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盛大的祭祀大會,足足舉行了七日,張諶七日演法,展現出超然之力的強大,極大震懾了天下間各路諸侯,叫大漢、大唐、黃天道等勢力更加穩固,堪稱是穩如泰山。
時間在緩緩流逝的時候,待到祭祀大典完畢之后,張諶也不與吳鉤告別,而是其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現時已經到了地下的風水大陣內,其一路來到風水大陣的核心,就見尸祖已經進入棺槨中沉睡,龐大的天地磁場之力灌入那棺槨中,為尸祖加持源源不斷的力量。
張諶開始完成風水大陣的最后收尾工作,伴隨著其不斷勾連風水大陣節點,整個青城山的風水發生了某種莫名轉變,山間空氣清新,多了一絲絲奇特的氣機,那草木更加旺盛,山間的云霧開始多了起來。
風水大陣內 張諶勾連好風水大陣后,眼神中露出一抹深沉,其抬起頭看向那風水大陣核心:“終于等到今日了嗎?”
張諶調動神通之力,打開了寒冰地獄,將一具冰棺拿出來,置放于風水大陣的核心之地,然后其慢慢的躺了進去,下一刻冰棺的蓋子閉合,張諶整個人陷入了修行狀態,繼續推演自己的小手段,在推演中等候死亡。
也不知躺了多久,忽然在某一刻,張諶的肉身生機斷絕,然后其輪回權柄發動,其靈魂被一個漩渦裹挾住,消失在了虛空。
輪回乃是構建天地的框架,是最基本的法則之一,就算如今天下大變,但是輪回法則依舊存在,只是六道輪回被張諶收走了而已。
“也不知道下次在輪回中蘇醒是什么時代…?”這是此時張諶腦子里最后的念頭。
太祖歷十八年,臘月初八。
連綿的陰雨夾著冰碴子,淅淅瀝瀝敲了一整夜的瓦片。
天將明未明時,積水倒映著青灰色的天光,把監舍照得一片慘淡。
濕冷的空氣鉆進骨縫里,牢房里響起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西南某地,第三服役大牢內。
磚石砌成的統鋪大牢里,擠著二十幾個犯人。
四五個人擠作一團,扯著發霉的棉絮往身上裹。人貼著人的擠在一起,卻還是止不住地打顫。
靠墻的鋪位角落,有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面朝墻壁蜷著,破棉襖裹得嚴嚴實實,半晌不見動靜。旁邊幾個囚犯借著天光打量他,交頭接耳地嘀咕。
“這崽子進來三天沒吭一聲,別是沒氣了吧?”
“聽說是個文化人,看‘迷信’的書給逮進來的。”
“瞧他那個熊樣兒,不知道能扛得住幾天?’
“賭半塊窩頭,他是絕對撐不過這個冬天的。”
“不過這小子還真是一塊硬骨頭,天天被錘也不改口,也不知道為了什么,值得嗎?須知好漢不吃眼前虧!”
“還能為什么?認不清現實,估計對自己的案子還抱有希望,想著通過鬧騰伸冤唄。”
“呵呵,還真是異想天開,也不看看自己來到的是什么地方,有人硬骨頭在這里折騰了十八年,不也依舊照樣沒有什么結果?最終還是認命了!”
“說的也是,你可以不知道為什么被抓進來,但是必須清楚一點,那就是抓你進來是為了判刑,怎么可能無罪。”
“年輕人嘛,接受不了現實很正常,關上幾個月就認命了。”
“等等,我見他好久就不動彈了。”
“啊,不會被凍死了吧。”
“要不去看看?”
正說著,少年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身子抖得像風里的稻草。
少年猛地坐起身,迷茫地環視四周。一股混雜著霉味、汗臭和尿騷的氣味沖進鼻腔,嗆得他又連咳了好幾聲。
他瞪大眼睛盯著自己身上的藏藍色棉襖——肘部磨得發亮,前襟沾著深一塊淺一塊的污漬,棉花從裂縫里鉆出來,硬得像砂紙。
“這啥玩意兒?這衣服看起來怎么像是后世六十年代的衣服?“
張諶茫然四顧的掃視周圍,看見土坯墻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標語,又摸了摸身下扎人的稻草墊子,最后目光落在對面那群裹著破棉絮的人身上。
張諶遠處遠處的眾人,正想要開口詢問什么,忽然無數記憶碎片突然涌進腦海。他抱著頭蜷縮起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蒸汽時代,開國初祖歷十八年。
五十年前西洋人用槍炮轟開了腐朽的王朝后,歷史走向與張諶二十一世紀近乎一模一樣,現在是開國十八年,正是處于特殊時期。
這具身體也叫張諶,父親是大字不識的農夫,在全國大改造時代,父親被分配到鐵匠場,成為了其中的工人。
“是我想岔了,在不斷的輪回中,我的意識經過輪回轉世太過于虛弱,只能化作第二人格作為旁觀者而已,雖然保持著意識清醒,但卻對于外界并無干涉的力量。”張諶搓了一把臉,看著自己的雙手,眼神里露出一抹不真實的恍惚感覺。
在那漫長的歷史輪回中,他就好像看了一場漫長的電影,對于電影毫無干涉之力,其間他也曾嘗試著影響物質界,但輪回之力對他的壓制太大了。
“而且青城山的風水大陣也好似出了問題,叫我在輪回之中的魂魄越來越虛弱。”張諶仔細的整理著腦子里的記憶碎片:“不對勁,原身的母親已經早逝,現在的是后母,在我一歲那年,父親就已經和后母成親了,我有三個妹妹一個弟弟。”
伴隨著記憶不斷被理順,張諶的眼神里露出一抹難堪:“我這一世之前混得還是夠慘的。”
要知道,在這個物資匱乏,缺衣少食的年代,后娘可沒有幾個好心的。
哪怕僅僅為了一口吃的、穿的不想偏心都不行,特別是后娘有了孩子,那就更明顯了。
如今他更是家里最不受待見的那個。
吃的最差,干的最多,穿的最破,挨罵挨打卻是最多。
而這一切,眼盲心瞎的老爹似乎從來不聞不問,反而還經常教導他說,身為家中長子要懂事,讓著弟弟妹妹…
一想到這里,張諶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奶奶的,還真是人窮是非多。”
他倒是沒有生氣,只是忍不住感嘆一下。
在這個年代里,一個大雜院里這樣的事情簡直不要太多。
一個娘生的親兄弟姐妹之間都有區別,父母不慈,子女不孝的亦是屢見不鮮。
更別提他這個爹不親,后娘不愛的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的,我還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是魔都大學的高材生,其家境貧窮讀不起書,是我含辛茹苦的賺錢打工將其供養長大,其今年應該畢業了吧?她說過今年畢業后就與我成親。”張諶不斷整理著腦海中的記憶,逐漸理清了幾分頭緒:
一個月前大漢王朝開始上山下鄉,所有沒有正式工作的人都要發配下去,親爹、后娘私下找到原身,希望他可以把鋼鐵廠工作轉讓給弟弟張霄。一來是張霄年紀大了,需要有個體面的工作,方便找對象。另外張霄小學畢業后無所事事,街溜子一個,按道理來講必須下鄉。
可知青下鄉去的都是什么地方?
最貧困,條件最差的地方。
絕大部分的知青、包括他們的父母其實都不愿意下鄉的。
后娘自然不例外,就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原身聽了父母的要求,想著自己處了三年的對象,一時有些沉默。
他工作時恰好遇上鋼鐵廠最后一次擴編入職的機會,他運氣好成了職工。如今鋼鐵廠一個蘿卜一個坑,早就不再招人。
自己如果沒了工作?結婚對象怎么辦?自己還結婚不結婚了?要知道按照時間推算,自己的對象大學畢業也就在這幾日了。
結果你現在讓我把工作轉給弟弟?
我怎么辦,還結婚么?
況且弟弟才二十歲,我這個當哥哥的還沒有媳婦呢。
再說,為了不讓弟弟下鄉,你讓我下鄉?還讓我把自己的工作轉讓給他?
做到如此地步,你們還算為人父母么?
張諶此時心中苦澀。
”每次開局,都是父母祭天是吧?上輩子父親給我挖了一個大坑,這輩子還是坑啊!”張諶氣的想要罵人。
臨別之際,后娘還裝模作樣的對他說道。
“張諶啊,犯了錯要勇于承認錯誤,到了里面要好好表現,爭取早點出來。”
“你也知道,出了這檔子事情后你的工作肯定是保不住的,回頭讓你爹聯系鋼鐵廠,把你的工作轉讓給張霄,不能白白便宜了別人。”
“你放心,等你出來我會讓張霄把工作還給你的。”
聽著后娘一番推心置腹的話,還有旁邊那個冷眼旁觀、默認一切的老爹,讓他心若死灰。
他就是再傻也看的明白,自己被送進監獄最重要的算計者就是她。
老爹是知情者。
那一刻,他想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怨氣這么大,活生生的氣死了。”張諶暗自咋舌。
這一世他的靈魂徹底屏蔽,已經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