之后，李長壽就觀察起旁邊的那個假山飾品。
青綠色的假山也就類似小指頭肚的大小，而且材質像是由青銅鑄造而成，甚至因為時間太久，原本應該是金色的青銅已經氧化成了銅綠色。
外表看不出任何奇特之處。
可是在山體之上，卻刻著四個簡化漢字。
“萬古長青！”
一看就是現代仿品，毫無古意可言。
“萬古長青，永恒不朽！”李長壽的腦海中下意識的浮現出這么一句話，好像這座青山之內，蘊藏著讓人長生不老的終極奧秘似得。
既然青山上有文字，那么祭壇上應該也有吧。
李長壽心中暗自盤算，就將黝黑的祭壇翻來覆去的觀察。
總算在底部看到了四個模糊不清的大字，“敬天法祖。”
“難道和祭祀蒼天還有祖先有關？”
李長壽一手撫摸著敬天法祖祭壇，一手撫摸著萬古長青山，思緒不自覺的飄向了遠方。
它們是如何來到自己鑰匙扣上的？
和異人的戰斗有沒有關系？
那些官方的調查人員，有沒有從它們身上發現異常？
周桐現在到底身在何處？
他口中的“求長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時間，李長壽感覺自己塑造了二十多年的三觀即將被顛覆了。
忽然間，世界好像就變了，變成了他所不認識的樣子。
可是看了一眼沙漠公路兩側的防沙固沙綠化帶，李長壽又覺得世界還是那個世界，只是他有幸看到了真實世界的一角。
“當你有一天發現，你所看到的人，并不都是人，你有什么感想？”
在出發前一天，為了讓他擺脫失戀的困擾，周桐請他喝酒時，周桐的妹妹周穎的一句話，忽然浮現在李長壽的腦海中。
“他們兄妹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長壽突然感覺，自己的生活挺失敗的。
活了快三十年，居然連真正的世界是什么樣子都不知道。
仔細回想，從小到大都生活在繁華的大都市里，和那些一生都被關在籠中鳥雀有什么區別？
都市之外，廣袤的大自然內，或許隱藏著比他想象中要精彩的多的故事。
“哞哞哞…”
就在李長壽神游八荒之際，忽然一陣牦牛的叫聲將他拉回了現實。
夜幕之下，前方有一大群牦牛正在橫穿公路，將前進的道路直接堵死。
看了看時間，不知不覺間天色已黑，而且他所乘坐的車輛已經離開了沙漠，進入了戈壁灘。
“呦呦呦呦呦！”
就在此時，牦牛群后面，一個騎馬的漢子忽然喊起了聽不懂的號子聲。
牦牛群像是受驚似得，頓時大亂。
甚至大部分牦牛直接沿著公路朝著已經停車讓行的越野車沖來。
司機小許臉色驟變，直接將拔出了掛在胸前的手槍，并吩咐李執道：“李先生，你先趴下，不要暴露在那個牧民視線里。”
“許同志，出什么事了？有危險嗎？”李長壽連忙照做，甚至主動趴在地板上，盡可能的將自己的身體隱藏起來。
“你先藏好了，興許是我多慮了。”小許根本沒有下車觀察那些牦牛是否真的受驚的意思，反而將手槍上膛，似乎做好了隨時戰斗的準備。
“噓喻！”就在此時，牦牛群中忽然響起了一陣尖銳的口哨聲。
而后，就有七八道身影忽然從牦牛肚子下翻身跨在了牦牛的背上，而且那些人手中全都拿著長弓。
毫不猶豫的朝著越野車射去。
“嗖嗖嗖…”一道道利箭像是暗夜里的索命閻王似得朝著車輛飛來。
好在他們所乘坐的車輛不是普通的民用版越野車，而是經過改裝的擁有一定防彈能力的軍用版越野車。
那些長弓射出的箭矢并沒有穿透車輛的鋼板。
“總部，總部，我是217，呼叫支援，我們受到了攻擊。”小許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和那些人對射，反而拿起車上的對講機呼叫支援。
可惜，對講機里只有滋滋啦啦的響聲，似乎信號被干擾了似得。
同時，那群牦牛已經跨過了上百米的距離，將越野車團團圍住，小許甚至無法趁機將車輛開走。
好像汽車在剛才的那一輪騎射中被破壞掉了。
就在小許打算重啟汽車之際，車外忽然傳來了巨大的撞擊聲。
“轟！”堅固的越野車，頓時被一群牦牛頂翻到旁邊的戈壁攤上。
更令人驚訝的是，那些牦牛在頂翻越野車之后，并沒有離開，而是隊列整齊的將越野車圍了起來。
“圣者賜下的寶物真是好用。”
騎在牦牛背上的一個用黑巾蒙面的壯漢看到車輛被頂翻之后大笑道。
“不要浪費時間，先把車上的人解決了，圣者讓我們尋找的東西，肯定在他們身上。”騎馬的那人手中拿著一根散發著熒光的牛角開口說道。
那截牛角通途呈現出黃玉色，像是由神玉雕刻而成，又像是從某種強大的兇獸身上脫落的神角。
握在手中，仿佛擁有號令牛群的能力。
越野車內，小許并沒有受傷，反而異常冷靜的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又瞟了李執一眼，并對李執打了一個手勢。
好像在說，待會兒的戰斗開始之后，立刻逃跑。
“跑！”
小許忽然踢開車門，并打開了后備箱的鎖，然后就朝著那些騎著牦牛的蒙面人射擊。
可是，一道金光忽然出現在那些蒙面人身前，并且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屏障，擋住了所有的子彈。
小許見此臉色巨變，大聲喊道：“你們是異人。”
似乎是在提醒李長壽，又像是在呼喚支援，同時一枚信號彈被他發射了出去。
“找死。”
看到信號彈升空，其中的一個蒙面人，忽然揮舞了一下手中的一根金色羽毛，萬道金光頓時化作利刃，直接朝著小許飛去。
毫無意外，小許被那堅不可摧的利刃殺死了。
那根金色的羽毛像是金翅大鵬鳥身上掉落的羽毛，擁有強大的靈性，所釋放出的金光，更是堅不可摧。
已經翻身爬到后備廂的李長壽，原本還想著等他們交鋒之后趁亂逃走。
萬萬沒想到，居然只是一個照面，小許就被對方手中的異寶給殺了。
李長壽連忙掀開后備廂的地板，然后將搖千斤頂的搖把和扳手給拿在了手中，以防萬一。
“笨蛋，快把圣物收起來。”
就在此時，車內的李長壽聽到外面的那些蒙面人的喊聲。
與此同時，在數百里外的昆侖山上，一頭身高超過一丈的巨型黑牛似乎感應到了此地發生的事情。
“真是廢物。”大黑牛直接口吐人言，似乎對那些蒙面人動用圣物而感到憤怒。
“牛魔王，東西沒有到手嗎？”一雙金色的眼睛忽然出現在虛空之中，像是隔著一層結界詢問那頭大黑牛。
“那些廢物在對付凡人時，動用了我們賜下的圣物。”大黑牛直接說道。
“老牛，這就是你選的人？”就在此時，大黑牛背后的山谷中傳來了一聲嘲諷。
“獒王，你別在這里冷嘲熱諷。我還有信徒可以使喚，而你的信徒卻早已被那些凡人屠戮干凈了。就算想找人給你效力，你也找不到。”大黑牛說道。
“你是想打架嗎？”山谷內的聲音變得凌厲。
“你們兩個給我住口，現在不是吵鬧的時候。牛魔王，你的信徒把事情辦砸了，我看接下來你就親自出手吧。”那雙金色瞳孔內似乎閃爍的不可忤逆的意志。
“金大姐，人類的進化者還沒有動身。你讓我現在過去，是讓我去送死嗎。我這具化身可經不起人類的炸彈轟炸。”大黑牛說道。
“那你還不快去西王母遺地尋找花粉媒觸，盡快將你這具化身盡快提升到逍遙境。”
“金大姐，你這是睡糊涂了嗎？昆侖遺地早已不復存在了。銅山都被那些凡人當做礦山給挖光了。就算我現在帶著靈液前去澆灌那片神圣之地，也不會有異土復蘇了。”
“這些凡人真是該死。”金色的瞳孔中頓時閃爍起一陣怒火。
地球雖然是絕靈之地，但不是絕道之所，甚至大道無比完整，可以孕育出一些特殊的地勢。
只要將富含靈氣的東西澆灌在那些地方，就能讓那里暫時煥發出超凡的生機，甚至能夠孕育出一些超凡之物。
只要在那些超凡之物，再次蒙塵之前將其帶入富含靈氣的洞天福地內溫養，就能保證它們的品質不跌落。
這也是那些生活在洞天福地內的生靈窺視地球的原因。
此番出現在昆侖山上的三個生物，并非人族出身的超凡者，而是妖族。
他們分別是獒王（龍獒），牛魔王（大黑牛），還有最強大的金雕王，體內流淌著金翅大鵬鳥的血脈。
天降圣物，不僅人族出身的三位異人提前算到了天機。
作為昆侖秘境內的三大妖族圣者，他們也感知到了天機的變化。
甚至賜下了能夠感知到圣物氣息的靈角，還有防備其他異人的一根金羽。
可如今，圣物還沒到手，那些信徒就將靈角和金羽激活。
這無疑是在對那些精通氣機感應之術的異人發送信號。
就好似在漆黑的房間里點燃了蠟燭，讓人一下子就能看到它們的存在。
與此同時，在那條沙漠公路上，數輛時速原本就超過了二百公里每小時的車輛再次提速，以每小時三百公里以上的速度朝著李長壽遇襲的地方駛去。
被困在車里的李長壽也遇到了此生最為艱難的抉擇。
是和那些蒙面人拼了，還是乖乖的將東西全都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